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沈陸揚飛快地扭頭,正對上謝危邯玩味的目光,他張了張嘴,同樣震驚:“媽,我找哪種人了?”

救命,在男朋友面前風評被害怎麽辦!

寧婉姝聽兒子和人撒嬌讓人按摩,對方的聲音也不像謝危邯,還聽起來就很勾引……她瞬間想到了上次謝家晚宴她讓沈陸揚去自己交朋友……兒子一定是那時候認識了不好的人!

寧婉姝後悔了,捂着心口痛心疾首:“寶貝,你到底在哪……”

“媽!不是,我,我在謝老師家呢。”沈陸揚打斷了她的恐怖猜想,半捂着臉,熱着耳朵承認他嗓子啞不是因為去了某種不良會所,而是在男朋友家過夜了……

電話那頭微妙地沉默了。

沈陸揚從未有過的害臊。

讓自己媽媽知道了他家長見面前和男朋友縱欲過度嗓子啞成這樣,真是出息壞了,都沒想好要用什麽表情去見她,不然直接把臉扔家人過去吧……

謝危邯及時接過了沈陸揚手裏的電話,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冷靜淡定,一邊用手掌繼續幫沈陸揚按摩腰背,一邊打招呼:“阿姨好,我是謝危邯。”

寧婉姝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想明白了事情經過,幾秒鐘內已經恢複優雅得體的語氣。

笑道:“危邯呀,下午你和揚揚一起來吧,我讓司機去接你們……”

謝危邯笑着婉拒:“謝謝阿姨,我和揚揚開車去就可以了。”

沈陸揚佩服地看着謝危邯,豎着耳朵聽電話裏兩個人若無其事地聊着下午的安排,對剛才的烏龍閉嘴不提,最後其樂融融地再見挂電話。

這難道就是有錢人必備的心理素質?

他也想要。

一通電話,沈陸揚也睡不下去了,果斷起床收拾。

然後和謝危邯遇到了同樣的問題——脖子上的痕跡太多,普通的衣服根本遮不住。

沈陸揚不得不在衛衣裏面套了件高領毛衣,又在下颌貼了個創可貼,才勉強能出門。

謝危邯則放棄了西裝,和沈陸揚穿了同款淺色毛衣,搭配長大衣,看起來正式又不失溫柔。

至于耳朵上被沈陸揚咬出來的小痕跡,謝危邯很坦然地告訴沈陸揚,這是伴侶的“标記”,他很喜歡。

被他這麽一說,要不是下午見的人是他媽,沈陸揚都想立刻讓謝危邯給他也弄一個“标記”。

下午,沈陸揚和謝危邯一起到了岱栎坊,寧婉姝比他們晚了幾分鐘。

一見面,謝危邯就将提前準備好的禮物送給了寧婉姝,兩個人進行了一番凡夫俗子沈陸揚聽不懂的友好會晤,臉上的笑和嘴裏說出的話讓沈陸揚一頭霧水,好像都聽明白了,又好像什麽也沒聽。

他像個來參觀高級話術的廢物學生,除了低頭吃飯也找不着插話的縫隙。

寧婉姝優雅地攪拌着果汁,含笑看着謝危邯這個晚輩,語氣溫和:“和揚揚認識還不到三個月,就這樣喜歡了,看來是真的有緣分。”

感情需要時間來證明,阿姨覺得你們現在談婚論嫁尚早。

謝危邯溫潤地勾了勾唇角,熟稔地幫沈陸揚剝好海鮮外殼,對寧婉姝微微一笑:“時間很美好,我喜歡經過洗禮而愈發閃亮的東西。”

接受您的看法,但我對揚揚的愛只會越來越深。

寧婉姝嘗了口果汁,稍甜了,她摩挲着杯口淡笑:“我喜歡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一點,就是未來有無限可能。”

不僅事業有無限可能,感情也是,比如輕易地喜歡別的人,徒留用情至深的那個傻小子傷心。

謝危邯擡眸,神情溫潤,輕笑:“确實,不過總有些人是與衆不同的。”

