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正如龍萌萌所說的那樣,現在放下雨蝶,劉安晟完全可以輕松地跟侍衛安全彙合。可一旦這麽做,就相當于把雨蝶置于極其危險的境地,難保大王子在發現取皇帝性命無望時,轉而對雨蝶出手。

畢竟她可是陳國皇帝唯一的親妹妹。殺了她,一命換一命,至少也算回本。

所以劉安晟連考慮都沒考慮這件事情,對他來說這一切可能只是一場游戲,但對雨蝶來說這裏卻是現實,失去生命後絕不會有讀檔重來的機會!

多年來的鍛煉畢竟還是有些效果,劉安晟感受着背後的風聲,将身體微微向左側移動了些。這也讓他成功的奪過了這致命的一擊——大王子的刀僅僅是深深地刺中了他的背部,而不是一開始正對準的心髒。

劉安晟的肌肉在瞬間緊繃了下!他從小養尊處優慣了,這還是第一次受這麽重的傷。他吸了口氣,趁着大王子将刀刃拔出的時機又向書桌靠近了些——雨蝶縮在他懷裏緊咬下唇,一動不動,眼裏醞釀着薄薄的霧氣。而大王子本就攜了滿腔殺意,此時見他受傷更是心中快慰,大步追向前來!

千鈞一發之際,劉安晟終于用右手握住了天子劍!他當即反手揮劍而去,大王子倉促之間勉強刀格擋住,往後踉跄的退了幾步。不過劉安晟全力出此一擊,傷勢似乎更加嚴重。即使他看不見自己的背後,但卻能感覺到有濕熱液體順着身體緩緩流下,因為失血過多,眼前也有些發黑。

大王子雖然也受了傷,但他打小就在戰場上經歷過風風雨雨,倒不太在意傷勢。他稍微喘了下氣,便繼續攻過來!劉安晟顧忌着懷中雨蝶的情況,一時間行動有些不便,不過手中有了武器,勉強還能抵擋住,只是身上免不了多了幾道傷痕。

看着情勢向對己一方不利的方向發展,雨蝶忽然伸手抽出了頭上的發簪,用力掙脫了劉安晟的懷抱,向對面的大王子刺過去!大有一去不回的狠辣勁頭!劉安晟臉刷的一下變白了,如果不是時間地點不對,他真想狠狠教訓下雨蝶!對面的大王子也有些詫異,但轉瞬之間他的眼神又帶上了殺氣,将刀刃上的幾滴鮮血輕輕抖落,他舉刀向前劈去。

就在劉安晟強撐着虛弱的身體,打算搶在雨蝶前面把她保護好時,卻聽見破空一聲,一支羽箭穿透了大王子的喉嚨。他滿臉不可置信的伸手觸摸了下猶自顫抖的箭頭,眼底的火焰卻不受意志控制的熄滅,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末将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霍去病放下手中的長弓,這才看見室內的景象,臉色大變地向外喊道,“陛下和公主受傷了,快讓太醫來!”說完這句話,他便沖進室內,扶住了脫力倒下的雨蝶。

劉安晟松了口氣,後背火辣辣的痛感忽然增加了好幾倍,因為失血嚴重,他幾乎站不穩身子。還來不及對霍去病吩咐什麽,小桂子帶着哭腔的聲音就成為他最後的記憶。

***

等太醫戰戰兢兢的為皇帝和公主診治完傷勢後,臉色終于稍微放松了些。

由于救治及時,兩人性命之憂倒是沒有,這是值得慶幸的一點,不然恐怕他現在已經人頭不保。皇帝背部那道傷痕看上去嚴重,卻沒有傷及到根本,頂多上了年齡後會有些後遺症。倒是雨蝶公主,雖然皇家自有上好靈丹妙藥讓她的傷口不至于留下疤痕,可她這次大量失血,恐怕以後身子會比常人弱上一些。

劉安晟在昏迷了半天後終于醒了過來,知道雨蝶公主情況時,表情愈發難看。如果現在他的憤怒值可以化成數值的話,恐怕量化後的結果已經破表。他命霍去病嚴查了番軍營,又把随身的侍衛挑了幾個出來嚴懲了一番——竟然能在森嚴戒備下讓刺客有機可趁,還自诩為陳國精英,不過一群酒囊飯桶罷了!

