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影子 她的底線

——前言———————————————

“漠北雲南路九千。舊年鞍馬上,又新年。”男孩翻着手下書,口齒不甚流利的讀了一句詩,“煙煙,這句裏面,漠北也是個人名嗎?真是同音不同命。我看我以後改中文名叫這兩個字算了。有內涵。”

“同音?你說漠圍和漠北同音?”

“不是嗎?”

“......”

女孩對某個跛腳中文的外來人口,癟了癟嘴。

“對了,你之前說你祖籍姓什麽?”

“陳,我媽說我祖籍是大陸福建,陳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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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她!”

正是學生午後休息閑散的時間,此刻邵城一中校門口,來來往往學生不斷,鐘寒煙半邊身子靠着牆,頂着一張清純到骨子裏的臉,表情淡淡的沖跟前立着的一男生一女生吐了兩個字。兩人大約十五六歲的年紀,男生此刻正用一道倔強又矛盾的眼神看着她,而鐘寒煙那兩個字,也正是對倔強男生下的命令。

對,就是命令。

而女生,半低着頭,一張臉漲的通紅。半邊肩膀上搭着鐘寒煙的一只胳膊,垂在她肩頭的一只手上夾着一截點燃的煙頭,恍惚的罩在掌心,旁人根本看不見,而距離那張嬌嫩的臉蛋,堪堪就只差約一厘米的距離。

迎面的風吹着,半截香煙燒的越發的亮,燒的過長的煙灰段經風一吹,斷成了片,迷的那姑娘眯起了眼。

兩字落地大約僅僅過了不到三秒鐘,就聽到一聲類似被驚吓到的嬌叫。

“對不起啊,我太不小心了,手有點酸了。”鐘寒煙忽閃着一雙靈動無辜的大眼睛,盯着男孩不疾不徐的說。手下剛剛燙到女孩脖子的煙頭,卻是眼看着又要貼臉蛋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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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嗚嗚哭出了聲,啪嗒啪嗒的眼淚落的,尤其惹人憐愛。

只見男孩牙關一咬,看了一眼周邊來往不斷的學生,接着轉過臉繼續兩眼瞪的恨不得将鐘寒煙吃了似的,瞄了一眼她另一只手中拿起已經作勢要拍照的手機終于憋出了一句話:“到底想幹什麽?”

尾音上揚,話語間帶着軟刺,剛剛過了變聲期的嗓子透着一絲沙啞。

微弱的聲線,男生一張一合的嘴巴,勉勉強強透過鐘寒煙的耳膜,傳達給她一個意料之中的訊息。

鐘寒煙驀地笑了,将煙頭馬上再次貼上女孩臉蛋的時候彈開扔到了一邊,反手将女孩往男孩身上一推,不着情緒的沖女孩說了三個字:“你輸了!”

“輸什麽?”男孩面露疑惑。

十分鐘之前,兩人打了賭。

因為女孩說男孩特別愛她,還說會不惜一切代價守護她。

鐘寒煙聞言直接笑了。

幼稚!

于是做了這個賭。

賭注更幼稚。

作勢偷拍,逼迫女孩已經高三的男朋友在校門口光明正大的親她。

來往老師學生無數,馬上高考,他需得冒着被開除的風險。

然後......就是現在。

賭贏了。

接着鐘寒煙靠牆的身子立直,将嘴角扯開一個上揚的弧度,白色的紗裙經風一吹,貼着皮膚,純真而美好。

仿佛剛剛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無聊!

