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等你們的選擇——
一分鐘能發生什麽？一分鐘換成是容易起火的房間，火勢可以蔓延到滿屋子都是，不過片刻，就能吞沒整個房間，而救火別說一分鐘，哪怕就是這麽幾十秒，能造成的損失和後果也是巨大的，救火不能等一分鐘，不能等幾秒鐘，甚至不能多等一秒！
還好程媽媽當時玩火的時候是在幾乎空無一物的大廳，大廳的牆壁地板又全都是不着火的瓷磚、大理石，這才沒有蔓延開來。
也許，程爸爸是一如他說的，看到那一幕的時候，他驚呆了，也吓呆了，所以才會遲遲反應不過來，然而程爸爸那個麻木的神情卻永遠的烙印在了程雙雙的腦海裏。
她不敢将她看過監控的事情告訴程爸爸，甚至都不敢問程爸爸，那時候的他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情，當時那露出麻木表情的他，那一瞬腦海中閃過的是怎樣的畫面，他想的是什麽……
她不想問，不敢問，她本能的逃避着這一切，腦海裏卻還是忍不住去想，是什麽讓從小到大，至少在她眼中一直都恩恩愛愛的父母，竟然有那麽一瞬間，可能産生了那樣可怕的念頭……只因為母親瘋了嗎？
确實，這幾個月來就算是程雙雙也好幾次覺得自己要撐不下去了，她甚至寧願在廠裏一天到晚的上班，寧願累死都不想回那個家！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從沒想過用那樣的方法去解決眼前的困境。
可想到自己的不願回家，程雙雙又會想到，當自己不想回家，拖延着回家的時間的時候，陪在母親身邊的，一直都是父親，她一天就那麽幾個小時呆在媽媽身邊都會忍不住覺得窒息，更何況爸爸媽媽一直都在一起，就是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媽媽也躺在他的身邊……
程雙雙甚至都不敢繼續往下想，因為越是想，程雙雙腦海裏就越是會想到一些可怕的畫面，畢竟程媽媽的瘋病……是有攻擊性的……
如果媽媽不瘋了就好了……如果一切都能回到最初的樣子就好了……
雲遲對她說的那些，她也并不是完全沒有考慮過，畢竟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什麽都感覺不到了，會感到痛苦的永遠都只有活着的人。
她的腦子近乎本能的在「讓媽媽忘記妹妹」和「繼續給媽媽賺錢治病」之間猶豫不決，她也試着在網上查過催眠之類的關鍵詞。
有些催眠師可以通過催眠，改變你腦子裏對某些事物的印象之類的她也聽說過，有些小說裏更是把催眠寫得神乎其神，操縱人心……
雖然她并不相信現實能夠做到像小說裏寫的那樣神奇，但她并不懷疑雲遲說的催眠能讓她媽媽忘掉妹妹這個操作的可行性，只不過說什麽只針對妹妹的記憶什麽的，精細到那種程度，程雙雙不相信。
最主要的是，她懷疑雲遲是不是真有這樣的本事，畢竟他要是有這本事，幹嘛還要窩在這個小工廠裏？早就應該偷偷的賺的盆滿鍋滿了不是嗎？
哦！當然也不能排除他留在工廠，是因為這個工廠是他舅舅的産業這一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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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即便懷疑雲遲是不是真的有這個本事，但本來就是試一試的東西，就算失敗了也不過就是維持原狀罷了，她家也不會有什麽損失，更何況高手在民間，說不定就……說不定呢……
她的思想不自覺的就開始往讓雲遲試一試的想法上偏移。
幾天之後，在程媽媽的身體狀況已經達到了出院标準之後，程雙雙總算是恢複了正常的出勤，去上班了。
開始上班的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程雙雙的眼睛總是不自覺的往雲遲的方向瞟。
說不自覺也不準确，準确的說，她就是忍不住看向雲遲的方向。
然而每次想要張口說出自己的選擇的時候，她的喉嚨卻總像是失聲了一般的說不出口，好像她一開口，就背叛了妹妹，背叛了她們這些年的姐妹感情了一樣……
可是不是的……她只是想讓媽媽變回原來的樣子，她還會記得妹妹的，爸爸也會記得妹妹的，只是媽媽……不會再記得了而已……
直到那天下班，程雙雙一路跟着雲遲出了公司，又去了菜市場。
如此，就算是粗神經如雲遲這樣的，也沒辦法假裝眼瞎的當看不見程雙雙了……
“你跟着我做什麽？”
雲遲自認為自己這話說得并沒有問責，甚至沒有一絲一毫不好的意思在裏面，可是聽到雲遲這句話的程雙雙的臉上，卻還是露出了一瞬難堪的表情。
“不是……”
雲遲見程雙雙神情不對，才像是反應過來自己這話落到程雙雙的耳中，意思似乎不太一樣了。
“我的意思是說，你找我有事？”
