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寧瑤抓着趙修槿的手呢喃:……
寧瑤嗦完那滾動溫熱的東西,身體更為難耐,眯着眼打量眼前的“雛菊兒”。
雛菊兒好像變換了模樣,化身為一個男子。男子脖頸修長,喉結紅紅的,上面還有一層水澤。
“抱歉啊...我幫你擦擦...”寧瑤擡起手,手掌後翻,想用腕部給他擦拭,“你是誰呀?我還以為是我的貓。”
她又暈又醉,臉色酡紅,一雙美目帶着淺淺柔亮,似迷失在風雪中的麋鹿,試圖用示弱去交換獵人的善意。
雪肌配上粉靥清瞳,妩媚的恰到好處。
趙修槿看着站立不穩的小嬌娘,清潤的眉眼并未顯露厭惡,“你糊塗了。”
他說的委婉,寧瑤聽不太懂,歪着腦袋,拽住他的衣襟,迫使他附身靠近自己,也好瞧得清楚,“我好着呢。你是顏如玉嗎?可顏如玉怎麽是個男子?好俊呀!比唐絮之還俊,真不容易,讓我好好瞧瞧。”
說着話,她雙手捧起男人的臉,真就仔細瞧了起來。
趙修槿常年紮根軍營,心無旁骛,此時着實被寧瑤的熱情晃了下。若是不懂道行,還以為她是在自薦枕席。
敞開的裘衣下,是從未被開墾過的嬌嶺之地,引人遐想。趙修槿側過臉,按住她兩只小手,替她攏好裘衣,“唐絮之是你什麽人?”
據他所知,唐絮之和寧家二姑娘訂有婚約。
一聽這個名字,寧瑤耷拉着眼皮向後仰倒,“他死了......”
她的竹馬,死了。
不遠處,趙諾悠愣在原地,阿瑤抱着皇兄在幹嘛?
小公主羞得捂住雙眼,又忍不住想要偷窺。
這時,園外傳來腳步聲,趙諾悠回頭,見是自己的宮女提着水壺走來,疑惑地問:“不是讓你守着寧姑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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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解釋道:“姑娘說口渴,奴婢去尋熱水了。”
趙諾悠睨她一眼,提裙跑進浮碧亭,看着被皇兄裹得嚴嚴實實的寧瑤,磕巴道:“皇兄,你怎麽在這兒?阿樂落水了,可能磕了頭…糊塗了,這才冒犯了皇兄!”
就一盞茶的功夫,阿瑤怎麽跟變了一個人似的?看起來有些孟浪......
“她中藥了。”像是看出妹妹的疑惑,趙修槿解釋道,并扔給她一枚腰牌,“去園外守着,不準任何人進來。再有,去取一套幹淨的衣裳過來。”
果然有人暗箭傷人!
趙諾悠跺跺腳,複又冷靜道:“我已吩咐宮人去取了,皇兄還是将人交給我吧。”
這人若是寧樂,她才懶得管,可這是寧瑤啊,絕不可以與皇兄有肌膚之親。
然而,趙修槿并沒有松手,“你要叫太醫來嗎?”
那會轟動整個後宮吧。
不妥不妥。
趙諾悠撓撓額角,感覺皇兄不會趁人之危,更不會做出有辱斯文的事,“那就...麻煩皇兄了。”
趙修槿沒再耽擱,一手捏着寧瑤身上那件厚裘,一手桎梏着寧瑤,将人帶進屋裏,反腳踢上門。
屋內有供帝王、宮妃休息的吉祥雲軟背靠塌,趙修槿将寧瑤放在上面,脫去灰鼠色毛氅,蓋在寧瑤腿上。
被燥熱煎熬着,寧瑤躍躍欲起,可肩頭被一道力量鉗制,怎麽也坐不起來。
不僅如此,她還感覺有人掀開了她的裾擺,握住了她的腳踝。
“唔......”
