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風季 他冷眼看她上了自己的車
人家幫忙付了賬的......
鐘寒煙沒出聲, 只是沖人淡笑了下。
不過沒動,意思明了。
走了,多沒禮貌。
煎好的墨魚丸很香, 她在國外幾年, 很少能吃到口味這麽地道的。雖然新加坡中餐館遍地都是,味道都說正,但鐘寒煙總覺得不夠好。
她用贈送的牙簽紮了一個, 放進了嘴裏,一咬一口的湯汁往外滋, 這個裏面竟還是有餡的。
“嗯,好吃。”不由得贊嘆出聲。
正在煎另一份的大爺聞言呵呵笑着擡頭看了她一眼,鐘寒煙一并擡手給人贊了個拇指。
陸岩盯着鐘寒煙看了一眼,扯起嘴角笑的肆意。
而同在一條繁華的街,聞漠北則是出來接人。
“表哥,我在路邊一家叫東城面館的門口呢, 看到沒?”
“沒有。我車停在幸福街拐角中國銀行這邊, 自己滾過來。”
“哎呀!我有行李噠, 你怎麽一點都不憐香惜玉。你往後退一點, 我就在夜市街這裏,很近噠, 你下來走兩步也行, 就在對面, 快點快點。”
聞漠北面露不耐的推開車門, 轉身向後走,手機依舊停在耳側,“對面哪有什麽面館?”
“東城面館,有招牌噠哥哥~”
聞漠北聽不得他這表妹的撒嬌腔, 蹙了蹙眉。
Advertisement
“旁邊有個煎墨魚小丸子的小攤,看見沒?”
聞漠北目光往對面移,但他還沒注意到什麽丸子小攤,倒是先看見了一對熟人。兩個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們怎麽在一塊兒?
聞漠北突然想起來昨天晚上,是陸岩往鴿子湯裏倒紅酒,幫她解的圍......
陸岩算得上他的學長,比自己高兩屆,他們讀的同一所大學。上學期間在學生會見過幾面,之後就是在中禾了。他很優秀,之後又留學哈弗,絕對的高材生,家裏優渥,父親還是外交官,這次的合作能找到中禾,也全是因為他。他父親跟中禾的商總,是舊友。
聞漠北是真的很看得起他。
“哥哥~我在這兒,我在這兒~”一個尖銳又嬌滴滴的女聲在旁邊響起,聲音的嘹亮引得不少人側目。
陸岩的墨魚丸剛好接到手中,随同鐘寒煙一起往旁邊面館的門口看。
陸岩雖然認識聞漠北,但并不認識他的這個表妹。
眼看着那姑娘丢下行李飛一般的撲到一個男人身上......
沒想到是聞漠北。
但接着聞漠北便一臉嫌棄的将人推搡到了一邊,“離我遠點兒!什麽樣子!在這等着。”說話間目光不由得又偏向鐘寒煙他們這邊,毫不避諱的走了過來。
陸岩端着一盒墨魚丸子立在那沖着人笑,緊接着開口:“小女朋友挺漂亮啊,怎麽沒聽你提過?”而旁邊的鐘寒煙一個又一個的墨魚丸下肚,眼看一盒都快見了底,她站着沒吭聲。
“我表妹。陸甜甜。”聞漠北解釋,“從帝都過來上學,讓我來接她。”
陸岩了然的挑了挑眉,“小姑娘性格挺歡快。”
聞漠北嗤出一聲笑,“那介紹你們認識?我二姨家的姑娘,我姨父在市政供職,你們本家,也姓陸,配得上你。”
“去你的!”陸岩将人推了一把,随即看過自己身後,“我倒是要介紹一個人跟你認識,”眼神示意過後又看過聞漠北,“鐘寒煙,鐘小姐,昨晚上在華城酒莊,威騰科技的技術負責人。有機會了聽聽他們的技術分析呀,可別錯過了好搭檔。”
聞漠北表情微哂,意味難明的看了眼鐘寒煙。
目光幽深到發暗,像一汪深潭。
淡淡出聲:“不用介紹。”
鐘寒煙喉嚨一梗,咽下一口堵着的魚丸,模糊不清的說了句:“我們認識。”
“......”
