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冷靜點……”賀雨澤有點慌了:“你知道你這樣是犯法的。”
張嶼赫挑挑眉。
賀雨澤妥協了,一個瘋子哪裏會把法律放在眼裏,出了事最多往精神病醫院一送。那裏是很法律之外最好的庇護所。
對于無藥可救的瘋子,遇到了的話,你就只能讓着他,妥協他,然後在想個更好的辦法遠離他。
“好,我答應你。我們約會交往就是了……你……你可不能亂來。”
少年臉上寒意褪去,微微一笑:“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呢,賀醫生。”
街頭的燈光暗得有些壓抑。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雪地裏,停了很久很久,都沒有離去。
蘇婪就在車裏那麽看着,看着賀雨澤的房間,看着那扇透明落地窗,看着那兩人在落地窗前親密的相貼。
其實不然,他們倆一點兒也不親密,只是賀雨澤被張嶼赫強迫的做出身子緊貼窗戶的姿勢,看起來像是情侶在恩愛。實則他很痛苦,想掙紮,但越掙紮對方就貼得越緊。
賀雨澤遠遠的看到了的蘇婪的車,那一瞬,他緊張不已:他怎麽在那?
一想到蘇婪如果就在車裏看着他這副受辱的模樣會怎麽想?會不會惡心自己?又會不會瞧不起自己?那一刻心髒就猶如被一只手抓着一樣,悶得厲害。
車內蘇婪的手抖在發抖,不止是手,還有半個身子,幾乎都在顫抖。狂躁和恨意占據他整個人,可是他卻只能遠遠看着,看着他疼了十多年的弟弟和別人親熱在一起。
他的眼睛睜得極大,眼白裏面幾乎布滿了紅血絲。
張嶼赫看了過去,眼睛與樓下的男人對視着,帶着一絲挑釁和一絲妖氣。
他故意将手滑向他的鎖骨,啞啞道:“既然賀醫生答應和我在一起了,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做一些戀人之間該做的事情?”
“不行,我不喜歡這樣。”賀雨澤煩躁的想驅趕他的手,誰知那只手忽然扼住了他的下巴,強行将他的頭偏過來,那動作真是霸道的過份。
鋪天蓋地的吻落在他得唇上,賀雨澤難受得伸手抵抗,手卻被摁在玻璃窗上,被人用十指鎖扣。
這個吻長達了三分鐘左右,随着一聲悶哼結束。張嶼赫的嘴角被輕微咬傷了,他本人倒是一點不悅都沒有,反而特別享受賀雨澤對他身體帶來的傷痛。
賀雨澤再看向樓下時,蘇婪的已經開走了。他一顆心緊張壞了,因為就在剛剛,那輛車的車窗放了下來,車內的蘇婪難過看了他一眼。
“賀醫生還真是多情,吃着碗裏的還要看着鍋裏的。”耳邊是張嶼赫嘲諷的聲音。
賀雨澤實在忍不住,掙紮的在他懷裏翻了個面,伸手對那張靠近自己的俊臉就是一巴掌。
“你可真夠無恥的!”
被打的張嶼赫發出一聲意猶未盡的悶哼,那迷人的丹鳳眼半眯着,透着一絲絲的愉悅,那一巴掌打得他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爽,連皮膚都是酥麻的。
賀雨澤心裏憋屈,又對他這副流氓樣不爽極了,于是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那一米八幾的少年就這麽被他給輕易的推倒了,真是刻意得有點明顯。
張嶼赫軟綿綿的躺在地上,一點也沒有反抗的意思,看他那張笑得邪氣的嘴角,似乎還有幾分期待。
“賀醫生……你看起來很不爽啊?”
這副挑釁的樣子真的夠可惡!賀雨澤火了,真的火了,也不管他現在是不是瘋子,一把揪着他的領子,低喝道:“我是不會和你這種家夥在一起的,你所對我做的所有事情我只感覺到惡心!我不會喜歡你的!你聽明白了嗎?你現在這叫強迫!我答應跟你在一起也只是因為你提出的無理的要求!”
聽明白了,但是他更有興趣了:“可賀醫生……我就喜歡你這副不喜歡我的樣子。”
少年在他身下嚣張的笑着,笑得像個小惡魔一樣。賀雨澤還真是沒見過這樣不要臉的人。
或者說,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受虐狂,明明受盡他的惡語,受盡他侮辱,卻還是一副我愛死你的樣子。
要不直接掐死他算了?
有這個想法的第一秒賀雨澤忽然覺得自己好恐怖,作為一個心理醫生,他自從遇到張嶼赫之後,心情開始不自覺的随他波動了。這可不是一個很好的征兆。
不行,他不能這麽對張嶼赫。
賀雨澤從地上爬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冷靜,這個人雖然再怎麽壞,也是救過自己性命的人,他這般對他那是不仁不義。
冷靜下來後,他深深的吐息一口氣,決定跟他好好談談。他降低分貝,對張嶼赫說道:“張……”忽然不知道怎麽稱呼他,喊先生的話,對方看起來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不太合理。喊弟弟又太過親密。
“張嶼赫。”還是喊名字吧:“我覺得你需要在我這裏好好接受一下治療。以你現在的情況,我很擔心你以後會不會傷害到別人或者自己。放心,我不收你費用,就當……就當還你之前的救命之恩。”
張嶼赫定定看了他一會兒,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但那個眼神看起來似乎有些難過。
賀雨澤被看得緊張,只能靠着喝水緩解,三杯水下肚,對方終于說話了:“好啊,我願意配合你治療,賀醫生開心就好。”
“行吧。”賀雨澤擺擺手,跟解脫似的直往卧室走,他一刻都不想跟這瘋子多待:“早點休息吧。客房就在樓梯拐彎的地方。”
張嶼赫忽然開口喊了一個名字:“阿楊……”
“……”
賀雨澤迷惑轉身:“你是在喊我嗎?”
