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晉江獨家首發

寶和路發生的車禍很快上了新聞,引起外界廣泛關注。賀言郁那邊的車輛撞毀嚴重,連帶着他也受傷慘重。

當他握着她的指尖,說出那番話後阖上眼睛時,安棠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一只手掐住,有瞬間呼吸不暢。

不知名的恐懼蔓延心頭,她下意識收攏手指,回握。

救護車抵達的時候,安棠被送進車裏,隔着朦胧的燈光和夜色,她看到醫護人員用擔架擡着賀言郁去了另一輛車上。

所有人在死神面前都顯得渺小,哪怕賀言郁的命再矜貴,他依舊被送進ICU搶救。

安棠因為他最後打轉方向盤,調換位置,雖然還是受了傷,但并不嚴重。

她清醒的躺了半個月,期間很多人都來探望她,有工作上的合作商、曾經共事的劇組同事、書粉管理員、以及各界的朋友。

謝織錦基本每天都來陪護,她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給安棠削水果,“經調查,跟你們撞車的那個大貨車車主,因為疲勞駕駛而産生幻覺,誤把油門當剎車。”

她慶幸道:“棠棠,得虧你福大命大,沒有出太大的事。”

聞言,安棠垂眸,盯着手背上的輸液針頭,不是她福大命大,是賀言郁替她遭了罪。

她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問:“織錦,你現在能去幫我打聽一下賀言郁怎麽樣了嗎?”

“行,你等我啊。”謝織錦把削好上水果遞給她。

安棠接過,看她起身出門。

過了十幾分鐘,謝織錦回來,她坐在椅子上,說道:“我過去的時候遇到趙子真,他跟我說,這期間賀言郁一直待在ICU,情況不太好。”

謝織錦安慰她:“棠棠,你別擔心,賀言郁的命貴着呢,賀氏瘋狂砸錢也會把他救回來。”

在病床上休養了近一個月,直到四月初,安棠才能自由行動,大病初愈,她比以前更清瘦,臉色微白,總有股說不出的虛弱,為此,謝織錦每天用各種補湯給她補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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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下旬,賀言郁終于脫離生命危險,從ICU轉移到VIP病房。

安棠第一次去探望賀言郁的時候,他穿着藍白相間的條紋病服,靜靜的躺在那,阖着眼像是陷入永久的沉睡。

她在那坐了很久,期間醫生來過一次,安棠問他有關賀言郁現在的具體情況。

醫生說:“賀先生的胸腔和腿部以及頭部,分別受到不同層度的撞見和碾壓,現在雖無生命危險,但具體情況如何還得等他醒後才知道。”

安棠看了賀言郁一眼,從醫生的話裏,她敏感的捕捉到關鍵詞。

腿部、碾壓。

她垂在身側的手指蜷縮,“醫生,他的腿……?”

“前期病人需要坐輪椅,後期積極配合複健是有很大幾率康複的。”

安棠懸着的心稍微放下。

“那他什麽時候能醒?”

“這就很難說了,時間短的話半月左右,長的話可能得一兩個月。”

送走醫生,安棠重新坐在椅子上,就這樣靜靜的盯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因為出了這件事,今年仿佛過得格外快,不知不覺就到六月份。

六月中旬,港城已經熱了半個月,外面陽光燦爛,金黃的光透過窗棂照到病床上。

昏迷幾個月的賀言郁,終于醒了。

安棠推門進來,正好看見這副場景。

模樣清隽冷冽的男人穿着病服,睜着眼望向頭頂的天花板。

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安棠走過去,彎腰,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問道:“醒了?有哪裏不舒服嗎?”

賀言郁的視線從天花板移到她身上,也不出聲,就這樣默默注視着。

良久無言,安棠起初耐着性子,到最後她的神情有些波動。

因為賀言郁表現得太過平靜,像是一團死灰。

“怎麽了?”安棠握着他的手。

然而,男人卻溫和的問:“你是誰?”

剎那間,安棠如遭雷劈。

她有些不可置信,甚至覺得是自己最近沒有休息好,産生了幻覺。

安棠猛地抽回手,連忙摁下床邊的呼叫鈴。

醫生和護士很快趕到病房,安棠直接說:“他好像不記得我是誰了,麻煩确定一下他現在的情況。”

她站在旁邊,看到醫生在跟賀言郁溝通,男人時不時擡眸望着她,似乎在想她究竟是誰。

過了好久,醫生對安棠說了初步結果:“安小姐,賀先生應該是頭部受到撞擊産生的後遺症,目前來看确實有失憶的可能,但具體如何,還需要後期臨床表現來判斷。”

安棠頓時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醫生和護士走後,她杵在那發愣,直到賀言郁的聲音傳來。

男人微微勾唇,溫柔極了,他問:“你怎麽了?”

“你好好看着我,我到底是誰?你真的想不起來了?”安棠走到他面前,彎腰湊近,恨不得讓他瞪大眼看清楚。

男人搖頭。

“賀言郁,你別裝了行不行?現在是裝失憶的時候嗎?”

安棠覺得車禍失憶這種事很荒唐,小說裏經常出現的情節,竟然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我确實記不得你是誰。”賀言郁做沉思狀,說話的語氣慢條斯理:“不過,從你的話中,我兩似乎關系很親近。”

兩人幾乎各說各的,安棠盯着他的眼睛,微微皺眉問:“你真的不記得了?”

她還是很懷疑。

男人再次搖頭。

“那你能記得什麽?”

