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奉陪到底

時鳶怔了下,很快便反應過來洛清漪口中的人是誰。

莫名的,心跳又亂了拍,不受控制。

時鳶垂下眼,遮住那雙澄亮的眼,目光洩露出些許茫然。

安靜了會兒,她将蛋撻重新放回櫃子上。

見狀,洛清漪發覺她情緒不對,走到床邊坐下,關心道:“怎麽了?”

時鳶扯了扯唇,沖她笑了下:“沒什麽。”

只是她突然發現,一切已經越來越脫離她預想的軌跡了。

明明從前堅定不移的想法,現在越來越動搖。

她不能再這樣縱容自己下去,繼續享受他的好。

是她太懦弱了,只會逃避。

察覺到時鳶目光黯淡下去,洛清漪在心裏嘆了一聲,只能轉移話題道:“對了,昨晚的熱搜你還沒看到。”

說着,洛清漪把手機遞過去給她看。

一想到昨晚的幾條熱搜,洛清漪就覺得爽翻天了。

#時鳶造型#

#時鳶C.Y項鏈#

#送天價項鏈的神秘大佬#

#厘姿遭打臉休息室內發飙#

#厘姿辱罵助理#

最後一條熱搜點開,是一條模糊不清的視頻,但厘姿昨晚的紅毯造型還歷歷在目,一打眼就能認出是她。

低畫質的視頻裏,有杯子碎裂的聲音響起,伴随着厘姿辱罵助理的尖銳罵聲,像個歇斯底裏的潑婦。

厘姿的脾氣不太好這件事時鳶倒是聽說過。

常常不把助理當人看,打罵發火好像也是常有的事,只是厘姿背後的公司處理這些醜聞倒是頗有一套,幾年前好像就已經爆出過一次,但後來不知怎的就被壓了下去,互聯網沒記憶,時間一長,也就沒什麽火花了。

只是這次,風波好像鬧得格外大,視頻轉載破萬,公司連删都删不完。

昨天被厘姿蹭去的那波熱度,現在全都變成了她微博下面清一色的罵聲。

像是有什麽幕後推手似的,存心要整她,事态才會發展到現在這樣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洛清漪這會兒只覺得大快人心:“要我說啊,她這波純屬就是活該。人啊,不作死就不會死。”

時鳶倒是沒什麽情緒,她不想落井下石,卻也沒有聖母到要同情厘姿這種人。

她覺得有點奇怪,淡聲問了句:“視頻是誰爆出來的?”

“據說是曾經在她身邊幹過的一個小助理,後來實在受不了再給厘姿當丫鬟就主動離職了,誰成想厘姿這人心眼兒小,讓經紀人跟圈裏的通了個氣兒,讓人家找不到工作,逼到絕路上去了。”

一個小助理,也有本事将視頻的熱度推到這麽高嗎?連厘姿的公司都撤不下去。

時鳶斂眸,強迫自己別再深想下去。

洛清漪忽然又想起什麽,“對了,還有件事情。昨天紅十字會那邊給我打電話,又有人以你的名義給他們捐款了。”

“這次又捐了多少?”

“還是一千萬。準确來說,一千零九十,又是你的生日。”

時鳶詫異擡眼:“還沒有查到真正的捐款人是誰嗎?”

整整四年的時間,每年都有人以時鳶的名義向紅十字會捐款。因為是海外的匿名賬戶,很難聯系到賬戶的持有者。

洛清漪搖了搖頭,理所當然地猜測道:“應該就是你的某個狂熱大款粉絲吧。”

以偶像的名義捐款做好事積福,娛樂圈裏倒也挺常見的,畢竟有的粉絲是真的愛得深沉,有愛心不差錢的倒也不在少數。

不過數額如此離譜的,倒是第一個。

見時鳶還皺着眉,洛清漪忍不住勸她:“算了,反正也都是做好事兒,就別糾結了。”

畢竟不是哪個明星都能擁有一個這種壕無人性的真愛粉的。

說着說着,洛清漪又不禁幸災樂禍:“要我說啊,我要是厘姿,昨晚就趁着慈善夜多捐點款,說不準還能把自己洗白一點。估計她現在啊,氣得高跟鞋鞋跟都要踩斷了。”

洛清漪猜得确實八九不離十。

此時此刻,華悅影視辦公大樓裏,已經可以用雞飛狗跳四個字來形容。

厘姿帶着墨鏡口罩,一路直沖公關部經理辦公室,整個走廊裏都充斥着她因為憤怒而蹬蹬作響的高跟鞋聲。

門被一把推開,厘姿摘下墨鏡,正準備跟公關部興師問罪,就見沙發上坐着的除了公關經理,還有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是公司的老總,李文華。

到嘴邊的話被咽了回去,厘姿扭着細腰走過去,擠出一個殷勤讨好的笑臉。

“李總,我不知道您也在這......”

