第24章 不管什麽痛,我陪你
當然,真要是抓緊了的話,厲雲遲就不會只是被一巴掌拍飛出去了,而是會被一巴掌拍扁!
想想那大拇指一般粗的身軀,想想那比食指還要長的「身高」,這裏面得富含多少豐富的蛋白質啊!
這要是一巴掌給拍扁了……總感覺拍蟲的人會感到一陣酸爽……
“诶!”
雲遲也在厲小蟲被拍出去的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伸手就去接。
厲小蟲軟軟的身軀穩穩的掉落在雲遲的手心上,也輕的沒多少重量。嗯……至少不會比半根火腿腸重!
軟趴趴的身軀因為剛才受到的攻擊疼得蜷縮成一團。那如鉗子一般分開的小嘴上滲透出了些許黃色通透的汁水,像是一巴掌下去把膽汁都給拍出來了一般,雖然不知道蟲子有沒有膽汁這種東西……
“诶唷……诶……唔唔唔……”
一聲哀嚎被分成了好幾段斷斷續續的從厲小蟲的靈魂深處直達雲遲的天靈蓋,雖然蟲蟲還沒死,但這情況顯然也離死不遠了。
想到這裏,雲遲心中突然便一陣恐懼。
平時厲雲遲活蹦亂跳的時候,雲遲只覺得這個自己噪舌得很。
而且還總喜歡惡作劇,從洗臉盆裏爬出來,從鏡子裏爬出來,從馬桶裏爬出來什麽的……
随便換了其他誰怕是都能被吓得心髒病發。但如果蟲子死了厲雲遲也出不來,如果厲雲遲幹脆因為一條蟲子的死而魂飛魄散了的話……
雲遲覺得,那他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你……”
他想要問,卻因為還有一個盛下在這裏,連厲雲遲的名字都不能之喚出聲來,想要幫他治療……
Advertisement
可面對面前這條軟趴趴一根骨頭都沒有的生物,他又真真是無從下手。
他該怎麽辦才好?看着厲小蟲在他面前蜷縮抽搐,直到一動不動嗎?
“怎麽這只蟲是你的啊?”
盛下像是才看出這個可能性似的,看此時雲遲的狀況不對,有些擔心雲遲生氣的試探着開口。
是啊……一條蟲子的生命算什麽呢?
一條蟲子的死不會讓拍死它的人感到一絲後悔,不會讓他産生半點兒愧疚!
即便那蟲子真是雲遲養的又怎麽樣?
也許只有在被雲遲怒吼絕交之後,他心中才會産生一絲半點兒後悔的情緒,但那也只是因為雲遲,而不是因為蟲子!
盛下似乎已經覺得雲遲不會因為一條蟲子跟他絕交,說話的時候雖然有所顧忌,卻也不自覺的産生了點兒推脫責任的意思,似乎只要證明打死蟲子不是他的錯,雲遲就不會怪他了似的。
“你說你好好的養這麽大條蟲子幹什麽呀?我看它掉你肩膀上,剛才我們又都是從山上下來的,我還以為是山上的蟲子掉你身上了呢!你……”
然而不管再怎麽自我感覺良好,再怎麽「甩鍋」,此時雲遲的臉色也沒有因為他的任何一句話而好上一絲半點。相反,雲遲再看盛下的眼中滿滿的都是厭惡!
“我身上掉根蟲子跟你有關系?要你出來多管閑事!”
盛下:“我……”
雲遲:“自己一大堆爛事兒你解決了嗎?!到我這裏刷什麽存在感!”
盛下:“我只是……”
雲遲:“有病就去治!山下公交亭上五路車走到頭精神病醫院不送!老子不發威你真當老子好欺負是不是!剛才揍得你不夠痛是不是!”
要不是現在他手裏還捧着蟲子,實在不适合捏拳頭,他絕對會一拳一拳打得他連他娘都認不出他來!
“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別說我到時候對你不客氣!”
說着捧着厲小蟲,再不管身後那傻叉快步下山。
他也不知道下山了能做什麽,也不知道有什麽寵物醫院是能夠治療蟲子的,更不知道接下去是應該去找誰救命還是回家,甚至回家了他也不知道應該做什麽。
但是一如狗子在外面受了欺負,被人扔了石頭,被外人用棍子打了,第一反應就是往家跑,不管家裏有沒有人在家,有沒有人為自己出頭,只有那裏,才能給他安全感……
雲遲疾步走在路上,厲小蟲就在雲遲的手上颠了一路。
最後,厲雲遲實在是受不了了,才幽幽開口道:“你別再跑了,我的蟲腸子都要被你颠出來了……”
雲遲忙又止住了腳步。
“那……那我現在該怎麽辦啊……”
厲雲遲緩了兩口氣說:“你……先把盒子洗幹淨……”
雲遲:“啊?”
厲雲遲說:“不然讓我躺那裏面我膈應。”
雲遲也不管他幹嘛要躺到盒子裏面去,忙「哦哦」兩聲找就近哪兒有水,正好前邊兒有坐小石橋,石橋下面就是一條小溪,可能是前幾天下過雨的關系,這會兒水顯得還有些湍急。
雲遲也顧不了許多爬了下去,他把厲小蟲放到自己腿上,彎下身去用水流狠狠将盒子裏外都沖洗了一番。
之後捧着盒子和蟲子上來,撩起身上的衣服把盒子擦幹。
“然後呢?”
