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二盞燈
商離衡直接将慕寸心帶到院子裏,頭頂是一盞精致小巧的節能燈,清幽的冷色光從镂空的燈罩裏不斷放射出來。借助這束白光她看到男人手腕處利落的線條,和他的那張臉一樣棱角分明,一筆一劃皆被勾勒地完美無瑕。
經過燈光一照,他細密的發梢上尚有雨露凝結在上面,在清冷的夜色裏微微發亮。
身旁法國梧桐空蕩的枝桠被風吹得左右搖擺,看到它們商離衡方注意到慕寸心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打底襯衫。剛才她被他着急地帶出來,壓根沒有時間穿衣服。
商離衡将自己的大衣脫下來披在慕寸心身上,扣着她的那只手也松開了。
她一邊抖動自己酸澀的左手,一邊看着男人單薄淺淡的薄唇一下一下在動,“慕寸心,我今年三十歲,是家中獨子,有過一段感情史,但都已經過去很久了。經營着一家上市公司,就是你所知的盛時,管理着近千名員工。名下有福田五區和常春三區兩處房産,個人財産要交由律師評估才能告訴你數字。”
“我五歲跟随賭王慕漓學牌,十歲被接回商家,二十一歲大學畢業,二十五歲創辦盛時,二十七歲盛時上市,如今而立之年還缺一個相伴一生的女人。”
“所以呢?”慕寸心聽到自己的聲音。
“所以你就是那個我想要相伴一生的女人,我有必要告知你我全部的身家資料。”
男人的聲音這般平靜,不見一絲一毫波瀾,就像在陳述一件無比稀松平常的小事。
後知後覺的慕寸心消化了好久才意識到自己被正式告白了。全然不若上次的模棱兩可,這次簡單直白,被搬上了臺面。
她吃驚地盯着男人,她雖然早就知曉商離衡對自己的心思,但一直以來她都在麻痹自己,硬是當成錯覺。
夜風吹動男人額角的幾縷鬓發,他圓潤的耳垂在蒼茫的冬夜裏漾着微光。
這個男人有房,有車,有錢;有權,有貌,有福,金字塔頂端的佼佼者。而她沒房,沒車,沒錢;沒權,沒福,唯一有的就是貌。但是從小到大沒少被人說成紅顏禍水。
一個女人若是長得漂亮又家境殷實,那自然順風順水,美貌就是你的加分項,只會是錦上添花。可要是出落得明豔動人卻窮得一無所有,那只能被冠以“紅顏禍水”,美貌就是你的過錯,只會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而慕寸心自然是後者。
她差一點就點頭了,真的就差一點,因為這個男人誘惑力太大了,她差一點就把持不住了。可是她似乎又聽到了母親遙遠的聲音,“心兒我要你對着你死去的父親起誓,你這一生永不碰紙牌,除卻你師父遠離所有和你父親生前有關聯的人。”
心裏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慕寸心,他是橫桑商家的獨子,你簡直是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
——
她的思緒就像一鍋沸騰到極致的熱水,滾燙翻騰。她使勁掐了掐手心,想以此來讓自己清醒一點,夜風裏她的聲音格外蒼白無力,“抱歉商先生,我何德何能成為您要相伴一生的人。我在自己的小世界裏沉浮慣了,不敢也沒有心力駐足你的世界。”
“不知道是不是我讓你産生了錯覺,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你發展什麽實質的關系,商先生我以為我們僅僅只是朋友。”
也許就連朋友都算不上。
***
“最新報道,賭王慕漓于昨日跳樓身亡,警方現已排除他殺可能——”
“賭王愛徒被證實為橫桑商家流落在外的獨子,現已被接回商家。昔日落魄少年,今日軍政世家的公子——”
“陸家當家人陸遠道于今晨宣布從此退出賭界,陸家三代內永不涉足賭界——”
“慕漓以後,再無賭王——”
——
一口氣吹散過往灰塵,竟然也能鮮活如初。
原來這些塵封的記憶還是如此清晰地印刻在他的腦子裏。
商離衡一直到早上十點才起來,宿醉的結果就是腦袋像炸開了一樣,昏昏沉沉。吳媽沒在家,應該是出去買菜去了。一口東西也沒吃就去了公司。
他本來就有些感冒,昨晚又喝了那麽多酒,這下感冒好像越來越嚴重了,嗓子完全啞了。
“幫我聯系一下汪應山先生讓他從工作室裏派一個人過來設計辦公室。”
助理心下奇怪,辦公室這事都擱置了有一段時間了,這會兒怎麽突然想起要動手了呢?不過奇怪歸奇怪,她還沒有膽量質疑大BOSS的決定,領了命令就出去了。
眼角瞥到被他放在辦公桌一角的設計稿,心情愈發煩躁。
看了會兒文件,總裁辦的秘書打來電話,“商總有一位沈清淺小姐找您。”
男人捏了捏眉心,“帶她到會客廳,我馬上過去。”
挂完電話他心想父母還真是執着。
商離衡見到來人,沈清淺今天穿一身三宅一生的冬季新款,知性範十足,倒真是比五年前成熟了不少。
她看到他莞爾一笑,“離衡。”
“怎麽沒和我媽一起過來?”疏離淡漠,拒人于千裏之外。
沈清淺也不惱,“我在附近逛街就進來看看你。”
“你嗓子怎麽了?”
