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為她而燃的煙花

直覺告訴時鳶。

——裴忌一定生氣了。

繃着張臉的裴忌,果然很吓人。

時鳶身後,陳梓怡瑟瑟發抖地看着這一幕。

比起躺在地上的那個猥瑣老總,她更害怕眼前這個男人。

明明長着一張妖孽一樣好看的臉,卻差點眼也不眨地扭斷了別人的手。

察覺到身後的陳梓怡被吓着了,時鳶先是轉過身輕聲安慰她:“沒事了,不用害怕。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

陳梓怡連忙擺手:“不用了時鳶姐,我自己回去就好。”

開什麽玩笑,讓時鳶送她回去。

對面那個男人都快直接用眼神把她殺了好不好。

見陳梓怡拒絕,時鳶也沒勉強,還想開口說什麽,手腕卻被一股力道扯着拉走了。

他修長分明的手指牢牢扣着她的手腕,下颌線繃緊的線條淩厲而冷硬,昭示出男人此刻并不愉悅的心情。

時鳶自知理虧,也沒掙紮,就任由他一言不發地拉着自己往電梯的方向走。

如果不是裴忌來得及時,她剛剛恐怕就真的被那個混蛋扇了一巴掌了。

好像每一次她遇到危險時,他總能及時趕到。

從她被許子郁綁架。

再到那條價值不菲的項鏈。

還有今天。

一種莫名的情緒翻湧在心口,酸酸脹脹的,堵得她嗓子發澀。

時鳶抿了抿唇,見他還是一言不發地冷着一張俊臉,猶豫了下,還是主動試探着開口問:“你什麽時候來的?”

——“叮”得一聲,電梯門開了。

裴忌面無表情地拉着她走進電梯,嗓音冷淡。

“兩個小時零二十六分鐘之前。”

電梯裏沒人,門緩緩合上,倒映出兩人一高一低的身影。

他扯了扯唇,語調涼涼的:“你從那個小白臉的車上下來開始。”

小白臉?

時鳶懵了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許瑾言。

聽見他說在下面等了兩個多小時,時鳶的心忽然軟了一下。

然而,還沒等她有機會說話,男人忽然轉身,扣着她的手腕,欺身将她抵在電梯牆壁上。

光潔的牆壁上倒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形,他高大的身影幾乎将她全部包裹住。

空氣被擠壓得密不透風,原本富餘的氧氣忽然變得稀薄起來。

時鳶也聞見了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混雜着冷淡的氣息,很好聞。

他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問:“對別人那麽關心,到我這就連消息都不回?”

熾熱的氣息拂過耳畔,時鳶甚至能聽清他胸腔發出的細微聲響。

明明語氣兇巴巴的,可時鳶還是莫名從裏面聽出了一絲哀怨。

她仰起頭,撞進他漆黑的眼裏。

他的眸色依舊深沉,只是眼睛裏布着些血絲,像是幾天沒休息好似的。

她的心口跳了一下,故作淡然地反問:“所以你剛剛一直等在樓下?”

裴忌沒答話,眉頭深深蹙起,顯然不願意承認。

時鳶看着他這副別扭至極的樣子,還有略帶哀怨的語氣,忽然不合時宜地想起一句渣男經典語錄。

又不是我讓你過來等的。

想着想着,時鳶的嘴角就沒忍住翹了翹。

見她居然還能笑出來,裴忌眯起眼睛,盯着她的目光變得危險起來。

時鳶毫無畏懼地回視着他。

兩人視線僵持片刻,最終還是裴忌先敗下陣來。

他的嗓音喑啞,又帶着一絲無可奈何。

“時鳶,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裴忌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抛下公司那麽多事,開了四個小時車,像個傻子似的在樓下又等了将近三個小時,就為了看她一眼。

她倒好,和別的男人吃飯吃得倒開心。

小沒良心的。

他的眸色一點點暗下來,視線慢條斯理地落在她飽滿欲滴的紅唇上。

他的目光都像帶着電流一樣,時鳶怔了下,随即看懂了他眼底的意圖,卻忘了動作,只能呆呆愣在那裏。

就在他的唇即将落下的前一刻。

——叮。

恰巧這時,電梯門緩緩打開,停車場到了。

時鳶驟然回神,臉蹭得一下紅到了耳根。

動作被打斷,裴忌只好先松開她,眉心都透着一股欲求不滿的煩躁,邁步走出去。

時鳶在他身後默默跟上,忽然鬼使神差地開口問:“那你吃晚飯了嗎?”

裴忌拉開副駕駛車門,淡淡睨她一眼:“你說呢?”

又開始陰陽怪氣了。

“那.......”

“上車,去吃飯。”

裴忌開車帶她來了一家西餐廳。

旋轉餐廳位于市中心,三十多層的高度,從玻璃窗往外看去,可以輕松将整個臨市的夜景盡收眼底,浪漫至極。

時鳶進去之前還在糾結會不會被人認出來,可進去之後才發現,完全是自己多慮了。

她環顧四周,問他:“這裏為什麽一個客人都沒有?”

裴忌把切好的牛排換到她面前,聲音沒什麽情緒:“我包場了。”

“.......”

時鳶總覺得裴忌今天看起來有些不對勁。

好像...變得體貼了?

