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火樹銀花 更多的煙花在她腦海裏綻放

那天的兩個蛋烘糕傅玄西只吃了一個。

另一個, 被他喂到了白芷嘴裏。

“好像在哪裏吃過。”他說,“我應該是來過的。”

那時他們坐在車裏的後排座上,四周只剩下很暗的路燈燈光。

他這話說得很随意, 眼神和表情都沒有半分波動。

就像是恰好想起了, 随口一提。

沒有人知道,白芷在那一秒亂了心跳。

但轉瞬, 他又開了別的話題,這句話後面沒有了續集

她咬着蛋烘糕的一角低垂着眼, 嘴角帶一點澀。

他不僅不記得她,甚至連他是哪一年來的南城都不記得。

這樣模糊, 又不上心。

在她這一生都刻骨銘心的記憶裏,她卻不曾算得上他半分輕描淡寫的注解。

傅玄西确實沒訂酒店,因為他原本就不需要。

傅氏旗下的連鎖酒店開遍全國, 永遠都會給他留一間專屬套房。

白芷也是後來才反應過來,有點想笑, 自己竟然會擔心他沒地方住。

她沒見過太多世面, 所以很多問題想不到,也就忽略了,像他這樣的人,即使一朝落魄, 那也絕對只是日出前短暫的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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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第一次住進五星級酒店的頂層套房。

即使南城不如臨宜繁華, 但在此刻大年初一的夜裏,也是燈火璀璨。

一大片夜景盡收眼底,她趴在陽臺看了好久。

這感覺真的很奇妙。

這個她居住了二十年的城市, 她在這裏學習生活,卻還是第一次站在這麽高的地方看它的夜景。

一道高大的身影從身後籠罩下來,腰上環了一雙有力的臂膀。

“好看麽?”他問, 熱熱的氣息穿破冷冷的夜空氣落在她頸側,帶一點癢,“餓了。”

他們沒吃飯就來了酒店,是因為他長途奔波,受不了自己這一身長途跋涉的疲憊,要來洗個澡。

白芷往他懷裏縮了縮,問他要去哪裏吃飯。

“這不是你的地盤麽,推薦推薦?”

白芷微楞。

過去的二十年,她除了家裏的廚房就是學校的食堂,鮮少有在外面吃飯的時候。

就算是在外面,也都是進一些很普通很便宜的小館子。

不論是哪一種,都配不上他這樣的消費身份。

片刻寧靜。

他埋在她頸間吸一口氣:“有點懷念大學時學校後街的蒼蠅館子。”

是這樣會給人解圍,無痕地打破別人的窘境。

白芷心頭一軟,應到:“我帶你去找找。”

正是過年團聚時,很多家飯店都關了門。

傅玄西開着車在白芷的指引下繞着城區一圈又一圈地轉,表情很閑适。

他是一點不着急的。

但是白芷很着急。

她被安全帶蹦着,還要往前探,一雙眼左右不停地搜尋,街上平日裏開着的店都關了門,只剩下娛樂場所還在營業。

往常的新年她是很少來城區的,基本也就是在家裏陪着阿婆,要麽在春塘古鎮裏轉一轉,所以不知道會是這樣的場景。

如今作為東道主,帶人出來找地方吃飯,卻陷入了這樣的窘境。

她臉上微熱,甚至也有點想哭。

似乎,好像,從來就沒有,在他的面前,很好很好過。

那種很無力的感覺像潮水一樣從四面八方湧來,但她卻束手無策。

“我們”她深吸一口氣。

一旁一直沉默着開車的傅玄西替她接上了後半句話:“我看那邊有家超市開着,去買點菜。”

他擡眸從後視鏡裏看她一眼:“會做飯麽?”

白芷一怔,心口壓着的石頭一下被他很輕地卸掉。

“會。”她說,劫後餘生一樣,從胸腔裏發出響,“我會做很多菜。”

傅玄西這樣的人是不該進超市的。

他長得這樣出衆,一身矜貴又疏離的氣質,走近這樣充滿人間煙火的地方,實在打眼,連阿姨也忍不住多看他。

白芷拉着他,自己推車,很熟練地挑選東西,最後推車被他接了過去。

超市的白色燈光很明亮,他們并肩走在貨品琳琅的貨架之間,就像是很尋常又很甜蜜的情侶。

她甚至想和他一直在這裏走至地老天荒。

買完菜下來時,路口有個老人在賣仙女棒。

白芷多看了一眼,被傅玄西瞥見了,很闊氣地将那老人所有的仙女棒都買走。

“我們買這麽多放不完的吧?”

