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番外1 年華
離港來山番外補檔
馬嘉祺第一次遇見丁程鑫,丁程鑫在跳舞,也不是什麽大場子,搓麻将的居委會,噼裏啪啦打牌的聲音裏歌舞隊推了個小年輕上來,馬嘉祺這時剛到重慶,抱着一把吉他找地歇腳,這個歌舞隊願意要他,半天工錢五塊,包吃包住,他一個異鄉人順其自然地接受了,卻發現這裏的一切都蹩腳地很。
唯一能跳的人腦子有病。
這是同組的姑娘告訴他的,十分不屑地喏了一聲,歌舞場子養大的孩子,最在行取悅男人,下作。
馬嘉祺順着那喏的一聲去看,厚厚的燈絨芯幕布遮了舞臺一半光,沉的馬嘉祺眼皮下墜,目光挑着縫隙鑽出去瞧那舞臺中央的舞者。舞者确實與衆不同些,好的跳這類舞的舞者是似無骨卻有骨的,腰肢絕不會讓人有折斷之感,只覺着如水撥開,衣擺清亮亮地飄蕩,一卷順展的紅色在視線裏飄飄然。
馬嘉祺勉強看清了舞者的臉,面龐雪白,眼睛藏在劉海下,山根生的也挺,是個整齊漂亮人。
馬嘉祺問,他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說,傻子叫丁程鑫。
中午歌舞隊吃盒飯,就躲在舞臺幕布後面吃,十份盒飯八份有肉,把扣着素菜的飯盒端到馬嘉祺面前,炒韭菜泛油光,馬嘉祺撥了撥飯盒,胃在翻滾。
丁程鑫下了場說要午飯吃,小姑娘小心眼,把藏在座位下又冷又素的拿給他,丁程鑫不叫不嚷,水珠随下颔線細細掉進紅色的線衫裏,他低頭咬着筷子,對着幾個素菜發呆,丁程鑫擡起頭,“難吃。”
他又重複了一遍,“難吃。”
後臺靜了下來,小姑娘擡高了音量嗆丁程鑫,“有的吃就不錯了,自己來晚了還有臉說。”
丁程鑫的眼皮兒薄,擡起眼時眼角兀地張開兩道如蝴蝶振翅的口子,睫毛碾開,目光濕漉漉的,“那他呢?”馬嘉祺擡起頭看他,丁程鑫笑了,“對,說的就是你。”
“難吃嗎?”
丁程鑫的紅衣裳在目光裏燒,馬嘉祺收回目光,将飯盒收牢,沉默地将就又牽強。丁程鑫倒也沒再追問下去,視線飄進馬嘉祺身後的吉他,興致勃勃地追問,“你會彈吉他嗎?”
馬嘉祺說會。丁程鑫頗為吃力地伏下腰,脊背同紅裳黏在一起,一節一節,爬的像段從山上落下的軌道。丁程鑫摸到了吉他,不眷戀地直接塞進了馬嘉祺懷裏,說要聽歌。
馬嘉祺的肋骨被實實地一砸,卻也好脾氣地去問他,“想聽什麽。”
“傻女。”
馬嘉祺搖頭,“不會。”
丁程鑫急了,“你怎麽這個也不會啊!”
“沒聽過,為什麽要聽它。”
丁程鑫洩氣,“算了吧,你随便彈點什麽吧,我要聽。”
馬嘉祺笑,“那我随便彈。”
他彈的鄧麗君,那時鄭州大街小巷放的月亮代表我的心,他被放下鄉時都能聽到的歌。隔壁看他的婆娘都會唱,他在黑屋裏頭從窗縫裏看,晚上被裁成一派流動的黑色,月光欠屋子高利貸,他扒着那條縫看到睡着,也沒見着月光落在他頭上。
丁程鑫聽得很着迷,馬嘉祺沒開口唱,就匆匆掃了兩下弦,丁程鑫盯着他那把破吉他看了許久,不知道是在看手多些還是看琵琶狀的樂器多些,馬嘉祺被盯的發慌,他很久沒見這麽直白熱烈的眼神了,老馬家的工人不把他當人看,少東家放下鄉扔到狗圈,喜歡男人和喜歡畜生沒多大差別。
馬嘉祺有些恍惚,被這樣的眼神喜歡,進黑屋後,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活得像人,喜歡男人的男人,也是人。
丁程鑫說,夠了。
馬嘉祺放下吉他,還沒開口卻又被丁程鑫急急搶先,“餓嗎?”
