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影子 不熟
“我只打聽到Mot那邊在一年前引進一個技術方面的人,英國回來的,其他的信息,暫時沒有。他們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名字我都搞不到。”
董川輝将一打厚厚的資料往聞漠北辦公桌上一扔,接着一屁股坐上旁邊的椅子,翹起了二郎腿。
“英國回來的?”聞漠北原本正伏筆寫着什麽,聞言略顯驚訝的擡起了頭。
“對,英國回來的。”董川輝又重複了一遍。
“消息準确嗎?你從哪兒查的?”
董川輝将剛剛放在聞漠北桌上的一打資料又往他眼皮子底下推了推,“吶,看見這一堆沒有?”
聞漠北伸過手用指腹将那厚厚的一摞資料,沿着邊捋了一下,“這一堆怎麽了?”
“最近三年裏Mot所有參加過的大的,小的賽事資料和名單。”董川輝說着開始變得鄭重其事起來,将屁股下面的凳子拉着往辦公桌跟前靠了靠,繼續說:“他們俱樂部的人員三年來特別穩定,從參賽名單,和上交給賽事主辦方的資料來看,三年來,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那你是怎麽發現問題的?”聞漠北用手中的筆,輕戳了兩下桌面,“別他媽給我賣關子,說重點!”
“我說的是幾乎!”董川輝頓了頓,“沒有任何變化。幾乎,懂嗎?”
聞漠北白眼已經翻了過去。
“你別着急,發生變化的是一年前。你還記不記得一年前,幾乎也是這段時間裏,有什麽賽事發生?”
又是幾乎!
不過董川輝這次十分識相,“好了我替你來說,是在英國舉行的歐洲杯錦标賽。”
說到這裏,聞漠北似乎已經摸到了一絲頭緒,沉着聲音,“繼續。”
“當時我們極光初出茅廬,別人更是鳥都不鳥的,比賽自然是沒我們的份兒。Mot比賽前夕所有的人員數量和資料上交時候是車手五人,新聞官一人,技術六人,後勤三人,管理三人,維修四人。你知道,這些人數是要公開的,因為舉辦方需要統計人數來訂酒店和車票之類的。但是——”說到了關鍵處,董川輝這次真切的在賣關子,因為他看見聞漠北又開始低頭寫他那破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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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聞漠北沒搭理人,雖然垂眸繼續寫着自己的東西,但是心思,其實是全在董川輝這邊的。
“比賽完畢,再一次的人員數量統計的時候,他們的技術,變成了七個人。知道什麽意思嗎?”
“嗯,也就是說,他們在英國比賽期間,招攬了一個人才,然後呢?還有嗎?”聞漠北再次擡起了頭。
“......”董川輝将勾着向前的身子往後一仰,靠在了身後的椅背上,口氣變得松松散散,拖腔帶調,“然後就是——從那次比賽之後,一直到現在,他們參賽上報的技術人員,就都是七人。”
“那你怎麽能夠确定,多的那個人,就一定是我們要找的彎道分析師呢?”聞漠北幹脆将手中的筆放了下來,兩手交握支在了眼前。
“單憑剛剛我說的那些,當然不能确定。”董川輝幹咽了下喉嚨,打眼瞄了瞄四周,清了清嗓子說:“那個——能不能給喝口水,嗓子好幹。”咧着嘴,表情還尤為誇張。
聞漠北眼皮微掀,沖門後面的冰箱挑了挑眉,“自己去拿。”
董川輝于是站起身去拿了水,喝了幾口,坐下來繼續說:“因為我又分析了他們俱樂部這三年來所有參加比賽的成績。是十分詳細的數據分析,具體到單個隊員的每個路段。然後——你猜我發現了什麽?”
聞漠北沒吭聲,董川輝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就發現,最近一年裏的比賽成績裏,彎道階段成績,跑的較之以往要好太多。你懂得,發揮那麽穩定的戰隊,突然就變了,所以——”
董川輝清了清嗓子,沒再往下說。
鐘寒煙辦公桌上此刻同樣堆着一堆資料,這些還僅僅只是去年一年的時間裏大大小小的比賽資料。
賽事管理的工作除了需要跟主辦方交涉确認各項比賽需要注意的事宜之外,還需要謀劃一些新聞宣傳稿,比如塑造隊員的獨特屬性的相關宣傳,簡單點、專業點來說,就是立人設。
之前這些事情都沒人來做嗎?
鐘寒煙将那一堆資料用手随意的翻了翻,挑了一本綠色封皮的來看。
竟然是一本賽車屬性數據分析圖,還配有三維立體的插畫。甚至還有各個零件的剖面圖,條條框框裏還寫着密密麻麻的數據。
鐘寒煙愣了愣神,不知在想些什麽,然後拿着那本資料起身走出了辦公室,立在了聞漠北的辦公室門前,擡手曲起指腕敲了敲門。
“進!”是一道低沉略帶清冽的男音。
鐘寒煙推門進去,接着反手關上了門。
這是她第一次進聞漠北的辦公室。
進門迎面的牆上挂着一副超大的海報,幾乎占滿了整面牆體,上面是極光的所有賽車隊員。背後是一輛藍色的F1級賽車,聞漠北就立在所有人中間,兩手靠後支在車身上,慵慵懶懶的身子向後半椅着。
除了這幅海報比較惹眼,其他的陳設,都比較簡單。
沙發,桌椅,資料櫃。
沒有一點的冗雜多餘。
午後的陽光特別好,透過窗将整個辦公區域照的十分亮堂。
就連聞漠北撩起眼皮看過來的目光都是暖暖的,帶着溫度。
“怎麽了?”
