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沈陸揚被酒精侵襲的腦袋終于反應過來。
哪來的像, 那就是謝危邯!
他猛地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臂還在Oga懷裏,顧不得禮貌, 直接用力抽了出來。
力道太大,他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晃了晃,扶住桌子才站穩。
腦袋裏還在轉圈, 醉意朦胧地解釋:“這位先生, 你誤會了,我……只是喝醉了。”
施羽微微挑眉, 這借口不免太過拙劣,酒量差為什麽還要喝完一杯?
沈陸揚不想管也管不了他是怎麽想的,這會兒只想讓自己站成一棵松, 別讓精心準備的偶遇變成他醉成一灘泥還和Oga摟摟抱抱的絕望場面。
施羽還想靠近,沈陸揚怕了他了,下意識往後躲。
長時間接觸Oga信息素, 他醉的像一口氣喝了一瓶白酒,兩腿發顫,互相使了個絆子。
身體難以控制地往後仰倒, 抓住桌子的手滑落。
視線裏施羽想要上前扶他, 眼神一變, 連着後退了幾步。
沈陸揚心想這位同志你好說歹說拉我一下啊————哎?
腰間橫着的手臂沉穩有力,扣在腰側的手指骨節清晰,蒼白手腕上一只棕色皮質表帶、表盤精致的腕表。
沈陸揚認得, 下午謝危邯就是戴着這塊表從學校離開的。
他擡起頭,見到救星了一樣,雙眼發亮地喊了聲:“謝老師!”
謝危邯扶穩他,從沈陸揚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嗓音一如既往的溫潤低沉,輕聲問他:“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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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沈陸揚攥住他手腕,借力站直了些,但還是微微晃悠,靠着腰間的手才沒倒下,迷迷糊糊地和他解釋:“我以前酒量……不這樣,不知道為什麽,一杯就,好暈。”
施羽要是還不明白怎麽回事兒,他就白活這麽多年了。
也是倒黴,終于看見一個合口味的Alpha,就撞上了謝危邯的人。
他尴尬地笑笑:“那我就不打擾三位了。”
沈陸揚擡頭,剛要張嘴,謝危邯已經開口,禮貌疏離:“不送。”
溫潤的嗓音微涼,眼神含笑,唇角的弧度染上刻進骨血的冷。
沈陸揚一無所知,他無意識地看着施羽離開的方向,和謝危邯解釋自己在這兒不是勾搭Oga,有其它原因:“我媽讓我過來陪她,我想給你個驚喜……”
耳側一聲輕笑,沈陸揚握住手腕的手被扣住,五指分開交叉,鑲嵌進酒精浸潤下發燙的指縫,緊緊攥住。
“去後面休息一會兒,嗯?”
沈陸揚點頭,他現在站都站不穩,在前面只會給他媽丢人。
幸好在謝危邯家,他不至于爬回車上癱着。
還能有張床……
頭越來越沉,身體卻熱的難受,萦繞鼻尖的桃花香好像擴散開了,籠着他全身上下,躲不開,只能硬忍着。
幹渴發癢的喉嚨愈發渴望甜蜜的紅酒。
如果不是地點不合适,他現在大概已經親到謝危邯後頸去了。
沈陸揚咬牙堅持,想等到卧室,讓謝危邯給他一些信息素。
應該把謝危邯送的香水随身帶着的,居然忘了。
“危邯,你朋友不舒服嗎?”清朗的中年男聲從前面響起,沈陸揚勉強擡起頭。
幾步遠站着兩位中年男性。
開口詢問的男人面相溫和清隽,眉眼都是溫柔的。
另一個挽着男人的手臂,眼睫纖長,五官稠麗迷人,眼神玩味地打量着表情懵懂的沈陸揚。
謝危邯把人又往懷裏攬了攬,在父母面前依舊縱容,順着兩人的視線看向沈陸揚:“他有些醉了,揚揚,叫伯父。”
沈陸揚用力眨了眨眼睛,足足反應了三秒才反應過來面前的兩個人是謝危邯的Alpha父親和Oga爸爸。
他瞬間緊張起來,松開攥住謝危邯的手,禮貌地鞠躬問好:“伯父和……伯父好!”
