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風季 他心裏還有她
雖然是陰天, 但是下午兩點多出來打球,不是什麽好選擇。
況且還餓着肚子。
聞漠北将籃球往身後一扔,扯了扯襯衣領口, “不打了, 吃飯去。”
陸岩接過了球,沖已經擡腳走的聞漠北背後欸了一聲,“我剛剛問你的話還沒回我呢, 鐘小姐剛剛在街市上說追過你,真的假的?還有, 她一直都在新加坡,剛回的國,你怎麽會當過她的老板呢?”
“這麽感興趣?”聞漠北嗤笑一聲,停下腳步,因為球打的累,兩手支着腰, 前面襯衣已經被汗浸透貼着, “如果說我們是青梅竹馬, 你信不信?”說話間他目光已投向球場看臺方向, 看臺朝東,後上方是正對着已經偏斜向後的太陽光, 燈下黑一樣, 坐在看臺上的兩個人看在他眼裏黑黑的一片。
陸岩先來一陣笑, 知道他不想說拿話故意過來搪塞, “青梅竹馬啊,那這感情可是有點深。”說完徑自可惜的搖搖頭,“怎麽就沒成事兒呢?”
“......”
聞漠北沒搭理人,嘴角微哂又準備走。
只見陸岩不罷休哎哎哎的喊住了人, “那什麽,我這麽說吧,就是我覺得吧鐘姑娘有點意思,我還挺感興趣的。你們之前什麽亂七八糟的我也不想知道,就是——”
“那我勸你趕緊把你生出的那點意思給扼殺。”
“什麽意思?難不成你還在吊着人家?”
“我在給你免災。”
“......”
說完徑自撇下所有人,往出口走。
不忿,她這種心機騙子,怎麽有的資格遭人惦記。
“哥哥~你等等我等等我,”陸甜甜瞧見騰地一下崛地而起,丢下鐘寒煙,往聞漠北方向跑的飛快,“我好餓啊,你準備帶我們去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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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漠北沒應聲。
鐘寒煙跟在陸岩後面走,陸岩時不時的轉身喊她讓跟上。剛剛聞漠北陰陽怪氣一通話,他也懶得懂。
這個時間點,還是工作日,飯店裏的人都不多。
他們找的地方比較随意,就在出小區右手邊的一家閩菜館。
“我要吃佛跳牆,”陸甜甜抱着菜單叫,“還有這個皇後湯,天哪,這是什麽湯,看上去好好喝。還有這個這個這個——”
話還沒說完菜單就被一旁的男士扯了過去。将剛剛勾上的皇後湯給劃了。“不好喝,也不會變皇後。”
陸甜甜撅了撅嘴。
四個人的位置,鐘寒煙坐聞漠北對面。
陸岩坐陸甜甜的對面。
“陸岩?我是不是見過你?你——是不是跟我哥同學?”
陸甜甜支起一根筷子敲着碗,叮叮當當的響,說這話不忘給自己伴個奏,然後就被聞漠北用另一根筷子直接打掉:“你要飯啊!”
“昂~”
“要飯滾去路邊支攤兒。”
陸甜甜嘴快要噘上了天。
陸岩笑着回陸甜甜:“我是他學長,他應該喊我一聲哥。”
陸甜甜哦了一聲,“那我是不是應該喊你叔?”
陸岩一愣。
聞漠北一手正拿着水杯仰脖往嘴裏灌水,聞言差點嗆到,随即另一只空閑着的手沖陸甜甜比了個大拇指。
陸甜甜迷迷瞪瞪:“不是嗎?”
“小姑娘,我看上去有那麽老嗎?”陸岩後背往後仰倚在了靠背上。
“有。”
“你今年多大?”
“十五呀!”
“......”陸岩徑自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是有點夠得着叫叔。
“沒話說了吧?”
陸岩笑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沒了。”
“欸煙煙姐,你多大呀?我覺得你也可小了,沒有十八吧?你這皮膚好嫩呀——”陸甜甜拿過旁邊的塑封餐盤,拆開,說話間還要熱情的幫鐘寒煙拆。
“沒事,我自己來。”鐘寒煙搶先拿了過去。
接着陸甜甜椅子一顫,沒想卻是聞漠北一腳給踢的,他眼睛往門口一勾:“去催菜!”