厲雲遲悠悠說道:“照我說的,在盒子內側,前後左右上下都畫個符咒。”
雲遲本來還想問厲雲遲是要什麽樣子的符咒,然而下一秒,他像是魂體自身感知到了什麽一般,腦子裏一個圖形自動成型。
“好……好。”
雲遲身上沒帶筆,他大概記得厲雲遲說過,鮮血也是可以用來書寫咒術的,當即擡手開始咬食指。
尖銳的東西紮破手指的時候确實疼,但是像這種生生咬破手指比紮破還要疼!
關鍵自己咬還有些下不了口,雲遲咬了兩口都沒能将手指咬破,最後前後看了看,從溪水邊兒上找到一塊帶着尖銳尖角的石頭就紮手指上了。
然後,按照腦子裏的符咒樣式,快速在盒子六面都畫上了符咒,中途因為血的流速不夠,且有凝固的趨勢,雲遲又往自己手上紮了兩三次,等符咒終于畫完,雲遲那根食指上也早就鮮血淋漓。
厲雲遲不知道對此是什麽心态,他什麽都說,只是用那雙比黑芝麻還小的眼睛看着雲遲……
雲遲剛畫完,厲雲遲就繼續指示道:“放我進去。”
“哦!”
雲遲小心将厲小蟲放了進去,正要小心關上盒子,就聽厲雲遲說:“鮮血可以一時溫養,但是等生氣散盡就沒有用了,回去之後盡快找點兒朱砂回來,重新書寫。不用打開盒子,在外側畫咒,鎖住生氣就好。”
厲雲遲這邊才說完,另一個符文又在雲遲腦中成型了。
雲遲點頭:“好!”
這才将盒子蓋上。
現在這年代,朱砂要上哪兒找雲遲也說不好,想着那種傳統印泥的原料裏貌似就有朱砂,下了山之後,雲遲找了輛出租車就直奔文具店。
他不知道這種含有朱砂的印泥和單純的朱砂之間有多少區別,有沒有用,但他也實在沒地方找朱砂去了,如果沒用,他就只能到廟裏看一下有沒有朱砂了。
好在,雖然印泥的效果不見得有多少,但咒文畫完之後,雲遲明顯感覺到了盒子上生氣消散的速度減慢了不少,暫時好像可以放心一些了。
等盒子裏的血上的生氣消散得差不多了,大不了他再補一刀就是了。
雲遲小心的捧着手中的盒子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稍微洗洗上了床,又給盒子裏面補了點兒血,用創可貼裹好自己可憐的手指,确定鎖在盒子裏的生氣足夠厲小蟲滋養,并且得到厲雲遲肯定死不了的保證之後,雲遲才終于躺下了。
雲遲躺在床上,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開始他還用手機打發着時間,可他卻像是怎麽躺都不太舒服似的,晚上十點半,本來這個時間雲遲早該睡了,畢竟明天還要上班,可是此時雲遲卻半點兒睡意都沒有。
看着放在電腦桌上古樸的小木盒,雲遲一顆心卻總像是缺了一塊似的,有點兒不适應。
因為平時厲雲遲到了晚上都會回到他的身體裏休息,今天卻沒有回來所以不适應?或者是因為厲雲遲受傷了,他心裏擔心?
總之如果就這麽睡的話,雲遲覺得今晚他怕是睡不着了。
又在床上翻來覆去半霎,時間漸漸指向十一點,雲遲最終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将那古樸的盒子捧進懷裏。
他側躺着将盒子圈在腹部,雙手也是始終捧在盒子上,他像是完全遺忘了之前他有多嫌棄這個盒子。
似乎這樣就能給盒子裏的厲雲遲一點安全感,也能給自己一點兒安全感。
在如此的自我安慰之下,雲遲才總算是有了一點兒睡意。
只是即便如此,雲遲這一覺也睡得并不安穩。
半夜……也可能是淩晨,雲遲原本平和的眉目驟然蹙了起來。
身上似乎沒有哪兒難受,卻又像是哪兒哪兒都難受,明明哪兒哪兒都不疼,卻又像是哪兒哪兒都在脹痛。
窒息的感覺更是堆積在胸口,無論如何都消散不出去。那是來自魂體上像是被炙熱的火焰炙烤般的折磨。
雲遲大概知道這不是直接作用在自己魂體上的,而是發生在厲雲遲魂體上的。
一開始他還想醒來,醒來後大概就不會如此痛苦了,可是如果他醒過來了的話,厲雲遲呢?承受着這一切的是不是就只有厲雲遲一個人了?
本來還想着快點醒過來的想法因此突然一頓,最後雲遲還是打消了想要醒過來的念頭,如果說一定要在他跟厲雲遲一個人受苦,和兩個人一起受苦之間做選擇的話,那還是兩個人吧!不管什麽疼,他陪着。
再到後來,雲遲幹脆就麻木了,淡然的承受着一切。
如此難受了大半晚,等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落在雲遲身上的時候,雲遲才堪堪能睜開眼睛。
這一覺睡得簡直比熬了一夜不睡覺還累。
身上沒有殘留一絲半點兒痛覺,雲遲卻又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得勁兒,身上像是到處都酸麻了,卻又說不出來到底哪兒酸。
迷迷糊糊的從床上坐起來,一睜眼,雲遲卻正面對上了一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你……”
厲雲遲看到他這幅反應不過來的模樣就笑了。
“我?”
雲遲看了看還捧在手中的盒子,又看了看厲雲遲:“你怎麽出來了!”
厲雲遲笑道:“是啊……我怎麽出來了呢?”
作者有話說:
嗯……盛下故意的。
今日重點:自動在腦中成型的咒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