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王爺,賬本都齊了。”葉若濤和吳隅忙活了幾日,終于是将上官若淳要求的賬冊都湊齊了,算上那夜被意外焚燒掉的,五年內的糧庫記錄都已全部呈上。

“辛苦兩位大人了，查賬的事就不麻煩你們了,本王自己可以處理。若是有疑問再請教也不遲。”上官若淳一臉的輕松，推開茶蓋,将浮在面上的茶葉拂去，淺抿了一口，頗為滿意。

葉若濤和吳隅在一旁，看着王爺的态度，心裏也輕松了幾分。畢竟，這份差事當時是強壓下來的,他們完成了,卻不知道王爺的評價。不過聽王爺剛才的意思,應該是比較滿意,不然也不會這麽和顏悅色地說話了。

“王爺。”看着葉、吳二人離去,洛子山前來領命，原本以為賬本齊了，上官若淳就要下令開始翻查了。可等了好一陣也不見她有什麽吩咐，便自己過來問問。

“不着急，那些賬目，你派人好好看管即可。”上官若淳看了一眼來人，也沒什麽表示。聽見洛子山的疑問，淺淺答了句。

洛子山不敢多問，悻悻而去。這一趟出來，他才漸漸感覺到之前京城裏關于淳王爺的傳聞大多數是不準的，雖然她有些喜怒無常，也常常教人摸不清原委，可若說她整日無所事事，不思進取，那絕對是反話。

雖然他與上官若淳從不曾将話說開過，不過王爺應該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否則也不會如此放心将事交給他去做，這些日子他也暗地裏觀察過，要想得到上官若淳的信任，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這府裏，除了顧盼璃，怕是也沒別人了。

跟這樣的一個人生活在一處，還要日日相對，雲瑤的日子有多麽艱難，不用細問也能猜出幾分。洛子山心頭隐隐作痛，這麽些天了，他總是牽挂惦念着她，想找個機會與她說說話，哪怕就只有短短一刻，或者只是簡單幾句話，只要問問她過得好不好，看看她過得好不好，就夠了。可是，到了現在，他依然沒有見到她，更不用提有機會說話了。

來的這些日子，他也算是看到了，上官若淳是怎麽對待她的王妃的，美其名曰把她保護起來，卻不許任何人接近，也不讓她出來，更過分的就是，她自己也不曾親自前往。這算什麽？将她放在房裏，卻不聞不問，冷落如斯，還要如何折磨他的雲瑤師妹！

“王爺，已經按您的吩咐加了江南送來的絲被。”府內負責管事的人進來禀報，下榻的第一日，上官若淳就被府裏的床給折磨透了。

出門在外，她已是有了心理準備，肯定不會有在王府裏舒适，可這也太難受了，落差之大，讓她難以承受。她尚且不舒服，更不用提那在紀府裏一直睡着柔軟蓬松床褥的紀雲瑤了。她嘴上不說，卻無法阻止上官玖口中的抱怨之語，據說那日上官玖跑到上官若淳面前抱怨時，一并說出她們的失眠。

上官若淳明面上沒做什麽，私底下卻吩咐了人去江南要一些上等的絲棉錦被來，尤其是要給紀雲瑤多加些。只這一來一去日子也廢去些，幾個嬌生慣養的女人免不了受了些委屈。現在好了，總算是等到了，本想是親自派人送過去的，沒想到那晚就出了刺客一事，忙起來自然就忘了。轉眼到了今日，管事來回報，她才想起來。

“說起來真的許久沒有見到她了。”上官若淳心裏悠悠地嘆了句，她何嘗不想去看看她，可是真的是諸事纏身，也找不到好的理由前去。只不過她，聽顧盼璃說，上官玖常往紀雲瑤房裏跑，雖然她孩子心性重些，可上官若淳仍舊不願她與自己的王妃走得太近。