李文華卻根本不吃她這套,直接把手裏文件往桌上一摔,怒罵出聲:“我不是告訴你乖乖在家裏呆着嗎!你還跑來公司,是還嫌自己不夠涼?還是視頻熱度不夠高?”

厘姿被吓了一跳,以前的嚣張氣焰瞬間沒了。

“李總,我.....”

辯解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李文華怒不可遏地打斷:“你什麽你!你是不是想讓公司都跟着你陪葬!”

從沒見過李文華發過這麽大的火,厘姿此刻終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她連聲哀求,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李總,這件事是我的錯,看在我在公司呆了這麽多年的份上,您幫幫我.....”

李文華氣極反笑:“來,你給我說說,你是怎麽把裴氏得罪了?你告訴我,裴家那位看你不順眼,我還怎麽保得住你,整個北城誰保得住你!”

聞言,厘姿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她想起昨晚的慈善夜上,來給時鳶送項鏈的那位秘書。

果然....真的是裴忌。

到底是給公司賺了幾年大錢的搖錢樹,李文華罵完發洩完,只能恨鐵不成鋼道:“行了,你最近的行程先都取消吧。過了這陣風頭,要是人家大人不記小人過,你還能在戲裏客串點小角色,女主角什麽的就別想了。”

厘姿一驚,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李總!”

從女主角淪落成龍套角色,這無疑比殺了她更讓人難以接受。

厘姿還要說話,卻被李文華不耐煩地打斷:“好了,今天就這樣,你先回去吧。”

被打發出公司大門時,厘姿才終于反應過來。

她昨晚砸東西時劈裂的指甲還沒來得及卸,此刻深陷在肉裏,扣出一道深深的印子。

許久,厘姿站在原地,拿出手機撥出一通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她的聲音沙啞:“喂,有空嗎?幫我做點東西。”

厘姿說完,對面的人罵她瘋了。

她卻慢慢笑了,一張漂亮的臉變得扭曲而惡毒,透出幾分歇斯底裏的瘋狂。

“反正遲早得玩完,那就誰也別想好過。”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在醫院挂了兩天鹽水後,時鳶的感冒徹底好了。

這兩天裏,時鳶的手機裏一直都有收到裴忌發來的短信。

第一條是她醒來之後他不在的那天早上發的。

「早上臨時出差,已經叫你經紀人過去了。」

是在跟她解釋,他那天為什麽不辭而別。

時鳶看了,卻沒回複。

與其再給他希望,最後卻讓他失望,倒不如此刻再殘忍一些。

第二條是她出院那天早上發來的。

只有簡單的三個字。

「出院了?」

時鳶心裏一團亂麻,指尖在對話框裏打了又删,最後只回了一個字。

「嗯。」

她的态度已經足夠冷漠,她想,裴忌應當也是知道了。

他那樣驕傲恣意的性子,怎麽會允許自己再繼續低三下四下去。

所以接下去的兩天,裴忌都沒有再發來短信。

這明明是時鳶想要的結果,可不知怎的,她卻高興不起來。

當日下午。

飛機準時抵達臨城機場,時鳶下了飛機,就直接坐車前往開機儀式現場。

影視城內,人頭攢動。

剪彩儀式上,時鳶站在邱銳旁邊,終于見到了這次電影裏的男主角,許瑾言。

去年憑借着一部校園劇爆紅網絡,拿下一衆熱獎後就迅速跻身一線的新人演員。

時鳶也看過一部許瑾言主演的電影,演技确實出彩,不是所謂的偶像流量派,相當有潛力,最近也是風頭無兩。

臉就不必說,五官精致俊朗,生了一雙多情的桃花眼,膚色白皙,身材比例也很好,有點小奶狗的感覺。

讓他在人群裏更顯出類拔萃的是他身上的氣質。

用最近流行的一個詞,就是很有少年感。

《沉溺》的大部分背景是在校園時代,男女主也都是17.8歲的年紀,所以時鳶能明白邱銳選擇許瑾言的一部分原因。

剪彩儀式結束,時鳶換完衣服,正打算前往拍劇照的攝影棚,就被許瑾言在路上攔住了。

許瑾言似乎是有些緊張,白皙的臉微微泛紅,眼睛亮亮的。

“您好,時老師。我是許瑾言。”