永遠不缺不懂珍惜的蠢人,而我不是。

沈陸揚吃飯的間隙,随口笑着說:“媽,可能這種東西該有的就是有,沒有的想有也沒有呀。”

寧婉姝若有所思地點頭,揉着他頭發,看向謝危邯說:“成熟的人總會懂得更多,天真一些的更會被虛無缥缈的東西迷惑。”

揚揚閱歷和心性都不如你成熟,阿姨擔心他會吃虧。

謝危邯眼底溫柔地看向沈陸揚:“太過成熟總會累,我更向往和渴望罕有的天真。”

我們之間的位置,是我更需要他。

……

沈陸揚吃飽了,感覺寧婉姝和謝危邯都沒怎麽吃,一直在聊天。

他樂觀地想,看來他媽對謝危邯确實非常滿意,都開始聊人生談理想了,也沒見有什麽盤問為難的。

分別時寧婉姝托謝危邯給他父親和爸爸帶一聲問候,有時間可以一起喝喝茶,謝危邯欣然答應。

晚上沈陸揚沒有在謝危邯家留宿,而是回家整理第二天上課的資料,剛到家,就收到了寧婉姝的消息。

很長一段,寫的很認真。

-寶貝,媽媽尊重你的選擇,所以只給你提供一些過來人的意見。

-看得出來你們現在很幸福,但媽媽覺得婚姻大事不是兒戲,時間是考驗感情的最好方式,你們或許可以多相處一些時間,更深地感受一下彼此的性格習慣。

-謝危邯比你成熟很多,連媽媽也總是難以看清他,這意味着當你們的感情出現問題時,媽媽不能非常準确地給予你建議。

-感情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怎麽選擇媽媽不會幹涉你,但是如果受了委屈,千萬不要瞞着媽媽,知道嗎?

沈陸揚揉了揉眼睛,酸酸漲漲的。

他理解寧婉姝的顧慮,當兒子的男朋友過于優秀以至于完美無缺時,那對方的完美就是最大的問題。

寧婉姝猜對了,謝危邯對很多人來說,确實是非常危險的存在,但對他來說不是。

他們兩個是彼此的特別。

他認真地給寧婉姝回複。

-媽,不用擔心,這段關系是我經過深思熟慮後決定的。

-我覺得,在他心裏,我是最特別的。

寧婉姝尊重兒子的選擇,回了一個抱抱的表情,表示自己永遠是最堅實的後盾。

沈陸揚感動得一塌糊塗,紅着眼眶緩了好久。

周一。

鬧鈴一響,催命符一樣。

沈陸揚忍着身上還沒消失的酸痛,一大早爬起來上班,感覺胳膊和腿更疼了。

看來他需要加強鍛煉了,每次做完都要歇菜幾天可怎麽行。

也太弱了。

到學校,經過走廊的時候,沈陸揚被從樓梯口爬上來的詹靜妙着急地喊住。

“沈老師老師老師!”

“幹嘛呀幹嘛幹嘛?”

詹靜妙背着個快有她上半身大的書包,裝的滿滿當當,大步跑到沈陸揚跟前,喘着氣,邊跟着沈陸揚走邊快速地說:“今天下午有個彩排彙演,學生會的人過來檢查咱們的排練情況,我把他們的衣服都帶來了,沈老師你和謝老師穿自己的衣服就行,但是耳朵得戴上,給他們檢查一下。”

沈陸揚步伐一頓,神情微妙地低頭看她:“必須戴?”

詹靜妙颠了下書包:“對啊,那天我把耳朵給你的時候,不是說過了嗎,學生會那群事兒多的随時抽查,這些東西最好放在學校,方便随時取用……”

沈陸揚尴尬地攆了攆手指,腦海裏只有昨天早上起床後的場景。

前天晚上做完謝危邯就帶他去洗澡了,洗完澡又吹頭發聊天,然後他好像抱着謝危邯睡着了……客廳都沒來得及收拾。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沈陸揚起床後,清晰地看到了昨晚的他們到底有多荒唐。

最清晰的證據就是地上那兩個髒兮兮的耳朵,上面的各種液體已經凝固幹涸,本體也被用力拽弄、撕咬到變形……

換句話說就是——這玩意不能用了。

“謝老師?”詹靜妙喊了他一聲,書包壓得她背都彎了,“你把耳朵落家裏了?”

