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定要脫衣服?

幾十臺攝像機對準項鏈,将畫面實時轉播出去。網絡上瞬間炸開了鍋,數不清的彈幕層層刷屏,快得幾乎都看不清。

「卧槽卧槽是我瞎了嗎?那是十個億的項鏈??」

「樓上的你沒瞎,我也看見了!!!就是那條C.Y的項鏈!!果然跟着時鳶見世面了。」

「厘姿借來那條項鏈還在這裏窮顯擺什麽呢?整天就想着蹭熱度,現在好了吧?這臉打的可真響啊。」

「這是哪個大佬有這個手筆啊?十個億的項鏈說送就送?!秘書快給我扒!」

「會不會就是上次停車場被偷拍的那個拽系帥哥啊??話說上次之後到底有沒有人扒出來啊?急死我了。」

「剛才那位帥秘書不是說了嗎.....裴總......哪個北城的大佬姓裴?」

「樓上的,難道是.....裴氏集團嗎??」

現場,衆人打量又不屑的目光紛紛落在厘姿身上。

厘姿暗暗咬緊牙關,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洩露出一絲難堪,盯着那條天價項鏈,幾乎都快要盯出一個洞來。

見狀,周景林微笑着又道:“時小姐,您放心,這條項鏈不是借來的。是裴總下午在拍賣場上專程拍下的,裴總有一些公事,暫時沒辦法過來。禮物送到了,我就先失陪了。”

聽見“借”那個字眼,厘姿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表情堪稱精彩紛呈。

時鳶驟然回神,忙叫住他:“等等,周秘書。這項鏈我不.....”

這時,洛清漪恰好抓準時機出來,先一步接下首飾盒,完全沒給時鳶拒絕的機會。

這種公共場合,每一秒都是直播出去的。剛才看見厘姿臉上吃癟的那表情,洛清漪差點兒沒在旁邊直接樂出來。

爽,真爽。

世界上還哪有什麽比用錢打臉更響亮的了?

洛清漪抿唇強忍着笑,直接把之前還在電話裏嗆過周景林的事兒選擇性失憶。

“謝謝你啊周秘書,禮物我們先收下了。麻煩您特意跑這一趟。”

周景林循聲看去,意識到她就是前兩天毫不客氣把他電話挂了的那位“大牌”經紀人。

人和脾氣,都挺辣。不過今天倒是蠻客氣的。

他不由自主多看了她一眼,唇邊笑容不變:“不用客氣。”

任務完成,周景林便快步離開了。

有攝像頭在,厘姿只能艱難維持着臉上的假笑,掌心幾乎快要被超長的延長甲扣出血。

等時鳶徹底反應過來情況之後,洛清漪已經拿着首飾盒對她說:“走吧,我們先去休息室換一下項鏈。”

時鳶:“?”

臨走之前,洛清漪不忘回頭沖着厘姿一笑:“不好意思厘姿小姐,我們先失陪啦~”

“..........”

幾十臺攝像機瞬間對準厘姿一人,将她此刻臉上變換不停的表情毫無保留地錄進這場全國直播裏。

休息室內。

洛清漪将這條天價項鏈小心翼翼地從首飾盒裏拿出來,生怕磕着碰着。

她已經可以想象到今晚的熱搜被她們預定的場面了。

時鳶看着那條項鏈,猶豫着道:“我還是別......”

洛清漪早猜到她要說什麽,立刻打斷:“不行。”

“等會結束之後還要上臺拍大合照,一定要戴着這條。不然剛剛裴總就白幫你出氣了。要打厘姿的臉就得打徹底。”

況且,這條翡翠項鏈是真的很配時鳶今天這身禮服。

不給時鳶機會拒絕,洛清漪已經幫她把原本脖子上的那條項鏈解下來,将那條熠熠生輝的翡翠項鏈帶了上去。

冰涼溫潤的觸感貼上肌膚,時鳶微微愣住,目光落在鏡子裏的人上。

她望着那條項鏈,怔然出聲:“幫我..出氣?”