醉的一塌糊塗,一個鞠躬差點腦袋怼到地上,被謝危邯及時扶住,輕松地公主抱抱在懷裏,防止他摔下去。
那亦塵松開丈夫的手,走近看着沈陸揚下一秒就要睡過去的臉,和丈夫說:“這就是那孩子,被照顧的很好,幹淨單純。”
謝叢禮貌地沒有靠近,看向謝危邯,父子三人對視片刻,唇角的溫潤弧度如出一轍。
只不過謝危邯狹長的眼尾更像那亦塵,溫潤中多了幾分幽暗。
謝叢無奈地搖頭,提醒:“溫柔一些,他小你三歲。”
謝危邯漫不經心地瞥過不遠處施羽在的方向,低笑着回答父親的話:“我一直如此。”
那亦塵摸着下巴,半晌,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沈陸揚打理過依舊蓬松的頭發,狹長的眼睛難得閃過一抹柔軟,滿意地翹起嘴角:“真可愛……去吧,我和他母親聊聊。”
謝叢微微颔首,牽住妻子的手:“我們一起去,正式一些。”
歐式風格的長廊,光影透過菱格影影憧憧地散在地面,像一雙雙掙紮的手,晃動着逃不出猩紅色地毯的束縛。
沈陸揚眼前的影子不停重複散開、重疊的過程,被Oga信息素影響的大腦喪失了基本的思考能力。
直到“噠——”的一聲。
卧室房門開啓又關上,真正屬于密閉空間的獨處開始。
紅酒被極巧妙地控制在一個淡到僅僅能恢複神志的濃度,緊緊貼覆着皮膚,将桃花香絞殺得無影無蹤。
沈陸揚眼前的玻璃被擦拭掉水汽,漸漸看清周圍的失誤,停轉的思維也慢慢複蘇。
感覺到自己被放到地上,立刻扶住身側的桌子,稍稍站穩。
瓷器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沈陸揚順着月亮的朦胧光暈看過去。
謝危邯端着一個漂亮的骨瓷杯子走到他面前,月光傾灑在冷白色的肌膚上,為稠麗的五官染上了一層不真切的冷感。
高挺的鼻梁将五官分割成極端的兩面,一側沐浴着聖潔的月光,一側藏入晦暗的陰影,和手指上的杯子色彩融合出非人的詭異美感。
殷紅的唇一張一合,用溫柔的語氣吐出命令句式。
“張嘴。”
沈陸揚不知道為什麽,還是聽話地張開嘴。
溫熱的唇邊抵上冰涼的瓷器,謝危邯動作輕柔地傾斜手腕,口腔灌進甘甜醒神的茶水。
沈陸揚手抓緊桌沿,後腰頂着桌子才堪堪站穩,此刻不得不努力仰起頭大口吞咽。
但剛剛複蘇的身體感官還是過于遲鈍,舌尖和喉嚨酸澀地滾動,來不及吞下的茶水順着嘴角淌下,濕漉的感覺順着繃緊的下颌線,淌過青筋凸起的脖頸,滑入襯衫領口。
溫水滑過肌膚,濕熱的癢意像有螞蟻在爬,沈陸揚扣住桌子的手指抓了抓。
想出聲提醒謝危邯,他喝不下了,但剛出聲嘴裏的水立刻反嗆,更多地溢出來,濡濕嘴唇,淌進衣領,甚至洇濕到了胸口。
在他快要嗆住,忍不住擡起手阻止的時候,抵在唇邊的杯子時機巧合地移開。
壓出淺淺印痕的唇角被微涼的指尖輕撫。
沈陸揚頭微微低垂,張着嘴喘氣。
剛才,他還以為他要嗆住了。
“咔噠”一聲,杯子落在沈陸揚手旁。
謝危邯垂着眼睫看着他:“好點了麽?”
沈陸揚下意識往回收了收手,怕碰倒昂貴的瓷杯,他點點頭:“好多了,剛才那個Oga身上太香了,聞着好難受。”
謝危邯漫不經心地掀起唇角:“不喜歡?”
沈陸揚搖頭,花香太濃了,他聞起來頭暈,“受不了。”
說着擡手用手背擦了擦濕漉的嘴角。
胸前濕掉的布料開始變涼,黏膩地貼在皮膚上,摩擦着敏感的皮肉。
他不舒服地動了動肩膀,布料劃蹭着更難受了。
喉結滾了滾,只能強迫自己忽視這種讓他耳熱的不适感。
“謝老師,”沈陸揚把主意打到謝危邯身上,轉移注意力地看着他,“可以給我點兒你的信息素嗎?剛才的不太夠,我感覺還是有桃花香,暈。”
為了證明自己還暈着,他伸手舉到面前攥了攥,手指沒什麽力氣地蜷縮,再懶兮兮地打開。
謝危邯同樣擡起手,在他體溫過高的手指間穿插,肌膚暧地摩挲,直到兩人十指相扣。
聲音低啞輕緩,眼神氤氲出誘人的笑意:“揚揚,S級Alpha信息素是你的必需品麽,随取随用?”