丁程鑫說的很認真,“我又不白聽你唱歌,我有錢,帶你吃飯,比他們好。”
他帶他吃小面館去,兩碗放辣子的面糊,要兩塊錢,丁程鑫拿了張大額鈔票付錢,找回來細細碎碎的零錢握在掌心黏出汗,馬嘉祺這兩天吃隊裏的盒飯吃的面頰鼓不起來,他吃面吃的很克制,電風扇給扇熱風,喉嚨像是被嗆了火,丁程鑫倒是扒的快,衣袖掃起一片紅油的風浪,湯底都倒進嘴裏。
丁程鑫問,“為什麽不吃。”
馬嘉祺擡起頭說,“吃飽了。”
丁程鑫哦了聲,試探着又問,“你還吃不吃?”
馬嘉祺說不吃。
丁程鑫立刻伸手把飯碗扒拉過來,一雙筷子在熱風裏起舞,馬嘉祺終于得空瞧他,剛想喊聲吃慢點,卻見到對面的人臉埋進碗裏一聲吸溜,實實在在被逗笑了。丁程鑫擡眼瞧他瞧回去,嘴巴仍鼓鼓囊囊,含糊說,你笑什麽。
馬嘉祺回答,能吃是福氣。
歌舞隊住的是青年旅館,上下榻二十平米塞十個人,男女混寝,這邊床頭擺紅雙喜香煙,那邊床尾放張國榮碟片和胸罩那種,出去吃了躺晚飯,丁程鑫一人吃雙人份,上樓梯時輕飄飄的人莫名頓了一下,喊,馬嘉祺。
走在前頭的馬嘉祺向他攤開了掌心。
丁程鑫笑眯了眼睛把掌心蓋上去,小聲地說,吃太飽了,走不動才要人扶。
馬嘉祺說我知道。
小屋子裏煙味很重,歌舞隊的痞子帶隔壁馬子來賭博,攤開大毯子坐在地上鬥地主,煙叼在男人嘴巴裏,手放在馬子裙擺下,鬧哄哄地開始三帶一,三人局起了場氣勢洶洶的煙味臺風,丁程鑫站在馬嘉祺身後聽屋子裏的笑罵聲,忽然說,我不喜歡這樣。
“哪樣。”
“屋子裏那樣。”
丁程鑫說完後又笑了,“我其實比他們還不好。”
“連鬥地主都不會,”丁程鑫數落自己,“他們說你聽不懂的。”
馬嘉祺輕輕摩挲過他的掌心,話講的很柔軟。
馬嘉祺睡下鋪,對面是今早同他說丁程鑫壞話的女孩,同他叽叽歪歪地搭話,馬嘉祺悶過被子不理人,鈍的像切不碎一切的菜刀。丁程鑫與他住的遠,隔了五個鋪位,床上堆的是擦幹淨的老碟片,丁程鑫從走廊末端的浴室洗澡回來,一身雪白的汗衫,丁程鑫爬上床,翻被子上的碟片,在下鋪抽煙的男人說,“你看這些幹啥,你又不懂英文。”
隔壁鋪的女孩子随着男人笑,馬嘉祺在笑聲裏掀開被子,兀自站起來,跨過一地瓜子殼煙屁股向丁程鑫那個床鋪走去,丁程鑫趴在床上悶聲擺弄自己的碟片,馬嘉祺踮起腳伸出手,“也給我看看。”
丁程鑫低下頭看他。
洛麗塔。
馬嘉祺垂着眼睑掃過碟片上印的男與女,他聽過這個片子,他爸出入的聲色場所多,那裏多的是愛父的洛麗塔,十二歲,十一歲,十歲,的洛麗塔。歐洲的海棠花開到鄭州,重慶或許也生長着世界的梨樹。
馬嘉祺輕輕地說,這不是一個好故事。
“我不知道,”丁程鑫眨了眨眼,“他們跟我說,我像女孩。”
馬嘉祺把碟片放回他的床上,轉身離開,忍住沒問他,是要像個女孩,還是要像這個女孩。
淩晨十二點,整隊人都歇下,隔壁鋪的女孩爬去和男朋友睡覺,半夜從被窩裏傳出啧啧的接吻聲,馬嘉祺睡眠淺,十二點驚醒了一次睡不回去,只能仰頭撐着眼皮看窗外的月亮,月光貼在窗玻璃上,陰影都貧窮地拉絲。馬嘉祺在那頭一浪蓋過一浪的喘息聲裏,平靜地聽見了腳步聲。
“你睡了嗎?”