“不然呢,肯定是看到下午的熱搜了呀。”

抛開其他的不說,但就今天這件事,洛清漪心裏對裴忌的排斥已經下降了好幾個度。

至少今天沒讓她們家時鳶被人欺負了去。

頓了頓,洛清漪察覺到她的臉色有些發白,擔憂問:“你是不是還是身體不太舒服?”

說着,她又握了握時鳶的手,頓時吓了一跳:“怎麽這麽涼。”

洛清漪這樣一提,時鳶才頓覺小腹撕扯的那陣墜痛好像更強烈了些,像是身體裏有一只手,來回拉扯着她的五髒六腑。

她強忍着疼痛,笑着安慰洛清漪道:“沒什麽事,應該過會兒就好了。”

這時,有工作人員敲了敲門,通知該回去了。

時鳶收斂起思緒,重新回到會場。

後面的環節裏,厘姿應該是知趣了,找了個人少的角落,不敢再鬧出什麽風浪。

和幾個還算熟悉的演員打過招呼,時鳶便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

她的目光專注地看着臺上的演出,實際上全程都是心不在焉的。

裴忌為什麽要突然送她一條項鏈?

明明兩個人前不久才不歡而散。

她明明已經把話說得那麽狠,他卻還是......

像洛清漪說的那樣,光明正大地為她出氣。

深夜,慈善夜終于圓滿落幕。

後半程,感冒藥徹底沒了藥效,小腹的疼痛也越來越劇烈,時鳶幾乎是完全憑借着意志力撐下來的。

起身時她還一陣發暈,踩着腳下的細高跟險些摔倒。

散場之後,時鳶立刻回到休息室裏把禮服換下,然後把脖子上的項鏈摘下來,妥善地放回盒子裏。

時鳶正發愁要怎麽把項鏈還回去,桌面上的手機就發出一聲震動。

是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

手機號碼的後幾位數莫名讓她有點眼熟。

點開短信,裏面只有言簡意赅的幾個字。

——出來。後門。

時鳶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短信是誰發的。

這種霸道又蠻橫的語氣,除了他也不會再有別人了。

那晚她已經把話說得那麽決絕,可他還是來了。

時鳶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出去,臨走前也不忘拿上那個首飾盒。

從會場後門出去,此刻的人早就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天空烏雲密布,黑壓壓的,像是在積蓄着一場傾盆大雨。

路旁,一輛全球限量的黑色布加迪威龍停在那,隐在黑夜裏。

低調,又高調。

一道高大颀長的身影立在車旁,男人只穿了件白襯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處,露出緊實完美的手臂線條。

他的輪廓在黑夜裏顯得愈發冷硬緊削,下颌線清晰分明,倨傲而鋒利,夾裹了些晚風裏的冷意。

裴忌低着頭正要點煙,餘光瞥見來人,點火的指尖頓了頓。

時鳶抿了抿唇,擡腳走近他。

“你怎麽會在這兒?”

裴忌把煙收起來,懶懶擡起眼皮,漆黑的眼望向她。

他的聲線裏沒什麽情緒,聽着冷淡。

“碰巧路過而已。”

會場位置偏僻,附近什麽也沒有,怎麽可能會偶然路過。

時鳶沒戳穿他的話,安靜垂下眼,将手裏的首飾盒遞給他。

她的嗓音極輕:“這條項鏈還給你,謝謝。”

裴忌的目光晦暗下去,比此刻天邊的烏雲還要陰沉。

他的唇線抿緊,每個字都像是從牙關裏擠出來的。

“你不喜歡?”