午間的陽光正好,将鐘寒煙映在面前牆上的影子拉的老長。

緊接着,牆上又多出了另一道影子。令她緩緩眯眼向後側過了身。

聞漠北皮膚被太陽照的白的發光,五官镌刻的,像是一幅畫,發絲直挺略長,遮着眉梢。一身西裝挂在他一米九的身量上,筆挺的很,精致的領針和胸前的絹花,像是剛從頒獎的會場過來。

“你就是鐘寒煙?”聞漠北聲音懶懶的,一手抄兜,瞄了一眼鐘寒煙的側臉,緊接着就将目光放在了鐘寒煙背後抹着眼淚跑走的女孩,還有慢着腳步,踢着小石頭子,邊走邊斜過臉看過這邊的男生身上。

鐘寒煙看了眼聞漠北的側臉先是一愣,緊接着順着聞漠北的目光看了那邊一眼,想到了剛剛他一張一合同自己說話的情形,随即哦了一聲,眉頭一皺編了個由頭說:“沒什麽,就那男生欺負人家小女孩,我給阻止了。”

“......”

聞漠北聞言眸中閃過一絲詫異,收回目光眯起眼看過人,此刻鐘寒煙已經正向面對着人,一雙棕色的眸子就這樣撞入了聞漠北的眼裏,讓他有那麽一瞬的若有所思。

那一閃而過的詫異,讓鐘寒煙抓了個正着,因為聽力不好,讓她對人的表情變化尤為的敏感,她已經猜到怎麽回事了。

“你不是問的我們在幹什麽嗎?”鐘寒煙絲毫沒覺得別扭,仿佛習以為常,擡起勾着包帶的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解釋說:“不好意思,我弱聽,你離的太遠了。”說着又走近了幾步,“好了,這下我大概就能聽清楚了。”

聞漠北盯着那一雙眼,莫名的嗤出一聲笑,顯然始料未及。果然上帝是公平的,給了這麽美的一雙眼睛,卻是......

“你就是鐘寒煙?”聞漠北聲調略略升高,耐心的将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緊接着又問:“早上被撞的,是你的車子?”

隐約的聲音傳入鐘寒煙的耳內,她嗯的應了一聲,眉頭略皺,仿佛透出了一絲意料之外的情緒,頓了兩秒方才疑惑的問了句:“你是車主?”

聞漠北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低頭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側過身,撩起眼皮看了眼遠處,又看了眼鐘寒煙,向學校路邊停車的地方偏了偏臉,說:“走吧,過一下賠償流程。”

接着擡腳起步。

鐘寒煙随即跟上,随口似的問了句:“你叫陳漠北?”

聞漠北偏過臉向右後邊看了眼人,邊走邊問,“早上開我車撞你那家夥說的?”

鐘寒煙笑笑,沒承認也沒否認。

“我不姓陳,我姓聞,聞漠北。”

鐘寒煙缱绻的目光看過遠處,“漠北,名字真好聽。”

聞漠北聞言淡淡的笑出了聲,索性停下了腳步,原本因為賽事上鬧出的一些不愉快而變得嘈雜的心情莫名的一好,抽出抄在褲兜裏的那只手,盯着鐘寒煙的那雙棕色的眸子,腦中的另一張臉瞬間與其完美重合,神情閃過一瞬的恍惚,斂下嘴角。

但随即又像是回了神,眼睛清明了不少,按捺下心中的某種躁動,又将那只準備擡起的手重新抄進了褲兜裏,低垂着眼皮,輕描淡寫的瞄了眼人,不緊不慢繼續往前走,沒再做聲。

說是随同聞漠北這個車主一同辦手續,但是到了地方這個男人全程都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手臂支在兩腿的膝蓋上玩手機,似乎連眼睛都沒擡一下,像個領導,仿佛只是順路将鐘寒煙載到了這裏。