沈陸揚回神,替她拽着書包減輕重量,咳了一聲:“啊,是,周末放學校總覺得不放心,今天早上忘了拿回來了。”

明天早上大概也拿不回來了……

詹靜妙沉默了幾秒,沈陸揚第一次覺得時間在自己的學生這裏變得那麽漫長。

等他快要卑微認錯“老師把耳朵弄丢了”的時候,詹靜妙終于開口,滿臉真誠:“那要不……老師你回去取一下?”

不等沈陸揚找借口,他兢兢業業的課代表就善意地指出:“老師你下午沒課。”

沈陸揚:“……”

這就非常尴尬了。

在詹靜妙好奇的目光下,沈陸揚咬了咬牙,抿嘴,露出一個人民教師的标準微笑,嘴角僵硬地說:“好,我去取。”

詹靜妙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聞言高興地點頭,臨走也不忘叮囑:“辛苦啦!對了,沈老師你幫我提醒謝老師一下,他的耳朵也需要戴着!”

沈陸揚繼續圍笑:“好的。”

需要解決的耳朵變成了倆。

這輩子要是再對兔子耳朵心存幻想,他就是宇宙無敵大傻子!

回到辦公室沈陸揚立刻和謝危邯說了這件事。

他趴在謝危邯桌子上,指尖用力戳桌面,只覺得渾身都燙得慌,又羞又臊悔不當初:“我現在去商場看看吧,網上買也來不及了,那天我就不應該……”

謝危邯握住他戳紅的手指,在手心捏了捏,眸底含笑:“我叫人去買。”

沈陸揚不是很放心,拽着椅子往他旁邊挪了挪,挨着他肩膀問:“能找到一模一樣的麽?”

謝危邯拿起手機撥通號碼,安撫地給他順了順毛,揉着腦袋說:“能。”

沈陸揚沒法,只能期待那邊能有好消息。

姜暖雨家裏給她寄了一堆特産橘子,她在辦公室分完還剩不少,都堆在她和沈陸揚桌子上了,沈陸揚現在光明正大地蹭謝危邯的桌子。

他閑着沒事拿手機搜同款耳朵,想看看有沒有同城。

想了兩秒,輸入“獸耳兔子”,按下搜索。

緊跟着屏幕上出現的一排圖片刺激的他差點把手機扔了。

他小聲喊了句“卧槽”,慌忙按了返回鍵。

詹靜妙說她是在某桃上買的,沈陸揚就很好奇了,這位同學你到底是怎麽搜的,為什麽他搜的那些如此那個!

下午,彩排彙演的前幾分鐘,謝危邯的人終于把一模一樣的耳朵送了過來。

藝術樓,虛驚一場的沈陸揚和謝危邯姍姍來遲,正看見詹靜妙和彭俊在大聲說着什麽,看模樣還挺激動。

“這時候突然食物中毒了?人沒事吧?沒事就好!”詹靜妙拍着胸口,随即一臉驚恐,“他戲份還挺多的!我去哪再找到一個願意花費學習時間為藝術獻身的梅花鹿啊!救命,我心髒病要急出來了嘤嘤嘤!”

不願意為藝術獻身也硬獻了的彭俊:“……”

他拎着破兔子耳朵,随口說:“你找沈老師和黎申宇那傻逼一起去,肯定能找着。”

正在試狼耳朵的黎申宇聞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可以。”

彭俊:“……”

人不要臉真他媽天下無敵了!

詹靜妙不懂兩位的暗流湧動,正抓頭發跺腳想誰能演呢,一道帶着笑的聲音拯救了她。

沈陸揚走過來,問:“梅花鹿的同學生病不能來了?”

詹靜妙熱淚盈眶,用力點頭:“食物中毒住院了,那位壯士,怕是到校慶當天也不會回來,該如何是好啊沈老師!”

沈陸揚都怕她一激動唱起來,心裏有了個人選:“等會兒你們去問問雲寒吧,看看他想不想來,态度溫和一點兒。”

詹靜妙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嚴肅地說:“收到!”