時鳶頓了頓,才解釋道:“......不是,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裴忌眉眼裏的冷色淡了些,語氣仍然冷硬:“不想要就扔了。”

他像是想起什麽,唇邊勾起自嘲的弧度:“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話落,時鳶捏着盒子的指尖收緊幾分。

第一次,是他送給她的手鏈。

被她扔到了地上。

時鳶張了張唇,只覺得小腹的那陣疼痛這會兒似乎已經蔓延到了心尖兒上,痛得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她剛想說什麽,眼前卻突然一陣發暈,腳下險些一個踉跄。

下一刻,她就被面前的人穩穩扶住。

裴忌皺起眉觀察着她的臉色,神色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緊張。

“怎麽了?”

時鳶的眼前一陣陣發黑,本能地搖了搖頭。還沒等開口,他的掌心便覆上她的額頭。

很奇怪,明明是同樣的動作,季雲笙做的時候,她的身體明明會不由自主地抵觸別人的觸碰。

但在他面前似乎就有些失靈了。

感受到掌心滾燙的溫度,裴忌冷冷開口:“你發燒了。”

說完,他便轉身拉開副駕駛車門。

時鳶努力克制着那股眩暈感,試圖憑借自己的力氣站穩。

“我沒事......”

“上車,去醫院。”

“不....”用那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他幹脆打斷。

裴忌語氣沉沉,帶着幾分不容置喙,氣壓極低。

“要麽你自己上來,要麽我抱你上來。自己選。”

“...........”

不知道附近還有沒有記者在蹲着,時鳶心一橫,還是被迫上了車。

這還是她第一次坐裴忌開的車。

他修長的手扣在方向盤上,幾根青筋經絡分明,連接到骨節處,凸起的弧度有些性感。

時鳶忽然想起之前洛清漪給她看的,那次熱搜照片裏,還有網友專門把他扣在她腰間的手截圖放大。

腦子裏想的越來越歪,時鳶默默別開眼,佯裝看着窗外的景色。

車速開得有些快。

很快,時鳶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

她蜷縮在副駕駛裏,小腹的墜痛感一陣比一陣強烈,攪得五髒六腑都跟着生疼,痛得她冷汗直冒,臉色也變得煞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意識都開始漸漸模糊起來。

有人拉開了車門,緊接着,一件沾染着溫度和煙草味的西裝包裹上來。

下一秒,她穩穩落進一個懷抱裏。

他的步子邁得很大,每一步卻走得極穩,小心翼翼地抱着她。

她的臉被西裝遮擋得嚴嚴實實,只有一道縫隙露着。

從那道縫隙裏,時鳶看見他抿緊的唇線,還有深邃的輪廓。

莫名的,她的眼眶有些酸澀。

胸膛裏的心跳聲一下比一下劇烈,撞擊着她的耳膜。

終于,她的意識徹底消散于無。

再睜開眼時,時鳶是被窗外的雷聲吵醒的。

單人病房內溫暖而安靜,外面電閃雷鳴,一道玻璃仿佛隔絕出了兩道世界。

藥水瓶裏的最後的液體緩緩滴落,護士将空了的藥瓶換下,輕柔地給她拔針。

時鳶盯着天花板,懵怔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醫院裏。

她的身上此刻已經不複之前的冰冷,尤其是腳底,更是有源源不斷的熱度傳過來,像是有熱水袋墊在了下面。

是裴忌送她來的。

時鳶心裏一顫,費力地轉過頭,環顧四周後,目光一點點暗下來。

他不在。

時鳶忽然覺得心口有些發堵。

護士換完藥水,注意到她的動作,笑着開口:“在找你男朋友嗎?”

時鳶怔了下,才反應過來護士說的應該是裴忌。

她的耳尖紅了些,辯解道:“他不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護士打斷了:“哎,你是不知道剛剛你昏迷的時候,你男朋友有多着急。那臉色,像是要把急診室都拆了似的。”

護士邊說着,想起剛剛裴忌陰沉的臉色,還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

時鳶有些不好意思,“嗯....他的性子比較急。”

話落,她猶豫了下,還是擡起眼問護士:“請問,他剛剛...是已經走了嗎?”