“我們不是剛點完?”陸甜甜不願意。
“你去不去?”
“我去!”陸甜甜總覺得她這個表哥像是後姨媽生的,拽的、過分!卻也總是惱不起來。
一頓飯吃的砰砰啪啪,鐘寒煙還摔碎了一個盤子。
“沒事吧?你小心着別去碰它,我去喊服務員過來收拾。”陸岩坐的距離門口近,看了眼不遠處沒見到人,準備直接起身。
“沒事,你們吃,我去。”卻是被鐘寒煙眼疾手快的先他一步,推開椅子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鐘寒煙出來去了趟衛生間,一并還付了飯錢。
其實在那個盤子掉之前,她都在出神,想着這頓飯要不要去搶先付個賬?
雖然一個項目不是請吃一頓飯就能拿下的,而且還跟東家有仇,但是有句話說的不是“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軟”的麽?
不知道......
聞漠北吃了她的,會不會變軟......
正正式式的去請聞漠北,他肯定不會給自己這個臉,根本沒機會。這樣做雖然也不妥,但是......總歸可以一試。
而且機會也真的是,吃了這頓,沒下頓了。
一切收拾停當,鐘寒煙進了包間。
“煙煙姐,人都打掃完走了,你怎麽才回來,剛上的湯都快不熱了。趕緊喝。”陸甜甜體貼的給她盛了一勺。
“謝謝我自己來,我是剛剛順便去了趟衛生間。”
“哦,那你趕緊吃吧。”
鐘寒煙沖小姑娘笑了笑。
不得不承認面前這個叫甜甜的小姑娘,性格好的,如同她名字一樣,待人還熱情,像個小太陽,特別招人喜歡。
不像自己這種人,沉悶又無聊。不會,也不習慣同人鬧做一團。卻又對陸甜甜這樣子的,羨慕到不行。
“喂,媽,怎麽了?”
聞漠北的一個電話讓鐘寒煙回了神。
“在海城呢。”
“這兩天剛回來,怎麽了?”
“相親?不去!媽,我剛比賽完,想休息一下。”
聽到這裏,整個餐桌瞬間靜到出奇,另外六只眼睛齊刷刷的往他這邊看。
而聞漠北手機對面的母上大人,似乎接下來說了很長一段。因為聞漠北沒吭聲的一直在聽。
不用想,就是一陣子的苦口婆心。
周邊突然的寂靜,也根本沒能引到他的注意,聞漠北皺了皺眉,“明天嗎?明天我有事兒。”
接着可能電話另一邊又開始了炮轟,他稍顯不耐卻又壓着情緒不敢發作的開始一連串的行行行行行。
接着很聽話的又随意附和了兩句,便把電話挂斷。
“表哥,姨媽又給你物色小美眉啦是不是,是不是?”陸甜甜歪頭看人,一并上了手去晃人胳膊,笑的一臉看好戲,“帶我去帶我去,幫你參考參考。”
“滾一邊去!”聞漠北将手機往桌上一丢,這次倒是沒把拽他的那只手拍開,神情懶散,仿若剛剛的事情只是個小小插曲,低頭繼續吃飯。
一頓飯吃了大概有一個半小時,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半的時間。
原本應該是吃飽不饑,身心極度放松的時刻,但是鐘寒煙的心卻是在半空中懸着。晃晃悠悠的,在胸腔間,這兒撞一下,那兒頂一頂。
因為她剛剛親眼看到聞漠北去了收銀臺,然後在收銀臺停留了片刻,同那服務員說了點什麽,就折回了身。
他什麽都沒說。
甚至連個正眼都沒往自個兒身上瞄一下。
他到底在想什麽?
鐘寒煙在想,這條路直接從聞漠北這裏下手,是不是徹底涼涼了?
這頓飯結束,各回各家,她要是再不行動,豈不是都白搭了?