問題解決了,這群小的又開始頭碰頭圍成一圈研究臺詞,沈陸揚轉頭看向身旁。

謝危邯面色如常地同樣看着他,似乎對他剛才的提議無動于衷。

但有了上次的經驗,沈陸揚提前打預防針,壓低聲音和他說:“謝老師,我只是想讓他能融入集體,多有幾個朋友,你不能産生不好的想法,更不能付諸行動,知道不?”

謝危邯若有所思,垂眸看向他:“是規則麽?”

“是規則,你要無條件遵守,不能觸犯法律,”沈陸揚邊說,邊不忘了給自家反社會的男朋友科普社會秩序的好處,“上次你告訴我的那幾個人,我已經和宗老師還有警察說了,他們都在積極解決,過兩天就會出結果了。你看,法律就是這麽好用……”

謝危邯眸底微暗,又漫不經心地掩飾掉,彎着唇角贊同。

彩排彙演順利完成,學生會對幾個人的臺詞提了點意見,又詢問了兩位家長的服裝問題,給了個不高不低的分數就讓他們走了。

詹靜妙還挺不滿意,憤憤地和他們說學生會的人沒有眼光。

沈陸揚倒是覺得還好,他們這個題材也沒往大了寫,就是個有趣的小節目,連大意義大淚點都沒有,能有這個分數已經說明這群孩子很優秀了。

最後一節課上課前,詹靜妙來辦公室,給沈陸揚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她站在謝危邯桌子旁邊,看着心安理得霸占掉大半張桌子的沈老師,報:“雲寒同意了。”

沈陸揚挺驚訝:“這麽容易就同意了?”

他還以為,以雲寒的性格,這種事情要多考慮一段時間或者幹脆拒絕。

“他剛開始也有點猶豫,但是我随口和他說是你想問的之後,”詹靜妙豎起大拇指,完成任務也很興奮,“他立刻就同意了!”

沈陸揚點點頭:“你們下次排練的時候帶上他,也不用特意照顧他,正常相處就行,注意分寸。”

安排的任務越來越高深,詹靜妙也越來越認真,“放心交給我吧,我等會兒和黎申宇他們說一聲。”

等人走了,沈陸揚又跑去和宗蔚晴研究雲寒的事。

因為下午排練時候謝危邯承諾了遵守規則,沈陸揚放心了許多,和宗蔚晴約好了過幾天一起去見雲寒的家長,這幾天他再繼續照顧雲寒,等事情徹底解決再說。

沈陸揚下班回家後,把和宗蔚晴說的話一五一十地如實和謝危邯複述,堅決不讓兩個人之間有小秘密。

他看着手機屏幕上,剛洗完澡看起來格外誘人的謝危邯,咽了咽口水說:“謝老師,我只喜歡你,我幫助雲寒是因為他是我的學生,他不是不可取代的,就算是彭俊我也會這麽幫他。”

謝危邯輕笑,端起漂亮的陶瓷杯,無視裏面液體的顏色詭異,輕抿一口:“揚揚,你是在不放心我麽?”

沈陸揚托着下巴看他滾動的喉結,舔了舔嘴唇,開始後悔為什麽沒跟謝危邯一起回家:“我怕你吃醋。”

謝危邯似笑非笑:“那不是很正常的情緒麽,為愛人吃醋。”

沈陸揚臉歘地紅了,心想了不得,謝老師想說情話,他一點都招架不住。

他正在床上扭來扭去呢,謝危邯的備用手機忽然響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面色如常地說:“揚揚,我接個電話。”

沈陸揚聞言依依不舍地擺手,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一圈:“晚安。”

謝危邯縱容他放肆的眼神,笑道:“嗯,晚安。”

視頻被掐斷。

房間陷入詭異的寂靜。

謝危邯又喝了一口紅色的不明液體,仿佛在喝一杯昂貴的紅酒,細細品味後,才不緊不慢地按下接聽鍵。

方易撕心裂肺的怒吼順着聽筒炸了出來,仿佛被刨了祖墳。

“謝危邯,身為你的觀察者,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非常!他媽的!合理的!解釋!”

“我的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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