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王鹿之愣在原地:“我艹,楚節那小子還真沒騙我,我還真打不過他。”

你才知道啊,花戈表示無語。

楚小狼崽子半分注意力都沒分給他們,她周身氣質冷冽,看似漫不經心地把手上的血蹭到身下之人的衣服上,權當抹布使。

滿身社會氣息的狼反到被一身校服的小狼崽子打蔫了,花戈震驚之餘不免覺得滑稽,卻又感覺理應如此。

“是不是沒我們啥事了?”王鹿之喉結上下動了動,艱難地問。

這分明都結束了,說好的被打得快沒命的小可憐楚節呢?這明明就是個大魔王啊。

“咳,應該?”花戈回答,心底感慨非常。

誰能想到天天一身禁欲西裝的楚大佬小時候這麽能打啊?話說大佬你為什麽這麽熟練啊?簡直魔幻現實主義,誰家高中生這麽奇妙啊?

她突然又想起來剛來的時候為了報複楚節綁架之仇掐大佬脖子的事了。那時候是楚節之前就受了傷,再加上體力透支才被她得逞的,要不然看今天這個架勢,還指不定誰揍誰呢。

楚節注意到了這邊,她的右臂本來就沒好透,反應不及時,在剛才的打鬥中被劃到,還在滴着血,另一邊左手還拎着個椅子腿兒。

她不甚在意地用空着的右手撩起微微散下來的黑發,血珠低落到白皙的臉上也渾然不覺。她本來就染血的面龐上扯出一個兇狠的笑來,像是什麽大型猛獸露出了獠牙一般:“怎麽,你們也想來玩玩嗎?”

她的眼睛裏飽含着令人膽寒的惡意。

花戈猛地扭過頭去,一手狀作不适地掩住嘴巴。

別人以為她是被吓到了,然而她其實是在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指節,努力壓制住興奮得想要發抖的身體。

這狼崽子也太TM帶勁了。

她冷靜了一下,搖了搖頭。不行,得克制一下,不然真成變态了。

Advertisement

花變态怎麽興奮暫且不談,衆人确是被楚節吓到了。

“這麽混怪不得他爸不認他。”有人小聲嘀咕。

“哦,有小朋友的嘴巴很不乖啊。”楚節耳尖地聽到了,她挑了挑眉:“我老子認不認我是我的事,讓你老子認不認得出來你就是我的本事了。”

“你想試試嗎?”她眯着眼睛笑。

花戈覺得有趣,她鮮少聽到楚節說類似于“老子”的這種算得上是粗俗的話,此時聽了覺得新奇極了,內心愈發蠢蠢欲動了。

“楚節!“遠遠聽見一聲吼,班主任終于氣喘籲籲地跑來了,”楚節,你又欺負同學!給你說過多少次了,你聽進去過哪怕一次嗎?你把我這個老師,這個學校放進眼裏過嗎?“

花戈:老師你是瞎的嗎?有學生長這麽成熟的嗎?

那老師半點沒有驚訝的樣子,顯然是這種場面見過很多次了。

班主任遠遠就看到地上躺了一片,在她教學生涯裏打群架她總共也就遇上那麽幾回,本以為楚節能安分一些,沒想到這小子尾巴還是露出來了。

楚節垂下眼眸,毫無動作。

班主任怒火更盛:“你拖了整個班級的後腿你知道嗎?有你這個污點我都不好意思說我是教哪個班的。不光是我,你想過這個班的同學嗎?他們說自己是哪個班的時候別人投過來的歧視的目光你能想象的到嗎?“

“他們明明什麽也沒做,為什麽要替你承擔這些!“

我怎麽就不能想象得到呢??楚節想,這樣的目光,我每時每刻都能看的見。

事情已經鬧大了,根本不可能善了了,也就沒必要忍氣吞聲了。再加上她右臂又受傷了,本來心情就不甚美麗,這下更煩躁了,想罵人。

還是算了,這老師也是為了自己班同學着想。再說混口飯吃誰也不容易,為人師表的,沒了威嚴就降不住學生了。

“老師,您錯了。“楚節聲音平穩,走向自己原來的位置,那兒有個小包:”他們沒有把這當成恥辱,他們把我當成談資呢。“

她從包裏翻出一直備好的用來止血的紗布繃帶,自顧自地開始包紮:“如果說我帶壞他們,這聽起來就挺扯。不說我上課從來沒睡過覺,作業也基本按時交,就說我在這個班級裏的人際關系——我沒有朋友,沒有認識的人,可以交談的人,我何來帶壞誰之說呢?“

楚節邊說話邊自己熟練地處理傷口,液體淋在傷口上疼得她眉頭都微微皺了起來,聲音卻絲毫不抖:“至于您說我沒把您放在眼裏,可您也沒把我放在眼裏,不是嗎?不說別的,我的作業你改過一次嗎?我的試卷您都沒看過,自然也就沒有成績。那麽脫了班級後腿的,是我嗎?“

“至于學校,:她笑了笑,搖了搖自己包紮好的手臂:“您看,連醫護室的校醫都不願意碰到我。”她語氣淡淡,聲音裏絲毫不含任何的哽咽與委屈。

“我受過的所有不公都是因為我的出身,可這恰恰是我無力改變的。“

也因此,不管什麽時候,她都是最該被丢下的那一個人。

她無話可說。

“你“班主任還想再說些什麽,楚節聽也不聽,頭也不回地走出食堂,背影像極了一頭倔強的野狼。

她的聲音淡淡,飄在風裏:“我不認識這個男人,也從沒報複過當時的任何一位女生。”