聞漠北看了眼人,淡淡開口之後,就繼續低頭看自己的資料了。此刻他腦中正在回旋着剛剛董川輝的那番推理和進展,雖然沒有真真切切的證據,一切全憑推測,但是也并非不無道理。
鐘寒煙走到了聞漠北辦公桌跟前,拉出旁邊的椅子,自顧自的坐下,将手裏拿着的資料放跟前,兩手交疊平放在了眼前的桌面上,然後下巴颏支在上面,一副尤其乖巧的樣子。
聞漠北半天沒有聽到回答,循着寂靜辦公室發出的動靜,再次擡起頭,然後剛好撞上一道盯着自己的目光。軟軟的,安安靜靜的。
習以為常一般,也不覺得自己有多突兀。
聞漠北愣了愣神,緊接着胸腔一震,似乎是笑了。将手裏的筆放下,若無其事的輕按了下太陽穴,又對上那道軟軟的目光後,終于開了口:“鐘小姐平時都是這麽盯人看的嗎?我覺得,我們應該沒有這麽熟。”
“是啊!”鐘寒煙的聲音輕飄飄的,從下巴颏幾乎磕在桌面上,到支起了一只胳膊,托着下巴,“都被你這麽刁難了,怎麽能算得上熟?”
聞漠北聞言挑眉,“我怎麽刁難你了?”
“漠北哥哥!你一點都不好。”鐘寒煙目光雖然盯着人,但是空洞的很,看的有點遠,“言而無信。”
聞漠北直接笑出了聲,接着便斂下了上揚的唇角,聲音輕描淡寫,“覺得不好,可以選擇走人。沒人逼着你留下來。”邊說手下還邊翻着資料。
聞漠北心裏通透的跟明鏡兒似的,剛剛的笑,是在譏諷鐘寒煙之前的欲拒還迎,一度讓他覺得還不錯,挺上頭。可這才幾天,就按捺不住的撒起了嬌。
他自認拿準了人的心思。
追人,尤其他聞漠北,哪兒能那麽好追。
“沒有,我想做好這份工作,”鐘寒煙表情認真的打開面前的那本資料,推到了聞漠北跟前,“只是有點疑問,像這種的設計剖析圖,也是賽事管理的工作範疇嗎?咱們之前的賽事管理是誰,我想去請教一下具體工作流程。”說完鐘寒煙扯出來一個禮貌疏離的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聞漠北輕眯起眼睛,突然有那麽一瞬的錯覺以為面前的人,剛剛和現在,不是同一個人。
不過感覺轉瞬即逝,他覺得自己可能太累了。
接着垂眸重新拾起手邊的筆,一手揉着眉間,一邊繼續低頭寫東西,突然也覺得自己剛剛情緒來的有點失常,“之前賽事管理的工作一直是由我來做的,有什麽不明白的,問我就好。”
聲音恢複了以往的輕淡。
的确!
極光賽車俱樂部賽事管理的工作具體來說,之前真的是沒有專人來負責,甚至連一個專業的新聞官都沒有。那這些工作之前都誰來做?
的确是由老板兼隊長兼隊員的聞漠北親自來做。
他涉及的領域很廣,甚至不止這些,賽車維修,設計也都懂一些。
所以在他讓劉真真将賽事管理的有關資料拿給鐘寒煙的時候,的确是忽略了這一點。
他還真沒想過從這方面來刁難人。
聞漠北想到了什麽,頓下劃在紙張上的筆尖,擡起了頭,“你的工作只需要處理一些比賽時候對外與舉辦方的交涉就行,給你的那些資料裏有一些是講解這方面需要注意的事項的。”說完他盯着人頓了兩秒鐘,然後繼續,“新聞官方面的工作內容你也看一下,至于其他的——”說着聞漠北目光移到了鐘寒煙拿過來的那份資料上,接着拿過放到了自己桌角的一邊,“你就先不用管了。”
這些東西讓一個女孩子來看,的确是有點難為人。
下班時間到鐘寒煙就十分準時的出了俱樂部門,已經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董川輝緊随其後,透過車窗瞄了眼陰下的天,接着開車從鐘寒煙旁邊一掃而過。男人手扶着方向盤看着後視鏡裏打出租車的姑娘,禁不住啧了一聲,覺得這姑娘太不會利用好時機。眼看這天要下雨了,漠北還在加班,她幹什麽下班這麽積極,墨跡一會兒加個班,再趕上下雨走不了人,多好的獨處培養感情的機會?
啧!
想到這裏,董川輝又搖了搖頭,方向盤一轉,出了巷口。
聞漠北在整理的,是一份接下來需要用到的比賽資料。
走出辦公室,開始下樓的時候,整個樓棟裏,空蕩的沒有一個人。
聞漠北走下二樓樓梯,原本準備一直向門口要走出去的,卻因為不經意偏頭看了一眼一樓沒關門的辦公室,又因為不小心瞄到那副被拼完整的拼圖的時候停住了腳步,轉了方向。
幾步過去,立在了拼圖跟前。
剩下的幾塊,雖然不多,但是這可是賽車王迅風十二宮的立體拼圖,他承認自己是賽車設計入門者,所以才花費了将近小半年時間,才将一套十二宮,拼到了這個程度。他明明前幾天還看到剩餘的最後一宮缺着,想着自己抽個時間,再研究研究。
想到這裏聞漠北拿出旁邊櫃子裏放置的拼圖模型數據圖,拼接部分呈現的數據......竟然,一、點、沒、差!
聞漠北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