還是搖頭。

安棠頓時語塞。

自始至終,賀言郁都在溫柔的注視她,這副模樣,确實跟失憶前有所不同。

失憶前,哪怕他對安棠再好,也不會把自己的感情表達得這麽直白。

可現在,用句不恰當的話來說,就跟破除封印似的。

這下,連安棠都快信了。

或許……

他是真的失憶了?

賀言郁背靠枕頭,“所以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是誰了嗎?”

“我叫安棠。”

男人煞有其事的點頭,又問:“那我以前叫你什麽?”

“安棠。”

聞言,安棠看到面前的男人微微蹙眉,他重病死裏逃生,清隽的臉消瘦不少,尤其是臉色蒼白,帶着病弱的破碎感。

本就惹人心疼,這會皺着眉,更是讓人一顆心都被攥緊。

“你怎麽了?哪不舒服嗎?”安棠問。

“沒有。”他又問:“那我們之間是什麽關系?”

安棠也不知道他們算什麽關系?情人?男女朋友?好像都不妥當。

“你怎麽不說話了?難道是我們之間的關系羞于啓齒?”賀言郁溫和的笑問。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是作者的緣故,對這些文字藝術天生就很敏感,安棠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他,“你真的失憶了?”

“如果按照我不記得你這方面來說,我确實失憶了。”賀言郁抿唇,随即真摯的跟她道歉,“對不起。”

安棠就跟見了鬼似的。

“郁哥,我在門口就聽到你的道歉,怎麽?你一醒來就把小棠嫂子惹生氣了?”趙子真笑着推開病房門走進來。

賀言郁的視線原本在他那,聽到趙子真的話,又重新移回安棠身上。

他一開口,直接語出驚人:“所以我兩是夫妻?”

趙子真:“?”

安棠:“……”

原以為這已經夠驚吓了,誰知這人腦洞大開,看着自己修長的十指,上面幹幹淨淨。

于是又問了安棠一句:“為什麽我手上沒有我們的婚戒?”

男人說完盯着她的手也看了看,完全不給安棠說話的機會,“你手上也沒有。”

安棠:“……”

“不是,郁哥你們——”

趙子真想插句話,後頭半句還沒說,就聽到他郁哥得出結論。

“所以我們的婚姻已經走到頭了?”

這都扯到哪去了,安棠從來不知道賀言郁這麽能胡思亂想,僅憑趙子真的一句話,就能想那麽遠。

她解釋道:“我們不是夫妻,也沒有結婚。”

“哦。”賀言郁點點頭,笑道:“那我們是未婚夫妻。”

“?”

“不對,也沒有訂婚戒指。”

安棠:“……”

這是揪着趙子真那句‘小棠嫂子’不放了是吧?

“也沒有訂婚。”她說。

賀言郁煞有其事點頭,“那就是快要訂婚了。”

安棠都快敗給他了。

趙子真在旁當看客,從他們的對話中瞧出問題,他悄悄拉了拉安棠,“小棠嫂子,郁哥他這是怎麽了?”

“醫生初步判斷他失憶了。”

“什麽?!”趙子真瞪大眼,幾乎誇張的撲到賀言郁的病床前,視線上下打量,“郁哥,你還記得我是誰不?”

“不記得。”

“我!趙子真啊,你再好好想想!”

賀言郁盯着他看了幾眼,單手捂着腦袋,一副很痛苦的樣子,“頭痛,還是想不起。”

“不是,郁哥,我——”

“你別說了,他剛醒,還很虛弱,讓他好好休息。”安棠趕緊把趙子真拉開,又接着扶賀言郁躺下。

趙子真望了望,只能暫時作罷,“郁哥,你先休息,我就先走了,以後再來看你。”

他走後,病房僅剩安棠和賀言郁。

她替男人掖好被子,摸了摸賀言郁的頭,問道:“現在還痛嗎?”

“痛。”

“我去替你叫醫生。”

安棠轉身想走,卻被賀言郁一把抓住手腕。

“能不能別走,留下來和我說會話。”

“你頭疼,還是好好休息,有什麽話以後再說。”安棠拍了拍他的手背。

“那你呆在這陪我。”

安棠看着賀言郁,病弱得破碎,拗不過他,只好坐在椅子上陪他。

男人一直握着她的手腕,“棠棠,既然我們快要訂婚了,那是不是已經選好日期,是什麽時候?”

賀言郁的嗓音溫和平緩,說這句話的時候,眸光一直注視着安棠。

“什麽快要訂婚了?八字還沒一撇,快睡覺。”

“那趙子真又為什麽叫你嫂子?”

他刨根問底的架勢讓安棠很無奈,草草解釋了幾句前因後果。

賀言郁認真聽完,并對此發表自己的疑問:“所以我們已經在一起好幾年了?”

“算是吧。”

“既然我們都在一起這麽久了,為什麽還沒有結婚?”

安棠現在都快對‘婚’這個字産生PTSD,“你怎麽就一直執着于結婚呢?”

賀言郁薄唇輕抿,尾指勾着她的,垂着眼皮溫聲說:“你別生氣。”

“我……”安棠張了張嘴。

“對不起,我現在什麽都不記得。”

他的樣子看起來很難過,莫名讓人心頭一揪,想到他之前奮不顧身救自己,安棠頓時卸下所有的脾氣。

她也同樣伸出尾指勾了勾他的手,結果男人似乎被她傷透了,這會也不說話。

或許失去記憶的人,就是這樣沒有安全感?

安棠想了想,起身,彎腰輕輕環着他的肩,語氣輕柔:“你先好好休息,這些事以後再說。”

賀言郁的臉埋在她的頸窩,微微勾唇,像是被哄好,“嗯。”

“那……棠棠,等我好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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