她哼唧一聲,嬌豔的臉蛋泛起粉雲,不受控制地蜷縮起腳趾,像是繃着一根弦,想要在哪裏蹭一蹭。
倏然,小腿傳來一陣刺痛,像是被一根根細針戳中,疼得她倒吸幾口涼氣。
緊接着,頭皮上也傳來刺痛,身體随之出現異常反應,不停的抽搐,連帶着牙齒打顫。
寧瑤難受的緊,仿若置身高空驀然墜落,尋不到支點。
“沒事的,忍過去就好了。”
耳邊響起一道沉穩的聲音,不疾不徐,慢慢湮滅了她的焦慮。
像是要抓住那份能帶給她安心的救命稻草,她向上擡手,握住一方“溫煦”......
被人抓着手,趙修槿試着抽回,卻被抓得更緊。
沉睡的女子發出一聲呢喃,帶着濃重的鼻音:“別走,顏如玉......”
月光淺淺盈盈的照射在飛檐上,趙修槿從浮碧亭出來,只着一件單薄的衮龍袍,腰封的香囊中裝着随身攜帶的銀針。
見太子走來,趙諾悠跑上前,“如何了?”
她緊盯着自己皇兄的臉,生怕他剛剛沒忍住要了寧瑤。
“無礙了,叫宮人進去收拾一下。”趙修槿腳步稍停,又道,“等寧大姑娘醒了,不必跟她提起今晚的事。能辦好嗎?”
趙諾悠懵懂地點頭,目送男人離開,才帶着宮女走進浮碧亭。
杏黃色的靠塌上,寧瑤軟趴趴的窩在那裏,身上裹着兩件厚裘,睡得正熟。
趙諾悠将太子腰牌遞給兩名宮女,讓她們去太仆寺借一輛小轎,又讓另一名宮女收拾好地上濕漉漉的衣裙、內飾。
另一頭,酒過三巡,老臣們為了哄皇帝高興,紛紛來到殿心,跳起了大鄞的特色舞蹈。
嘉和帝單手靠在龍椅上,笑着飲酒。
鄭闕手持浮塵站在殿門口,眼看着太子殿下走進來,趕忙讓人端來取暖的手爐,雙手呈上。
趙修槿瞥了一眼,沒有接,慢慢回到座位上。
鄭闕直起腰,面容帶笑,并沒有因為太子的冷遇而頹喪。在他甘願做下人的那一天起,鄭全貴就告誡過他,奴才要有奴才的自覺,不能因為高位者的不待見,就流露出攻擊的一面。
半晌,一名太監走到他跟前,小聲道:“闕公,辦砸了,被太子和懷賢公主截了胡......”
“廢物。”
“那…還要散播寧大姑娘落水的事嗎?”
鄭闕目視殿心,皮笑肉不笑:“既是太子介入,誰還敢往铳口上撞?罷了,去西廠領罰吧,記住守口如瓶。”
太監渾身冒汗,默默退了出去。
鄭闕看向酒筵上某個正與人談笑風生的高官,搖了搖頭,頗有暗示意味。
拿人錢財□□的事兒幹了不少,很少失手。
西廠的勢力遍布京城,別說一個尚未入皇譜的貴女,就是四妃中的任何一個,只要他們想動,沒有動不了的。
——
西五所的一處偏殿內,寧瑤從混沌中醒來,眼前出現一張放大的臉龐。
“阿瑤!”見寧瑤醒來,趙諾悠眼睛一亮,将她扶了起來,“感覺如何?胃難受嗎?我叫人送了參湯過來,你喝一點。”
寧瑤捏下側額,記憶只停留在落水那會兒,可模糊的意識中有一道身影,對她頗為照顧。
“公主可曾為我請了太醫?”
