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積個功德 “你剛剛,說我是你女朋
在彼此都認識的社會名流人士的晚宴上, 當着別人的面送別人女伴禮物這種事,實在不太多見。
更何況,這件事的兩位男主角還是這樣在臨宜舉足輕重的嘉賓。
很快, 附近喝酒敘舊說笑的人們都被吸引了眼神, 握着酒杯用好奇的目光朝這邊看了過來。
白芷在短暫的呆滞過後,迅速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拒絕。
“我想你誤會了裴先生。”她勉強自己嘴角挂了一抹很得體的淑女微笑, “我并不喜歡這枚戒指,而且您送我也不太合适。”
腰上一緊, 是傅玄西的手搭了上來,把她往懷裏帶了帶。
“裴先生對我女朋友有什麽想法?”
這話一出, 不止周圍圍觀的嘉賓,白芷也錯愕地仰頭看他。
他的表情帶着一點醋意的不悅,像是真心實意因為別人冒犯自己的女朋友而生氣。
但是, 他們之間不是
裴修年既不為被白芷拒絕而生氣,也不為被傅玄西質問而為難, 只是示意助理将紅絲絨盒子合上。
他嘴角帶着抹很淺的笑容, 擡了擡眼鏡,語氣很單純:“就是覺得,這枚戒指很配白小姐,并無他意, 兩位多慮了。”
又說:“既然白小姐不願意收下, 那我就以白小姐的名義捐贈出去,也算是替白小姐結個善緣。”
沈思言和鄭星野他們幾個躲在一旁湊着看熱鬧,好奇道:“你說西哥會怎麽做?”
鄭星野眯着眼抽了口煙, 若有所思:“還能怎麽做,這種場合,還能打他一頓?”
秦澤沅也說:“裴修年這人一向不做陽間事, 行事風格太陰間了,專挑這種場合,這不是給人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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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看出來啊?”鄭星野白他一眼,“他可不就是為了給玄西添堵?從剛剛拍賣會非要搶這枚戒指就知道了。”
“那他不是已經虧了麽?”
“你傻,還真以為那麽精明的人看不出來?他這是知道虧了也願意吃這個虧,這不是報複回來了?”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呢,就敢對人女人獻殷勤,簡直沒把人放眼裏。”
視線轉到另一邊。
傅玄西也沒有絲毫失态,嘴角微笑比裴修年還滴水不漏。
他用手裏的白葡萄酒碰了下裴修年的杯,眉頭很輕快地挑了下,笑着說:“裴先生不愧是長輩,想得這麽周到,連給晚輩的見面禮都準備好了。”
說完,摟着白芷纖腰的手捏了捏,低頭笑看她,很溫柔的語氣:“這是我父親的朋友,你叫叔叔。”
白芷有片刻的猶疑,但還真叫了。
傅玄西很善解人意地替白芷把後面的話說完:“她有點害羞,我們就先謝謝裴先生了。”
說完示意白芷收下禮盒:“和裴叔叔說謝謝,改天我帶你去拜訪,專程道謝。”
周圍圍觀的人群頓時都面色各異起來,有人背過身去笑,又怕被裴修年發現,躲到了不起眼的角落裏。
裴修年眼裏戾氣起了,但表情還是微笑着的,後面沒再繼續說什麽,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失陪。”
鄭星野一口紅酒差點噴出來,扶着沈思言的肩笑彎了腰:“特麽的玄西真是個人才,我還想他會怎麽怼回去,沒想到居然拿年齡和輩分做文章。”
秦澤沅也笑:“大概裴修年自己也沒想到,會被人将這麽一軍,給別人添個堵,回頭把自己升級成老頭子長輩了。”
沈思言的目光是最崇拜的:“不愧是我西哥,我還以為到最後會打起來,就像那天在晝夜無雨跟鄭星野打起來一樣。”
“特麽的沈小三你找死啊?”鄭星野擡腿踢了沈思言一腳,“我倆那是兄弟,能一樣嗎?兄弟還有不打架的?”
等圍觀的人群都散開,視線也遠了,白芷心跳還是砰砰的。
千想萬想也沒想到這戒指最後還能到她手裏。
“現在怎麽辦呀?”白芷把紅絲絨小盒子往傅玄西面前遞了遞,有些苦惱,“我總不能真的要吧?”
“要啊,怎麽不要?”傅玄西捏捏她臉,心情很愉悅,“等會兒就去那邊捐了,給你積個功德。”
那這樣的話就沒關系了,像個燙手山芋似的,白芷哪敢真的拿在手裏。
但她想想剛剛傅玄西說的話還是忍不住覺得像做夢一樣虛幻,很小聲很小聲地問:“你剛剛,說我是你女朋友?”
傅玄西眼神一凜:“還想是誰的?”
“沒!”白芷眼睛瞬間亮起來,歡喜極了,“就是你的!”
這夜的慈善晚會一直持續到半夜,白芷被傅玄西拉着親自教學了交際舞。
他說:“總歸以後都是要做我的女伴陪我出席各種晚宴的,不會跳舞怎麽行?”
