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太不争氣了
今晚的溫度不像昨天那麽涼爽,從下午開始就變得悶熱了起來,更有厚雲罩頂,蜻蜓低飛,林嬷嬷便猜夜裏恐怕會有雨,還特地吩咐隔壁守夜的丫鬟,說若是下雨了,就進屋把不靠外廊的窗子給關上,免得雨水打進屋裏。
所以當外頭傳來雨滴砸落的聲音時,岑鯨還在心裏贊嘆林嬷嬷思慮周全。
守夜的丫鬟也果真進屋來關了兩扇不靠外廊的窗子,一時間,雨滴打在窗子上的聲音格外響亮。
那丫鬟關好窗子就輕手輕腳地退出了屋外,這期間,燕蘭庭不曾發出一點聲音,就好像岑鯨什麽都沒問他,或者他什麽都沒聽見一般。
岑鯨尋思,要麽是燕蘭庭被她說中,不敢言語,要麽就是她沒說中,燕蘭庭在斟酌措辭,免得解釋完她會尴尬。
所以到底……
不等岑鯨猜這兩種可能性哪個更大,身旁突然傳來動靜,一具寬厚結實的身軀靠近她,将她整個抱進懷裏。
陌生的溫度與熟悉的氣息一同襲來,隔着薄薄的寝衣布料,燙在她皮膚上。
“是。”
燕蘭庭的聲音在岑鯨耳畔響起,簡簡單單一個代表承認的字眼,給人感覺居然不是坦然而是壓抑,因此咬字極重,就跟一把大錘似的,狠狠砸懵了岑鯨的腦袋。
岑鯨過了許久才回過神,因錯愕微啓的唇合上,嘴角在黑暗中慢慢揚起,眼睛亮得不像話,活像只偷了腥的貓。
相較于岑鯨的愉悅,燕蘭庭的心情是絕望的,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岑鯨面前一直瞞下去,他只希望那一天能來的晚一些,越晚越好。
然天不遂人願,他竟在成婚頭一天就露了馬腳。
此刻再去回想早上岑鯨對自己說的那些話,燕蘭庭終于明白了岑鯨的“意思”。
什麽被吵醒,什麽天熱分屋睡,不過是給他一個保留體面的機會罷了,是他不識好歹非要貪心,才讓岑鯨無可奈何說破這一切。
要狡辯嗎,狡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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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麽好,一定會裝作相信的樣子讓你不那麽難堪,之後再找個理由與她分房,讓她知道你不會仗着那一紙婚書得寸進尺,這樣你們就能繼續維持原來的關系,讓她繼續像過去那樣相信你。
燕蘭庭非常清楚怎麽趨利避害,甚至就連這個道理都是岑吞舟教他的。
可是……
可是——
“岑吞舟,我喜歡你。”
不是見色起意,也絕非一時的意亂情迷,是最初的憧憬,是後來的一往而深,是時隔多年不見半點消磨,反而在無望中生根發芽,茁壯成長的思念與愛戀。
屋外風雨大作,電閃雷鳴,屋內再聽不見有誰的聲音,只剩兩人輕淺的呼吸。
黑暗中,燕蘭庭感覺到懷裏的岑鯨動了,他适時放松力道,等待岑鯨接下來的動作——
推開他,與他把話攤開講明徹底絕了他的妄念,或是直接讓他今晚就到別的屋去睡,其他的等明天從宮裏回來再講。
都有可能。
燕蘭庭開始思考該怎樣應對,才不至于讓岑鯨因此與他疏離,然而大腦受情緒的影響,徹底陷入了罷工。
就在這時,岑鯨的手搭上他的後背,之後又往上挪到他肩頭,稍稍用了點力氣,但并非是把他推開,而是将自己的身子往上探了探。
接着一抹柔軟伴着岑鯨的吐息,觸碰了一下他的額頭。
燕蘭庭的思緒出現了一瞬間的卡頓,卡頓過後,一個解釋率先出現在他腦海裏:她應當是要起身,不小心碰到自己了吧。
燕蘭庭滿臉恍惚,只覺得額頭上被碰過的地方像是被火灼了似的發燙。
随後那抹柔軟又落到了他的鼻尖,這下燕蘭庭的腦子是真的空了,他呆呆的,感受着岑鯨近在咫尺的呼吸,還有岑鯨摸到他臉上的另一只手。
那只手順着他的臉頰一點點往下滑,指尖蹭過他的耳垂,最後落到他脖子上,讓他下意識擡起了頭,把整段脖頸都送到了岑鯨手中,同時也讓他不小心碰到了原本懸在他鼻尖前一點位置的,那雙柔軟的唇。
燕蘭庭松開力道的手,又慢慢地收緊了。
岑鯨感受着掌心裏那上下滾動的喉結,就跟玩似的,在燕蘭庭的唇上輕啄了幾下,後又嫌不夠加重了力道,慢慢碾磨,還上牙齒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也算了結今早未能達成的心願。
這一套做完,燕蘭庭還呆着,岑鯨笑了一聲,自言自語似的呢喃:“我親的難道是塊木頭?”
