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見家長,狹路相逢

绮羅生認識的人中,比較拽的人有三個,一個是天踦爵,一個嗯,他暫時不想提,還有一個就是最光陰的老爹。

據說他老人家背景深不可測,大約是什麽京什麽院什麽二代,家中姊妹衆多所以對他比較放縱,賺錢、搞文藝、體驗人生,騷包的事沒少幹,混到一把年紀之後還不思本分,全世界各地跑來跑去。

不過這也直接造成他老人家比較開明,思想前衛,對乖兒子喜歡男人這件事不過“咧着嘴、抽氣兩聲”便罷了。

最光陰從小調皮搗蛋,性格大大咧咧,但他卻不是天生的香蕉——wan。

導致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只有一個:绮羅生。

绮羅生當年失戀以後,淪落得有點慘,時任見習警察的最光陰在酒吧裏把他拖回家照顧了幾天,莫名産生想調戲一下的沖動,更有趣的是,他調戲,绮羅生便眯着眼看他,看得他自己臉紅以後,那人才懶懶收了視線,鼻子裏似有微哼一聲。

像極了真正的勇士面對假把式的不屑。

最光陰心裏也嘀咕了好一陣,各類試探、觸碰一段時間後,有點認命、認栽。

正想好好跟人家表白呢,誰知绮羅生竟然失蹤了。

那一段失蹤的歲月至今成迷,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做了什麽。

等再次相遇的時候已經是幾個月後,在大街上過紅綠燈撞見——不要覺得很巧合很狗血,最光陰差點把他能調的資料都調查完畢了,一連守了許多天才等到他。

绮羅生也像是很驚訝,兩人約了茶,後來約了飯,再後來約了酒,再再後來順利滾床單。

整個過程溫和而又順利,小打小鬧、恩恩愛愛,年輕男男之間最朝氣蓬勃的相處方式。

至于某位變彎的小警察的心路歷程,則可以寫成厚厚一本心靈雞湯,肺腑之言恐怕能順帶再掰彎幾個意志力不堅強的少年。

幾年前網絡上流傳句話,叫同性之愛才是真愛,因為他們不以繁衍為目的,更無欲無求。

最光陰對此的看法是: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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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多數人在“愛愛”的時候絕不會想到“繁衍”這麽掃興的事,那時候欲求都很純粹啊!

當然,再往後發生的事情讓他更加篤定自己的看法,只不過理由發生了深刻的變化。

绮羅生回家後有些忐忑,“見家長”三個字沉甸甸地,是個人都想本能地逃避一番。

何況最老爹跟自己社會身份、地位都有懸殊,坐一起的壓力可想而知啊。

于是跟床頭的人商量:“你爸來一趟也不容易,不然你帶他去逛逛就好啦,就差不多沒時間啦。”

“逛什麽?咱們家這個小狗窩?”最光陰啼笑皆非,“可惜沒有狗狗,哎,绮羅生,我們養只狗吧!”

绮羅生嘴角抽抽,心說你還能不能再跑題一點,開口卻跟着偏離航線:“養什麽好,金毛?卡斯羅?松獅?”

吃完飯,又跟到廚房看那人洗碗,繼續念念碎:“叫什麽名字好呢,小最還是小光,不然幹脆叫狗狗好了……”

“绮羅生,”最光陰擦幹淨手,扭過頭。

“啊?唔……”

滿屋子終于安靜了。

磨磨蹭蹭到了周天早上,從床上捂着老腰爬起來的绮羅生下意識要去煮早餐,被最光陰一把拉住重新拖回被窩裏,鼻尖蹭着鼻尖哼咛道:“別走,陪我睡覺。”

绮羅生:“*&……%¥#@#”

折騰到下午,兩個荒淫無道的人擠車到繁喧的市中心金光大廈,擡頭看看一百多層、金光閃閃的高樓,再低頭看看半舊的情侶衫、淺色牛仔褲,竟絲毫沒有不和諧的覺悟,最光陰更忍不住幾分得意:

“老爺子看到咱們倆這衣服,表情一定很精彩。”

绮羅生則有幾分上了賊船的心虛,路上被無數視線有意無意圍觀的感覺如芒在背,好幾次他都看到有黑洞洞的手機鏡頭藏在人群背後閃,氣得差點破口大罵看毛線看沒見過穿情侶衫麽!

好吧,其實他也知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兩個大男人穿着情侶衫,上面畫着的還是兩人Q版标志性頭像。

最光陰把這個喚做e out一日游。

再說,市中心離他上班的地方比較遠,遇到熟人的幾率很小,就算遇到了也可以躲着随機應變不是。

出于常年累月裝直男裝到內傷的憋屈心思,绮羅生腦子一熱答應了。

總算按着約定地址鑽進一家優雅的德式餐廳裏,侍者帶領着到了一處靠窗旁的座位,外面正好俯瞰整個海市的市容街景,無數人頭蜂蛹汽車擁擠房子堆疊,怎麽說,唯一的美感就是……瞧着還挺充實……

最光陰拿着菜單翻騰一陣,先點了煎烤的土豆、香腸充饑,又給绮羅生點了支他喜歡的香草冰激淩,等了一會還沒看到老爺子的身影來,不禁有些納悶。

正不耐煩時,只見侍者端着小托盤過來,笑意盈盈:“請問是最光陰公子麽?”

