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羅成出院後第一天上班,座位還沒坐穩,就被他剛進門的老大披頭甩了一張照片過來。
“聯系白露,我要見她。”還是頭一次見馮年滿身明晃晃的寫着焦躁兩個字。
羅成顫悠悠的拿起照片,整個人如被雷劈,內心喊了句,我的娘哎。暴風雨不都有個前夜嗎?老天爺咋能這麽不講武德,沒有一點兒預兆的就劈頭蓋臉的往下砸。
趕緊撥白露的號碼,晚一秒,他絕對會死在老大的怒火之下。結果,手機、微信全被人拉黑。羅成不敢置信,生平頭一次,被一個女人。
他被人連坐了,毫無疑問。連累他被連坐的罪魁禍首就在眼前。
“直接去她公司。”馮年火氣更盛。
小劉為他羅哥默哀,感謝他及時上班拯救自己小命一條,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從上周得到的教訓,白露這個名字,絕對要保持一定的距離。
羅成偷瞄了後視鏡一眼,後座的人看着手裏的照片一動不動,他默默的加快速度,生生将四十分鐘的車程縮短了一半,在他被車裏的氣壓給壓到肺出血之前,成功将車開到了白露的公司樓下。
“你上去。”羅成就差應一聲喳了。
宏陽沒有前臺,進門去就是一個大敞間的辦公室,裏面坐着四五個人。
坐在最外側的劉峰認出了羅成,很驚訝:“羅特助,您怎麽過來了,是有什麽事情嗎?”
劉峰跟着張晨跟羅成打過一次照面。
“我找一下白露,她在嗎?”
白露聽到聲音,擡起頭。她整個人比上次見到時消瘦了很多,臉上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潮紅。
羅成如見到失散的親人,聲音裏壓抑着激動,“白露,方便出來一下嗎,有點急事兒找你。”
白露跟着他來到了外面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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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不舒服?”羅成有些擔心。
“沒事兒,小感冒。”她聲音嘶啞,明顯是病了。
羅成不知道那天兩個人是為什麽鬧崩,看白露現在的樣子,應該是打算跟他老大老死不相往來,連帶着對他都沒有好顏色。
“找我什麽事兒?”
“馮總在下面,想跟你見一下。”羅成小心翼翼的說道。
白露愣了一下,像是在反應他的話,苦笑,“我不下去了,實在是沒什麽好談的。我馬上會從宏陽離職,麻煩你轉告他,有什麽事兒,針對我一個人就好,不用去砸別人的飯碗。”
“宏陽的事情真的不是老大的意思。要不,你還是下去跟他當面談一下吧,不然我攔不住,他親自上來,到時候鬧的都不好看。你說是不是?”
白露臉上紅色更盛,“他想上來可以,我無所謂,他不怕難看就行。你們不用一個兩個的跑過來威脅我。”
羅成心想我可真是冤枉,我怎麽敢威脅你老人家,但他又不能反駁,只能滿臉都訴說着委屈。
白露承認自己把氣撒到了旁人身上,只是她實在沒有力氣來應付這一切。姑姑本來今天是不想讓她來上班的,她精神很太差。但張晨今天回公司,她想當面跟他談一談離職的事情。
電梯叮咚一聲,馮年和張晨竟然一塊兒走了出來。羅成懷疑自己雙眼,老大你真的是要打算過明路了,對不。
馮年和張晨是在樓下遇到的。張晨早飯一般都在樓下吃,吃完也不急着上樓,老板去那麽早幹什麽,反正公司也快要玩完,他站在路邊,看着人來人往,點了跟煙,安慰自己人到中年,總要經歷一次創業失敗,大不了他還回去,不就是要被人指指點點嗎?這有什麽,誰還沒帶過幾頂綠帽子。
路邊停着的車有些眼熟,他前一陣剛見過一輛,再一瞅,車牌也眼熟,連着的幾個七,這就是之前見過的那輛。車旁靠着一個男人也在抽煙,黑衣長身,再一瞅,這個男人也眼熟,哎呦呵,這不是豐益的馮總嗎。
他趕緊上去打招呼。
“馮總,您好,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我們之前見過一面,我是宏陽機械的張晨。”
“自然記得。”馮年将煙頭按到了旁邊的垃圾桶,握了一下張晨伸出的手。
“您到這邊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馮年直視他,“我來找白露,有點兒家裏的事情。”
張晨愣住了,他想到了那天夜裏停在白露樓下的車,又看眼前的人,有什麽在他腦子閃過,他好像抓住了,又好像沒抓住。
“怎麽?我找不得?”