“沒事,有點感冒。”商離衡在椅子上坐下。
“在外面呆夠了舍得回來了?”話裏話外都暗藏着幾不可察的譏諷。
“還是家裏好。”沈清淺全當沒聽到,避重就輕。
“工作找得怎麽樣?”
“我爸拖江導給我在劇組找了份閑差過幾天就去上班。”
商離衡擡頭看她,淺笑道:“我都忘記你還在娛樂圈混過幾年。”
沈清淺抿了口咖啡淡淡地問道:“離衡你這幾年過得怎麽樣?”
商離衡捏了捏腫脹的太陽穴,“挺好的,都在忙公司的事。”
沈清淺還想再問,不料助理進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商總,汪應山先生那邊派過來的人到了。”
“你先坐會兒,我有點事要處理一下。”商離衡扔下話就跟着助理出去了。
慕寸心絞着手指站在位于十七樓的總裁辦公室有點呼吸困難。
一個小時以前她還在汪應山的辦公室畫嬰兒房的設計圖。盛時的項目本來是工作室的一個師姐的任務,但是她手頭還有個項目抽不開身,臨近年關工作室的每一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一大堆的項目要收尾。汪應山理所當然就把這項任務交給她。
“盛時是大公司我這個小菜鳥不行。”接到任務後的慕姑娘直搖頭。
汪應山拍着她肩膀安慰:“我相信你的實力,你先試試看,實在不行不是還有我嘛,老師我替您頂着。”
慕寸心簡直想操/他大爺。她昨天剛剛和商離衡鬧得不歡而散,這會兒讓她拿什麽顏面面對他啊!
男人熟悉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她的脊背本能地僵了僵。
該來的躲不掉!
“你是汪老先生的學生?”商離衡的嗓音越發沙啞暗沉了,聽在人耳裏就像刀片刮過一層磨砂。
“嗯。”慕寸心盡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男人的臉上噙着暗諷的笑,“看不出來你的身份還真不少。”
初遇時她是永安寺天一大師的徒弟,時隔兩年再重逢她是娛/樂/城的服務生,現在她又成了汪應山的學生。這身份還真不是一般的多。
“我給你充足的時間,這間辦公室我要重新設計過。”俨然大BOSS的做派,居高臨下。
“您有什麽要求沒?”慕寸心問。
商離衡:“沒什麽具體的要求你自由發揮。”
自由發揮?還真好說話。可是自由發揮也得有個度不是?
“您喜歡什麽風格?”
“你看着辦,別問我。”商離衡煩躁至極,一點都不想和她講話。
慕寸心知道自己若再問只會更招人煩,于是只好說:“知道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直接開始攆人了。
“商先生再見!”
出了辦公室慕寸心松開手才發現昨天被自己掐的傷口今天又滲出了點點血跡。
走出盛時豪華的辦公樓,望着不遠處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她突然好想大哭一場。她明明從一開始就避而遠之,卻怎麽還是丢了自己的心?
她從包裏翻出半包上次抽剩下的黃鶴樓,抽出一根點上,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和焦油的味道在她肺裏翻騰。
四目所及之處是一望無際的繁華,她卻像地上的蝼蟻一般活得卑微又無奈,心裏有說不盡的寂寞和凄涼。
商離衡和沈清淺并肩走出公司,餘光似乎瞄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的腳步頓了一瞬,沈清淺不明所以問:“怎麽了?”
男人收回目光,“沒什麽,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前幾天有小天使說我适合寫古言,于是我就用喻先生的號(喻先生專門開了個號時不時在我文下評論,鼓勵我寫作)開了個古言,沒想到發了三章,編輯就找我簽約了。于是這篇文完結後我就會用新號寫文了,還望小天使們多多支持。
在晉江沒有簽約真的太難混了,我也是俗人一個,懷揣着成大神的夢想,簽約自然是我要走的第一步。既然這個號簽不了,那麽用新號簽約,繼續寫文也是一樣的。但是我寫文的初衷不會變,我會耐心寫好筆下每一個故事。
說實話這篇文我前後大修了好幾次,一個同寫文的姐姐給我提了很多意見,但是依然簽不了。我當時真的很沮喪,我開始懷疑自己的實力,覺得自己不是寫文的料。恰好那幾天有小天使說我适合寫古言,而喻先生也叫我換個風格寫寫。于是我才會臨時起意開了個古言。當時也沒想那麽多,純屬娛樂娛樂,倒真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編輯居然找我簽約了。
如果你們還認可我,那麽就請繼續支持我。這篇文我一定會更完,善始善終,也算給自己一個交代。
古言文名《将軍心好累》,筆名:喻言時。(喻先生的號,筆名也就由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