王鹿之罕見地沉默了,他感到迷茫極了。

楚節似乎真的沒有動手打過人,他的動手似乎從來都是有理由的,或者是迫不得已的。平心而論,把他放到楚節那個位置,他也會選擇和楚節一樣,用拳頭來捍衛自己的尊嚴。

花戈有些愣神,她恍惚間看到楚節長着一張自己過去的臉,卻又不盡相同,只是短短閃了一瞬便又倏忽不見。

太愚蠢了,你怎麽可以這樣坦然呢?你怎麽能有這麽坦蕩分明的情感呢?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想裏,頭一次這麽認真地審視楚節。

柳冰嬌兩只手指捏了捏花戈的袖子,力氣小小地扯了扯。花戈一回頭就看見小姑娘委屈得大眼睛都紅了一圈。

她心裏感到好笑,楚節又不是針對你,你還委屈上了。她拍拍柳冰嬌得肩,又往自己這邊攏了攏,權當是安慰小姑娘了。

班主任氣極了,還有些尴尬。這小子居然還敢回嘴,反了天了他!

但是人都已經走遠了,她再憤怒也無濟于事了,一腔怒火無處發洩,“不上課了?杵在這幹嘛呢!”

孩子們誰也不敢觸她黴頭,人群小聲嘀咕着散去。

“你們幾個也去上課吧。”班主任覺得更頭疼了,這還有一堆事呢。

“不能讓楚節走!”狼哥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我女朋友還不知道下落呢!”

呦,您支楞起來啦?

“原來你就是葛深那個"男朋友"啊。”班主任嗤笑一聲,臉上是毫不掩飾的不屑:“正好警察也來了,走吧,說說是什麽情況吧。”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校長辦公室。

班主任凝望着校長發亮的頭頂,試圖用灼熱的目光逼退本來就岌岌可危的發際線來達到威脅的目的。

校長絲毫不為所動,笑呵呵地抿了一口熱茶,中年男人特有的啤酒肚與雙下巴為他增添了幾分慈祥的氣息。

老狐貍,班主任暗罵,終于還是耐不住性子開了口:“為什麽不能讓楚節退學,他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別的同學了!”

她是真的覺得這種學生麻煩得很,她自認對學生負責,這種混子還是不要耽誤別人得好。“所以說為什麽這種人我們學校一開始願意收啊?背景資料什麽的沒做過調查嗎?“她已經開始抓狂了,這種玩意擱哪個班哪個班主任都得發愁。

“按正常流程,這種學生我們是不會收的,所以他一開始是怎麽進來的呢?“校長吹了吹杯口,眯成一條縫的眼睛藏在熱氣氤氲的鏡片後,看不真切:”您是個聰明人,自然懂得我的意思。“

他又抿了一口茶:“那個學生你當不存在就好。“

“什麽?“班主任驚訝極了,楚節這小子不就是個小混混嗎,怎麽聽着這來頭還不小,可看她衣着打扮也不像是上頭有人的樣子啊?

“不過您也放心吧,畢竟不久就分班了,到時候我會把他歸到差生班裏的,不會影響到您和學校的業績的。”校長安撫道。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冷不防聽到校長說道:“還有,請您不要再盯着我頭頂看了,這是我們這個年齡段男人特有的魅力,您不懂。“

午夜,花戈突然驚醒。手機的屏幕亮着,冷瑩瑩的光打在她臉上,襯得她臉色慘白。寂靜的夜裏,二泉映月的聲音兀自從手機中傳來,哀怨的二胡聲仿佛是在人頭皮上拉扯,若有若無的冷風拂在耳畔,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讓人硬生生驚出一身冷汗。

花戈暗罵當初用這個手機鈴聲的自己,抹了把臉,癱回床上,摁下了接聽鍵。誰半夜三更不睡覺給姑奶奶帶電話,沒重要的事就給姑奶奶等死吧。

手機中傳來一個幽怨的女聲,聲音斷斷續續,哽咽悲戚:“戈……花戈……”

花戈頓時想挂電話的心都有了。哥哥哎,這種整蠱早就過時了好嗎,頓時翻了個白眼:“是你花哥哥我,咋,漫漫長夜寂寞難耐,又想和姐姐聊聊幾個億的大生意嗎?”

哦,不對,”你沒那功能。“

花戈漫不經心地應付道,随意看了看手機,陌生來電,誰啊這是?

花戈其實鮮少與人開黃腔,只是她以前确實接過不少騷擾電話,下意識就以為這次也一樣。人聲倒還好,有時候對面會直接傳來人喘息的聲音,令人不适。

而且這次又是在深夜被騷擾,還是以裝神弄鬼的形式,她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手機裏的女聲只是哭,終于在花戈耐心告罄之前開口:“救救我……冷,好冷……”

花戈撇撇嘴,姑奶奶我可暖和得很,拜拜了您嘞。

她挂掉電話便打算接着睡,然而被吵醒的大腦卻活躍個不停,思維異常清晰,遲遲不産生睡意。

花戈突然腦子靈光一閃,想起了前幾天葛深的事。她一下清醒了,心中暗道,不會吧。

算了,萬一呢。她抱着這樣的想法打過去,誰知這次接起電話的卻是警察。

葛深,找到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