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似錦美夢 “晚上賠我
從白芷再遇傅玄西的第一眼時, 她就清楚明白,以後自己将會擁有很多第一次。
這天的第一次,是擁有專業的頂級造型師替她做妝造, 禮服是傅玄西親自替她選的。
他似乎很喜歡她穿白色的衣服, 一連讓人給她拿了幾套試穿的都是白色的禮服裙。
每一套她都覺得好漂亮,只是他不太滿意, 表情很平淡,一直讓換。
一直到最後一套。
這是一套很簡單卻擁有很精致的細節的禮服裙, 無袖,領口處恰到好處地顯示出勾人的鎖骨。
後腰的地方, 有一個剛好夠一掌的镂空設計。
白芷照鏡子的時候有點忐忑,漂亮是漂亮,但她沒在外面穿過這麽露的。
絲絨的簾子拉開, 她輕提着裙擺往外走了兩步,小聲喊他:“我好了。”
他半倚在花臺旁邊, 低頭玩着手機, 聽見聲音,漫不經心地擡頭看過來。
眼裏閃了下,他唇角微微彎了彎,似乎很滿意。
“就這套。”他收了手機走過來, 抓着她光滑的肩頭在她嘴角落下個吻, “很漂亮。”
白芷內心的忐忑散了大半。
只要他滿意就好了。
“時間不早了,走吧。”他擡手看了眼腕表,很自然地伸手來摟她。
那手掌原本搭在她後背, 一瞬又下滑,落在那後腰镂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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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很适合放手,他還動了動, 自己找了個契合的角度。
那只手算不上暖和,微涼,跟溫度很高的後背比起來,甚至有點涼。
白芷沒忍住挺直了腰。
到達酒店時已天黑,白芷小心抓着裙擺要開車門下車,季海卻已經搶先一步下了車替她打開車門。
“白小姐小心頭頂。”他說着伸手虛虛地擋在車頂的位置,避免她碰到頭。
這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待遇,她笑着說了謝謝。
傅玄西曲着胳膊肘,示意她挽上去。
好像她是尊貴的千金大小姐,任何小事都有人仔細妥帖地替她打理周全。
但她在某些時候總是足夠清醒,因此知道自己不是。
是沈思言家裏辦的慶祝晚宴,具體慶祝什麽,白芷不得而知。
之前見過的秦澤沅鄭星野也都在,見她跟着過來,熱情地打趣。
她也不用做太多得體的反應,只需要嬌羞地往傅玄西身邊躲就好。
只要她這樣一躲,他就會出來替她善後,輕輕拍拍她挽住他胳膊的手,讓他們閉嘴。
過了會兒,鄭淼淼也來了,興致不太好的樣子。
一進門就冷着一張臉,有別的女孩子,看起來像是她們這個圈子裏的朋友,上前去拉着她說說笑笑,她臉上才帶了幾分笑意。
白芷一直待在傅玄西身邊,聽他們聊一些她聽不太懂的話題。
也說不上無聊,只是覺得這樣的場面很陌生。
豪華的晚宴廳,燈亮如白晝,空氣裏美酒佳肴的香氣疊了很多層,還有各種昂貴的香水。
就連穿着襯衫馬甲和氣泡穿梭的侍應生,也極度有氣質。
白晝想起從前自己做兼職,有一次也是遇到有錢人家的宴會,只不過那時候她是侍應生,這一次卻成了身份尊貴的客人帶來的女伴。
世間之事,總做無常狀。
她低頭抿了個笑,內心裏安慰自己——
就當一切都是在做一場現實裏永不可實現的美夢。
鄭淼淼一進門就看見了白芷,只是怕傅玄西,沒敢靠近。
過了會兒,白芷收到鄭淼淼的微信,叫她找個借口離開過去找她。
“我去下洗手間。”白芷湊近傅玄西耳邊小聲說。
“別亂跑。”他叮囑到。
白芷點頭,穿過美酒和美人在一旁休息區找到了鄭淼淼。
“你還真是”鄭淼淼往她身後看了一眼,确定傅玄西沒看這邊也沒跟過來才松了口氣,“把我害死了!”
白芷和她說對不起,她又嘟嘟嘴:“算了,誰讓我”
她說着話頭一轉,小聲問她:“小表叔主動帶你來的?”
“不是,”白芷想了想,又點頭,“也算是。”
“奇奇怪怪,聽不懂。”鄭淼淼沒耐心聽她講謎語,從一旁的侍應生端來的托盤裏取了兩杯冷飲,給她一杯。
白芷接過喝了一小口,微甜帶一點酸,紅紅的,不認識是什麽。
她沒問鄭淼淼對她的看法和想法,事已至此,好像彼此已經默認了現在奇怪的狀态。
“盛雪來了。”鄭淼淼忽然扯了下白芷的胳膊,指着那門口的方向,聲音降低了些,“你知道她什麽來頭嗎?”
