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賀雨澤嫌棄的抽回手,不打算在理睬他,因為對于這種及其不要臉的流氓,你越對表現出厭惡他就會覺得越有興趣,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搭理他。
兩個人以前一後的走着,好在警局離自己家不是很遠,大概二十分鐘的路程就能到。因為暫時找不到自己的車在哪裏,他只能走路回家。
為了節約回家的時間,賀雨澤選擇了走一條沒什麽人的黢黑小路。不過他走這條路回家是因為離家近,但身後那位雙手抱着後腦勺,走得吊兒郎當的大爺為什麽要走這條路就不得能理解了。
“你跟着我幹什麽?”賀雨澤沒好氣的回頭。
“回家啊。”張嶼赫淡淡道。
賀雨澤無語道:“你要回家為什麽跟我走一條路?”
“這個問題嘛……”他擡頭看天,冬天的天空上只有一輪冷冷的圓月:“我想我的家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賀雨澤氣笑了:“那還真是巧了。世界上的路那麽多,非得是這條路。”
“不是普通的路。”一片冰晶融入他深邃的眼眸裏,張嶼赫眨了眨眼,看着月亮語氣忽然溫柔了很多:“那是條很特殊的路……”
賀雨澤:“?”
他笑着看來:“是通往賀醫生你心裏的路阿。”
“……”
“下雪了賀醫生。”
兩人站在昏黃的路燈下,天空飄飄灑灑着鵝毛大雪,少年就跟好奇寶寶一樣伸手去接雪,雪融在他溫熱的掌心裏,抓不住雪又會覺得難過。
少年伸出雙手迎雪的畫面雖然很漂亮,但還是沒能打動賀雨澤,“能把明目張膽的跟蹤說得這麽理直氣壯的也只有你了。”
張嶼赫還在為雪興奮。賀雨澤不能理解他為什麽這麽興奮,不就是雪麽?又不是什麽稀罕物。
在他們這裏,基本每個冬天都會下一次,下得大的時候還容易引起冰災和雪崩。
與雪随之而來的還有冷風。
靠,好冷啊。
沒有穿棉襖,賀雨澤感覺自己下半身都快凍麻了,于是加快了腳步。
來到家門口,遠遠的看到一個身材高挑的人影正站在家門口,似乎在等他。
等得太久,男人寬厚的肩膀和頭頂上都積了不少雪。聽到腳步聲,他緩緩擡起了那雙憂郁的眼眸。
是蘇婪。
賀雨澤心一緊,他……一直在這裏等自己麽?
走過去後,兩人視線交彙,蘇婪看起來很激動,睫毛都在顫抖,但是看到在他身後還跟了一個男人後,那顆欣喜的心忽然就冷了下來。
“哥,你怎麽在這?”
賀雨澤走過去,張嶼赫靜靜跟在一旁,相比蘇婪見到他第一眼時就帶着濃濃的敵意,張嶼赫則一點反應都沒有,雙手插兜,不是看天就是看地,就是不想看他,或者說,是不屑于看他。
“怎麽才回來?”蘇婪伸手拂掉他頭上的雪,又用手掌暖了暖他冰冷的臉龐。
這是一個在熟練不過的動作,小時候他也是這樣暖賀雨澤凍得通紅的臉蛋。
只不過這次賀雨澤因為忌憚什麽,微微撇頭躲開了。蘇婪的手還懸在半空,顯得有些落寞。
“剛剛出了點事。”賀雨澤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把哥你一個人扔在咖啡廳裏,真的是很抱歉。”
“出了什麽事?”一聽他出事,蘇婪表現得很急切。
賀雨澤不想說:“也沒什麽,小事而已,現在已經解決了。”
他放心似的松一口氣:“沒事就好。”
賀雨澤對他這副關心自己急切的樣子感到渾身不自在,緊張的張着口,欲言又止,好一陣才說出話:“都已經快五六點了,哥你早些回去吧。”
若是換做一年以前,賀雨澤肯定會邀請他進家裏休息休息再走。但……今時不同往日了,他的哥哥現在已經不是屬于他一個人的哥哥了。
賀雨澤打開大門走了進去。
“雨澤……”
蘇婪想伸手抓住他,手腕卻被另一只手在半空攔截,只能看着賀雨澤越走越遠,直到走進屋子裏。
那一瞬間,蘇婪溫和的眉目一瞬間變得淩厲極了,好似一把淬了毒的刀刃:“放開。”
張嶼赫沒動,黑色連衣帽下那張俊臉笑得無比邪氣。他輕浮的視線落在蘇婪無名指上,那裏正帶着一顆閃着暗光的名貴鑽戒。
“先生……偷腥的貓是會被打死的。”少年語氣有些輕蔑,看他就跟看路邊的垃圾似的。
“你想死麽?”蘇婪陰冷冷地道。
“死”這個字他可太熟悉了。張嶼赫甚至感覺到一絲親切。
他笑了笑,笑得好看:“我們才第一次見面,先生就迫不及待想要我的命了。”