若是有朝一日，她與上官雲謙公然反目，那麽上官玖必然是顆可以利用的棋子，又或者是注定是她的敵人。可紀雲瑤不同，她本就是紀家的人，是效忠于她的，現在，她更想把這個女人留在自己身邊，看着她如何傾覆天下，奪回江山，替父報仇。

“待我光複山河，定封你為後。”上官若淳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把她自己吓了一跳，過後又笑着搖頭。什麽時候這個女人在自己心中的位置變成這般這樣了？我若為帝，你為後，那麽我是不是就真的開始喜歡女子了？

上官若淳還在糾結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對一個女子動了愛慕之外的感情，那是比一般的占有更強烈的動心，那是她從來沒有經歷過，甚至連聽聞都不曾有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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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罷，今晚就去問問你，對本王到底是個什麽感覺。”想的有些煩了，這些日子的分隔，也讓心中那把思念的小火燃燒越旺，也是時候好好問問那個丫頭，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了。

上官若淳出現在別院的時候，把正在紀雲瑤房裏用膳的上官玖吓到了。正半舉着的筷子停在半空，絲毫沒有公主的儀态。小嘴微張，像是被人點了穴，片刻，才緩緩回過神，扭過頭，對身邊的顧盼璃小聲問了句：

“盼璃，你看看我是不是出現幻象了？我怎麽好像看到淳王爺了呢。”說到後面，她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

“你沒看錯，就是本王。”上官若淳把上官玖誇張的表情當做透明，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見過王爺。”許是上官若淳看錯了，許是她自己有這種感覺，要不怎麽會覺得紀雲瑤的眸子閃亮了一下呢。

“聽說你們在吃火鍋，這天寒地凍的，本王也想湊個熱鬧，不知道可否啊？”嘴上說得客氣，可動作卻絲毫沒有等旁人回話的樣子，徑直在紀雲瑤身邊的空位坐了下來。這下，本不算大的圓桌，算是坐了個圓滿。

下人連忙添了碗筷，上官若淳望着熱氣騰騰的鍋子，嘴巴都快合不攏了。

“快讓我瞧瞧，你們都吃啥美味了。”在鍋裏找了一會，終于是找到了一塊肉，十分滿意地放進自己碗裏。

“淳王，那是我的！”上官玖不樂意了，這明明是剛才她放進去的，原本還滿懷期待得等着出鍋，沒想到被淳王的到來一打岔，滑到鍋底，就再也不找不着了。

“這上面又沒寫你名字，本王找到了，怎還不讓我吃了？玖兒，你可不能小氣喲。”上官若淳美滋滋地蘸了醬料，将肉整塊塞到了嘴裏。

“哼，這一盤都是我的！”上官玖氣惱地将剩下的那盤肉都放在自己面前，用力護着。

“盼璃，來吃片藕。”見到上官玖孩子氣的舉動，上官若淳暗笑了幾下，也不跟她争，夾了一片藕放到顧盼璃碗中，卻不肯去看紀雲瑤。

“淳王，你真是小氣，自己吃肉，卻只給盼璃吃藕片。”上官玖見上官若淳無意将她的肉搶走，便放松了警惕。望了眼盼璃碗裏的菜，有些不高興地說着。

“盼璃家鄉盛産藕，她喜歡吃。”上官若淳看了顧盼璃一眼，又熟稔地解釋起來。

看似無意的一句話，一直沒有怎麽參與互動的紀雲瑤握着筷子的手不覺得抖了抖，面上的表情無異，指節卻已經有些發白。只是這四處飄散的熱氣遮蓋住許多細節，讓人看不出究竟。

“玖兒，你也多吃些青菜。”紀雲瑤破天荒地體貼讓上官玖倍加感動，覺得自己連日來的絮叨終于有了回報，淳王妃原來也不是個不近人情的冷美人。

“咳，本王也想吃些，不知王妃可否幫忙？”上官若淳等了一陣，見紀雲瑤并沒有要替自己夾菜的意思，便主動開口。

原本紀雲瑤并不打算搭理，可上官若淳目光炯炯地望着她，滿是真誠和希望的樣子，讓她也不能在旁人面前拂了她面子。只好斂着眉，夾了塊藕片，仔細放入鍋中，直到熟透，才輕輕放入上官若淳面前的盤中。