燕蘭庭的回答,是翻身将岑鯨壓到身下。
從燕蘭庭肩頭滑落的發絲垂在岑鯨臉旁,岑鯨笑着:“看來不是。”
燕蘭庭也不說話,低頭再一次親上岑鯨的唇。
伸手不見五指的床帳內,兩人的呼吸逐漸變得淩亂、粗重,哪怕是外面傾盆的大雨,也降不下屋裏越發令人難耐的燥熱。
最後沒讓一切走向失控的,還是燕蘭庭那幾乎刻進骨子裏的克制。
岑鯨喘得險些暈過去,此刻還在燕蘭庭懷裏,身上的寝衣褪得不多。倒是燕蘭庭,寝衣被岑鯨扯得堪堪挂在臂彎,岑鯨的一只手至今還貼在燕蘭庭結實的腹部上。
岑鯨緩了一下,無奈得不行:“我這破身體真是……”
太不争氣了。
燕蘭庭卻并不覺得掃興,本來能有這樣的結果已經讓他喜出望外,更何況岑鯨的身體在他看來比什麽都重要,就是岑鯨本人,也休想為了一時歡愉,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拿自己的身體亂來。
兩人慢慢冷靜,過了許久,岑鯨才說:“給我倒杯水。”
燕蘭庭松開手,穿好衣服,下床去給岑鯨倒水。路過朝着外廊的窗戶時他停下腳步,吹了會兒冷風,随後才到桌邊倒水,拿着杯子返回床上。
岑鯨喝了水又躺下,還朝燕蘭庭伸手,示意他過來。
燕蘭庭:“……待會兒。”
岑鯨直白地問:“要幫忙嗎?”
燕蘭庭沒說話。
岑鯨拉住他的手,調笑道:“怕什麽羞,你什麽不是我教的……不對,我還真沒教過你怎麽……不如給你補上這課?”
燕蘭庭突然發現岑鯨和以前太像也不好。
太欠了。
說是要教,其實岑鯨根本沒有替人動手解決的經驗,所以真的很難說最後到底是誰在教誰。
待一切歸于平靜,岑鯨內心感到無比遺憾,因為光線太暗看不清燕蘭庭的表情,只聽見他近乎失态的喘息和低吟。
那是岑鯨從未見過的燕蘭庭,錯過了,真可惜。
兩人折騰半宿,原還想騰出時間互訴衷腸,可因為第二天早上還得入宮,對岑鯨而言熬夜早起無異于酷刑,于是燕蘭庭就讓岑鯨先睡,別的等從宮裏回來再說。
岑鯨心想也行,不過有件事一句話就能說清楚,倒也不必等到明天。
岑鯨的額頭挨着燕蘭庭的額頭,說:“我也喜歡你。”
雨聲漸大,燕蘭庭抱緊岑鯨,彼此滾燙而炙熱的心髒在這一刻無比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