話音剛落,一把匕首忽然朝張嶼赫的小腹刺過來,但行刺的手法太過笨拙,顯然是沒有練過身手的人才會做出的動作。
張嶼赫微微一個閃避輕松的躲開了他的暗刺,又用膝蓋狠狠的撞擊了一下他拿刀的手,刀子頓時在他手中松開,穩穩的落入另一只手裏。
張嶼赫拿着匕首在五個手指頭間翻轉,那原本的死物現在在他手裏就跟活過來一樣,翩翩起舞。
“先生,刀是這麽玩的。”
少年甩出刀,鋒利的刀刃擦過男人的英俊的臉龐,直挺挺的釘在了院門上。
不敢相信如果他瞄準的是腦袋,或者是其它部位,蘇婪會不會立刻倒在這裏。
蘇婪斜眸看了看那把刀,又伸手抹了抹臉上被劃破的血痕,神情冷靜得可怕。
張嶼赫少見的訝異了一下,若是換做常人早該吓跑了,但是眼前這個男人,看他時候的眼裏那絲怨毒沒有半分減退。
誤會了。
一直以為是蝼蟻……
原來是同類啊。
張嶼赫總算來了點興趣,可對方已經走了,只留給他一個修長冷清的背影。
作為修羅場的主角,賀雨澤完全不知道外面剛剛發生了啥,一心只想好好睡一覺,于是洗完澡後他開好暖氣就準備睡了。
“砰砰砰……”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把他極不情願的叫下了樓。
一打開門,就是張嶼赫一張笑得陽光的臉:“親愛的,外面好冷奧。”
“……”賀雨澤驚了:“你怎麽還沒走?”
他理所當然的進屋:“這是我家,我走哪去啊?”
賀雨澤理所當然的把他推出去:“麻煩你睜大眼睛看清楚,這是我家。”
“我知道,是我家。”
“……”
賀雨澤氣得想掐人中。
眼看着少年又要鑽進來,賀雨澤不耐煩的揪住他的連衣帽,把他往院門口的方向帶。
他指了指圍牆上的家主字牌:“來跟我讀……賀,宅。”
“困了。”
“你認識字嗎?”
“認識。”
“你認個屁啊。”
“好冷啊親愛的……”他靠着腦袋往他身上貼貼,賀雨澤這才發現他是真冷,兩個手跟老大爺一樣揣起來了。
心……又軟了。
“行吧。”賀雨澤揪着他的連衣帽把他往家裏帶:“先說好,你可不許對我做其他什麽過分的事情,不然我就報警把你抓起來。”
賀雨澤把他扔到浴室裏去洗了個澡,随便給他扔了一件浴袍,可扔完就後悔了。
他沒想到有人能把浴袍穿得那麽騷氣。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瘋子還把浴袍挂在腰線之下,一個欲落不落的地方,該看的不該看的都處于一個若隐若現的地方。
更無恥的是,現在整個腹肌和馬甲線暴露得清清楚楚,若是自控力不好的,怕是早就撲過去了。
賀雨澤扶額,沒眼看。
張嶼赫毫不避諱的來到他跟前,笑得一臉壞:“親愛的,浴袍很合身呢。”
“……”賀雨澤跟見了鬼似的縮在沙發角落裏:“你能不能不要忽然靠這麽近?”
他懶洋洋的往那一趟:“你都是我男朋友了,為什麽我不可以親近你?”
得不到回應,他支撐腦袋看過來:“賀醫生不會是想反悔吧?”
想了很久,賀雨澤終于想到了一個完美解決的辦法:“我是答應了你沒錯啊,但是誰規定交往就不能分手了?我呢……現在單方面宣布跟你分手。”
怕他聽不清楚,他聲音又提高幾分:“你,現在被甩了,被我甩的,知道吧?”
“那就是要反悔了?”
少年的聲音一下變得冷冰冰的。賀雨澤奇怪的一瞬,他忽然站了起來,一步步朝他逼近,那一米八的個子,站在他一米七幾的面前,實在壓迫感太強。
賀雨澤慌張的後退,從卧室退到客廳,最後被逼到陽臺的落地窗前退無可退。
他轉身想打開陽臺的落地窗,背後卻忽然被一具滾燙的身體抵住。賀雨澤被迫被抵在玻璃窗上,不得已的配合那瘋子做着一個非常羞恥的姿勢。
張嶼赫的雙臂抵在他腦袋兩邊的玻璃上,語氣傾略性十足:“賀醫生還有最後一次機會反悔……我允許你收回剛才的話。”
少年的聲音極其低沉,那嗓子就好像含了把細沙,聽起來格外有磁性。
賀雨澤緊張得不得了:“我跟你說啊,我手環裏有竊聽器的,警察可都聽着呢,你要是敢亂來……”
話被打斷:“我敢的事情可多了。”
他的嘴唇現在幾乎是貼在他耳朵邊上,賀雨澤耳內灌滿了他雄厚的氣息:“賀醫生要是回答得我不滿意了……我就在這裏讓你跪着哭出來,還會讓他們聽着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