沈陸揚愣了下,下一秒迅速閉上嘴。
耳根通紅。
不要臉啊沈陸揚!
幹嘛呢你!
前幾天他翻姜暖雨的教材,看到過一則常識——Alpha信息素只有在攻擊和進行x行為時可以“随意釋放”并且“取之不盡”,其餘時間,例如沈陸揚這種普通Alpha,信息素是非常淡的,想要大量釋放非常困難。
他當時還震驚地捧着書和謝危邯探讨了一番,完全沒意識到,他之前那麽多次和對方“要信息素”的行為,和求歡沒有任何區別。
之前還可以說是不知者無罪。
那現在他就是……故意勾引?
沈陸揚捂住眼睛,尴尬又害臊地偏過頭:“我忘了,當……我沒說。”
謝危邯仿佛沒聽見,微涼的指尖劃過他滾燙的臉頰,落在紅到滴血的耳朵上,力度不輕不重地揉捏。
“不難受了?”
沈陸揚被碰的一抖,努力克制住蹭他手心的沖動,松開捂着眼睛的手,眼神亂飄,壓着嗓子說:“可以忍,我坐一會兒就好了。”
嘴裏說着眼睛開始找坐的地方——謝危邯身側有一把椅子,不遠處是一張雙人床。
他肯定得坐椅子啊。
剛邁開半步,頸側忽然被握住,壓在後頸的手指略一用力,沈陸揚頓時失去平衡,倒向謝危邯懷裏。
下巴挨在挺括的肩膀上,西裝布料略微有些粗粝感,但濃郁了許多倍的紅酒香讓他顧不上了,鼻尖下壓,使勁嗅了嗅。
拇指壓住跳動的頸動脈,抵住下颌,強迫他眼神茫然地擡起頭。
稠墨似的瞳孔躍動着不明的光,殷紅唇角彎起誘人的弧度,想鸩毒一樣,勾得沈陸揚喉嚨劇烈一滾,幹澀地咽了咽口水。
或許被毒死,也比現在難受要強。
腦海裏這句話一出現,就着魔了一樣被劃上重點。
灼熱的呼吸一次急促過一次,沒開燈的空氣中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渴望,急促的呼吸聲那樣明顯,放在謝危邯腰間的手一下下攥緊又松開,終于,再也無法忍受,他順着揚起脖頸的姿勢,張嘴含住了那瓣唇。
濕漉的嘴唇不太熟練地吮咬着對方,手臂環住腰背,用力地将兩個人貼在一起,胸口的濕潤更加緊密地貼合,涼意讓全身上下都變得敏感,眉毛無意識地微微皺起。
唇齒間濃郁的紅酒香迷亂了沈陸揚的心神,他沉迷地閉上雙眼,渴望地接近,呼吸粗重的像要随時醉氧昏死過去。
眼底的暗紅漸漸暈開,謝危邯微擡起頭,身前的人立刻微微踮腳親上來,像條追着鈎的魚,哪怕咬鈎的下場是烈火焚身被人拆吃入腹,也難以克制岸上的誘惑,赤身追逐。
對方遲遲沒有回應,沈陸揚親了好久才發現,還是舍不得分開,小狗似的舔着他下唇,含糊地從嘴裏溢出疑問的音節。
謝危邯單手捧住他的臉,向後推開。
短暫的分離勾着大狗狗更加欲求不滿,捧着他的手輕蹭掌心。
謝危邯低笑,忽然提起:“揚揚,我系了你送的領帶。”
沈陸揚低頭看去,發現謝危邯今天戴的是禮物中,他後加的那條領帶。
這麽長時間他居然一直沒發現!
沈陸揚羞愧的趕緊說:“好看,謝老師,你戴什麽都好看……”
謝危邯似乎不介意他的忽視,手指抓住領帶,向下一扯,指尖靈活地挑開。
幾秒後,領帶出現在他掌心。
“想要信息素的話……”
他不緊不慢地開口,低沉的嗓音帶笑,仿佛不曾因為他的狗狗靠在別人懷裏而産生一點不悅,溫柔地按壓沈陸揚濕漉的眼底,俯身,在他耳邊呢喃着問詢。
“揚揚,要拿什麽和我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