陸岩表情訝異,他以為就昨晚的酒局來說,以他對聞漠北的了解,真倒不至于讓他去記住一個人。
全程零交流不說,到最後鐘寒煙還是個喝得醉醺醺的女人。蓬頭垢面。
“是,瞧我這記性,剛剛還說昨晚在華城酒莊——”
“不是,我們很早之前就認識。”聞漠北話很直接,看着鐘寒煙。
“她曾是我下屬。”
“我追過他。”
......
一場秋雨一場涼,明明剛下過一場雨,可空氣卻悶熱到不行。
連同冷風吹了那麽一會兒的墨魚丸,咬在齒間,都令陸岩覺得依舊有一絲燙嘴。
場面尴尬的,卻仿佛只有他自己。
而鐘寒煙這話是有來由的,因為五年中她曾無意間看到過他的一次采訪。記者問,有沒有什麽事情讓你無法同人說起的?
他這麽答的:是有那麽一件,就是你以為的有人在千方百計的追你,而結果就是,什麽都不是。自作多情了。
想到這裏,她擡手抿了抿嘴角的油漬,撩過眼皮問:“你......要不要吃墨魚丸?”
聞漠北沒出聲。
看一個人的眼神,從沒這麽失望。
“......”陸岩擡手向上,扶了扶眼框。鐘寒煙明明常年在新加坡——
鐘寒煙尴尬的收回送出去手中墨魚丸的手,她都在說些什麽?
“哥哥~”
聞漠北原本站的筆直,突然背後靠過來的身體一個用力,令他往前傾了傾。
“Hi~你們好啊~”陸甜甜一手勾着聞漠北脖子,但是很快被人給拍開了,另一手沖對面打招呼。接着看到鐘寒煙他們手中的東西,拽着聞漠北胳膊不放,來回搖,“哥哥哥哥~,我也想吃這個。”
聞漠北啧了一聲,再次将人拍開。
可陸甜甜是只打不死的小強,手随即又抓上了。
這次聞漠北認了命。
鐘寒煙聞言轉身沖煎墨魚丸的大爺又下了單,這次直接麻利的掏出手機,先付了錢。
接着偏過臉沖陸甜甜笑着說:“你稍等一會,很快就能吃了。”
陸甜甜笑着連連點頭,“謝謝小姐姐。”兩步便也走到了攤販前,一臉吃貨樣的親自去盯,“那個爺爺,放點這個胡椒,對對,我口味重。還有這個孜然,對對對。”
“小姐姐,你等下有事沒?”陸甜甜披散着一頭長長的卷發轉過看鐘寒煙,她上面穿着一件镂空小衫,下面破洞牛仔褲,膝蓋到腿腕處設計着一個大大的紅色蝴蝶結,很潮。人很自來熟,話問出口還沒來得及等回答,就又繼續說:“等下去我住處,幫我收拾一下屋子好不好?我剛從帝都過來,身邊一個女朋友都沒有呢。”說着說着嘟起了嘴,“好不好?晚上請你吃飯。”
鐘寒煙愣了愣神。
其實單單從工作而言,她巴不得有這麽一個機會。
可這麽明顯的處心積慮,會不會适得其反?