“重要麽?喜歡就買。”

她就抱着那一大紮仙女棒低頭笑。

這頓晚飯白芷做得極其用心,花了整整一個半小時。

就像一個迫不及待要展示為數不多的才藝的小孩。

念及傅玄西一直沒怎麽吃東西,她先煮了一小碗烏冬面給他墊着。

他大概也很喜歡這樣的溫存時刻,就端着那小碗在廚房裏的中島臺邊吃。

小時候大人都會教,吃飯要坐着吃,站着吃像落魄的乞丐。

但很奇怪,這件事由他做出來,卻極其賞心悅目。

他誇她手藝好,挑了一根面喂她。

醬汁沾在嘴角,他一邊笑她,一邊俯身過來舔幹淨。

叫人做頓飯都臉紅。

白芷一直都知道,他胃口其實不大,很多時候碰到合胃口的才會多吃一些。

但今晚的他格外賞臉,她做的每一樣菜他都有動筷。

她陪着他吃,默默地看他,總覺得,這時候的他真是溫柔極了。

并且,有一種屬于她的錯覺。

很像是那種,平淡卻又溫馨甜蜜的婚後生活。

而他,是她的。

這感覺一上頭,白芷整張臉都開始發燙。

一直到酒店的工作人員過來收拾好廚房,她臉上的溫度才降下去。

已經是夜裏十一點了。

昨晚的這個時候,她似乎正在和他打電話。

而此刻他就在她面前,觸手可及。

白芷當真伸出手要去抱他,被他很大方地一把攬入懷裏。

“飽暖思淫.欲?”他在她耳邊促狹地笑。

“我就是想”視線落到一旁的仙女棒上,“拿仙女棒。”

他似乎也才想起拿回酒店就被随意地丢在沙發上的仙女棒,将她松開,問她要玩麽。

“在哪裏放?不會有起火的危險吧?”白芷有些顧忌。

他拿着那一大紮仙女棒拉着她去陽臺,“在這裏。”

這是開放式的陽臺,通風,寬敞,也沒什麽易燃物。

外面是萬家燈火和繁星遍布的夜空,浪漫至極。

白芷抽出一支,問他要打火機:“打火機給我吧。”

傅玄西雙手在身上拍了拍,才記起那一支打火機在她走後被丢進了垃圾桶,後來那支煙還是用車裏的火柴點的。

“你等一下。”他說,轉身進去。

白芷不明所以,扒着陽臺的玻璃門朝裏看。

他從客廳繞過去,進了開放式廚房。

很輕的打火聲響起,他再出來的時候嘴裏叼了一支燃着的煙,猩紅的一點随着他吸氣而一閃一閃。

白芷還是不懂,難道叫她等一下,是煙瘾犯了要先去點支煙抽嗎?

卻不是。

他叼着那支燃着的煙出來,握着她拿仙女棒的那只手,低頭,擋住風口。

猩紅的一點觸及仙女棒的頂端,他吸氣,臉頰微微凹陷一點。

下一瞬,小小的一串火樹銀花亮起,将他垂着慵懶眸子的側臉照得像是黑夜裏降臨的神。

絢爛的花火在她面前綻放,他在一片煙火明滅青煙袅袅中眯着眼朝她很溫柔地笑。

“打火機壞了,找燃氣竈借了個火。”

那一刻她心裏過了千軍萬馬,攪得她一整顆心完全沒辦法安寧。

也許他一點都沒意識到,這樣的他有多麽讓人着迷。

精致的貴公子流落人間,還是那派散漫的調子,為了一個女孩做這樣的事,風流寵溺又痞氣。

她想起讀高二的那一年,元旦假期,古鎮又迎來一大批游客。

那天她拿着一早從小商店裏批發的仙女棒去倒賣,來買的要麽是有家長陪伴的小孩,要麽是甜蜜的情侶。

他們買了仙女棒,就在她擺的攤子旁邊的小河沿上點燃。

那時候她也看見一個很帥的大哥哥,用燃着的煙給那個姐姐點燃仙女棒。

火樹銀花中,那個姐姐笑得好美。

那天的夜晚也特別美,她也一瞬間覺得,抽煙的男生沒有想象中那麽讨厭。

也是在那個夜晚,她特別特別想念傅玄西。

她一直想,春塘古鎮對于他來講,是不是真的沒意思,所以他才沒有故地重游過一次。

每一年春塘古鎮的旅游旺季和淡季,她只要有空都會從早到晚很認真地去尋找他的身影。

只是,她等了七年,也沒在春塘古鎮再遇見那個白衣黑褲,慵懶笑着叫她小妹妹的少年。

後來那夜的仙女棒總共也沒點幾支。

他咬着煙頭問她:“不玩了麽?”

