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咬着她不松口
窗外,狂風暴雨肆虐,肆無忌憚地拍打在玻璃窗上,卻絲毫不影響屋內的氣氛寧谧而暧昧。
他的氣息近在咫尺,眼眸漆黑地望着她。
絕對的安靜下,時鳶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幾乎快要沖破耳膜。
就在她即将陷進他眼底那處漩渦的前一秒,時鳶側開眼睛,試圖抵擋住美色蠱惑。
她紅着臉,聲音細弱蚊鳴:“裴忌...你不要轉移話題。”
看來也不是那麽好騙的,至少沒有以前那麽好騙,說什麽信什麽。
裴忌低低笑了,忍不住逗她:“那你想聽到什麽答案?”
是啊,她非要執着于這個做什麽。
哪怕心裏清楚他冒着大雨開車出去是為了她,她又能怎麽回應他。
明明說好,到此為止的。
“把濕了的衣服換下來吧,否則會生病的。”
他挑起眉,語調淡淡,卻不難聽出裏面暗藏的一絲愉悅。
“關心我?”
像個得到了什麽獎勵似的小孩,輕而易舉地就能讓他開心起來。
也很容易就能哄好,至少在她面前就是如此。
時鳶眼睫顫了下,把心底升起的那陣酸澀感壓回去,才終于擡起眼,重新直視他道:“不管是誰,我都會這麽說。”
話音落下,男人眼底的笑僵了。
剛剛眸中尚存的柔和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被割碎的冷意和陰郁,像是壓抑着窗外的狂風驟雨。
他垂下眼,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哦,我忘了,你一向心軟。”
哪怕是阿貓阿狗躺在路邊,她都會可憐。
何況他這個人。
時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覺得呼吸一窒,心口細密如針紮一般的疼痛更甚。
靜了半晌,裴忌忽然又啞聲開口:“善心這東西,不是随随便便就給的。”
他的漆眸死死鎖着她,眼神中肆虐的情緒近乎偏執,語氣惡狠狠的:“給了像我這樣的,只會更變本加厲地咬住你,死也不松口。明白嗎?”
迎着他的視線,時鳶頓時怔在那裏,還沒來得及反應他話裏的意思,裴忌已經俯下頭。
溫熱的唇貼上她的雪頸,齒間咬住那一小處柔嫩的肌膚,來回啃咬厮磨,卻幾乎沒什麽力道。
不疼,只覺得癢,酥酥麻麻的,連心尖都跟着發癢。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會說到做到,時鳶瞬間瞪大了眼睛,白皙的耳根一下子紅了個透,整個人都傻在那裏。
她的膚色極白,明明他沒怎麽用力,那一小處肌膚卻還是變成了淡淡的淺粉色。
裴忌終于擡起頭,滿意地看着那處痕跡,唇角翹了翹。
“就像這樣。”
時鳶的臉頰迅速爬上一抹緋紅,不知道是羞得還是惱的,但性格使然,她連罵他都不知道該怎麽罵。
她美目怒瞪他:“裴忌!你怎麽......”
他怎麽像狗似的說咬就咬啊?
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是護士來測溫了。
時鳶吓了一跳,立刻把裴忌推開。
她這一下來得突然,裴忌沒反應過來,倒還真被她推開了。
護士大姐剛好拿着體溫計走進來,措不及防撞見眼前這一幕,先是蒙了一下,然後連忙就背過身去。
這年頭的小年輕,連病房裏都不放過了....世風日下啊。
護士大姐一邊捂着眼睛,還是忍不住開口教育道:“哎呀,你女朋友還生着病呢,多少顧及一點吧。日子還長着呢,這會兒都不放過。”
聞言,時鳶的瞳孔瞬間放大,意識到護士是誤會了什麽。
“不是的,我們沒......”
辯解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裴忌的聲音打斷。
男人慢條斯理地把剛剛解開的西裝扣子重新系上,神色淡然自若,仿佛剛剛低頭咬她的人根本不是他似的。
他的心情聽上去還不錯:“抱歉,下次我會注意。”
時鳶:“????”
