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元泰二年十一月十七日,陳國皇帝禦駕親征,親率五十萬大軍向邊關而去。
雖然這是劉安晟的初次上戰場,但他并沒有擺什麽皇帝架子,大部分時間都是騎馬與将士們一同趕路。畢竟蕭岩和霍去病所率領的前鋒不過五萬人,邊關防禦力量又遠遠不夠,若是一路游山玩水的過去,恐怕匈奴已經把城池攻破了。
這樣平淡趕路的日子過了兩天,當劉安晟結束一天的行程回到自己的帳篷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縮在自己床上,裹着被子,正看着書入神的自家妹子是怎麽回事?難道她不是應該在太後那裏好好呆着嗎!
“皇兄,你回來啦!”
雨蝶看見劉安晟進來,笑眯眯的把手上的書放在一旁,說道:“皇兄還真是喜歡這些雜書呢,出征竟然也不忘帶着。方才我覺得有些無聊,便拿了本翻翻看,皇兄不會生氣吧。”
“朕現在只是很好奇你怎麽會在這裏。”他沉下臉色,難得的對雨蝶發了脾氣,“戰場可不是什麽過家家的游戲,朕一會就讓人把你送回皇宮。”
雨蝶抿了抿唇,認真地與劉安晟對視,正色道:“我當然也知道戰場危險啊,所以蝶兒一定要陪着皇兄!我不會讓皇兄受任何傷!”她下了床,赤腳跑到劉安晟身前抱住了他,眼淚嘩的一下就出來了:“既然這次我能夠偷跑出來,那就算皇兄把我送回去,我也會繼續出宮找你的!”
她抹了把眼淚,臉上又綻放出一個微笑,繼續說道:“其實對我來說,來戰場也沒那麽危險啦!蝶兒又不用上前線,只要在後方大本營呆着就好。再者陳國有近六十萬軍隊,打敗匈奴肯定輕輕松松的,所以皇兄根本就沒必要把我送回皇宮去呢。”
劉安晟皺起眉頭,其實雨蝶說的也沒錯,如果她一直安安穩穩的呆在後方,自然不會有什麽大的危險。雨蝶看他态度有些松動的樣子,連忙舉手保證:“要是我自個亂跑的話,皇兄可以立刻把我送回去,我絕對不會生氣!”她又可憐巴巴的仰起臉,撒嬌道:“蝶兒一直都在皇宮裏長大,還從沒有到邊關去過呢。”
“罷了,朕就依你這一次。”劉安晟對她這樣的撒嬌最沒有抵抗力,不由嘆了口氣,又道,“你偷偷跑出來的事情母後知道嗎?”
“我走前在寝宮裏給母後留了封信,她應該已經知道了。”說起太後,雨蝶聲音放低了些,惴惴不安的說道,“估計再過一會母後的信使就到軍營了,還得麻煩皇兄你幫忙打發下。”
劉安晟無奈的摸了摸她的頭:“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以後做事前先想清楚。這次朕就不追究了,以後在做出這樣的事情,就別怪朕把你關禁閉。”
雨蝶臉上的笑容怎麽都掩蓋不住,她點點頭,又踮起腳尖對着劉安晟的側臉親了下:“雨蝶最喜歡皇兄了!”
如蝶翼一般輕柔的觸感讓劉安晟微微一怔,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思緒便被雨蝶的話語打斷。只見雨蝶又躺回了床上,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漫不經心的望着他:“今晚皇兄和雨蝶一起睡吧。”像是看出劉安晟眼底的驚訝,雨蝶用懷念的語氣說道:“還記得小時候那段日子嗎?九皇叔被刺殺後,我夜裏總是不敢入睡,都是哥哥你陪着我呢。”
這些“小時候”的事情他自然不知道,但他卻沒理由“不知道”。原本打算拒絕的劉安晟想到這一層,又覺得雨蝶還只是個小女孩,猶豫了會還是答應下來了。于是兄妹兩個抵足同眠,雨蝶唧唧喳喳的和劉安晟聊了大半個晚上,借此良機,劉安晟才對十八歲之前的“自己”或多或少有了些了解。
第二天太後的信使果然來了,劉安晟向他解釋了一番,雨蝶便能光明正大的在軍營裏游蕩了——當然僅限于劉安晟帳篷方圓幾百米的範圍。而一直作為擺設的龍辇也終于有了用場,雨蝶開開心心的坐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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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又過了十幾天天,大軍終于到了邊關歷城。