時鳶笑了笑,嗓音輕柔:“你好,不用叫老師,直接叫我時鳶就好。”

時鳶的身上穿的還是劇組的服裝,素白的棉麻裙,款式雖然簡單,可穿在她的身上,莫名就多出了幾分別的味道,清麗動人。

她的妝容也淡,眉眼細長,笑起來時杏眸彎起,裏面像是盛了一汪清泉。

幹淨,明亮,坦蕩。

不像這個圈子裏他見過的那些人那樣的渾濁不堪。

許瑾言心神一晃,險些失了神。

一旁的經紀人察覺到,連忙偷扯了下他,對時鳶笑:“時老師,瑾言年紀小,不太會說話。您先忙吧,我們就不耽誤您拍劇照了。”

時鳶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說了句沒關系,便轉身走了。

目送着時鳶離開後,經紀人才轉頭,用警告的語氣跟許瑾言說:“我告訴你,把小心思收收啊。人家不可能會看上你這種年紀的小屁孩。”

許瑾言見心思被看穿,反而坦然一笑:“她也沒比我大多少吧。19和22,我覺着正好。”

經紀人頓時氣結:“你知不知道她....”

許瑾言笑着打斷:“知道,豫星娛樂的季總。不是沒公開麽,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經紀人氣極反笑:“誰告訴你只有豫星了?”

許瑾言挑眉,聽出她的言外之意,神色嚴肅了些:“還有誰?”

“總之你就別想了。再給你幾十年,你都比不上。”

晚上六點,第一場戲份順利結束。

晚上還有一場聚餐,是導演邱銳好幾天前就跟她說好了的,時鳶不好推辭,換回自己的衣服之後就準備乘車過去。

剛一出門,蔣清就一臉急色地過來告訴她,車胎突然爆了。

事發突然,蔣清剛到臨城,也毫無準備:“時鳶姐,要不我現在再想辦法找一輛車過來?”

聚餐是七點開始,時鳶剛剛卸完妝發,出來得遲,一部分人已經走了。

等着新車過來,恐怕就要遲到了。

正當時鳶在原地思考對策時,一輛黑色保姆車緩緩從後方駛來。

車窗搖下,露出一張年輕俊朗的臉。

“時老師,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見車內是許瑾言,時鳶如實答道:“是車出了點問題。”

許瑾言啊了聲,又溫聲詢問道:“那老師要不要先搭我的車過去?不然一會兒聚餐可能會遲到,聽說邱導最讨厭演員遲到了。”

聞言,時鳶猶豫了下,卻沒立刻答應。

同劇組搭車,她擔心又會鬧出一些不好的傳聞。

片刻,時鳶柔聲說:“這太麻煩你了,我還是等車來吧。”

許瑾言心裏了然,随即笑了笑:“沒事的時老師,反正我車上還有一位。”

話落,另一個腦袋從車窗裏探出來,熱情地跟她打招呼。

“你好時老師!”

是劇組裏的女三號,陳梓怡。

三個人搭車,總不至于傳出太離譜的。再磨蹭下去,他們就都要遲到了。

時鳶無奈,只好先上了車。

“那就麻煩你們了。”

許瑾言沖她笑了下,唇邊陷出兩個酒窩:“這有什麽麻煩,順路而已。”

一路上,車上氣氛倒也不冷場。

許瑾言很會找話題聊天,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陳梓怡在回應。

很快,車就到了聚餐地點的樓下。

許瑾言先一步下了車,繞到另一邊幫時鳶打開車門。

“謝謝。”