裴忌什麽時候學會跟別人道歉了?是她幻聽了嗎?
這下好了,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幸好這位護士姐姐應該是不追星,從剛剛開始就沒認出她來,這倒是讓時鳶緊張的心情微微放松了些。
等護士測完體溫離開,時鳶才發現,裴忌不知道什麽時候出去了。
病房裏空蕩蕩的,又只剩下她一個人。
時鳶深吸口氣,将被子扯過頭頂,把身體和腦袋嚴嚴實實地蒙起來。
很悶,但卻能讓她擁有安全感。
被窩裏,時鳶忽然想起三年前的某一天。
那時她剛剛邁入娛樂圈,洛清漪也還不是她的經紀人,沒人知道她的身體有這些毛病。
也是一個像今天這樣風雨交加的夜晚,她拍了一場戲,在冷水裏泡了三個小時。
等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酒店之後,她疼到幾乎已經爬不起來,連給自己倒杯熱水的力氣都沒有。
淩晨三點的時間,那時身邊的助理也已經睡了。
她不想麻煩別人,只能生咽下一片止痛片,然後将自己縮在被子裏,咬牙忍着疼痛,實在忍不住的時候就很小聲地哭。
蒙着被子,才不會擔心被人聽見。
比如父親去世的那天,她也是這樣,悄悄地把自己蒙在被子裏,才敢哭出聲。她不想讓奶奶為她擔心。
就這樣,她一個人渾渾噩噩地度過了最難熬的一夜。
人在熬過一段艱難的時刻之後,其實再想起時,就會覺得沒什麽了。
她現在只記得,那晚的被窩裏很冷。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她的被子是暖的,腳底都是暖的。
這時,開門聲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走近,在床邊停下。
他語調戲谑:“你打算在裏面搭窩?”
被窩裏沒出聲。
裴忌把杯子擱在床頭櫃上,在床邊蹲下。
他有點無奈,語氣緩和了些:“掀開,一會兒悶壞了。”
終于,被子被慢慢扯下來,露出一顆小腦袋。
她的發絲有些淩亂,臉蛋紅撲撲的,一雙杏眸裏像是含了層水霧,看的人心都跟着軟了幾分。
裴忌看着她,嗓音低沉:“吃點東西再睡。”
時鳶的視線看過去,床頭櫃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擺在那裏。
原來他剛剛是去給她買粥了。
她眨了眨眼,驚訝道:“你剛剛去買的嗎?”
裴忌語氣淡淡:“不是,天上下的。”
“..........”
他把打包盒的蓋子掀開,唇角忽然彎了彎,語調意味深長。
“你自己來,還是我.....”
時鳶急急打斷他:“我自己來。”
裴忌唇角的笑收了,“随便。”
他把小桌子給她立起來,轉身就去旁邊的沙發上看文件去了,多一眼都沒往她這邊看。
明明剛剛還好好的,這會兒又冷着張臉。
時鳶也不知道自己又哪裏得罪他了,只好默默喝起粥來。
偌大的VIP病房裏,她慢吞吞喝粥的聲音和文件翻動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莫名有幾分和諧。
時鳶的确是餓了,這幾天生着病,她吃什麽都沒胃口。
眼下一碗普通的白粥,卻勾起了她消失幾天的食欲。
一小碗粥很快見底,時鳶的餘光瞧瞧瞟了瞟沙發的方向,以為裴忌應該不會再管她了,剛想自己默默起來收拾一下,男人卻已經先一步起身。
他的袖口挽着,銀質腕表扣在勁瘦的手腕上,泛着冷光,矜貴得不行。
