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次較量
六年前。
酒吧深處一間燈光昏暗的雅座內,一個成熟的男人正半摟半抱着面容清秀的男孩,拼命喂他喝鮮豔顏色的各種酒類,桌子上布滿了歪倒的各種酒瓶,顯然今夜他們已經喝掉不少,足夠讓人喪失腦海的清明。
只見那個男孩喝到臉頰通紅,雙眼迷蒙時,細長的眼眸不自覺閃動着勾人的熠熠光芒,看得那男人一陣把持不住,伸手在他瘦而不弱的身上亂摸一通。
男孩掙紮了下想要擺脫,卻反被對方狠狠壓在座椅上,手探進褲子裏又揉又捏,醉熏間用力不穩弄疼了他,男孩登時哭哭啼啼起來。
“乖,別哭,小聲點……”
那男人還在蠱惑他,男孩卻哭得更厲害,嘴裏不停喊着個陌生名字,邊喊邊鬧騰。
正雞飛狗跳不可開交,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陣嚴厲的喝斥:
“警察!不準動!站起來,走!”
“警察!都老實點!”
男人吓得臉色煞白,巴掌死死堵住男孩的嘴不讓他發聲,卻已經來不及了,雅座內闖進來兩個身穿制服的女警察,像是司空見慣一般,臉上沒什麽表情,指點示意他二人站起來。
半個小時後。
绮羅生酒醉得一塌糊塗,抱着一個垃圾桶狂吐半晌,恨不得連肚子裏的膽汁都吐盡,吐罷又覺得嗓子眼蒙上一層砂礫般澀,咳個不停。
“水、水……”
啞着聲音喊。
過了會有腳步走動的聲音,一只細細的手腕遞過來一個紙杯,溫熱的觸感握在手裏很舒服,但滑過喉嚨就沒那麽美妙了,才喝完,柔弱地不堪刺激的腸胃立刻起了反應,“哇”地又一陣吐,險些吐到那人鞋上。
“哎呀!”有個女孩子叫喊的聲音,“幸好沒弄我身上,等下回去更不好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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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什麽啊,師姐?”旁邊有個清朗的聲音笑着回她。
“還不是這群不知所謂的社會敗類,大男人家一個個噴那麽多香水,我家那口子鼻子靈,要是被聞到滿身古龍水味又要解釋半天!”
“哈哈,下次你申請調到3號組抓小公主們,再粘到什麽味道正好合姐夫的意!”又來個湊趣的。
那女孩佯裝惱了:“魂淡,是不是皮癢了,敢拿老娘跟她們比?”
“不敢不敢,正好我交班,先閃啦!”湊趣地腳底一滑,溜之大吉,滿室笑聲不斷。
最光陰噙着杯速溶咖啡跟那溜走的人在口門擦肩而過後,正好映入眼前一幕:空蕩的辦公室角落,師姐跟一個師哥正在說笑解悶,旁邊長椅上手铐明晃晃還烤着兩個男孩,一個神情倦怠又帶着不屑,嘴裏不時不耐煩發出聲音,顯然是“常客”;另一個還半死不活靠在椅子上,五官痛苦地扭曲到一處,濃濃的酒味和污物刺激地令人窒息。
作為新實習沒多久的小警察最光陰心裏立刻叫了聲苦,看起來今晚的夜班又不怎麽美妙,單是處理那個醉鬼就需要不少時間。
“小最來交班了,”師姐見到他後忙打招呼,這個新來的小帥哥話不多卻頗有人緣,這不,手裏還給每人都拎了杯熱乎乎的咖啡。不過,這氣味顯然也沒誰能喝得下去了。
“咋回事?”最光陰皺皺眉,把咖啡分給大家後,目光在兩個“犯法”的家夥身上轉悠。
“呵呵,藍薇吧帶回來的,慢慢審,慢慢問吧!”師姐做了個撇嘴的動作,收拾好東西拎着包準備下班,另外那個師哥要熬通班,滿臉哭喪哀怨。
藍薇吧是今晚小組的行動目标之一,自從上頭交待年底掃黃嚴打的任務,警局每天都進進出出一幫光怪陸離的男男女女,看多了,多少也有些麻木。
最光陰撿起桌上的報告掃了幾眼,胳膊肘戳師哥:“一個沒錢,一個沒醒,總不能在這裏跟咱們耗一夜吧?”