趙諾悠謹記兄長的叮囑,搖頭道:“沒有,你只是睡了一覺,什麽也沒發生。”
寧瑤還是疑惑,可小公主眨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叫她生不出懷疑。
這事兒就這麽揭了過去,待到與父親坐上回府的馬車,寧瑤還沉浸在疑惑中。
得知女兒遭人算計,寧伯益拍拍大腿,咬牙切齒道:“自打收到太子回京的消息,朝廷內外風波四起。今日是為父的疏忽,沒有提防那些腌臜小人,讓你涉險。你放心,這件事,為父一定調查清楚。”
寧瑤并不擔心自己,畢竟只是姐姐的“替身”,那些人的目标是姐姐。
“爹爹,姐姐最近身子不适,還是讓侍醫為她看看吧。”
寧伯益吹吹胡子,也想看看寧樂那個臭丫頭到底在玩什麽把戲,連皇家的“約”都敢不赴。
回到府邸,寧伯益把寧樂傳到跟前,先是劈頭蓋臉地訓斥了一頓,随後叫來府中侍醫,非要侍醫當着他的面,為寧樂看診。
寧樂僵着臉,不情不願伸出手。
須臾,侍醫笑着道:“大小姐身子無礙,只是肝氣太重,容易惡心犯嘔、食欲不振,老夫這就為她開些方子,調理幾日即可。”
聽完侍醫的話,寧伯益和阮氏松口氣。
寧樂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緒。
不比爹娘的輕松,寧瑤借口送侍醫離開,将人拉到軒廊下,問道:“您确定姐姐只是沒有胃口?”
侍醫目光一閃,卻在瞧見拐角處的清越時,笑着點點頭,“大小姐健朗的很。”
寧瑤疑慮未消,見寧樂走出來,一把将她拉住,“姐,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們?”
冷不丁被質問,寧樂羞怒,“我能瞞什麽?哦,昨兒偷吃了你一袋子糖炒核桃,跟我算這麽清,趕明兒還你就是。”
不等寧瑤接話,寧樂忽覺胃部翻湧,推開妹妹跑進三進院,蹲在樹圍旁幹嘔起來。
一方幹淨的手帕遞到眼前,寧樂擡睫,看向單膝跪地的清越,凄凄一笑:“清越,等過了年關,你替我去江南欣賞舞醉芙蓉、魚戲蓮間吧。”
“清越不離開小姐。”
男子面容冷峻,不茍言笑,可唯獨對着寧樂時,眸光似能膩斃掉一個人。
寧樂接過帕子攥在手心,輕嘆一聲:“可我不能連累家人,此生都去不了江南了。”
月亮門外,寧瑤看着一對主仆,陷入沉思......
三更時分,一輛馬車停在城西的一處宅子外。
唐絮之從馬車上下來,腳步不穩地走進後院。這裏是他為伶娘盤下的住處。
自從被寧瑤退婚,他就提出要自立門戶,鎮國公稍作妥協,沒有再嚴管于他。
畢竟是皇帝身邊的紅人,鎮國公審時度勢,不想與之徹底決裂。
今日酗了酒,唐絮之不想回那個沒有人情味的大家族,于是命車夫駛來了這裏。
伶娘有為唐絮之留燈的習慣,一聽見馬蹄聲,立馬披上桂兔紋外衫,赤腳跑向屋外,“絮郎。”
見她又不穿鞋子,唐絮之蹙眉,摟着她往屋裏走,“鞋不合腳還是怎地,非要光腳,不怕落了病根?”
寧瑤就不同,一到冬季,從頭到腳裹的特別嚴實。
伶娘被他抱坐在木桌上,雙手如蔓藤一樣纏上他的脖頸,俏皮道:“見你來,一高興忘記了。”
燈火下,女子如孩童般稚氣無邪。
唐絮之撫上她的眉眼,用指腹一下下剮蹭,惹得指下女子嬌笑。
不比寧瑤,伶娘是個很好被掌控情緒的人,喜歡依賴他、仰視他,沒有一點兒攻擊性。
心裏裝着事兒,唇上卻是一熱。唐絮之垂目,看着伶娘含笑吻住他。
吻技娴熟。
尖細的手指輕車熟路的扯開男人的衣衽,身子靠了過去,“絮郎,絮郎......”
唐絮之招架不住,抱着她走向拔步床。
一番甜蜜後,伶娘捋好貼在頰上的長發,窩在唐絮之懷裏,碰了碰他小臂上的長疤,“這是怎麽來的?”
唐絮之枕着後腦勺,閉目回道:“十一歲那年,為了救寧瑤,被狼咬的。”
伶娘眼梢一挑,分辨不出情緒,“她真是個有福氣的女子,不像我,自幼孤苦。”
想起寧瑤,唐絮之心口微苦,再次翻身壓住了伶娘。
唐絮之目光發狠,告訴自己,他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