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走過天真
更新時間2013-7-6 19:59:54 字數：2504
“哎，承年，每個人都會找到一條生活下去的道路，是不是？那我怎麽知道，我現在在走的，是不是我一直想要走的那條路呢？”
那一年的新年，七個人圍坐在桌子邊穿着羽絨服吃火鍋的情形仍舊讓人覺得歷歷在目。白白的哈氣氲到承年金絲邊框的眼鏡上，蘇念恩拉着承年的手，往他的碗裏夾上一塊他最愛的寬粉，承年就笑。水蒸氣讓他看不清念恩的表情，但他固執的相信，那一刻的念恩是幸福的，不僅僅因為自己的突然到來，也因為，過盡千帆之後，我們的世界依舊完整如初，沒有任何一個人缺席。
2010年的春節晚會，那個總是光着頭笑着的郭胖子演着小品，依舊是溫暖人心的情節，《一句話的事》。一屋子人看着絲絲拉拉搖晃的電視傻笑，內心卻是安定和幸福。
小鷗說：“逢甲你們家的電視讓我覺得自己得跳着看能看清楚。”
蘇和笑：“那你倒是跳啊，我還沒有看過一直跳來跳去的姜小鷗。”
小鷗也笑，“太太，你就欺負你們家丫頭吧！”
沒有供暖和裝修的新房子裏，我們開心地聚在一起，似乎是好久好久以前的情形，又似乎，那一天從未走遠……
零點的鐘聲終于敲響，窗外是瞬間綻放的煙花和噼裏啪啦的炮竹聲，新的一年，就是在這樣的歡欣的聲音中開始的吧！
小鷗拉住念恩的手，“我們去外面看煙花吧！”
于是七個人一起走下昏暗的樓梯，笑着來到樓下寬闊的廣場。
空氣裏濃濃的煙火味驅散海城午夜的潮濕和陰冷，承年的手插在羽絨服的口袋裏，他擡着頭看天，念恩想起第一次遇到承年的那天，那天，天上飄着潔白的雪，承年笑着走過來說：“可以給你們照張照片嗎？”那天的承年，還是櫻花般幹淨柔軟的少年。是相識的整整四年吧，彼此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風景，越是珍視越是不願意錯過，這就是我們想要的愛情！如今的承年，眼睛裏有念恩不熟悉的堅持和棱角，那是為事業的義無反顧，是對北京城的貪戀執着吧！念恩低下頭，默默地想。
小鷗走過來挽住念恩的胳膊，“親愛的，還好，你們都在我身邊！”小鷗的眼裏，更是失去後更加寶貴的珍惜吧！
念恩點頭，蘇和也過來挽住小鷗，“七個人，一輩子！”蘇和笑着，那是曾經，我們共同的願望。
阿澤也拉着夏優過來。“老頭子，再開學，學校的保研名單就下來了吧？”
逢甲點點頭，“這次，為了夏優留下來？”
Advertisement
阿澤笑着拍拍夏優的頭，“她需要有人陪在身邊！”
天空綻放的煙火，繁盛壯烈！曾經，年幼的自己以為以後會嫁給第一個為自己燃放煙花的男子，想着那是怎樣的盛情、怎樣的執着、怎樣的感動，自己又怎麽可以辜負？
後來，蘇念恩在武漢的長江邊，為自己燃放了一支煙花，盛放的瞬間，她只是覺得寂寞，她想起有位作家寫過的文章，“她比煙花寂寞”，如此的寂寞，又怎會讓年少的自己如此神往呢？念恩在江邊大笑，笑得眼裏都有了淚水。一旁拿着一米長的大毛筆蘸着水練字的白發老人看看這個笑着笑着就哭出眼淚的女子，在地上寫下四個字“知足常樂”。
曾經滄海難為水啊！要怎麽樣再去知足呢？
大年初一，明晃晃的陽光總是打破那些兒還來不及記住的美夢。
承年拿着行李箱離開，他走到門口又返回來抱住念恩，“我不在的日子，照顧好自己！”念恩點點頭。努力抑制着眼裏的淚水。與昨日的到來相比，今日的離別是不是太過殘忍呢？