鐘寒煙是被陸甜甜拽着上了車的,雖然原本,她掙脫的開。
一同上車的還有陸岩。
此刻坐在副駕駛。
聞漠北略顯郁悶。
表情微哂的看了眼陸岩:“你挺閑。”
陸岩不吃他這一套,“上半年的工作報告剛剛過審,下半年的工作進度尚未展開,最近的确挺閑。”
聞漠北話沒聽完,直接擡手過去将音樂聲調到最大。
陸甜甜這下喜歡的很,小姑娘跟着嗨唱不停,有點忘我的甚至坐在後座上扭。
導致鐘寒煙下車時候兩耳朵都嗡嗡嗡的響,差點耳鳴。
陸甜甜住的一品桃花源。
很高檔的一個小區。
一行人下車往住處走,陸甜甜還悄咪咪的同鐘寒煙講她的表哥在這也有一處房産,她住十三號樓,表哥在十七。因為時常出國比賽,為方便,幾年前将俱樂部搬來了上海,他們隊在上海還常年租有一家酒店,在外灘邊,宜家酒店。
鐘寒煙悄咪咪的記上小筆記。
何其有幸,遇上了陸甜甜。
接着小姑娘還興致沖沖的對鐘寒煙小聲炫耀:“煙煙姐,你知道我表哥是做什麽的嗎?賽車手欸,是不是很炫酷?”
鐘寒煙附和笑着點頭,“炫酷。”
陸甜甜激動的手舞足蹈,貼在鐘寒煙耳邊,“我告訴你,他們車隊好多帥哥,好多好多——”
鐘寒煙尴尬的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的時候,就聽陸甜甜盯着她耳朵咦了一聲,“你戴的這個,是助聽器嗎?”
“對,我弱聽。”
陸甜甜皺眉,“天生的嗎?”
鐘寒煙扯了扯嘴角,沒吭聲。
“那家墨魚丸好吃嗎?”鐘寒煙要幫她拉行李箱,轉換了話題,但是被旁邊的陸岩給奪去了。她眼神笑着道了謝。
“嗯,好吃。”陸甜甜狂點頭。
“改天再給你帶。”
“哎呀,煙煙姐這麽好~”說着說着就上手抱。
一旁的聞漠北上手直接将人拽到一邊,“去開門!”
“哦。”
陸甜甜委屈巴拉的嘟嘴去摁密碼鎖。
陸甜甜住五層。
地方不大,小巧的兩室一廳。
基礎生活設施都有,但就是像她說的,有點亂,需要打掃整理。
聞漠北進門一腳便踢到滾在門邊的籃球上,索性彎腰拾起,運了兩下球,沖走陸岩挑了挑眉:“這個,還會打嗎?”
陸岩切了一聲,小瞧誰呢?
兩人于是一前一後,從進門不到兩分鐘,就又出了門。
“我喊你過來,果然是對的。”陸甜甜沖鐘寒煙撇了撇嘴。
兩個穿着西裝皮鞋的男人打籃球,看上去有點怪。
汗流的都有點怪。
人家學生穿着一身藍色球衣,打熱了只能用手背抹一把汗,而穿西裝的兩位打熱了,則是各自擡手扯了扯脖間襯衣上的領帶。
聞漠北幹脆将領帶扯掉,扔到了一邊。
雖然怪,卻也莫名的帥。
“欸,給你說件事,你別跟別人說。”收拾完屋子的陸甜甜連同鐘寒煙坐在籃球場後邊的看臺。
“什麽?”
“就是我表哥,他看上去是不是很不可一世?可是我聽我家裏人說,他竟然受過情傷,不可思議吧,他明明那麽優秀,還那麽帥。”
“那是好幾年前了吧,他一個人大晚上的在酒吧,喝得不省人事,還跟人打了一架。傷的不輕,住了好長時間的醫院。”
“我爸爸說當時我們家裏人都以為他單是因為比賽出意外失敗了,他不開心。可是後來聽他們隊裏隊員說,不全是因為那個。”說到這裏,陸甜甜特意湊到了鐘寒煙的耳邊,“還因為一個女人。”
“哎,你說,感情的事情吧,咱們局外的人,是不好下定論。”陸甜甜頗具大人的口吻,“可我這人就比較護短,特別護短,就覺得,是那女人不識好歹。”
鐘寒煙盯着那個打球的身影沒吭聲,半晌,方才淡淡的說:“她也可能是,年少無知。”
那些年,她沒見過,也沒聽過。
更沒人能用經歷向她有效的說明。
可按理說,年少無知四個字,真的有點留情了。
畢竟那時,快十八了吧。
是不是自己,也護了自己的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