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太子在昏睡了一夜後終于清醒過來,這也讓帝後松了口氣。但任誰都能從太子蒼白的臉色看出來,他的身子恐怕大有虧損。
而雨蝶第二天一早便到了鳳儀殿,劉安晟看着她左臉頰上還未消下去的紅腫,有些難以置信——太後竟然會對雨蝶動手!緊接着便頗為心疼的安慰着雨蝶,不過雨蝶卻閃爍其詞,明顯不願再提起這件事情,一心照顧着剛剛醒來的太子。
驟經此事的太子比以往沉默了許多,曾經偶爾的孩子氣也消失在他身上,也只有單獨與皇後、雨蝶以及劉安晟在一起時才會稍微放松下。看着自己珍愛的孩子轉變如此之大,皇後在查洩密之人這件事上更是用了十二分的功夫,恨不得把鳳儀殿翻過來似得。
劉安晟對皇後的行為自然是大力支持,一時之間整個後宮都肅靜了番。嘉琳修儀也“恰到好處”的開始重病,再加上皇帝也讓她在碧漪居靜養,這種時候當然沒人會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不到三天,皇後的鐵血手腕就有了效果——皇後出身乃是世家嫡女,往常對待後宮妃嫔乃至宮人很是和善,這次因為太子,一怒之下便将閨閣中學到的手腕全用了出來。再者這次嫌疑目标就在鳳儀殿內,找出洩密之人自然不算困難。
将這件事情洩露出去的正是鳳儀殿的一名宮女——她才剛滿了十四,入宮也不過兩年。按理說這種入宮年份尚短,年紀又小的宮女,本應該在調.教幾年再送到宮中貴人身邊。可她生的可愛,行事又頗為靈巧,所以格外得了鳳儀殿掌事的喜愛,被破格提進了鳳儀殿,不過只是在外殿伺候着。那一日也算是巧合,膳食宮女中有一個人鬧了肚子,她臨時頂了上去,這才得得知了皇後和太子的具體行程。
這名宮女的戶籍寫的含含糊糊,皇後順着這條線查下去,才發現她的身份竟然是捏造的!那天她能把消息傳出去,全靠當時在西宮門巡邏的一名侍衛,而那侍衛的戶籍也有同樣的問題!甚至還與匈奴有着不清不白的聯系!
原本只是調查洩密之人的行為,卻不知不覺中變成了對整個皇宮的清洗——天知道皇宮裏還有多少敵國的探子?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等到事情平息下來,距離太子被刺也有了半個月之久。
***
既然已經查到太子被刺的背後乃是匈奴指示,劉安晟當然不會這麽簡單地将事情揭過。身為初始時期國庫就全滿的高富帥,買起軍需來他毫不心疼。中央軍除了沒上過真正的戰場,戰鬥經驗比較低外,裝備基本上都是精良等級以上。命令蕭岩和霍去病一起訓練中央軍後,他又下達了第二道聖旨,這道旨意頒給了邊疆守将洛江城,讓他加強邊關防備。
要知道匈奴都能派人刺殺陳國太子和皇後了,想必也做好徹底撕破臉的準備,指不定哪天就先打過來。陳國軍隊主力都在中央,邊關的守軍雖然戰鬥經驗充足,人數卻有些少,提前做好準備也是個明智的決定。
下了朝,劉安晟按慣例去了趟鳳儀殿探望太子,恰好太後也在。自從查出刺殺事件是匈奴所為之後,太後對雨蝶的态度立刻軟了下來,母女倆又恢複了之前的親熱。這段日子太後大概也很是擔心太子的傷勢,劉安晟瞧着她比以前衰老了很多,就連眼角處都有了幾道歲月微小的痕跡。
太子的傷勢比那天好了許多,只是還不能下床活動太久。劉安晟跟他聊了會天,瞧着時間不晚,跟皇後說了聲後便去了犁香閣。朝堂和後宮的事情太多,他已經有段日子沒跟姚靜貞見面,也沒給孩子做胎教,心裏總是覺得空了什麽。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雖然還沒到下雪的日子,但氣溫還是有些低。犁香閣裏倒是燒了炭火,可姚靜貞的位份擺在那裏,不過是側五品寶林,按例只能用中下等的墨碳。太後因為她懷了身孕,特意提了提她的待遇,所以現在犁香閣用的乃是中等的銀絲碳。
但劉安晟平日裏所經常待的宮殿裏,哪個用的不是最上等的炭火?才剛進到犁香閣,他就覺出不對來,又瞧見姚靜貞雖然在內殿裏,但還是穿着披風,便有些不快。
“小桂子,惠充儀既然懷着身孕,自然要用最好的炭火。”他打量了下內殿的環境,才發覺除了自己賜給姚靜貞的幾幅名家字畫被擺了出來,這裏便沒幾件奢華的裝飾,不由出聲道。