程雙雙依舊緊抿着嘴巴，沒有說出口。
雲遲又說：“還是說之前的選擇，你已經做出決定了？”
許久的沉默在兩人之前盤旋，又過了一會兒，雲遲才聽到程雙雙的回複……
“你之前說的讓我媽恢複正常的方法，真的能奏效嗎？”
雲遲并不為此震驚，只是心中不自覺的還是感到了失望。
他以為程雙雙是那個跟自己選擇不同道路的人，他覺得跟別人相比，哪怕對方只是一個比他年齡還小的女孩兒，都能比自己堅強，自己就是一個膽小鬼，什麽都不敢面對，只知道逃避的膽小鬼！
卻原來，痛苦和生活是真的能把一個堅強的人逼成膽小鬼的……
雲遲說：“我不能保證能成功，畢竟那還需要你媽媽的配合，但是如果你有這個需要，我會盡力一試。反正就算失敗，也不會比現在更壞了。”
對于程雙雙這幾天請假的原因，雲遲也是有所耳聞的，自然也就知道繼續放任程媽媽這樣瘋下去的話，以後這樣的事情都不會少，指不定哪天就會釀成最糟糕的後果……
程雙雙猶豫許久，最後還是問道：“只要讓我媽忘記妹妹，她真的就能恢複正常嗎？”
雲遲看着程雙雙這副扭扭捏捏的模樣，嘆了口氣說道：“你以為你媽是怎麽發瘋的？”
程雙雙看向雲遲……
“什麽……怎麽瘋的……我妹妹跳樓了……所以就……”
雲遲說：“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在死去，每天都有人失去親人，可是真的因此瘋了的人能有幾個？
哭過，痛過，日子終究都會走下去，誰真的因為家人死了，整個人生都跟着停滞不前了？”
程雙雙愣愣的看着雲遲，像是想要從雲遲的眼中得到答案……
“之前我盯着你媽媽的眼睛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從你媽媽眼中得到了答案，你媽媽之所以會瘋，是因為……”
雲遲大概将自己看到的結果跟程雙雙說了一遍。
程雙雙聽了之後整個人都是愣愣的，不知道有沒有把雲遲的話聽進去，就算聽進去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但這些，都不是雲遲應該在意的事情。
程雙雙也不知道信沒信雲遲說的話，但看向雲遲的目光卻變得格外複雜，既像是在看一個身懷絕技的奇人異士，又像是在看一個道貌岸然的江湖騙子，反正這絕對不是在看一個有專業水平的心理醫生或者催眠師應該有的眼神。
雲遲承受着程雙雙打量的目光，只當沒看見，自顧自的說道：“另外，如果你确定了要這麽做的話，回去之後最好把關于你妹妹所有的東西都收拾起來。”
程雙雙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問道：“為什麽？”
雲遲說：“你媽清醒過來之後可就不記得你妹妹了，你确定要讓她看到關于你妹妹的東西出現在她面前，平添她的懷疑嗎？”
雲遲說着就想起了自己家裏那曾被封印起來的房間，心裏忍不住一陣心酸，甚至感覺到一股像是窒息一般的心痛的感覺……
“最好是把所有東西都歸攏到你妹妹的房間裏，把整個房間都封禁起來，不讓你媽媽看見……”
程雙雙看着雲遲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卻也沒能馬上答應下來，畢竟雖然讓母親恢複正常這一點很讓人心動，但她對雲遲這個人卻并沒有達到那種程度的信任。
何況之前雲遲那樣盯着她母親，甚至拽着人不讓她離開，那時候他的行為舉止程雙雙可是親眼看見的，與其讓她相信雲遲能幫她，她倒更願意相信，雲遲接近她媽有其他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是再一想那監控中的畫面，程雙雙的內心又是一陣搖擺不定……
雲遲也不催促她，只說道：“你也不用把所有的選擇權都壓在自己身上，回去跟你父親商量一下，我今天晚上會去你家，如果到那時你選擇不嘗試，或者你爸認為我是個騙子，不願意嘗試的話，大不了也就是我再回家去而已。你覺得呢？”
程雙雙仍然說不出什麽來，只能垂着頭沉默以對。
雲遲見狀，再不說什麽轉身騎着他的「小毛驢」離去。
厲雲遲飄着跟着雲遲的電動車，看了看程雙雙越來越遠的身影，又看了看雲遲，問道：“你為什麽不告訴她，你早就想到了不用她母親完全忘記她妹妹就能好起來的方法？”
雲遲還在騎車，看着路說道：“你覺得那個方法能夠治好程雙雙的母親的可能性能占幾成？”
厲雲遲沉默片刻說道：“我不知道……畢竟那樣在程媽媽心裏，她女兒死了的這一事實并沒有發生改變，誰都不能保證說，程媽媽對她小女兒一定就愛得沒那麽深，不會因為小女兒的死發瘋。”
雲遲說：“那就是了，凡是都要留兩手準備，我們甚至不能排除這次不會給程媽媽留下一點關于她小女兒記憶的可能性，在事實錘定之前，不應該給他們多餘的幻想……”
作者有話說：
雲遲：誰真的因為家人死了，整個人生都跟着停滞不前了？
小赤：是你是你就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