是丁程鑫。
馬嘉祺拉開被子,往裏挪了挪。
丁程鑫躺在他身邊,拿手探他,“你睡得着嗎?”馬嘉祺說睡不着,側過身面對丁程鑫,說,“你來找我幹嘛呢。”
月光在丁程鑫臉上砸出一個圓圓的小坑,一只眼睛兩個色區,眼珠子在光下看是深褐色的,睫毛腼腆地蓋下,丁程鑫閉上眼睛,身子拱了過來,熱熱的和馬嘉祺貼在一起,小聲地問他,“你知道洛麗塔的意思嗎?”
家裏教課的阿姨說我是喜歡他的小孩,我讓我娘不好受,可我明明不喜歡他啊,我一點都不想和他在一起,他又摸又親我,我好難受,我真的好痛,後來我跑出來了,一件好看衣服都買不起了,但我不想被他摸了,痛死我了。
他又問,“什麽是洛麗塔啊。”
馬嘉祺看了他許久,伸手替人掖上被角,用很認真的語氣回答,“誇你漂亮,誇你單純,誇你讨人喜歡。”伸手搭了搭對方的背,“睡吧。”
丁程鑫馬上睡着了。
重慶沒有春天,直接入夏了,歌舞隊晃了幾個場子,還剩三場就要解散,丁程鑫壓軸出場跳舞,馬嘉祺彈的起吉他也拉的起胡琴,半夜下了場背着包等丁程鑫,隊長舔媽咪剩下的洋酒,喝的醉醺醺的躺在後排場子唱民謠,馬嘉祺一個人安靜地坐在前排看丁程鑫跳舞,一首曲子的盡頭,丁程鑫踮腳在木地板上轉圈,按着舞臺設計抓光,臉龐愈白紅衣裳愈鮮豔。
丁程鑫謝幕下場,啰啰地後臺喊,“馬嘉祺,馬嘉祺呢?”
馬嘉祺站在他身後,“怎麽。”
丁程鑫回頭,頗有些責怪他的意思,“我怎麽找不到你人。”
馬嘉祺說,我在看你跳舞。
丁程鑫馬上就高興了,“你怎麽不和我說啊,我跳舞很好看吧?我賺錢了,請你吃宵夜。”
馬嘉祺看着他,松松地把吉他包背到身上,“我請你吃。”
重慶的夜很熱鬧,丁程鑫帶他去城中村的巷子裏找小攤吃,小攤支在流浪歌手的音箱旁邊,流浪歌手唱的歌很蒼涼,唱的有伍佰的味,丁程鑫在那歌手前站了許久,聽他唱完一曲,才愣愣講,“他唱的不是齊豫。”
“齊豫不是這麽唱的。”丁程鑫固執地重複了一句。
他喜歡齊豫,馬嘉祺默默地在心裏記上一筆,齊豫和陳慧娴,橄榄樹同傻女。
他看着丁程鑫給那流浪歌手投了五毛錢,認認真真地同歌手講,“不要這麽唱齊豫了。”
然後在小攤上吃宵夜,馬嘉祺挑了三四十根串,跟老板講十根別加辣,又瞧了瞧丁程鑫,說,其餘多放點吧。
丁程鑫胃口好,串子流油,他埋進盤裏吃。馬嘉祺盯着他看,拿紙巾放在他右手邊,風呼啦啦吹過來,馬嘉祺張開外套,擋過一波吹進巷子裏的風,外套裏的巷子沉默又溫柔,馬嘉祺看向丁程鑫的眼神也沉默又溫柔,一會兒丁程鑫擡頭朝他笑,嗝了一聲,“吃飽了。”
他們第幾次一起走路回青年旅社,跨過幾條長長的露天樓梯,丁程鑫嘟嘟囔囔要馬嘉祺給他唱歌,馬嘉祺靠在扶手邊說,“唱什麽。”
丁程鑫跳過這條樓梯最後一階,回頭朝他笑,“鄧麗君就行。”
馬嘉祺清了清嗓子,跨下一階,唱,在夢裏,丁程鑫站在山牆邊望他,馬嘉祺又唱,在夢裏想着你,丁程鑫眨了眨眼。
馬嘉祺又唱,你的笑容這樣熟悉,我一時想不起。
丁程鑫将手摟作喇叭狀,眼睛亮亮地大聲說,“馬嘉祺!我好喜歡你!”