承年輕輕親吻念恩的臉頰，“到家了我給你打電話！”
念恩還是點點頭，沒有囑托也沒有叮咛。
念恩知道，承年因為生意失敗而一蹶不振的父親和體弱多病的母親此刻正在等待着他們的兒子回家。年少的承年就是為了家裏的一切毅然決然地賣掉了自己真愛的相機，開始認認真真地學習建築工程。夢想是養活不了自己和負擔累累的家庭的！那是生活和命運給年少的承年上的深深的一課吧！如果沒有那次變故，承年還會是那個拿着相機追逐世間美景的少年；還會在開滿雛菊的山坡上為念恩摘下一朵小花，笑着別到少女的辮子上；還會懷着美麗的希望和憧憬告訴念恩，“畢業了就嫁給我！”；可是生活從來沒有如果，是不是？
承年的背影終于一點一點地消失在清晨的陽光裏。
沒有送別，承年和念恩都已經害怕送別，因此心照不宣。
不願記得分別時的不舍，只要記住你到來的美好，就是那樣的自私和任性吧！
小鷗過來抱住念恩，“過了年，就去北京找他吧！”
念恩搖搖頭，“小鷗，現在，我要留在你們身邊！”
念恩轉過身去抱住在一旁看着天空出神的夏優。夏優睜着大眼睛看看念恩，終于說出了出院後的第一句話，她說：“不哭，哭了不漂亮！”
念恩瞬間大哭不止。小鷗也過來抱住夏優。“優，都會過去的！”
逢甲和蘇和抱着菜和電暖氣回來的時候，級驚訝地看到抱在一起的三人。
“蘇和，夏優說話了！”小鷗興奮地嚷着。
蘇和連忙跑過來，看了看夏優。
夏優看看蘇和又看看逢甲，終于說，“魚！”
蘇和一邊擦眼淚一邊抱住夏優，又看看正在放東西的逢甲，“快去做糖醋魚，我們家夏優都等急了！”
“遵命！”逢甲笑着走到水池邊。
曾經，夏優一邊吧嗒着嘴一邊說：“愛死逢甲的糖醋魚了，為了這魚，我願意嫁給他！”那時的夏優願意相信自己是個愛笑的洋娃娃，所以就掩藏起所有的傷口，只讓世人看到她甜美的笑容；後來，洋娃娃終于掙脫了枷鎖，我們不知道夏優是怎麽有勇氣拿起那半個酒瓶刺向Jason的腹部的，但我們知道，那一定是情非得已；舊時光裏那個在游樂場裏孤單等着母親歸來的小孩，那個貪婪地嗅着火爐上的烤地瓜片的孩子，那個丁香花叢角落裏想要加入群體的寂寞少女，那個雪地裏擡頭看着夜空的女孩，終于還是消失不見了，我們的夏優，新生的夏優，快快走過災難堅強起來吧！
正在商場門口穿着維尼熊服裝給顧客發廣告的阿澤聽到電話響，明明很愛你，明明想靠近……那是他和念恩的歌，現在的阿澤，真的沒辦法守護他5歲開始就想要守護的蘇念恩了吧！
阿澤躲到角落裏按下接聽鍵。
“阿澤，夏優說話了！夏優說話！你聽到了嗎？夏優開始說話了！”
阿澤聽到念恩高興的叫着。
“超人……”阿澤聽到電話裏夏優還不是特別清晰的聲音，卻已經激動地流了眼淚。
一旁經過的胖嘟嘟的小男孩拉着媽媽的手，擡着頭看看阿澤，就發現新大陸似的問媽媽：“媽媽，媽媽，維尼熊也會流眼淚？你知道嗎？”
“每個人都會流眼淚，因為，人生有開心的時候也有難過的時候啊！”母親回答。
男孩不解地搖搖頭。
“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懂了……”
男孩高興地點點頭，“那，我要快快長大！”
爽朗溫暖的笑聲，只是，他們身後的維尼熊，還是忍不住，低聲地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