白芷擡頭去看,盛雪今日依舊穿了一身紅色的禮服裙,整個人十分明亮耀眼,一進門就有好些人熱情地圍上去。
她似乎很會應對這樣的場面,十分游刃有餘,臉上的笑一直都很得體大方。
她搖頭:“不知道,但是之前見過一次。”
“不啾恃洸知道吧?我知道!”鄭淼淼一臉得意傲嬌的模樣,“你求我我就告訴你。”
白芷:“”
鄭淼淼本就沒奢望白芷會求她,自顧自又說起來:“她姐姐啊,以前是我小表叔的未婚妻,後來自殺了。”
白芷聽得手一抖,杯裏的冰飲兀地一下灑了出來。
紅色的液體,倒在了純白色的裙子上,迅速泅散開,就像雪地裏開了朵紅色的玫瑰,卻又一瞬破碎。
鄭淼淼尖聲叫:“你——”
“我去趟洗手間。”
白芷飛快地起身,拉住一旁的侍應生詢問洗手間的位置。
洗手間裏點了味道很淡的香薰,圍着洗手池前的大鏡子亮了一圈消毒殺菌的藍光。
白芷直奔洗手池,在臺面上找到了洗手液,擠出來一點在手心後猶豫了一瞬。
想了想,還是決定放手一搏——
他應該不會為了一條裙子被弄壞而跟她生氣。
五分鐘過去,那紅色痕跡淡了些,卻依舊很明顯,并且還泅濕了更多的面料。
白芷頭疼地一直用幹的紙去吸水,最後反而搞得皺巴巴的。
搞成這樣,根本不敢出去,她打電話給鄭淼淼求助。
鄭淼淼的手機顯示已關機。
算了。
白芷深呼吸一口氣,打算偷偷溜走,出去再發微信和傅玄西說自己突然有點不舒服先回去。
剛從洗手間出來,一擡頭,在吸煙區遇見個男人。
那男人一身西裝革履,戴着一副細金邊框眼鏡,指間夾着半支未燃盡的香煙。
恰好,也看向了她。
她記憶力一向很好,記起來是之前在懷恩遇見的老板,小女孩的叔叔。
但并不覺得那樣的點頭之交有打招呼的必要,更何況人家那樣的身份也許根本不會記得她。
白芷忽略了他要走,卻被叫住:“白芷。”
她不得不停下,露出個微笑:“你好。”
那人視線落在她髒掉的裙子上,掐了煙走過來,問她需不需要一件外套。
“不用了,謝謝,我還有事,先走了。”白芷歉意地點點頭要走。
“那你需要一件新的禮服裙嗎?”他問,“就在酒店裏。”
傅玄西第三次看向腕表,被鄭星野調侃:“妹妹不就去個洗手間,你至于嗎,一直看表。”
盛雪原本在說笑,聽見這話不禁看了傅玄西一眼,狀似随意地問:“是那晚的白芷妹妹?”
“對呢。”鄭星野笑,“寶貝極了,走哪帶哪。”
傅玄西懶得跟他們費口舌,丢下一句去下洗手間就徑直離開。
身後沈思言他們還在說笑,鄭淼淼也終于有膽子跑過去,“盛雪姐姐,好久不見啊。”
白芷确實有零點零一秒的猶豫要不要接受面前這個男人的好意,但最後還是果斷拒絕:“不好意思,我想真的不用。”
“我叫裴修年。”他說着後退半步,保持紳士的行為,表情很平靜,“如果你不太放心的話,我叫人取了送來,你在洗手間裏換。”
白芷有點心動。
但這心動很快消失,因為她想了想,自己根本沒辦法解釋怎麽在第一次來的酒店裏換了一件別人的禮服裙。
鑒于對方足夠紳士,也确實是想為她提供幫助,白芷再次拒絕的時候臉上帶了點真誠的笑意。
“謝謝你裴先生,但我想确實不太方便。”
“怕你的男友或是男伴生氣?”裴修年露出點疑惑的表情,并無被再三拒絕後的不悅。
又說:“既然你并未向他求助,或許他并不值得。”
話音剛落,另一道聲音由遠及近地響起:“裴先生又怎麽确定我不值得。”
白芷沒想過傅玄西會來,驚慌地擡頭看去,他表情看起來沒有聽見別人說他壞話後的憤怒,反而還帶着點笑。
只是渾身散發出來的那一股煞氣,卻是她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
“原來在弄裙子,害我擔心。”頃刻間他已經走至她身邊,溫柔地摸摸她的腦袋。
又轉頭看向裴修年,眉骨一挑,輕笑了聲:“裴先生到底是年紀大了,來晚宴也煮茶。”
裴修年也笑,隔着眼鏡朝白芷看過來:“只是遇到朋友敘個舊。”
指間所剩的半支香煙被他丢進了一旁的垃圾桶,“先走了。”
“小心腳下。”
暗諷他年紀大。
白芷忐忑不安地拽拽傅玄西的衣袖,犯錯的小孩模樣,“怎麽辦呀?裙子弄髒了,要不我先回去。”
她能感覺到他有些生氣,但這生氣大概無關愛情。
也許是占有欲作祟,男人大概都不喜歡自己的女伴跟別的男人有關系,即使他不喜歡這個女伴。
傅玄西低頭看她,小姑娘一副小心翼翼讨好的表情,像只犯錯後求饒的貓。
煞氣散了大半。
“怎麽認識的?”他像逗小動物似的輕輕在她下巴下面撓了下,“有舊交?”
聽不出醋意,只有隐藏的怒意。
盡管相處不多,但他平常不會這麽說話。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白芷不敢隐瞞,一五一十全都告訴他:“我也沒想到他還記得我。”
“你還挺驚喜?”
這句倒是能聽點醋意出來,怒意全消了。
白芷心裏暗松口氣,辯駁到:“不是,只是驚訝。”
“驚訝?”尾音微揚,威脅意味十足。
腰上一緊,被他大手往前一按,跟他貼上了。
白芷知道他這會兒應該是一點兒也不生氣了,不由得仰頭看着他彎唇笑起來:“那我衣服怎麽辦呀?”
不等他回答,又小聲問:“你不會讓我賠吧?”
“當然得賠。”
“賠不起”
白芷主動将他抱緊了,側臉貼在他從口聽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頻率十分穩定,給人安全感十足。
“能不能不賠”
“不能。”
白芷:“”
“晚上賠我。”他低頭咬她耳朵,“懂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