又說:“長得這麽好看,穿得這麽漂亮,就應該在舞池裏閃閃發光,叫別人都羨慕我有個這麽優秀的女朋友。”
甜言蜜語哄得人頭暈。
她恍惚間都以為他們在談一場很認真的戀愛,奔着結婚去的那種。
從前怎麽做夢也沒夢到這樣的場景,他是這樣的溫柔體貼又喜歡她,讓她看向他的眼睛裏滿是傾慕。
一旁休息區的裴修年并沒參與這場舞會,只是默默地端着小半杯紅葡萄酒翹腿坐在沙發上眯着眼看向舞池裏那極為相配的一對璧人。
他的助理叫裴光,是裴家收養的人,從小就跟着他一起長大,幾乎是這個世界上了解他最多的人。
此刻裴光就在他身邊,他聲音很輕地喊:“裴光。”
裴光應到:“先生。”
“你覺不覺得,她們真的好像。”裴修年的目光逐漸變得飄忽,像是透過白芷看向了更遠的遠方,那裏有另一個他想看的人。
裴光認真地看了半晌,心裏默默嘆氣:“先生,再像也不是同一個人。”
“我知道。”裴修年喃喃道,“我當然知道,不是她,怎麽像都不是她,但我找不到她了。”
他閉上了眸子,逐漸不再說話,也不再看舞池裏的人。
裴光只能看在眼裏難過在心裏,也并沒有別的辦法。
他沒談過戀愛,也不懂情愛,所以不明白為什麽自家先生會這樣戀戀不忘一個失蹤二十年的女人。
怎麽會至于這麽難忘,甚至消失的時間占據了他的大半個人生。
換做普通人,怕是連長什麽樣子都要忘了。
晚宴結束,回月迷津渡的車上。
白芷有些累了,也有點困,靠着傅玄西的肩膀想睡覺。
忽地感覺手指間一涼,有個什麽東西套了上來。
她縮了下手,被他拽住。
“戒指。”他說。
白芷迷迷糊糊的,心想什麽戒指,剛剛不是已經一起拿去捐了嗎,難道又買回來了?
這錢一天天的,是不是多了燒得慌,要拿來這樣亂用。
然而等她低頭一看,才發現不是。
是一枚很普通的鉑金戒指,鑲了半圈小碎鑽。
似乎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忽地一下想起來,似乎在他的手指上見過,忙問:“是你的嗎?”
“嗯。”他随口應了聲,還在低頭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幫她試戴大小,“但現在是你的了。”
白芷有些懵,不知他為何會突然送自己一枚戒指,還是他自己戴的。
“你的手指太細了,戴哪根都有點松,就中指還湊合。”他說着,把戒指往裏套了套,“等改天,帶你去挑個喜歡的。”
他說得這樣随意,又很認真,也叫人分不清是什麽意思。
戒指這樣的東西,除了像拍賣會上金翠玉的那種,她都以為是很正式的,有很重要的含義。
比如訂婚,比如結婚,比如結婚紀念日。
但是此刻,他不僅給了她這樣一枚他自己戴着的戒指,還說改天要帶她去挑個喜歡的。
似乎戒指在他這裏,就只是一個很普通的飾品,沒有任何含義。
其實她很想問他:“為什麽要送戒指給我呀?”
但她猜不到他的回答,所以沒有問,只是笑着說:“好啊,那我等你帶我去買。”
到了月迷津渡,倆人有些小別重逢勝新婚的激烈。
春姨當時出門倒垃圾,正好撞見了,立即閉上眼伸出手裝作夢游,嘴裏呓語不停:“早上吃豆漿吧,雞蛋呢,中午要喝湯嗎”
白芷尴尬得頭皮都發麻,臉一紅,把傅玄西推開了。
他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很自然地幫她把裙子提好,若無其事地摟着她上樓去。
只是或許從進門被周姨撞到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今晚要做的這件事不順利——
他剛脫了衣服,來了一通非接不可的電話。
白芷獨自趴在床上,聽見他在陽臺聲音壓得很低。
但還是勉強能聽出一些,像是在争論或者吵架,總之能夠判斷出這不是一通讓人愉快的電話。
而他出去接電話之前,她有瞥到一眼來電顯示的備注,似乎是“老宅”兩個字。
陽臺上,傅玄西沒穿上衣,只套着一條褲子,就那麽坐在藤椅裏吹着夜風,面上是疲倦不耐。
“所以呢?”他單手揉着太陽穴,語氣冷得像是這夜風,“別用你的準則來約束我。”
“要管我的事?”他冷笑,“呵,管得了麽?”
這通電話最終還是不歡而散。
傅玄西進來的時候,身上冰涼一片。
白芷一碰,吓了一跳,把他拽進被窩裏抱着暖。
“白芷。”他埋在她頸間悶悶出聲,“我有點冷。”
有一點示弱的、尋求依賴的感覺。
白芷将他抱得更緊,把自己的體溫都渡給他,親親他安慰:“我抱着你。”
就在這樣的一個瞬間,她忽然很想問:要不我們真的戀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