又是簽字,又是蓋章,又是給鐘寒煙一通啰嗦講解的是一個叫陳聰的男人,三十多歲的年紀,個子不高,聞漠北的助理。

其實剛剛陳聰第一眼看到鐘寒煙從聞漠北的賓利超跑上走下來差點上前喊錯了人,不怪他,因為實在太像了。

尤其那雙眼睛。

害他以為是程陽姑娘回國了。

雖然他跟着聞漠北做事比較晚,但是多多少少還是看到過一些照片和從別人嘴裏得知過一些老板愛而不得的舊情史。

車隊的八卦後援隊的那些粉絲們,早就将那些有的沒的事情扒的稀碎。就差剪成影片一幀一幀的複盤給人看了。

賽車圈裏跟聞漠北搭得上邊的人,沒人不知道他心裏住着一個女人。

碰不得,提不得,是根刺。

碰了會疼。

拔了,勢必要連皮帶肉。

鐘寒煙執筆在文件上一一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遞給了旁邊的律師。律師一通簽名蓋章後最終遞給了她一張表單說:“鐘小姐,60個工作日內款項就會打入您的賬戶,注意查收一下。”接着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了微信,“這樣鐘小姐,我們互加下微信吧,到時候如果款項有什麽問題,咱們再随時溝通,我是聞先生的律師,張恒。”

鐘寒煙沒有絲毫的動作,而是口氣寡淡的提了一個條件:“我希望賠償款項能夠立馬結清,六十個工作日太久了,我不想等。”

語氣不容回旋。

旁邊手執手機索要微信的律師和陳聰都是一愣。

“鐘小姐,這是咱們必須要走的一個程序,包括這些資料都是需要往上面通過法律途徑一步一步呈遞的,你說的這個,我們做不到。”律師絲毫沒做退讓,不過他丢給鐘寒煙一個方向,“至少,我是做不了主的。協商環節,您可以跟車主溝通。”

打游戲的車主,看似心思全然不在這邊的聞漠北,滑動手機屏幕的指尖此刻卻是頓在了那裏,接着撩起眼皮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再接着耷拉下眼皮又繼續起游戲。

鐘寒煙也沒再說什麽,她需要這筆錢。

所以,不能搞太僵。

至于她為什麽會提出那麽一個條件,是因為截止到今天,她已經離家出走整整三個月了。

山窮水盡。

如果接下來還找不到工作,用某個惡毒女人的話來說——就...只能賣.身了。

她從來沒有這麽缺過錢。

錢原來也可以這麽重要。

所有手續辦完,陳聰拿着屬于車主的那份資料走向一邊坐着始終在玩手機的聞漠北跟前,将資料放在他眼皮底下的桌子上,然後又往前推了推,問:“漠北,資料你要不要再看看?”

聞漠北這才掀起了眼皮,越過手裏的手機屏幕,看了一眼桌上的資料,不疾不徐的說:“沒事陳叔,你來弄就好了。”他聲音懶散寡淡,還透着一股獨有的意氣。說完幹脆收起了手機,丢進了口袋,立起身:“事情辦完了是嗎?”

陳聰一邊收拾文件,嗯了一聲,一邊擡過頭回話:“辦好了。”

“那個......”鐘寒煙張嘴之後似乎不清楚該怎麽去稱呼,“我等不了兩個月。”

雖然沒怎麽聽清兩人說了什麽,但是看到聞漠北起身作勢要走,立馬走近幾步再次開了口。

聞漠北撩起淡淡的眼神仿佛能夠一眼将人洞穿,一手抄兜,斜過身子看人,女孩十七八歲左右的年紀,穿着夏奈爾最新明星聯名款的翻領紗裙,腳上蹬着阿迪,看自己的目光中透着一股意味難明:“缺錢?”

鐘寒煙沒覺得缺錢有什麽,不置可否。

聞漠北嘲弄的勾起一側嘴角,絲毫不近人情,直接擡腳起步,沖門口方向去:“那你可以把車賣了。”

淡淡的聲線飄入耳內,鐘寒煙幾乎是不加思索的脫口而出:“賣我都可以,車是我的底線。”

“......”

聞漠北剛走到門口的右腳,聞言與左腳緩緩平齊落下,兩手抄兜的立在了那裏——

-“罵我可以,你是我的底線。”

兩雙眸子和幾乎同樣的話語,就那樣在腦中...交錯重疊在了一起。聞漠北用舌尖頂了頂右側臉廓,低罵了一聲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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