師哥在努力寫這個月的回報,擡眼笑笑:“看你的喽!”意思是早點辦完,大家都好清靜。
最光陰一想也是,先把那個沒錢的拎到會議桌前,一通威逼利誘之後,那小子發嗲幾句牢騷,像是也撐不住夜深困乏,打電話喊人給他送罰金過來了事。
臨走前居然還沖最光陰抛了個媚眼:“警察哥哥空了來玩,咱們正正經經只喝酒,不幹別的~”
“快走吧,回去好好反省,找份工作重新做人!年紀輕輕學什麽不好?喝酒能當飯吃?”
最光陰卯足了人民警察義正言辭的面孔,把人訓走以後,渾身差點抖出層雞皮疙瘩,扭頭看師哥,只見一個挑大拇指的手勢從電腦後冒出來,無聲點贊,樂得嘴一歪。
還剩一個,小警察信心滿滿地想。
绮羅生清醒過來的時候,眼前正浮現一張英氣十足的蓬勃面孔,溜溜兩顆圓眼珠不停在他臉上轉悠,再往前靠近一點就要碰到他鼻子了,吓得伸手猛一推。
“呵,這麽大力氣,看來能做筆錄了!”
最光陰扔掉醒酒用的棕色小藥瓶,拍拍手,拎着他的衣領按倒對面落座。
“姓名、年齡、籍貫、職業……想好了再說,別浪費時間。”
“……”
“啞巴?問你呢,姓名!”
“……”
绮羅生總算搞明白狀況,一夜之間從社會的英才淪落到警局受審,一顆心沉到水底,又像是索性自暴自棄到底,橫豎不吭氣。
“你不說我就沒辦法了?”最光陰來氣,翻着旁邊僅剩的一堆雜物,誰知竟翻出張學生證來,仔細瞧瞧還是真家夥,海市大學大四在讀生,臉上登時換作痛心疾首的表情。
“你爹媽辛辛苦苦供你讀書是為了啥,就為了幹這行?小夥子長得這麽精神,等畢業出來找份工作不行?非得趕時髦咋滴,學人家當gay混酒吧?”
苦口婆心半天,連他自己都險些被感動了,心道最光陰啊最光陰,你果然天生就适合幹拯救人類的活兒!
绮羅生的腦袋又痛又暈,被他毫無營養說幾句,本想打死不開口合作,誰知聽到最後一句不倫不類的,忍不住哼了一聲,啞聲道:“警察叔叔,我天生就是gay。”
“哈?”最光陰差點跳起來,“誰叔叔?你注意留點口德!我看看名字,绮羅生是吧,注意言辭!嚴肅!你當這是什麽地方!”
绮羅生扁扁嘴,懶得說話,偏着腦袋仍舊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事已至此萬事休,想着留了案底不說,還是這種醜事,真傳回學校去自己沒臉面,連老爹的臉也丢盡了。
心裏灰涼灰涼,耳畔再叫嚣什麽都聽不進去了,忽然又一轉念如果被那人知曉,還不定怎麽驚訝厭惡的表情,頓時又痛得喘不過氣,鼻子一酸,委屈得大顆大顆眼淚落下。
最光陰正裝模作樣訓斥,筆頭戳在紙上落地有聲,看他垂着腦袋還道有了悔悟的意思,誰知轉眼就哭了起來,嘴巴張張,憋了半晌才道:“你……你哭個毛線,大男人有淚不輕彈,你你你……”
話沒說完,绮羅生索性腦袋埋到臂彎裏,趴在桌子上,悶聲大哭不止。
“這位同志……啊呸,這位先生,請你自重這裏是警局,不要随随便便就哭!”
過了一會……
“你再哭就按最高罰金定了啊!不準哭,快閉嘴!”
又過了一會……
“商量一下,咱別哭了行不?”
手忙腳亂好一陣,對方死活不買賬,嘴裏邊哭還邊低聲念叨什麽,簡直世界末日一般凄慘。
最光陰徹底無語了,癱坐在會議桌前不知道怎麽接招,再看師哥那個方向,一個垂地朝下的大拇指手勢晃了又晃。
“靠,真衰——”
最光陰長長的哀嚎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