張嶼赫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陣後,又搖了搖頭,乖乖的去了自己該睡的客房。
帶着一絲迷惑,賀雨澤進了卧室。他明明聽到張嶼赫喊了誰的名字,可看他表情又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第二天下午叫醒他的不是張嶼赫而是昨天的警察,名字叫陳勇的那位。
他敲門。
賀雨澤三分鐘後才開門。
陳勇穿着便衣,手裏還拿着一份面包和牛奶:“正好八個小時,我猜你應該沒吃飯吧,特意給你帶了早餐。”
“陳警官……?”賀雨澤一臉的疑惑:“你怎麽在這?”
陳勇用眼神指了指他手上的手環,笑道:“我這不是定位過來的嘛。”
“……”忘了,他手上有定位器還有竊聽器,忽然臉一紅,他愕然睜大眼,難道昨天和小瘋子的對話都被他們聽去了?
陳勇似乎猜到他在想什麽,笑道:“你放心,就我一個人在聽。我是專門負責24個小時監聽你們的人。”
一個人聽到也是聽到啊……賀雨澤扶額,這種被監聽的感覺還真是怪怪的。
陳勇是個聰明人,他就算聽到他們的對話,也不會在他們面前提起,避免尴尬。
“對了,我的那位老朋友呢?”
“張嶼赫麽……”賀雨澤看了看樓上,“應該還在睡吧?”
陳勇熟練的脫鞋走進去:“我去叫醒他。”
賀雨澤都來不及說什麽,就看陳勇跑似的沖進了他的家,一間一間房搜索着張嶼赫的影子,最後人沒找到,只找到了床上留下的一個定位手環。
“怎麽了?”賀雨澤跟着跑上來。
陳勇剛才在樓下還微笑的臉現在變得無比嚴肅,他沒有立即回答賀雨澤的問題,而是拿起了別在腰上的對講機。
“報告,張嶼赫消失了,手環沒有帶在他手上。”
報告完畢,他看向賀雨澤,問他:“昨天晚上你有沒有起過夜看過他的狀況?”
賀雨澤搖搖頭:“沒有。”
陳勇嘆一口氣:“這家夥……真是不讓人省心。”
“小澤。”他拍拍賀雨澤的肩膀,凝重地說道:“現在張嶼赫不在,有些話我想單獨對你說,希望你配合我。”
賀雨澤點點頭:“好。”
不知怎麽他心有點慌。
“這家夥一時半會是不會離開你的。如果你還能再見到這家夥,就請你幫我時時刻刻觀察他的舉動。”
“不是觀察吧?”賀雨澤皺皺眉,沒有說得很直白。
陳勇也懂他意思,“這事關機密,原諒我無法跟你解釋,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賀雨澤雖然很迷惑,但還是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如果人民連警察都不信,那這個社會早已無藥可救。
“我相信你。”
“很好。”
陳勇拍拍他的肩膀:“那就拜托你幫我觀察他的日常行動還有平常的行為。隔空的時候再報告給我。”
他拿出電話號碼:“這是我的電話號碼,你記一下。”
賀雨澤記下了,但不明白他說的觀察行為,要怎麽觀察呢?“比如說?”
“比如吃了什麽飯,在哪裏吃的飯,今天去哪裏了……你能見到的視線範圍內的一切行動都可以報給我。不過小澤,你最好日以繼夜的關注他……”
“……”賀雨澤:“怎麽個日以繼夜?”
陳勇臉忽然一紅,一副難以啓齒的樣子,別別扭扭,好久才不自在的咳嗽一聲:“你不是和他是那種關系嗎?我想日以繼夜你應該很簡單就能做到吧?”
“……”“其實……”
賀雨澤想解釋陳勇誤會的這曾“日以繼夜”的關系,但話卡一半被打斷了:
“好了小澤,咱們話就先說到這裏。”陳勇給了他一個相信你的眼神:“我該出去找找他的行蹤了。”
陳勇風風火火上來,又風風火火下樓了。賀雨澤跟在他身後:“陳警官,我送你。”
“別叫警官,叫我勇哥就好。”
“好的勇哥。”
兩人一起下樓,打開大門一瞬正好碰到了晨跑完回來的張嶼赫,他手上還拎着給賀雨澤買的午餐。
三個人碰了個照面。
陳勇頂着一張笑得尴尬的臉,就跟第一次見面一樣熱情的向張嶼赫伸出手,迎了上去:“哎呀好巧啊……我的老朋友,你也在這啊?”
賀雨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