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跌跌撞撞(3)
更新時間2013-6-8 20:17:34 字數:2998
“哎,顧承年,那天轉身離開的你,眼睛裏,是不是也吹進了沙?”
商場裏,夏優看着一件粉色的嬰兒套裝,溫柔地笑着。她掏出手機,撥通蘇和的號碼。
“喂?”電話裏傳來蘇和慵懶的聲音。
“蘇和,蘇和,你一定要生個女兒。”夏優高興地說。
“什麽?”蘇和打了個哈欠,問到。
“我剛剛看到一件好漂亮的嬰兒套裝,是粉色的,所以,你一定要生個女兒啊!”夏優一面說一面在付款單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親愛的,這好像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吧!”蘇和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沒關系,沒關系,我這就拿去給你啊!”夏優欣喜地挂上電話。
“誰打來的?”逢甲遞給蘇和一杯牛奶,溫柔地問。
“夏優,她打來告訴我一定要生個女兒。”蘇和一臉的無奈。
“好像早就定下來了吧,現在還可以改嗎?”逢甲坐到蘇和旁邊,溫柔地把她的腳搭在自己腿上,輕輕按摩。
“你也陪他瘋!”蘇和喝下牛奶,笑了。
“如果是女兒,一定像你一樣漂亮!”逢甲專注地按着蘇和微微腫脹的小腿,漫不經心地說。
蘇和笑笑。她知道,身旁的男子是深深愛着自己的,這對她而言已經足夠。“對了,一會夏優會來。”
“好,那我一會去買菜,告訴夏優,有她愛吃的糖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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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人,你是要他的溫存還是他給你的衣食無憂?蘇和想起昨晚電視劇裏的臺詞。還是溫存好了,蘇和想。她摸摸自己的小腹,“寶寶,他是一個好爸爸,雖然他不能給你錦衣玉食,但他給你的愛,卻會是無休無止的。”
“我很快回來!”逢甲換上拖鞋拿起菜籃出門。
夏優拿起包裝好的衣服,轉身又看到充氣嬰兒浴盆,“好可愛啊!”她忍不住走上前去。
“夏優!”她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口氣裏滿是驚喜。她回頭,看到站在身後的男子。
“洲!”夏優仔細地看了又看,終于吃驚地叫出他的名字。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戴着厚厚眼鏡,溫柔地把她的手塞進自己羽絨服口袋裏的青年。他已經發福,頭發油油地梳到一側。
“沒想到在這遇到你!”洲先是歡喜,随即低下頭,“已經好幾年沒見,那時,你是那麽決絕!”
夏優擺弄充氣泳盆的手愣在那裏,她不知該如何解釋。一個遲到6年的解釋,是否還有意義?
“老公,你說這兩個顏色,哪個更好?”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女子走到他們面前,她舉起手裏的衣服,問洲。
洲擡起頭,“這是我老婆!”
“這是夏優,我的學妹。”洲介紹。
“你好!”夏優主動說。
“你好!”女子詫異地看看夏優,又看看洲,終于笑着說。
“幾個月了?”夏優問。
“6個月,是個男孩!”女子幸福地笑着。“你說這兩個哪個好?”她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都好!”夏優笑。
那天,夏優把兩件衣服都買下送給女子。女子嘴裏說着拒絕,臉上卻是十分開心地笑着。洲一直站在女子身邊,沒有說話。
“對不起!”夏優在轉身的一剎那輕輕地說。她不知道洲有沒有聽見。但她想,一句遲到6年的對不起總好過什麽都沒有吧!
洲看着夏優離開的背影微微一怔。
“我們回家吧,媽還在等我們吃午飯!”妻子溫柔地說。
洲拉起妻子的手,緊緊地,緊緊地握在手裏。
多年前的那個早上,念恩在校醫院的病房裏醒來。她睜開眼睛,看到握着她手的小鷗,聽見她高興地喊,“醒了!終于醒了!”蘇和湊到她的床前,“念恩,你昏迷了三天,可把我們大家急壞了!”蘇和接過逢甲遞過來的粥,輕輕送到念恩嘴邊。念恩望望四周,沒有承年。“承年呢?”他們沒有回答。終于,回憶再次将念恩淹沒,女子歡愉的背影,承年眼裏的哀傷,跌落在地的禮物,漫天飛舞的大雪,還有,阿澤眼裏的心疼。“阿澤呢?”念恩問。
“他在這守了你兩天,剛剛出去!”逢甲回答。
念恩轉過頭,看着窗外一地的白雪,一滴眼淚輕輕滑落。蘇和和小鷗沒有再說話,許久,念恩聽見逢甲對他們說:“你們也吃點東西吧,還要有人照顧她!”