馬嘉祺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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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嘉祺去小店買了包新煙抽,他很久不抽紅雙喜,現在買來了,就躲在旅社的斜坡道邊抽,在樹影下吞雲吐霧,丁程鑫的一雙眼睛在視線裏飄飄忽忽,他迷茫地看着前方,覺得一切都有些過了。
丁程鑫的碟片是洛麗塔。
丁程鑫被迫成為洛麗塔。
丁程鑫十三歲,丁程鑫喜歡他。
他喜歡男人,他愛看丁程鑫跳舞。
他兩天沒理丁程鑫,丁程鑫到處找他攔他,丁程鑫下了場子在他身後追着喊,“嘉祺,嘉祺——”他立起領子在前頭走路,走的愈快心跳的愈急,他不睡在旅社,出去夜跑,繞過小半個城中村,聽一晚的川渝話和麻将聲,然後從天黑跑到黎明,歇在魚肚白下,腦海裏在腳步停頓的那一刻起冒出丁程鑫,跳舞的丁程鑫,喊他嘉祺的丁程鑫,說他不懂的丁程鑫。
馬嘉祺的重慶刻着丁程鑫。歌舞隊是在夏末散的,馬嘉祺去旅社裏收拾包裹,頭兒給馬嘉祺結了最後一天的工錢,馬嘉祺往挎包裏塞一毛一毛的紙鈔,把床上最後幾件汗衫疊好,放進去,拎開最後一件時下意識一愣,抖下一張碟片。
馬嘉祺蹲下。
碟片上畫的男與女。
字跡歪歪扭扭。
我把漂亮送給你。
“洛麗塔,誇你漂亮,誇你單純,誇你讨人喜歡。”馬嘉祺當時如此說。
夏末的馬嘉祺拾起舊碟片,眼眶有些酸。他站起向丁程鑫的床鋪看,床鋪空蕩蕩,只剩一方豆腐塊被子,沒有那個穿紅衣服的男人。
馬嘉祺第一次确信,他想見到丁程鑫,把他刻在重慶的丁程鑫。
他把夏天過完都沒見到丁程鑫,人為一口飯而奔波,他租下了城中村一間出租屋,在跑一家大場子時遇見了一個小孩,馬嘉祺彼時下了場,問後臺角落的男孩幾歲,小男生答非所問,“我叫劉耀文。”
馬嘉祺失笑。
馬嘉祺問他家裏人呢。
劉耀文說,死了。
劉耀文問他,你家裏人呢。
馬嘉祺答,他們想讓我死。
馬嘉祺答完後過了許久又笑了,“既然你也難過,和我來住吧。”
馬嘉祺第一個酬勞過百的單子是半山別墅給的,山上的仇爺過五十大壽,新派人物不請戲班子,愛小年輕唱跳,場子的媽咪同馬嘉祺說道了一次,略略好心提點了一句,不要讓劉耀文去。
媽咪說,“劉耀文太小了。”
馬嘉祺總覺得那話裏有話,卻也不敢再深想下去,他得付房租公交錢,沒得選,領了這一單,翻了翻手裏鈔票,夠撐過下個月。他坐公交回家,夜班公交車坐的晃蕩,車廂裏燈的顏色和醫院一樣,照的他望車廂裏自己的倒影,像浮腫的鬼影,馬嘉祺收回目光,想,丁程鑫現在怎麽樣。