由于他和雨蝶都受了傷,回宮的時間自然得往後推。雖然想把受刺的事情對宮裏瞞着,但在他昏迷的時候,這件事情早就被小桂子派人與信使一起傳了回去。不過有太後鎮壓着後宮,想必也出不了什麽大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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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養的這段時間裏,劉安晟也讓小桂子代筆和宮中陸陸續續通了幾封信。自然也知道了一些消息,好消息例如姚靜貞的肚子愈發大了起來,太醫斷言她這一胎是個皇子,太後更是直接讓姚靜貞住進長壽宮,由她親自照顧。而壞消息來自皇後的信——太子的身體時好時壞,他半月前在禦花園受了寒,高燒不止,幸好最後燒退了下去,皇後這才松了口氣。

而另一件事的主人公卻沒那麽好運。秦可卿身體一直不好,雖然每天各種藥丸吃着,補品也沒斷過,卻怎麽也好不起來。這一點劉安晟早就知道,即使如此,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她會這麽簡單的離開人世。同樣是着涼,同樣是高燒,幸運的是太子撐過去了,而秦可卿卻一病不起,香消玉殒。

收到那封信的時候,劉安晟正陪着雨蝶下棋。從外表完全看不出雨蝶的棋風竟然這麽詭秘狠辣,好幾次劉安晟都被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只得苦笑着認輸。好不容易這次占了先機,等小桂子讀完了信,劉安晟有些怔忪,手下的棋子似乎也不聽擺布起來。

如果不是這封來自皇後的信,他可能根本想不起來這個女人。明明當初紅塵帳暖,春宵苦短,可脆弱的生命之花卻被一場寒風摧殘,到如今,曾經的誓言也随風而去。他擡起頭望向對面言笑晏晏的雨蝶,那一刀如果刺得再深入些,他恐怕便會失去唯一的妹妹,那時的自己會怎麽樣呢?

“那天為什麽要用自己的身體保護我呢?”劉安晟終于問出了醒來後一直想問的那個問題。

雨蝶微微一怔,片刻後不甚在意的笑了起來,沒有再用尊稱:“因為哥哥是蝶兒最重要的人。如果我死了能讓你繼續活下去,那我甘之如饴。”

那一刻,劉安晟忽然發現,他已經不能将這一切當成一場簡單的游戲。不論是姚靜貞還是雨蝶,似乎都成了他生命裏不可或缺之人,而不是虛拟的人物角色。

君以情待我,我亦不可白負這般情誼。

他伸手拂亂了棋盤,又揉了揉雨蝶的頭,笑道:“這一局就算我輸了,你的棋藝很好。”又望向窗外銀裝素裹的大地,有些期待的道:“也差不多到了要回宮的日子,再過幾天就動身吧。”

***

元泰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陳國大軍班師回朝。這是新帝登基後頭次與他國交戰,還取得了如此之大的戰果,即使之前出了刺殺事件,但百姓們口口相傳的還是皇帝的功績。

回宮當天,劉安晟先是在宮門前跟迎接他的皇後和衆嫔妃們閑聊了幾句,才像是不經意般的問起怎麽不見姚靜貞。皇後微微蹙眉,嘆氣道:“前些日子惠充儀的父親過世了,她知道後難受得緊,太後怕她憂慮過度對孩子不好,這段日子便讓她在長壽宮靜養。”

說到這裏,她擡眼望着劉安晟,又道:“聽太醫說,惠充儀的父親在瓊州似乎過得很不好,埋下了不少後遺症。回帝都後修養沒多久便一齊爆發出來,已經無藥可醫。”

劉安晟按了按太陽穴,皺眉對皇後道:“罷了,朕先去長壽宮探望下瓊玉。這段時間宮務麻煩萱兒你了,等晚上我再去鳳儀殿吧。”

說完這兩句,他便不顧周圍的嫔妃,帶上雨蝶向長壽宮方向去了。他走得匆匆忙忙,甚至沒注意到皇後唇邊那一抹一閃而逝的冷淡微笑。

到了長壽宮,劉安晟和雨蝶當然是先去見太後——原本太後還打算好好教訓下私自跑出宮外的女兒,可自從邊關傳來一雙兒女被刺殺的消息後,能再看見活着的女兒她就滿足了。雨蝶雖然休養了段時日,但還沒大好,整個人都瘦了下來,就連臉色也不似以往的白裏透紅,反而蒼白的很。

見到寶貝女兒成了這副模樣,太後心疼不已,流着淚撫摸着雨蝶的小臉:“當初哀家就不讓你去邊關,你偷偷跑出去,這下嘗到苦果了吧。”又恨恨不已:“匈奴人慣是用這種下作伎倆,就連皇族也是如此,活該他們這次一敗塗地!”

劉安晟陪坐在一旁附和了太後幾句,又看雨蝶使出了撒嬌大法,幾句話便把太後哄得喜笑顏開,頗為贊服她的功力。太後也知道這個兒子人在心不在,便笑道:“惠充儀在東側殿,皇兒你想去就去吧,免得在這裏打擾哀家和蝶兒的私房話。”

難得太後這麽善解人意,劉安晟也不推辭,輕車路熟的往東側殿走去。門口的內侍看見他來,剛想跪下請安便被制止。

悄無聲息的進了內殿,劉安晟幾乎是一眼就望見了心心念念許久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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