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逐蝶 她那麽慌

之後的幾天并沒有什麽變化, 鐘寒煙的感冒症狀在一點一點減輕,去程石那裏蹭飯也會有。

臨近比賽,聞漠北帶着隊員不斷的過來場地練車, 但就是沒再碰面。

手機裏的微信還是停留在兩天前鐘寒煙最後回複過去的那一條:

[燒退了, 我好多了,謝謝。]

聞漠北沒再回過來。

而鐘寒煙的回複,距離聞漠北發短信的那天晚上, 其實已經過去了三天之久。期間程石打過兩個電話過來問她怎麽沒去練車場,她說自己感冒了, 身體不舒服。程石問了問她一些具體情況,以長輩的口氣交代了吃些什麽。

然後就再沒打來。

因為之後不久,鐘寒煙已經回去了數據室,身體好的已經可以開始蹭飯了。

程陽走的消息她可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因為程陽是那天爬山回來後當晚連夜走的。

走的很着急。

鐘寒煙期間問起了程石,他也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帶而過。沒多說什麽。

程陽說走就走, 走的毫無征兆。

誰都不知道, 其實甚至她自己也都是臨時起意。

在拐過一道彎口, 看到聞漠北小心翼翼背着背上小姑娘回家的那一刻。

就真的, 是臨時起意。

當年追人的是自己,一聲不吭走的也是自己, 再回來說過的很好, 有新歡的還是自己。一切都是自己主導, 事事都占上風, 她追的人,又甩了人,可在她看到聞漠北背着鐘寒煙的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麽卻總想哭。

Advertisement

他們到底敗在了哪裏, 到了此刻說都說不清。

可總歸——

能夠失去的人,便不算是良人。

錯與對,在誰?哪裏有那麽重要?

感情從來都不需要講道理。

要麽愛,要麽散。

“你們又在偷吃什麽好吃的?”聞漠北推開門,手裏抱着一個頭盔,穿着一身的運動裝,輕描淡寫的在鐘寒煙身上瞟了一眼,“我們在練車場都聞到了。他們一群嗷嗷叫着要來蹭,還是我給堵回去的。”

程石笑笑,夾了一塊肉放在嘴裏咬着,“所以,你是他們派來一窺究竟的代表是嗎?”

聞漠北笑。

“那你說我們還要感謝你了,比賽是下個星期對吧?估計賽前也就這麽一頓了,你趕上了就有口福,過來吃吧。”

聞漠北将頭盔挂在旁邊的衣架上,一并脫了防曬衣,接着幾步過去,坐在了鐘寒煙的身邊,挨得很近。甚至能夠清晰的聞到她頭上茉莉花香洗發水的味道。

不過一直沒正眼看人。

他知道這幾天小姑娘似乎有意無意的在躲人。

就像現在,他剛坐下,就已經察覺到了鐘寒煙渾身繃緊不自在的神經。

明明都還沒親。

這麽害羞,以後可怎麽辦?

聞漠北不傻,他能清晰的辨認鐘寒煙現在的躲,跟之前的離開,不一樣。

将近六個月時間的接觸,是塊石頭,也該有反應了。況且原本就是她起的先。

鐘寒煙耷拉着眼皮,瞅着手下攪動的一疊料汁,紅紅的辣椒油鋪滿上面一層,睫毛輕掃着下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甚至連聞漠北從進門到現在,她連餘光都沒看過去一些。

手下不自在的用筷子頭蘸着辣椒油,戳着往嘴裏抿了一點,接着就被嗆到了咳嗽個不停。

咳的面紅耳赤的,連忙站起來,“你們先吃,我去趟洗手間。”說話間隙裏才慌亂的掃了聞漠北一眼,看到聞漠北正一瞬不移的也正盯着自己看,她腳步放的更快了。

程石旁邊打趣兒:“你把人怎麽了?瞧給小姑娘吓的。”

聞漠北淡扯着嘴角向上,沒吭聲。放下筷子,退開身後的椅子起身,“我去看看她。”接着就順着鐘寒煙的方向去了。

洗手間在程石辦公室外邊的不遠處,是分開的職工公共用衛生間,聞漠北還沒走近的時候,就聽到了嘩啦啦的流水聲和輕咳。

他沒往裏去,就背靠着外邊貼滿白色瓷磚的牆壁等,兩手抄進兜裏,手指尖習慣性的輕敲着衣服布料,一條腿微曲着向後踢在牆面上。看着遠處。

很快裏面的流水聲停了,咳嗽聲也變得斷續沒再那麽劇烈,再接着就聽到一步兩步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響。

直到那聲響就落在自己耳側,聞漠北原本看過遠處的眸光收回随着臉偏過了一側,他沒說話。

而鐘寒煙擡眸直接愣在了那裏。目光若有似無的想看過去,又躲閃的樣子,惹得聞漠北忍不住想笑。

他哪裏見過這樣的鐘寒煙。

“見到隊長,都不打招呼的嗎?”