她的語氣客氣而疏離,許瑾言笑了笑,沒說什麽。

幾人一同走進飯店,時鳶也沒注意到,身後的角落,一輛黑色的蘭博基尼靜靜停在那裏。

劇組聚餐一如既往的無聊。

飯桌上除了導演,他們這些演員,還有幾個投資商。

這種場合,女演員免不了是要被灌酒的,但時鳶不會。

她背後的公司是豫星,很少有幾個人不忌憚。

而女二號邱明嫣又是邱銳的侄女,誰也不會沒有眼力見到去灌她的酒。所以那些老總的目光便盯住了沒什麽後臺的陳梓怡。

小姑娘涉世不深,沒幾杯酒就醉了,找借口去了衛生間躲酒。

一個啤酒肚的老總随後就端着酒杯緊跟了出去。

時鳶低着頭,沒關注周圍,注意力全程都在手機上。

對話框裏,聊天記錄依然停留在兩天前。

時鳶目光暗了暗,剛想關掉手機,屏幕卻忽然亮起來。

一條短信緊随其後彈出來。

「下來。」

時鳶愣了下,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

她現在在臨市,又不是北城。

難道裴忌也來了?

時鳶抿了抿唇,來不及回他,直接拿上手機和包,悄悄離開了包間。

坐在對面的許瑾言視線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包間的門再次關緊。

時鳶腳步飛快地穿過走廊,剛要轉彎下樓時,旁邊的拐角處就傳來一陣說話聲。

女孩聲線嬌柔,語氣卻帶着哭腔:“劉總,我真的不能再喝了.....”

是陳梓怡的聲音。

男人卻根本不罷休,醉醺醺地道:“你是不是不給我面子?”

時鳶腳步一停。

這會兒在發生什麽,不言而喻。

她猶豫了下,還是轉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過去。

拐角處,果不其然,是包廂裏那個剛剛一直在灌陳梓怡酒的老總。

男人拿着酒杯,一副醉醺醺的樣子拉扯着女孩,面目猥瑣又惡心。

他一邊說着,一邊把酒杯塞進她手裏:“你不喝了這杯,就是不給我面子。你以後還想不想接戲了?”

陳梓怡哪經歷過這種場面,又驚又怕,幾乎快要哭出來。

下一刻,有人扯住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拉到身後,拿走她手裏的酒杯。

“嘩”的一聲。

杯裏的液體被盡數潑在男人臉上,幹脆利落。

男人被潑懵了,陳梓怡也頓時愣住,呆呆地看向身旁的女人。

時鳶唇邊帶笑,嗓音一如既往的輕柔:“劉總喝多了,該醒醒酒了。”

陳梓怡回過神,眼睛一亮,像是見到了救星。

男人低咒一句,酒意上了頭,根本沒反應過來面前的人是誰,直接破口大罵道:“你他媽居然敢潑老子一臉酒?”

說着,男人揚起胳膊,就要一個巴掌落下。

時鳶剛想後退躲開,可身後還站着吓傻了的陳梓怡,連躲都忘了躲。

她咬緊牙關,緊緊閉上眼。

預計的疼痛沒有到來,下一秒,骨節錯位的聲音響起,伴随着男人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時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立刻睜開眼。

剛剛還嚣張無比的男人被人扼住了手腕,臉上的五官因為疼痛而扭曲起來,嘴裏嗷嗷大叫着。

他的身後,裴忌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身型高大挺括。

燈光打下,照得他的面容冷峻而深邃,眼眸漆黑。

時鳶措不及防地怔住。

男人痛得理智回籠,叫罵道:“你他媽誰啊!居然敢打老子,你信不信我報警......”

裴忌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目光漠然地像是在看一團死物,聲線裏聽不出任何情緒。

“裴氏集團,裴忌。”

男人愣了下,反應了幾秒後,瞳孔驟然收縮。

“裴.....裴....裴氏?!”

裴忌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還需要我幫你報警嗎?”

他身上的戾氣實在駭人,男人額頭冷汗直冒,連聲道:“不...不....裴總...這是誤會...”

下一刻,裴忌慢條斯理地抽出一張名片,彎腰放在地上,指尖輕點了下。

一個簡單的動作,卻看得人心驚膽戰。

他勾唇,聲線低啞:“記得打這個電話,奉陪到底。”

說完,裴忌便站起身,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女人身上。

他眯了眯眼,眉眼沉沉,透着些危險的意味。

時鳶不自覺屏住呼吸,怔怔地望着他。

下一刻,就聽見他低聲說。

“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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