好不好過。
車子到站已經是淩晨一點,出租屋前那條長梯路燈亮着,一處山牆爬滿濕綠,馬嘉祺只要回望就能從城中村的缺口看到小半個重慶,重慶的老樓上頭爬新樓,新樓的窗子裏往外放光,把夜色排外。
馬嘉祺走過長梯,沒了路燈照料,摸黑往亮着燈的出租屋走,他走路跨步大,兩步并一步走過出租屋外那棵矮樹,一陣嗚的風聲,他停頓下來,腳步一顫開始慢慢折返。
心跳的好厲害。
馬嘉祺第幾次蹲下,去拾變成碎片的洛麗塔,他伸出手去撩眼前人的劉海,丁程鑫唔地咧嘴笑開,“嘉祺。”
丁程鑫嘴角爬着血,細細蹭成一條向下巴延展開的線,聲音很輕,“嘉祺,你怎麽這麽晚回家。”
馬嘉祺摸到一塊淤青,答非所問,“很痛吧。”
痛啊,當然痛,但你不要去半山那裏,求你了,丁程鑫說,娘在給仇爺挑新的小男孩,我在名單裏看見你,我不跟仇爺好,他們天天打我,我說我要出來,娘讓我滾,不要用半山一分錢。
丁程鑫絮絮說,“我衣服全是他們給買的,我把身上衣服全扒光了才給出來……他們都盯着我看,我說好姐姐,給件衣服穿吧,他們可憐我,才給我穿上的。”
他努努嘴,示意馬嘉祺看他五塊一件的新衣,“紅色的,我穿的好看。”馬嘉祺看着他笑了,“對啊,好看。”
他确實喜歡丁程鑫,馬嘉祺想,也許是他天生喜歡男人,也許是會跳舞的,也許是紅衣服,也許只因為他是自己的重慶。
馬嘉祺喊他名字,丁程鑫。
然後喉嚨一哽掉了一滴淚。
丁程鑫,丁程鑫,丁程鑫。
丁程鑫漂亮。
丁程鑫單純。
丁程鑫最讨人喜歡。
丁程鑫茫然地看着他,馬嘉祺哭,他拿袖子去擦,擦的袖口濕漉漉,心髒也濕漉漉,他想,馬嘉祺怎麽能哭成這樣,一點都不像馬嘉祺。
馬嘉祺看着他,“丁程鑫。”
他低頭捏了捏紅衣服男生的掌心,“那天吃宵夜,說的話,算不算數。”
丁程鑫不說話。
“可能你不懂,喜歡你的意思,”馬嘉祺輕輕地說,“喜歡你,不是像那個男人那樣對你,是我想保護你。”
“我現在想保護你,丁程鑫。”
“知道嗎?”丁程鑫小聲說,“我不知道。”
“嘉祺,知道世界末日嗎?”丁程鑫迷茫地說,“我在書裏看見的,那天人都會死,我跑去問娘,說大家一起死是不是很難受,娘說是的,然後我一個人經歷了世界末日,我快死了,仇爺說我乖,以後有出息,可他都不知道我快死了!”
“我小時候,娘說要保護我,可我被她送去了世界末日,一個人死。”
“我喜歡嘉祺,”丁程鑫笑,“好喜歡好喜歡。
”丁程鑫低下頭,像個認錯的小孩,“我不敢要保護了,嘉祺。”
“我只知道,世界末日,我想和嘉祺在一起。”
小孩阿程如此說。
1994年,馬嘉祺離開鄭州來到重慶,遇見一件紅衣裳,一段年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