可是聞漠北顯然連個搭話的機會都不給。
而且眼看前面就是十字路口,她該自己打個車,自覺滾蛋的。
可她不想走。
她需要想個辦法,留下來才行。
于是在她兩腳踏出飯店大門的第十步後,看了眼身邊的陸甜甜,靈光一閃:
“甜甜,我明天剛好在這附近有個工作上的夥伴要見,來回跑挺麻煩的,今晚能不能在你這兒借宿一晚?”厚臉皮的事情,之前對于鐘寒煙來說,可能有點難度,但是工作之後,似乎慢慢的,開始駕輕就熟。
“好呀好呀,我剛剛還想着我晚上第一次在這裏住,心裏怕怕的,姐姐能跟我作伴剛好。多住幾天也行,我過來是上學,老師那邊課程都還沒安排好呢,新同學也都還沒見面,正無聊呢。”說話間兩手已經纏上了鐘寒煙的胳膊。
鐘寒煙心滿意足的道謝。
“那看來要走的就只有我了,”陸岩立住腳,擡手腕看了眼時間,“算了,剛好我也有點事,就不陪着你們了。”接着掏出手機,走到鐘寒煙跟前站定,“對了鐘小姐,我們加個微信,以後...工作什麽的,方便聯系。”
鐘寒煙當然是樂意的,陸岩和中禾還有些關系,況且人也好,交個朋友,她再開心不過。
那股愉悅,溢了一臉,遮都遮不住。
聞漠北側身時候,剛好看見。
那遮不住的,谄媚。
他知道鐘寒煙不是什麽信女,但自己也從來不是什麽善男,不管是比賽還是生意,形形色色的,什麽人沒見過。什麽看不穿?
“行,那你有伴兒了,我也不在這待了,還有,門口有保安,卧室有報警器。”
聞漠北陰陽怪氣,丢下一句話,竟是比陸岩先擡腳走了。
陸甜甜皺了皺眉,一臉疑惑的看了眼鐘寒煙,“煙煙姐,那個,這一品桃花源的治安,這麽糟糕的嗎?我聽我媽說這裏房子不是,挺貴的麽?”
鐘寒煙盯着走遠了的那個身影,早年叛逆都沒能激發出來的暴力因子,就在剛剛,握了握拳,差點冒了尖,卻又不得不忍下屈辱生生的讓她給壓了下去。
“沒有,你哥他,也就是——”警告我,“關心你。”
她怎麽會不知道呢?
那年她出國後,期間很長時間,都還跟朱珠保持着聯系,就算是現在,時不時的也會跟那位聯絡一下感情。畢竟,塑不塑料的不清楚,總歸算得上閨蜜。她這閨蜜可不得了,鐘寒煙背着一身的臭罵灰溜溜出國,她倒是風生水起的同極光隊員談起了戀愛。
還是馬拉松,現在都沒分。
對象姓董,名川輝。
鐘寒煙也是從朱珠的嘴裏知道,極光當年對她的怨念,不只是一星半點。從人品,從道德,甚至從法律層面,這輩子都不能夠被原諒。
在極光眼裏,她就是一個逃犯。
這個認知,一度讓朱珠在從董川輝嘴裏知道事情之後,還吵過幾次架。
其實那年比賽因為事故失敗,是鐘寒煙母親使用了非常規的違法手段。如果不是朱珠給她說,她也一度以為,聞漠北最後問的那句,事故是不是因為她,是因為查到了楊琴,然而事實并不是。事實是,聞漠北說的因為她,是說的出自她的手。
不是借旁人的力。
怪不得他對楊琴只字未提,反而問自己是不是認識Kiven。
他們竟是以為她是癡愛Kiven的女朋友,為愛,甘願成為Mot違背道德底線,安插過去故意搞破壞的人。
于是她從一個間接導致那場賽車事故,比賽失敗的連帶兇手,成功演變成一個直接操作那場事故的案犯。
變相的,差點導致傷亡的,殺人犯。
可這一切的誤以為,竟然被那個狂傲不羁,高貴到起初看你一眼,他都覺得你應該歡呼吶喊的聞漠北,給“赦免”了。
他可是锱铢必較的聞漠北。
待在極光,待在賽車圈那麽久,鐘寒煙怎麽會沒聽過他的一些事情。
有手段,從不吃虧。
可以因為裁判判決上的一點參差,讓他被網暴到自閉。
傲慢又極端。
所以,他是為什麽選擇當啞巴,吞下當年的那顆黃連?
朱珠說,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他心裏有你。
她的原話說的是:大小姐,他對你是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