绮羅生看看對面翹着二郎腿滿嘴土豆渣的“公子”,嘴角抽抽,忽然搶着點頭:“我是。”

“哦,跟您有約的客人留下口信說另有要事,改日再聯系,這兩杯特制的皇家琥珀雞尾酒是他請二位的。”

說着放下兩個精致的高腳杯,淺淺的酒色在陽光下閃耀,杯口冒着輕煙。

最光陰跟绮羅生面面相觑。

等侍者走了,绮羅生先舒一口氣:“頭次覺得被放鴿子也這麽爽,怎麽辦?”

指着桌子上的雞尾酒。

最光陰寒着臉,顯得十分不“爽”,他好不容易調出來的休息時間就這麽被人糟蹋了,揍人的心都有。

半晌後,化悲憤為食量,錢包拍在桌上,喊了滿滿一桌豐盛的羊排、牛排、沙拉、啤酒,埋進去胡吃海喝。

绮羅生好奇心作祟,伸手拿雞尾酒一口氣喝光,抿抿嘴唇覺得口感有些怪異。

“別喝……”

最光陰眼睜睜看他動作流暢英勇,阻攔不及,滿目同情:“覺、覺得怎樣?”

“嗯?有點淡,感覺不到什麽特殊。”

最光陰掩面:“老爺子最喜歡研制各種海類活物拿來調酒,他手裏的東西哪還有正常人喝的。”

被他一說,绮羅生才發覺剛才的奇異口感像是什麽滑膩膩的東西溜進喉嚨,此刻正在腸胃裏翻江倒海,臉色猛變,顫聲道:“你怎麽不早說,啊啊啊啊啊,肚子裏好像真的有東西在動!”

想着不知名的活物被自己吞進去,登時更加反胃,幹嘔出一聲。

最光陰忙拿紙巾捂住他嘴,也緊張起來:“我可能說得誇張,他以前常給我寄這些東西,海蛇、象拔蚌、水母、鼻涕蟲……”

不說還好,一說绮羅生臉色又變,掙紮着起身往洗手間跑,爬在水池前大吐特吐半晌,竟吐出一條晶瑩剔透的不知名水生物緩緩游動幾圈,順着水流被沖入下水道。

绮羅生:“……”

瞬間渾身起滿雞皮疙瘩,想死的心都有了!

正在抖着,腳下踉踉跄跄,不妨撞到一個身材魁梧的人,濕淋淋的水滴在對方褲腳。

“歹勢,歹勢!”

“白靈……”

驀然一句稱呼,喊得绮羅生猛地擡頭,眼前映入一張分明陌生的絡腮胡中年男人臉,不禁迷茫地看着對方。

那男人本是試探性喊了句,等看清他的五官欣笑起來:“真的是你,白靈!”

“你、你認錯人了,借過……”

绮羅生推開他,奪路便逃。臉上卻驟變得毫無血色,心髒跳得咚咚響,這個許久許久之前、并不為人所知的稱呼讓他腦海一暈,晃眼似乎又見燈紅酒綠深處,無數俊男美女袒露大腿細腰,捧着酒杯纏着一個個衣冠不整的客人調笑。

“白靈、白靈、白靈……”有人在他耳邊熱乎乎低語,寬大的手掌滑進他的褲子……

“借過!”又來一個擋路的人,绮羅生下意識閃身想擠過去,卻被人再次攔住。

“幹什麽?!”

“绮羅生……”

“啊?”

再次擡頭,映入眼簾的卻是最最熟悉的一個人,英挺的五官越發清晰明朗,藍眸中泛着驚喜的亮光正直愣愣看着他。

绮羅生心中一痛,又想笑,他忽然想,早知那天會議時就該跟他相認,偏偏都湊到這個節骨眼上,身後那人還在不依不休想拉住他,“白靈”二字猶如穿心的利箭一樣刺得他喘不過氣。

往事歷歷,最深埋的記憶抖落塵埃的掩埋變得鮮活,叫嚣着一股腦壓迫最脆弱的神經。

“意、琦、行,”強忍住眼中因恨意和屈辱迸出的淚花,再次推開他,“借過……”

身後又響了一聲“白靈”的滋擾,卻被那人陰沉着嗓音攔下來。

绮羅生大步走到正廳,臉上一片白、一片紅到了座位前,心頭猶自亂跳,腦海裏亂七八糟不知該想什麽。

“寶貝,怎麽了?”

最光陰看他魂不守舍,詫異問,心裏還想着他誤喝雞尾酒是不是真吐出什麽髒東西了。

绮羅生勉強笑笑,端起水杯的手卻在發抖。

最光陰還想說什麽,忽然洗手間的方向傳來打鬧聲,有人小聲議論:“怎麽在打架?”

什麽?小警察職業病一犯,正要過去管一管閑事,被绮羅生顫着聲音一把揪住。

“最光陰,別去,最光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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