夏優拿着期末考試的複習筆記走到校醫院門口,“應該再帶些吃的來的!”她默默地想着,就轉身,向超市的方向走去。
夏優挑選了一些好消化的食物和水果,等着付賬。
“你是夏優吧!”夏優聽見排在前面的女子回過頭對她說。齊耳的短發,價格不菲的羊毛披肩,精致卻面無表情的臉。
女子側了側身,說:“我是洲的母親。”
“您,您好!”夏優收起臉上的驚訝,換上習慣的笑容。
“我在門口等你,耽誤你一會,我有話對你說。”女子冷冷地說。
“好!”夏優突然覺得不安,女子冰冷的臉讓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洲給我看了你的照片,所以我認得你。”女人和夏優并排走着,沒有看夏優。
“洲是個很單純的孩子,常常受了騙也不知道!”女子穩穩地說。
“阿姨,我沒有……”夏優想要解釋。
“我查了你的底細,這半年,你已經收斂,”女子沒有給夏優解釋的機會,“你看這地上的雪,只要走過,就是有痕跡的,是吧?”女子終于停下來看夏優。
夏優突然想起Peter熄滅的煙,她知道,一切,都回不到最初。
“離開洲,你的事,我不會對任何人提起。”女子依舊面色冰冷。“不用急着回答我,洲會告訴我你的答案。
女子離去,她的身後,留下一排高跟鞋的印跡。
夏優站在那裏,許久。她曾經以為自己可以擺脫的噩夢,再次将她纏繞。原來不可以,什麽都不可以。“一生桃花,所求不得!”夏優的腦海中想起算命先生的話。她神情恍惚地走向校醫院,突然間,她回過頭,看看身後雪地上的腳印,她蹲下來,摘下手套,用冰涼的手指塗亂走過的腳印,可是腳印太多,她還沒有塗完,她的手指,已經凍僵……
住院的第五天,念恩在窗前的長椅上曬太陽,那是一個暖洋洋的冬日午後,陽光些微的刺眼,她的身體,在藥物和阿澤硬喂灌下的食物作用下稍稍恢複。
她安靜地坐在長椅上,覺得自己像一條擱淺的魚,只等末日的到來。然後,她看到慢慢坐到她身邊的顧承年。
他的下巴青着,眼眶微腫,嘴邊的傷口已經微微愈合。她想不應該有人比她更有資格揍他。
她伸手去摸他的傷口。
他因為疼痛皺起眉,但他沒有動,他只是低下頭看她,念恩看到他懸在眼框的淚水。
“對不起!”他的淚水滴在念恩的臉上,他別過頭。
“為什麽?”念恩聽見自己的心一片片碎裂。
承年沒有解釋。“對不起!”他輕輕顫抖。
“承年,你不愛我了,是嗎?”念恩扳過他的臉,看着他的眼睛。
“念恩,對不起,我們,我們分手吧!”他哽咽着說。
那時的少女絲毫不了解男人的撕心徹骨,她以為,她傻傻地以為,愛情只是兩個人的刻骨銘心。
承年起身離去,他沒有回頭。念恩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終于明白了什麽叫做痛徹心扉。但她已經流不出一滴淚水。
“顧承年,我的眼淚為你幹涸。”
第七天,終于出院,但念恩的精神還是萎靡不振。醫生搖搖頭對蘇和說:“失戀這事,說大大說小也就小,你們就好好看着她吧!”蘇和無奈的點點頭。那個時候,他們約好似的不在念恩面前提起顧承年,于是,承年輕而易舉地在念恩的世界消失了,仿佛他真的,真的從未出現過。
阿澤沒事就來看念恩,有時講笑話給她聽,有時和小鷗打打鬧鬧;逢甲時而會做些好吃的菜給大家吃;夏優最喜歡逢甲的糖醋魚,她說:她愛死了逢甲的糖醋魚,恨不得為了這魚嫁給他。蘇和連忙拉住逢甲,“他可是我的!”逢甲笑,他的愛情,終于開花結果。
夏優沒有再見學長洲,即使他整夜抱着玫瑰花站在寝室樓下的雪地裏。但念恩知道,那個夜裏,夏優偷偷地隔着窗簾看着雪地裏一臉失落的洲,她說:“玫瑰花都冷了!”
很久以後,念恩在大街上聽到一首歌,女子哀婉地低訴,“我愛他,轟轟烈烈最瘋狂,我的夢,狠狠碎過卻不會忘,曾為他,相信明天就是未來,情節有多壞,都不肯醒來……”瞬間,心痛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