哪怕是簡單的收拾東西的動作,被他做起來也莫名帶了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時鳶覺得,裴忌是她見過最矛盾的人。
明明脾氣很壞很惡劣,可偏偏有的時候,卻又好像很有耐心。
裴忌動作熟稔地收拾完,又将床頭櫃的杯子遞給她。
他的語氣硬邦邦的:“喝完再睡。”
一股甜絲絲的糖味在鼻翼間彌漫開來,時鳶怔了下,才反應過來杯子裏盛的是紅糖水。
白霧騰騰,氤氲了她面前的視線。
不知怎的,熱氣熏得她的眼眶有些發酸。
時鳶忍着心上那股異樣的感覺,飛快喝完紅糖水,然後躺回床上。
溫熱的糖水順着食道緩緩流進胃裏,一杯下肚,五髒六腑都跟着暖了起來。
見她要睡了,裴忌走過去把燈關了,只留下沙發旁一盞昏暗的小燈。
時鳶背對着他,只露出一個後腦勺。
她猶豫了會兒,還是輕聲開口。
“裴忌,晚安。”
話音落下,房間裏陷入短暫的安靜。
就在時鳶以為裴忌不會回應她之後,剛想閉上眼睛,就聽見一道低沉冷淡的嗓音響起,聽不出什麽情緒。
“嗯。”
時鳶睡着了。
睡夢裏,好像有人在她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一道低啞的聲音很輕地在她耳畔響起,真實又虛幻,像是藏匿了很多很多的情緒,溫柔至極。
他說,“晚安。”
這一夜并不像往常的那般難熬。
時鳶已經很久沒有過像這樣安穩的一覺,等她再次睜開眼時,已經快到中午。
雨過天晴,溫暖的光線從窗子裏照進來。
她恍惚片刻,昨晚睡前的畫面一幀幀擠進腦海裏。
不遠處傳來窸窣聲響,時鳶下意識轉頭,尋找那道身影。
是洛清漪。
時鳶眼裏的光忽然暗了暗。
洛清漪注意到她細微的表情變化,心裏了然,故意開口調侃道:“怎麽,看見我很失望?”
時鳶故作無事,淡定反問道:“你怎麽來了?”
洛清漪拖長音調:“看來是不想讓我來啊......”
時鳶無奈:“別鬧了......”
洛清漪總算沒繼續打趣下去,走過來擡手探了探溫度:“挺好,燒退了,下午就能出院了。”
時鳶突然想起來正事,連忙問:“幾點了?今天下午劇組是不是開機?”
洛清漪答:“推遲了。我上午收到劇組那邊的通知,三天之後先去臨市,先拍那部分的戲。正好你可以這幾天先好好把病養好。”
“推遲?為什麽?”
洛清漪挑眉,“說是行程沖突。”
借口找的倒是冠冕堂皇,不過到底是為時鳶好的事兒,洛清漪也沒必要拆穿。
對于裴忌和時鳶之間的關系,洛清漪也是越來越沒辦法。從一開始,她是極力反對的,因為她覺得,時鳶和裴忌糾纏在一起,一定是痛苦的。
可現在看來,也許是她想錯了。
會被從前的苦痛所困,一定是因為當下還不夠幸福。
比起評判一些過去的是非對錯,她更想看見時鳶現在過得開心。
洛清漪在心裏輕嘆一聲,收斂起思緒,把桌上擺着的東西給她拿過去。
“餓了沒?先吃點東西墊墊。”
時鳶打開袋子,裏面赫然是幾個烤得金黃的蛋撻。
奶香味順着袋子飄出來,聞得人食指大動。
每次她生病時,最喜歡吃的就是蛋撻。
時鳶彎起眼睛,滿足得像只小貓,剛想開口說什麽,就被洛清漪打斷。
“打住,不用謝我,不是我買的。”
時鳶懵了下:“?”
洛清漪眯起眼,笑得意味深長:“你說呢?”
她的音調拖長:“話說你們倆昨晚該不會........”
洛清漪的這句話瞬間将昨晚病床上的畫面在腦海裏勾出來。
頸上他留下的那處痕跡瞬間像火燒起來一樣,時鳶的臉蛋也瞬間溫度灼人。
她忽然又想起昨晚耳畔旁的那句低語,有些虛幻。
好像有人俯身親吻過她一樣。
是夢嗎?
還是...他真的在她睡着的時候,悄悄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