脾氣好像也收斂了些。

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似的。

而且他們現在.....就好像是在約會一樣。

裴忌當然不知道時鳶現在都在想些什麽。

他腦子裏都是幾個小時前江遇白說的話。

江遇白握着臺球杆,毫不留情地嗤笑:“她不回你消息?那還能有什麽原因,你哪兒惹人家生氣了呗。”

“要我說啊你這個臭脾氣真該改改。哪個女孩不喜歡溫柔體貼的。你逼她逼得太緊,女孩不喜歡占有欲強的。”

裴忌蹙了蹙眉,眉眼裏充斥着一股煩躁:“除了這個呢?”

江遇白答:“約會呗。她喜歡什麽,你就給她弄來什麽。最重要的是用心,知不知道。”

裴忌的确不知道,什麽才叫用心,什麽才叫愛一個人。

但他知道時鳶喜歡什麽。

一頓晚飯吃得還算是和諧。

兩人出了餐廳,就在時鳶以為裴忌準備把她送回去時,他卻按下了向上的電梯按鈕。

時鳶懵了下,不解道:“去上面做什麽?”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裴忌這句欲蓋彌彰的話徹底勾起了時鳶的好奇心。

很快,電梯抵達頂樓,時鳶這才發現,這棟大廈的頂樓是停機坪。

黑夜裏,幾束燈光照射下,一輛直升機安靜停在那裏。

她頓時愣住,難以置信地睜大眼。

就在時鳶愣神的時候,裴忌已經繞着直升機檢查了一圈,确認沒問題之後才對她說:“上去吧。”

時鳶眨了眨眼,沒反應過來,怔怔地問:“你來開嗎?”

他擡了擡眉梢:“不然?”

時鳶張了張嘴,愣是沒憋出一個字來。

身體倒是先大腦一步反應坐了上去。

時鳶愣愣地看着他動作熟稔地系上安全帶,把耳機等設備都帶上。

她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裴忌會開飛機這件事。

直到直升機螺旋槳緩緩加速,刮起的風吹亂了他額前的黑發,裴忌低着頭,神情專注地做着起飛前最後的檢查。

他的眉眼本就生得格外好看,時鳶一直知道。

尤其此刻,以前的戾氣盡數散去,更多的是張揚和恣意,耀眼而奪目。

時鳶莫名覺得心跳有些加速。

注意到她一直沒出聲,裴忌擡起頭,看見她一臉還沒回神的模樣,怪可愛的。

他勾了勾唇,語調戲谑:“怎麽?怕了?”

時鳶驟然回過神,飛快答道:“沒有。”

她是第一次坐直升機,确實有點緊張,但更多的還是激動。

裴忌嗯了聲,擡手揉了一下她的發頂,眼底染了幾分笑意。

他煞有其事道:“放心,出了問題我負責。”

“.........”

謝謝,有被安慰到。

乘坐直升機看城市夜景給人的感覺和飛機完全不一樣。

坐在飛機上看見的一切都離得很遠很遠,讓人瞧得并不真切。

而直升機的高度由裴忌控制,讓她可以清楚地看見腳下的燈火闌珊,相映成趣,連成長長的燈帶,也像一片片散落着的星盤。

時鳶的手心都有些出了汗,心髒跳動的速度同樣越來越快。

她忍不住轉頭看向裴忌。

“看外面。”

——砰的一聲。

大朵大朵的煙花在城市上空綻放,幾乎快要将半邊夜空照亮。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見煙花。

就像是在她眼前綻放一樣。

比她曾經看過的所有景色都要震撼。

可是,今天又不是什麽節日,為什麽會有煙花?

還沒等她得出一個答案,裴忌的聲音忽然在身旁響起。

低沉磁性的嗓音混雜在震耳欲聾的煙花聲中,時鳶卻還是聽清了。

“許願吧。”

時鳶怔然轉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裏。

窗外的煙花映在他如墨般的眼底,看得她呼吸一滞。

他唇角勾起,“你不是說,離煙花越近,許的願望就會更容易實現嗎?”

話落,時鳶頓時怔住。

塵封的記憶忽然被勾起,她想起了那年的春節。

那晚的南浔附近的城市也放了煙花,距離有點遠,煙花看得并不真切。

她站在院子裏許願,睜開眼後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裴忌側頭看她,擡了擡眉梢:“怎麽,不好看?”

“不是,我只是覺得,如果離煙花太遠,許的願望是不是就不靈驗了。”

話落,一根被點燃了的仙女棒遞了過來。

少年拿着仙女棒,哄小孩似的語氣道:“喏,用這個。”

時鳶好氣又好笑:“這怎麽能一樣。”

“那怎麽辦?”裴忌挑眉,認真地思索了下,又問:“以後帶你去天上看?”

時鳶擰眉瞪他:“裴忌,今天是新年,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少年又勾唇笑了,精致的眉眼被仙女棒照得亮堂堂的,眼底像是藏了光。

一如此刻。

原來他那時說的不是什麽不吉利的話。

是承諾。

時鳶的胸口像是忽然被什麽情緒急速沖撞着,心髒不受掌控,一下比一下劇烈,熱得發漲。

她忽然想起了一句曾經看過的電影臺詞。

“只是他說這話的那一秒。

就那一秒。

我突然很想很想跟他遠走高飛。

從南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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