Advertisement
小桂子素來乖覺,連忙應是。
姚靜貞本來正在看書,這才發覺劉安晟來了,把皇帝剛才的話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她頓時驚訝的睜大眼睛。
寶林和充儀相差的可不是兩個字的區別——寶林不過是區區側五品,而充儀則是側三品。劉安晟随便一句話,相當于直接給她提了四個等級!後宮中除了皇後和蕭昭容能壓她一頭去,其他妃嫔都只能屈居其下。
“陛下,這樣的恩寵太過了。”姚靜貞反應過來,忍不住皺着眉頭推辭起來。劉安晟卻不以為意,拉住她的手放在她的腹部,笑道:“朕視瓊玉如珠如寶,再怎麽恩寵也不為過。朕還覺得充儀這個位份太低,有些委屈了瓊玉。”
姚靜貞雖然有孕在身,但容色不減,反而格外有了一種少婦的風韻。月份大了之後,她待在犁香閣的大部分時間都很少打扮。今天也是如此,不過是在淺粉色的長裙外加了件白色的披風罷了。換做別人這副平常打扮,劉安晟恐怕只會覺得不過爾爾,但現在他眼裏,這一身卻襯得姚靜貞愈發溫柔靜琬。
“朕明日就把這道旨意頒布下去。”他拉着姚靜貞坐到床榻上,又道,“若不是朕今日來了犁香閣,也不會知道你這竟然燒的炭火竟然這麽劣質。你也是的,都不向朕說一聲。太醫當初都說了你體內有寒氣,萬一再受了寒該怎麽辦?”
姚靜貞低垂下頭,動情道:“陛下待瓊玉的好,瓊玉一直記在心上。”
她這句話聲音低得很,劉安晟卻一字不落的聽在了心上,心房不禁微顫。有一瞬間,他竟然完全沉侵在這美好的氛圍中,忘記了這不過只是一場游戲。
以皇帝之名,踏破天下山河争霸,引如雲美女入後宮,尋名臣武将争權謀。
他是玩家,故作深情卻無情。而對面的女人,甚至都沒有留名于歷史,不過是游戲中一個最普通的NPC罷了。可就是這個普通的NPC,在一周目時唯一對自己真心相待,在二周目時讓自己了解了她的美好,甚至讓自己忘記了虛拟與現實的差別。
“朕亦記得瓊玉的好。”劉安晟望着眼前的女人,抛開了那些紛雜的思緒,輕笑着吻上她的紅唇,“今生今世,朕必不負瓊玉。”
今生今世,名為劉安晟的皇帝不負瓊玉。
以後的事情呢?就連劉安晟自己也不知道他會如何選擇。
至少現在,他想要保護她,想要寵愛她,想要讓她開心快樂,這樣就好。
蟄伏在旁的龍萌萌守候在一旁看完了整幕場景,卻沒像平時那樣開口打擾劉安晟的思緒。它将視線轉向了鳳儀殿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後,靜靜地将它的頭埋在了層層盤旋的身體中。
***
姚靜貞一夜之間從寶林升到修儀,這件事在後宮才成為談資沒幾天,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了另一件事上。
元泰二年十一月十三日,邊關急報,匈奴王親率二十萬騎兵向陳國不宣而戰!
十一月十四日,皇帝在朝會上宣布即将禦駕親征。又派羽林軍統帥霍去病作為先鋒,率領五萬騎兵馳援邊關。
臨行的前一夜,姚靜貞将一個護身符送給了劉安晟。
“臣妾曾經看過一本古書,上面記載了上古時期的圖騰文化,這個護身符就是以其中一種護身圖騰為原型制作的。”她認真的将護身符放在劉安晟的手心,小心的合住他的手掌,才擡頭解釋起來,“臣妾當然相信陛下一定能旗開得勝!只是戰場上刀劍無眼,陛下還是應當小心些。再者匈奴人既然敢刺殺太子,說不準虎急跳牆時也會對您動手。”
“瓊玉的心意朕已經收到了。”劉安晟望向她的肚子,裏面的孩子也快七個月了,他自信滿滿的說道:“朕會在這孩子出世前打完這場仗,凱旋歸來,然後和你一起迎接他的到來。”他又将護身符收好:“區區匈奴蠻夷之輩,怎麽可能敵得過朕的精兵良将?瓊玉你就放下心來好了。”
他又遲疑了下,繼續道:“朕走了之後,若是有什麽事情不順心,又不想跟皇後講,就去母後那吧。朕已經拜托了母後在這段時間好好照顧你,所以不要太擔心了。”
姚靜貞微微一怔,低頭應是,臉頰卻劃過一滴淚珠,悄然無聲地滴落在衣襟中。
次日,皇帝于天壇祭天,親率大軍前往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