“什麽?”鐘寒煙想走,但是聞漠北已經立起身,堵在了自己的面前,“隊長。”他個子高,那樣低頭看着人,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嗯,”聞漠北輕聲應着,明知故問:“好好的,怎麽吃飯都能嗆着。”

“太辣了。”鐘寒煙吸了下鼻子,好像真的是被辣到了。

“嗯。”聞漠北目光沉沉的盯着人,嗯過之後就沒說話。

鐘寒煙原本低着頭,接着下意識的撩起眼皮看了看人,剛好纏上聞漠北直白看過來毫不避諱的目光,他仿佛等的就是這一刻,接着勾起嘴角揶揄一笑。

鐘寒煙覺得心快跳出了嗓子眼,怎麽會有這種人。

她錯過身子略顯慌張的想要走,豈料聞漠北似乎早看出來她的企圖,往那個方向又側了側身,運動服薄薄的衣料已經刮上了鐘寒煙的一角。接着繼續揶揄她:“你慌什麽?”

“沒慌,”鐘寒煙擡起眼看人:“你擋着我了。”

“我為什麽擋你,你不明白麽?”聞漠北仿佛那天将窗戶紙捅破之後就徹底放開了,心裏包袱一扔,整個人明晃晃的直白。

鐘寒煙沒吭聲,挪着步子從另一個方向錯過聞漠北向程石辦公室裏去了。

聞漠北緩慢轉過身,盯着那道背影看了兩秒,接着擡腳跟了上去。

外邊溫度比室內高個十幾度毫不誇張,畢竟還是夏末秋初,和夏天沾點邊的。空調左右還是要開着。

剛剛立在外邊像炙烤,此刻進到屋子裏涼爽的只想讓人打哆嗦。

“我說你倆墨墨跡跡的幹什麽呢,再不回來肉可就沒了。”

程石挑了兩大塊肉,一人碗裏給回來的兩個人放了一塊,“坐下來趕緊吃。”

“石哥,你今天這肉真香,炖了多長時間?”聞漠北大大咧咧的坐下,依舊挨的鐘寒煙很近,舉手投足間身上慣有的薄荷凜冽氣息能鋪鐘寒煙一臉。

“時間還是跟以往一樣,我怎麽覺得還沒以往吃的帶勁兒呢?”程石啧了一聲,抿了抿嘴。

“那是因為沒酒,”聞漠北吃了一口,擡眼笑,“你說我說沒說到你心坎裏?”

程石呵呵呵的開始笑。

兩人說的熱火朝天,只有鐘寒煙坐在一邊安安靜靜的吃。

時不時的聞漠北會照顧的夾點菜過去她的碟子裏,她倒是也沒抗拒。

都吃了。

吃到中途,程石過來個電話,仿佛很急,他三言兩語的同聞漠北一交代,就去處理事情了。留了一桌的碗筷碟子,狼藉一片,還有沒吃完的小牛排。

其實他們都已經吃的差不多,只不過之前都是程石收拾東西,打掃,清洗,這次,他走了。

但也不能就這樣擱置。

“還要吃嗎?”房間裏突然就剩了他們兩個,仿佛一瞬間少了很多東西,就連空氣都變得安靜的不得了,聞漠北首先開了口,“我們再吃點,等下把這些給收拾了。”說着照例夾了一塊肉放進了鐘寒煙的盤子裏。

鐘寒煙盯着那塊肉看了兩眼,實在忍不住的開了口,“我吃飽了,吃不下了。”她話少,不知道要說什麽,就不停地吃,聞漠北不停的在夾,她都已經吃撐了。

“行,那我們把這裏收拾一下。”聞漠北直接退開椅子坐起身,先将手邊的碗筷給螺到一起,接着去拿鐘寒煙跟前的。

“我自己來好了。”鐘寒煙也起過身,去拿同一只碗的時候,指尖恰好刮蹭到了聞漠北的手背。接着她直接放棄,去拿了別的碗。

從那天以後,每一次無意間的觸碰,都讓她覺得奇怪。明明之前手都牽過。

但莫名的就能想到那天晚上聞漠北近在眼前的臉。

她覺得自己像是生病了一樣。

鐘寒煙愣得出神,聞漠北都還沒來得及提醒,一只碗就掉在了地上,摔了幾半。她下意識的彎腰去撿,但是手腕突然就被聞漠北沖過來給拉住了,“你別動它,會劃口子。把它掃走不就行。”

“哦。”鐘寒煙應着,連忙扯開聞漠北扣在自己腕間的掌心,向門口走。手腕間一圈的炙熱,遲遲不肯散。

鐘寒煙拿着掃帚和灰屜再進來的時候,聞漠北已經将桌上的東西挪到了小廚房那邊的水槽裏,嘩嘩嘩的開了水龍頭,流着水沖洗。

桌上就只剩下了點油漬,和掉落到桌上的飯菜渣。

鐘寒煙先将那只破碎的碗給掃走,又抽來紙巾開始擦拭桌子。

桌子比較老舊,上面偶有倒刺,她一個不留意,一根刺就紮進了肉裏。

還劃了一個小口子。

她輕嘆一口氣,其實不怎麽疼,可人家剛剛提醒了自己。

話的餘溫都還在呢,她就真的劃破了手。

沒怎麽流血,只是裏面刺紮的深,很難受。

“怎麽了?”

她原本都準備棄之不理的時候,頭頂冒出來一個聲音,吓了她一跳。側過臉連忙對聞漠北說:“沒事。”為了轉移他的視線,她接着又說:“碗都洗好了麽?”

聞漠北沒接話,盯着人看了兩眼,看過她的手。蹙起了眉,淡着聲音,“你怎麽這麽笨?”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