***
作為陳國與匈奴國土距離最接近的城市,歷城素來是兵家必争之地,城防工作自然不會落下。而自從歷城守将洛江城上任以來,更是時常對城牆進行修繕,所以面對匈奴大軍的攻勢,歷城以一萬守軍也勉強撐到了援軍的到來。
劉安晟剛到歷城,便接到了這幾天的戰報——蕭岩和霍去病比他要早四天到,那時候歷城周邊的村莊幾乎都被匈奴屠殺殆盡,剩下的百姓都聚集在歷城。而城中的守軍也死傷慘重,雖然是守城戰,但匈奴的騎兵實力确實強勁。再加上洛江城還要分兵去保護百姓,一萬的守軍到最後盡然只有兩千多人還有戰鬥力。
不愧是一代名将,霍去病當即向蕭岩提出分兵,趁着匈奴還未有防備,不守反攻殺過去。蕭岩稍加考慮後就同意了這個提議。休整了幾個時辰,霍去病便帶了一萬精銳騎兵,借着地勢的阻擋向匈奴左側沖去!匈奴大軍分為三路,中軍由匈奴王冒闡親自帶軍,而左右兩路則分別由他的兩個兒子率領,霍去病現在面對的正是匈奴二王子所帶的左軍。
在這場戰争發生之前,霍去病就曾對劉安晟詳細分析過若是一旦開戰,陳國該如何應對——匈奴本就是草原民族,最善馬戰,以往匈奴一旦掠劫完邊關,立刻就縱馬而去。邊關守軍想要追上去,卻無良馬,更沒有匈奴人那般娴熟的馬上技巧,只能心有餘而力不足。不過自從劉安晟登基後,在軍需方面從不虧待自家軍隊,馬匹這方面的問題便解決了,可技巧這方面卻不是那麽簡單就能擁有的。
這方面蕭岩也早就給劉安晟遞過折子,他也明白兵貴在精而不在多,所以将大部分精力都集中投入給了這五萬精銳的騎兵。正是這五萬精銳作為先鋒,在這場戰役中發揮了強大的作用。
霍去病當初也詳細研究了一番匈奴如今的實權人物,對這位二王子的性格也有了解。他和大王子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身份尊貴,自小又受寵愛,難免養成了心高氣傲的性子。雖然他的勇武之名在草原上傳播已久,但那不過是匹夫之勇罷了,事實上這次戰争還是他第一次帶兵 。這也是霍去病選擇偷襲匈奴左軍的原因,柿子總要挑軟的捏。
匈奴大軍圍攻歷城也有十多天了,一路都順風順水,卻在這個小城前栽了跟頭,早已煩躁不堪。這一日例行公事般攻完城,軍卒們紛紛就地休整,起竈生火,打算填飽饑餓的肚子。卻有經驗豐富的老兵感受到地面的震動,趕忙以耳貼地,瞬間後彈起身來,大喊道:“不遠處似乎有大批騎兵過來了!是敵襲!”
他的話才說完,幾個眼尖的已經看見遠方煙塵滾滾,幾乎是轉瞬之間,一隊全身黑色铠甲的騎兵便沖到了陣營之前!大部分匈奴兵還來不及拿到兵器,一道銀光閃過,頭顱便高高飛起!血泉噴湧間,黑色駿馬飛快地掠過軍營前堆積的人群,向主帥帳篷而去。
霍去病一馬當先,舉刀高呼:“以匈奴之血,祭手中之刃!”又遙指不遠處被重重軍隊保護着的敵軍将領,喊道:“誰若能取敵寇頭顱,則立首功!兒郎們,随本将軍殺!”
殘陽如血,霍去病一身黑甲,氣勢如虹。他又武藝高強,一路行來,幾乎無人可擋,如同殺神一般!映襯着血肉橫飛的戰場,更顯得凄美壯闊。衆人被他的氣勢所感染,精神又是一震,拼殺起來更加兇猛。而匈奴軍隊被偷襲時就喪失了時機,二王子方才又在休息,連铠甲都未穿,又喪失了人和,一時竟潰敗的不成樣子!霍去病雖然一路沖殺,卻也分了部分心神觀察周圍情勢——他帶的不過區區萬人,而匈奴左軍就足足有五萬,現在不過是因為慌亂而失了陣勢。一旦二王子反應過來,安撫好軍隊,形勢就轉過來對他不利了。
二王子雖然沒有帶兵的經驗,卻有着一腔熱血。看着眼前的場景,怒上心頭,吩咐左右将他的铠甲拿來,打算親上戰場與對面的将領一決雌雄。霍去病看他架勢,又估量了下兩人的距離以及風速,猛地從箭筒中抽出一只長箭。右手拉滿弓弦,冷笑了下,一箭射出!他能在武舉中一舉奪魁,馬術與箭術自然出類拔萃,再加上二王子沒來得及穿上铠甲,這一箭便正中他的胸口!
“撤退!”霍去病見好便收,勒住□的駿馬,高喝一聲,便調轉馬頭向歷城方向而去——那箭頭上淬了毒,二王子既然中了箭,就絕無生還之理。
果然,不到第二日,匈奴二王子便重傷不治。他所率領的左軍殘部重新歸于匈奴王的帳下,而匈奴王痛失愛子,勃然大怒,宣言一旦攻破歷城,必将屠城!接下來的日子匈奴和守軍相繼交戰,也各有損傷,直到劉安晟親率大軍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