張晨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敵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找得找得,怎麽會找不得,我帶您上樓,她應該已經在公司了,不過她這兩天身體不太舒服,感冒還有點發燒。”
“看來張總對下屬很是關心。”
張晨邊走着邊轉着自己有點發鈍的大腦,豁然開朗,恨不得找個沒人的地方,偷偷打自己兩個小嘴巴,正主原來在這兒。
“主要白露是一個好員工。”張晨将人誇到天上地下絕無僅有,恨不得把所有他知道的好詞都拿過來。
張晨透過光滑的壁面倒映出來的人影觀察馮年的反應。
隔了好久,馮年才回一句,“她跟我的時候 ,可沒這麽好。”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以至于張晨到了樓層,都沒有回過神來。
看到眼前的一幕,張晨本來覺得清晰的思路又瞬間混亂了,羅成怎麽在上面,不對啊,難道是三角戀……
白露轉頭就走,她一眼都不想見到那個人。
羅成眼急手快一把拉住白露的手,又在他老大目光下将人松開。
這可真是太亂了,張晨腦海中只有這四個字兒。他咳嗽了一聲,決定出面整理一下,畢竟是自己的地盤兒,“白露,馮總找你有點兒事兒,進會議室談?還是?”
白露不想佛張晨的面子,“不用,我們去下面談。”
電梯裏兩足鼎立,羅成覺得自己可能少活不止十年,為什麽他天天要面對這種局面,讓人想勒脖自殺,總好過窒息而死。
外面開始起了風,羅成詢問馮年,是去車裏,還是找一個附近的咖啡店。
“不用,有什麽就在這裏說。”白露就站在路邊,擺明自己沒有多少時間。
馮年臉色趨黑,羅成默默的轉身向邊上走了幾步,遠離戰火區。
“我需要一個解釋。她是誰的女兒?”
白露看着馮年遞過的照片,不由的伸手去撫摸那張胖乎乎的小臉兒。這張照片是斯瑩塞到她的錢包裏的,說這樣媽媽無論去到哪兒都能不會害怕。上天給了她這樣一個寶貝,足以抵過她對那段時間的千萬次後悔。
白露把照片放回自己的口袋裏,仰頭看向他,陽光打在他的臉上,讓一切變的不真切。她曾經無數次想到過,夢到過這個場面,如今聽到他的質問,是誰的女兒,心裏又止不住的失望。這個男人給過她許多溫暖和喜樂,卻也切切實實的讓人痛苦和絕望。
“是我的女兒。我後媽既然當得,親媽自然也能當。這沒什麽值得你過來跑一趟的。”
“白露,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我看過孩子的出生日期。”
“不是你的,你不用擔心。”
“非要讓我做親子鑒定?”他提高聲音,已經是氣到極點。他不允許自己不受控的事情發生。
“你有權有勢,自然可以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不過我提醒你,如果做出來孩子不是你的,你要怎麽辦,”她頓了頓,又壓低聲音極快的說道,“你可以一邊跟我搞地下情,一邊和別人談婚論嫁,我自然也可以有別人。”
看到他眼裏生生泛出的刺,她竟然有一絲的痛快,原來言語真的可以殺人,不止你會。
羅成恨自己為什麽沒有再走遠一點兒,他覺得他還是回醫院去好了。還有什麽比知道自己老板帶了綠帽子更可怕的事情。
“随便你想怎麽做,別再扯上我。” 她沒控制住,轉身捂嘴咳嗽了兩聲。
他一直看着她,白露不想再多說,擡腳要離開,被人抓住手腕,整個人踉跄了一下。他把人拉到自己懷裏,伸手摸她的額頭,“你發燒了。”
不是疑問,是肯定。
“去醫院。”
白露以沉默反抗。
“你在抖,還在冒虛汗。還是要我抱你上車?”
路上的行人已經在往這邊看,白露不想也沒有力氣再繼續拉扯下去。為什麽一天還沒有開始,就已經這樣長。
“我自己走。”
羅成極有眼色的已經把後座的車門打開。
她頭抵着窗戶,身上一陣陣的發冷,只能伸手抱緊自己,企圖獲取一點點溫暖。肩上一重,黑色的呢子大衣披到了她的身上,是他的味道。
她伸手想要拿開衣服,手被按住,“孩子是我的,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