她搖頭:“已經夠開心了。”

她不舍得他抽太多煙。

只是那夜裏,她比燃燒着的仙女棒更綻放。

他灼熱的手心捏着她的腳踝推了上去,跪着上前抵住她。

“終于不緊張了麽?”他的聲音裏很沉,就像是很悅耳的鐘鳴聲。

她說嗯,不緊張了,只想綻放。

他難得爆了句粗,很低的聲音在罵:“操”

很奇怪,她明明不喜歡男生說髒話的,也從未聽他說過。

但當他罵出那麽一句的時候,她竟覺得有些迷人的性感。

卧室內只開着一盞很暗很暗的床頭燈,傅玄西借着這燈光低頭看。

那個純到沒邊的小姑娘竟也生出一絲欲,勾人得緊。

他按上去,輕輕地揉撚。

那小姑娘在明滅破碎的光影裏閉上了眼,抿緊了唇。

并不算有技巧的回應,卻最讓人上頭。

床頭櫃上的盒子被打開又關上,塑料袋撕開的輕響很快被掩埋。

白芷眼角溢出一點生理性的淚水,細細密密地咬住下唇,怕自己控制不住出聲。

唇邊很适時地貼上他灼熱的手臂,帶一點輕微的晃動。

“咬我的手。”他說,“別給自己嘴咬破了。”

她不舍得咬他,被他惡意地教訓了下,沒忍住,一張口,狠狠咬住了他的小臂。

後來漸入佳境,在海浪裏沉浮,迷迷糊糊聽見他問:“我這點的是仙女棒還是仙女?”

那一刻落地窗外的夜空一瞬綻放了漫天煙花,五彩斑斓,絢爛地在他臉上明滅。

他的額頭在冬天也冒着汗,壓下來帶着熱氣,“是仙女。”

她閉上眼,更多的煙花在她腦海裏綻放。

醒來的時候,是後半夜。

地上撒了遍地的衣服,白芷揉了揉酸疼的腰,撐着從床上起身。

外面夜空的煙花還在綻放,熱鬧又漂亮。

只是身旁空空如也,他沒在,她心裏有些不安。

在地上随便撿了件他的衣服套上,太大了,寬寬松松,像是穿着裙子。

廚房的方向隐約有光亮,她順着光亮尋過去,看見了他忙碌的背影。

他只穿了條絲綢的寬松睡褲,整張背上沒一塊兒好的,各種被她撓出的痕跡。

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白芷瞧得半點睡意都沒了,走過去手指輕輕碰了下,問他疼不疼。

“醒了?”他手裏還在攪麻薯,偏過頭在她嘴角親了下,“不疼,撓癢似的。”

他關了火,用個淺粉色的陶瓷碗盛出了鍋裏的紅糖麻薯。

深紅色的紅糖水,雪白軟糯嫩滑的麻薯,在紅糖水裏Q彈地彈了下。

DuangDuangDuang的。

甚至,還很貼心地配了芒果塊和芋圓。

在這樣的冬日夜晚,白霧袅袅地冒着熱氣,真是誘人極了。

白芷看得有些訝異:“你還會做這個?”

他眉頭微挑:“很難嗎?”

又湊過來伸手撩她衣服,“你還好嗎,我看看。”

“別。”白芷趕緊按着衣服下擺躲開了,要伸手去端那碗他做的紅糖麻薯。

“放着。”他迅速拍了下她的手,“你不怕燙麽?”

已經晚了,她伸手碰到陶瓷碗的外壁,被燙得縮回了手。

“小朋友果然都是傻的吧。”他一副很無奈的語氣,捉了她的手仔細瞧,放進嘴裏。

她縮了下,反而被他捉得更緊。

半晌,他才放開,舌尖舔了下上唇,“這樣就不會疼了。”

廚房裏的燈光一片炫白,白芷低頭看了眼食指,白裏透紅,泛着一點水潤的光澤。

“這樣就會好嗎?”她說着,像他一樣放進自己嘴裏。

看不出有意還是無意,但叫人上頭。

傅玄西一瞬沉了眼色,大拇指落她唇。

“你故意的?”他啞着嗓子出聲,一把提起她放到了中島臺上。

她穿着他的打底薄毛衣,面料這樣柔軟,很輕易就能卷上去。

“冷。”她說。

薄毛衣被扯下,團吧團吧做了坐墊。

保鮮袋卷軸滾落到地上,劃出去好長一截。

廚房開着的窗戶裏透進來一點冷風,刮得它卷成花一樣發出顫抖和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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