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也說不好燕丞相這算不算懼……

岑鯨跟燕蘭庭到家後不久,宮內終于傳出大皇子夭折的消息,此時距離大皇子身死,已過去足足兩天。

自昨日大皇子夭折,宮內人心惶惶,宮外卻全無半點風聲起,岑鯨便猜蕭睿定是陷入了兩難。

因大皇子是蕭睿膝下唯一的子嗣,蕭睿要是年輕力壯倒也罷,偏他這些年纏綿病榻無力朝政,大皇子一死,朝堂必生動亂,皇室宗親們也必将蠢蠢欲動。

若所料不差,此後朝堂上立儲的呼聲會越來越高,免得皇帝哪天突然沒了,皇帝那幾個侄子和堂兄弟打成一團。

可又有誰會承認自己日薄西山,要靠過繼兄弟的兒子來延綿子嗣?

且誰又能保證他以後就一定沒有兒子,現在立儲,豈不養虎為患?

要想避免以上種種,他只需僞裝出大皇子還在的假象,直到後宮再出一位皇子,再來宣布大皇子的死訊。

可這也就意味着大皇子暫且無法入土為安,古人最重身後之事,蕭睿自然也無法忍受自己唯一的兒子死後成孤魂野鬼。

所以在經過兩天的掙紮後,他還是讓人宣布了大皇子的死訊。

為寄托哀思,大皇子的喪儀比成年皇子還要隆重,王公朝臣皆着素服七日,京城上下禁嫁娶舞樂。

也就在大皇子死訊傳開後,燕蘭庭變得越發忙碌,明裏暗裏向他示好的皇室宗親數不勝數,連帶岑鯨這邊也多了許多不必要的社交往來。

岑鯨實在懶得應付各方讨好,索性提早回書院,以求個清淨。

回書院那天早上天氣不錯,睡了許多天懶覺的岑鯨忽然被燕蘭庭叫醒,坐起身後一頭撞到他胸口,緩了片刻才下床梳洗。

待一切都收拾妥當,燕蘭庭又親自将岑鯨送去書院,并和她約好下午過來接她。

岑鯨不是粘人的性子,且對燕蘭庭的忙碌有着深刻的了解,便表示:“要忙的話,不來也行,我又不是不會自己回家。”

燕蘭庭格外喜歡聽岑鯨說“回家”這個詞,他表面不顯,實則心情愉悅道:“馬車來回走一趟的功夫,能費多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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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鯨看他堅持,也就不再勸。

馬車抵達書院門口,安如素早早就在那等着,身旁還有一位同樣穿着西苑院服的女子。

燕蘭庭離開後,安如素跟跟岑鯨介紹了那女子的身份,那女子名喚李竹淮,出自書香世家,父兄皆在朝為官,如今嫁給了令國公家的嫡幼子。

李竹淮嫁人前也是西苑的學生,還曾任書院例會記錄員,也是因為她憑借一己之力拉高了記錄員的專業水平,才讓書院在她離開後遲遲找不到适合的人選來頂替她的位置,最後只能讓岑鯨來。

能重返書院,李竹淮心中不知有多喜悅,倒不是說她婚後的日子過得不好,恰恰相反,因為丈夫是家中的嫡幼子,他們這一房非常受老祖母疼愛,幾個妯娌知道她雖聰明,卻對後宅事務興致缺缺,因此常來找她幫忙,也不怕她奪後宅管家的權。

可她心裏始終都有遺憾在,遺憾自己的婚期沒能延遲到會試之後,遺憾自己錯失了下場的機會。

而就在前陣子,長公主殿下親自登門,與她公公令國公商議,讓她回書院去讀書。

令國公不介意賣長公主殿下一個好,可要讓已婚的婦人回書院,委實出格了些。

令國公猶豫不決,後聽說丞相夫人也會回書院讀書,才終于同意讓她也回書院。

李竹淮聰慧,如何不知令國公之所以會同意,是希望她能為丞相夫人分擔世人議論的壓力,賣殿下與丞相一個人情,同時也希望她能借此機會與丞相夫人交好。

她清楚這背後的利益關系,可她并不在乎被自己的公公當做棋子,她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借這得來不易的機會讀書入仕,成為下一個執棋之人!

李竹淮原是甲天班的學生,回來後被安排與岑鯨同在甲地班。

岑鯨見她沒有絲毫怨言,甚至主動和自己親近交好,忍不住在心裏感嘆:這心理素質,天生混官場的好苗子啊。

岑鯨不讨厭這樣的人,便也與李竹淮交談了起來。

正值第一堂課結束,全書院學生剛在校場打完那套慢慢吞吞的拳法,有還未來得及離開校場的學生看見西苑的監苑安如素,免不了停下腳步,向安如素行禮問好。

其中有認識岑鯨或李竹淮的,看到她們都是一臉詫異,不明白她們怎麽會回書院,且都穿着學生的院服。

只有白秋姝大老遠跑過來,挽住了岑鯨的手臂:“走!上課去,待會中午我們一塊吃飯!”

說到這又停了一下:“你中午是在書院吃吧?”

岑鯨:“當然。”

中午就那點休息時間,自然是留在書院休息更為便利。

白秋姝:“那就好!”