看着紀雲瑤娴靜的樣子，上官若淳的心就如同四周彌漫着的熱氣而暖和起來，有種軟綿綿的觸感不斷敲擊着她的心，雖然藕片不是她喜歡的，可紀雲瑤為她夾的，又怎能拒絕？紀雲瑤的筷子剛離去，上官若淳便迫不及待地夾起來送入口中。

只這一動作，看在紀雲瑤裏眼裏，又是一陣不适，原來王爺，口味都與顧盼璃如此相近。

上官若淳如願吃到了藕片，也不再捉弄紀雲瑤，幾人安靜地吃完，上官玖又唠叨了幾句，被上官若淳揮手打發了。紀雲瑤等了一會兒，見王爺并沒有要離去額意思，開口問了起來：“王爺，今夜難道要宿在此？”

“怎麽？不可以嗎。”上官若淳喝着茶，去着剛才的油膩，唯有那塊藕片在吼間，舍不得融化。

“王爺不是說在外不要公開身份嗎？”紀雲瑤停下了腳步，轉過身有些不解地望着她。說要保持距離的是她，現在跑來說要留宿的也是她。

“原本是想保護你們，不過既然旁人都已猜到了你們的身份，本王再離你那麽遠，怕是會讓你離危險更近。”放下茶杯，上官若淳走了過去，都到紀雲瑤跟前，輕柔的聲線，打在紀雲瑤臉上，更打在她的心上。

“多謝王爺關心。”紀雲瑤有些不自然地低下頭，身子微微向後仰。

“只要有我在，就不會讓你有危險的，嗯？”上官若淳并不打算讓她逃脫，一把攔住了她的細腰，更輕柔的聲音連帶着讓人震顫的話語，讓紀雲瑤迷了眼。

上官若淳的氣息越來越近，紀雲瑤有些無措，卻不願逃離，大腦一片空白，絲毫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更不知道該如何做。由着上官若淳抱着，在她的臉近在眼前時，紀雲瑤本能地閉起了眼。

感受到懷裏的人在發抖，上官若淳有些好笑，卻沒有停下動作，繼續湊近，使壞般地故意将鼻息噴出的熱量在對方臉上游走，看着紀雲瑤抖動頻繁的睫毛，再看她染上緋色的臉頰，上官若淳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如果可以，就這樣抱着她，就這樣看着她，該有多好？

上官若淳湊近，在紀雲瑤臉龐上落下溫柔一吻，只輕輕一觸，就能感覺到對方身體的強烈震顫。攬在腰間的手愈加的用力，上官若淳被剛才感受到的細膩吸引，迫不及待地要向更誘人的地方前去，卻被一雙素手抵住雙肩。

“王爺，你我不該。。。”紀雲瑤的氣息不穩，說出來的話也斷斷續續，可上官若淳卻聽得清楚明白。

“為何不該？”上官若淳停了動作，卻不肯松手。

“我們。。。我們。。。”紀雲瑤想說什麽，可躊躇了半晌，仍然沒有将話說出。

“本王已經給了你機會拒絕，可你沒有，如今可由不得你反悔了。”說罷，上官若淳的氣息完全覆蓋了過去，紀雲瑤避無可避，在她懷裏，唇被她牢牢擒住，第一次感受到溫熱的窒息，第一次被人這樣溫柔又霸道地對待，她徹底亂了方向。

紀雲瑤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是如何淪陷的，只知道被上官若淳摟住的手，那種溫暖的感覺讓她不想逃，也不願逃，可心底卻總有小小的掙紮在提醒着她，不該，不該。

只是世間，究竟有多少事是可以用不該就能制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