“啊,沒有吧。應該是出去給你買紅糖了。”

護士一邊整理藥瓶,一邊又道:“你來例假了,痛經狀況挺嚴重的。醫生說多喝些紅糖水會舒服些,這個點醫院樓下的超市已經關門了。你男朋友應該是開車出去給你買了吧。”

聞言,時鳶頓時怔住。

身旁,護士還在繼續絮叨着:“外面下了挺大的雨,開車還挺危險的。旁邊離得最近的超市好像開車也要半個多小時,我跟他說今天先別去了,但他這人好像不太聽勸。”

“哦,對了,你腳下的熱水袋如果不熱了,按床頭的呼叫鈴就好。”

說完,護士忽然又想起剛剛那一幕。

看着冷漠至極的俊美男人扔了一疊百元大鈔,就為了買一個小護士的熱水袋。

啧。

心裏感嘆兩聲,護士便推着車出去了。

病房內再度安靜下來。

時鳶望着窗外的傾盆大雨,怔怔地出神,腦中一團亂麻。

這時,門口傳來窸窣聲響。

她猛然轉頭,就見裴忌擡腳走進來。

他的身上穿着西裝外套,卻是難得一見地将扣子全部扣好,像是為了遮掩什麽痕跡。

裴忌一手拿着幾份文件,另一只手随意将買來的紅糖擱在桌上。

他神色如常地問:“醒了?”

時鳶咬了咬唇,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你剛剛...去做什麽了?”

他答得很快:“取文件。”

時鳶抿緊唇,看向那個塑料袋,又問:“那個是什麽?”

裴忌的神情不變:“樓下順手買的。”

時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像是非要印證什麽事一樣,他越要掩飾,她就越想确認。

像是叛逆期一樣,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

她故作若無其事,嗓音柔柔的。

“裴忌,你過來。”

裴忌眯了眯眼,不知道她要幹什麽,卻還是依她的話過去了。

等她走近,時鳶擡眼望着他,杏眸澄亮如水,企圖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些什麽端倪。

她面不改色地扯謊:“你外套後面髒了。”

他挑了挑眉,“所以?”

扯的謊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蹩腳。

時鳶只好硬着頭皮繼續道:“所以...你能不能把外套脫了....”

裴忌眯起眼睛盯着她,目光裏帶了幾分探究的意味。

他的薄唇翕動,慢條斯理地問:“一定要脫?”

她堅定點頭:“嗯。”

空氣裏瞬間陷入短暫的安靜中。

視線僵持片刻,還是裴忌先動了。

時鳶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的手,落在第一顆金屬紐扣上。

終于,他修長的手指動了動,紐扣便解開了。

可下一刻,裴忌忽然不動了。

時鳶怔了下,剛想擡眼,他的身形便壓了過來。

獨屬于他的氣息突然逼近,随後鋪天蓋地将她吞沒。

“時鳶。”

裴忌的嗓音低得發啞,叫她名字的時候字正腔圓,格外悅耳。

時鳶被他叫的心尖都跟着一顫,下意識想往後躲,可背後就是床頭,連退路都沒有,只能被迫迎着他的目光。

過近的距離,呼吸仿佛都交纏在一起,流動的空氣也跟着濃稠起來。

他高聳的鼻尖幾乎快要貼上她的,漆黑深邃的眼眸裏深不見底,晦暗不明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他的語調有些輕佻:“你如果想看我脫衣服,不用這麽拐彎抹角。”

時鳶的呼吸漏了一拍,想辯解,但語言功能卻像是失靈了一樣,只能呆呆地望着他。

裴忌慢慢撩起眼,狹長的眼尾微微挑起,像是冰山被春色消融之後的景象,多情又勾人。

他定定地看着她許久,忽地笑了。

他的嗓音壓得低低的,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

“我沒說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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