之後白秋姝也跟李竹淮認識了一下,還邀李竹淮和她們一塊吃午飯,李竹淮卻想跟昔日甲天班的同窗敘舊,于是跟白秋姝約好明天再一起吃飯。

一行人入了明德樓,在二樓與白秋姝分別,去了甲地班在三樓的課室。

岑鯨出現在課室門口時,許多學生都以為自己眼睛花了,更有甚者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筆架。

岑鯨與李竹淮對衆人的反應視若無睹,她們各自找到空位坐下,安如素又同她們說:“一切都與平時一樣,就是早上不如住書院的學生方便,恐怕得錯過第一堂課,錯過的內容你們可以找先生詢問,下午上完課憑玉牌離開書院,若要在書院留宿,務必提前同我說一聲。”

岑鯨:“好。”

李竹淮:“勞煩安監苑了。”

安如素對她們倆也算放心,眼看上課的先生出現在外頭走廊上,她也不敢耽誤,趕緊從課室裏退了出去。

岑鯨和李竹淮一同上完了上午的課程,因為歷史遺留問題,甲地班沒有一個人敢主動來找岑鯨說話,倒是甲天班的安馨月和幾個跟李竹淮熟的姑娘趁着下課的間隙來了一趟。

中午岑鯨跟白秋姝安馨月等一起去食堂,李竹淮也找了熟識的姑娘結伴。

忽略兩人明顯不屬于閨閣姑娘的打扮與腰間與衆不同的玉牌,別的倒是和其他學生沒什麽兩樣。

午睡時,白秋姝跟岑鯨說起自己怎麽解的禁足令,原來是上回和她打過架的穆家二少爺的爹娘來了趟白家,倒也不是上門找茬,而是拎着兒子來道歉。

可那穆家二少爺性子倔,只說自己是誤會,才沒有犯錯,把穆廣氣的當場拍桌,說要他這個兒子還不如要白家的三丫頭,最後還真就提出要把白秋姝認作義女。

白志遠一個文官哪裏說得通武将,稀裏糊塗看着自己女兒多了個義父。

為此,白志遠也不好再關着白秋姝,只能放白秋姝繼續回書院讀書。

白秋姝跟岑鯨念叨穆家,岑鯨雖有些犯困,卻也還是強打起精神來聽。

因為按照蕭卿顏的計劃,五月末穆廣出京換防,應當會帶上白秋姝。

五月末……真快啊。

岑鯨忽然有種孩子長大了要自己出門闖蕩的感覺,有些驕傲,也有些不舍。

可雛鷹長大了總是要起飛的,岑鯨期待她能飛得高遠,飛得自在。

下午的課程結束後,岑鯨剛出書院大門就看見了相府的馬車,她拉着燕蘭庭的手上車,因為中午沒睡,回家路上靠着燕蘭庭補了會眠。

燕蘭庭知道她累,雖然心疼,卻也沒說出讓她不要再來書院這樣的話,不願讓自己所謂的擔心,成為岑鯨的枷鎖。

岑鯨回家吃了晚飯,還得去做功課,于是在相府的書房裏,再次出現了夫妻倆一個寫書院功課,另一個處理公務的一幕。

為了方便岑鯨,燕蘭庭早在書房裏多添了一套桌椅,因為新桌椅樣式時興,看着倒是比燕蘭庭用慣的那套還要氣派。

好幾次有官員來燕蘭庭的書房,發現燕蘭庭還在用原先的舊桌椅,一旁的新桌上擺着學生的課本和各式各樣的筆墨紙硯,用的東西肉眼可見比燕蘭庭本人的還要精細講究,心情都特別複雜,也說不好燕丞相這算不算懼內。

要說不算,這幾乎把夫人供起來的架勢恐怕全京城都獨一份,要說算……那丞相夫人據說長着一張和丞相老師極其相似的臉,敬重師長又怎能算是懼內呢。

岑鯨不知道那些官員的糾結,因為不湊巧,每次他們來的時候,岑鯨都不在書房。

岑鯨的功課不算多,寫完就回房間洗澡準備睡覺。

燕蘭庭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務回房時,正看見岑鯨坐在床邊泡腳。

大約是太累了,岑鯨倚着床柱,眼睛閉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泡腳盆裏堆着許多藥材,挽霜在外間替岑鯨整理熨燙明天要穿的院服,林嬷嬷不在,剩下的丫鬟替他端了熱水來洗手淨面。

然而他并未接過丫鬟遞來的帕子,而是走到床邊,在岑鯨面前蹲下,把手伸進了岑鯨的泡腳盆裏。

盆裏的水已經徹底沒了熱氣,岑鯨的腳泡在裏頭,摸着非常冷。

岑鯨一睜開眼,就對上了燕蘭庭滿是不虞的臉。

燕蘭庭:“水涼了。”

岑鯨淺笑着,卻難掩疲憊:“我知道,我沒睡着,我就是……懶得動。”

燕蘭庭冷着臉讓丫鬟提了壺熱水來,他先把岑鯨的腳放盆沿上,再倒進熱水,确定溫度适宜,才讓岑鯨把腳又放進去泡着。

之後燕蘭庭就去洗臉換衣服,換好衣服回來,又在岑鯨面前蹲下。

岑鯨:“我自己來就好。”

燕蘭庭不聽,,一手握住岑鯨從水中擡起的腳掌,一手拿着幹帕子,替岑鯨把腳擦幹。

岑鯨嘆氣:“你這是伺候家裏的老父親呢。”

燕蘭庭把岑鯨擦幹的腳塞進被窩,同時站起身在岑鯨額頭落了一吻:“伺候我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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