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樓之中。”

尋虎安置好了芙蓉後,看見窗前有個人影,便知道是房中人還沒有睡,便擡腳上了二樓。卻剛好聽見了葉素卿那一聲低嘆!

“蝶兒不要着急,留在這裏只是暫時避風頭,眼下這裏是最安全的地方,誰都不會想到,你其實就在這紅樓中。等穆懷琅的人搜索的松懈了,我就帶你離開紅樓,離開洛城,天下之大可任我們遨游。”

葉素卿聞言回身向着尋虎輕施一禮,這份人情她怕是欠大了!她留意到,尋虎這兩日注視她的目光中有了不一樣的情愫,她不确定那是什麽,可卻能确定,他這麽幫自己絕對不是樂善好施!而是別有所圖。

“遨游天下?如此樂事蝶舞從未想過,蝶舞只想擺脫這裏的一切,自由自在的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又何難?等再過些時日,你的心願便可達成了!”尋虎一臉樂觀,滿眼的笑意。

葉素卿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她不敢确定,此番她是否真的能擺脫掉穆懷琅……有時候她很想擺脫這裏的一切,避世而居;有時候卻有心生猶豫,舍不得就此走出穆懷琅的人生!

深愛一個人,或許容易;可徹底放下一個深愛的人,卻絕對沒那麽容易!至少現在的葉素卿還掙紮在去留兩難的糾結中。

留下,她怕穆懷琅依然會容不下她的一切,可離開,她又真心放不下……

“尋少爺,你說我真的能離開這裏,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嗎?”葉素卿眸光幽深的望向了窗外,穆懷琅,你是真的找不到我,還是只是在走過場?憑你的能耐,我不相信尋虎耍的這個把戲能騙過你!可為什麽三天過去了,你仍然沒有出現呢!

“當然,有本少爺在,你肯定能達成所願。”尋虎信心滿滿的說着,并轉到葉素卿的身邊,将自己那滿滿的自信,通過眸光傳遞給她。只是他話語剛落,門外便傳來了一聲清冷的回話。

“是嗎?你确定?”

伴随着這一聲清冷聲音的響起,葉素卿的背對着房門的背脊僵直了起來,這個聲音太熟悉了,她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穆懷琅來了!

剛剛她還在想他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出現?卻原來他早就來了……葉素卿雖然背脊僵硬,卻仍是不自禁的輕舒了一口氣。

尋虎看着葉素卿倏然放松下來的表情,嘴邊浮出了一抹苦澀的笑意。原來,原來她心裏仍是舍不下穆懷琅!

尋虎倏地回身,雙眸定定的迎視着穆懷琅,笑道:“喲,将軍你終于還是親自出馬了!就說你那些個手下不是我的對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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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懷琅冷眸掃了一眼嬉皮笑臉的尋虎,然後徑自走向背對着他的葉素卿,伸手拉起她的胳膊便向外走。

“慢着,蝶舞如娘如今是我尋虎包下的姑娘,将軍要帶人走,怎麽滴也得先問過在下我吧?”尋虎身形一動,攔在了穆懷琅與葉素卿的身前。

“讓開,別逼我!今晚我不想殺人。”穆懷琅冰冷的眸光,配上他清冷的聲音,聽得葉素卿身子瑟瑟的一抖。她幾欲忘了,他是一個殺人不皺的噬血将軍!

“是嗎?那你盡管動手!”尋虎一挑眉,眸光深沉的盯視着穆懷琅。他還真就不信,穆懷琅敢殺他。

穆懷琅額頭上的青筋若隐若現的跳動了起來,葉素卿就近看着,明白這是他發怒前的征兆,便立刻說道:“尋公子,你還是不要管蝶舞了,蝶舞既入紅樓,此生便是這個命由了。”

葉素卿這話不說還好,她這話一出口,更加激起了尋虎要保護她的決心。

“蝶兒,不要慌亂,都說了,一切有我!別被他的冷臉吓到,他不敢把我怎麽樣的。”尋虎安慰葉素卿的話語,聽在穆懷琅耳中,就有如是挑釁。他不是不敢把他怎麽樣,而是不忍心!畢竟尋良玉是因他而死,畢竟尋家有功于朝廷。

穆懷琅一個冰冷的眼刀在尋虎話剛說完時直飛了過去,他最後提醒着他,不要挑戰他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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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尋虎之死

收到穆懷琅那冰冷的眼刀,尋虎的心一顫。他明白那意味着什麽,可他卻是在賭,賭穆懷琅心中仍念着他亡姐的三分情意,就如上次一般,只是吓他一吓,不會真的對他下手。

“鎮西大将軍果然非同一般,連眸光都幾可殺人于無形了!呵呵……”尋虎一邊說着,還強自鎮定的笑了兩聲。可他這心虛的笑聲聽在穆懷琅的耳中,卻有如在冷笑一般。

穆懷琅仰頭深深的吐了一口氣,然後眸光迎上了一直注視着他的葉素卿,道:“如果出了什麽問題,他這條命得記在你頭上。”語罷,攬着葉素卿的纖腰,便要縱身從窗口躍出去。

可尋虎就像是事先知道他的意圖般,一個閃身便擋了下來,同時向着穆懷琅的當胸揮去一掌。

穆懷琅冷哼一聲,反手便是一掌迎去,看似輕飄飄的一掌,卻帶着千鈞般的力道。尋虎那點功夫,跟隐六等人周旋都嫌吃力,哪裏能硬碰硬的接穆懷琅揮出去的一掌呢!

兩人手掌一碰之後,尋虎便向後倒退了十幾步,直到身子抵到了牆壁上才停下來。同時有血絲順着他的嘴角流了出來,這一掌他傷的不輕!

“咳咳……穆懷琅你真的下死手呀!小爺跟你拼了……”尋虎執拗的性子,一上來勁兒便不管不顧了,也因着他這個性子,才在洛城闖出了小霸王的名號。可今天他這是在穆懷琅的手底下,就算他再怎麽樣不管不顧的不要命,也讨不了半點的便宜呀!

“不要!他是無辜的,不要再傷他了。”葉素卿看着再次撲上來的尋虎,急急的抱着穆懷琅的胳膊阻止他,臉上有擔心,眸中有傷痛。

穆懷琅看着葉素卿臉上的那抹擔心,眸中的那抹傷痛,心不可抑止的抽痛了起來。她果真對誰都有情,惟獨對自己無情麽?呵,你不讓我傷,我偏要傷!

噗!又是一輪打鬥過後,尋虎口噴鮮血的跪在了地上,可他擡手抹了一把嘴角的殘留的血漬,再次掙紮着站了起來。

“穆懷琅,有種你就打死我!否則小爺只要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你帶走小爺的蝶兒!”

穆懷琅雙眸微眯,将眸中那駭人的殺氣全都斂了起來。可葉素卿卻深知他這一表情意味着什麽。大力的掙紮了起來,她不能讓他再對尋虎下手,再打下去尋虎真的會死。而她背負不起這條人命呀……

尋虎摸出了藏在衣袖中的匕首,嗆啷一聲那柄匕首立時變成了短劍。他左手捂着連中了兩掌的胸口,右手舉劍,斜斜的指着穆懷琅。做出了一副随時準備撲上去的動作。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他會死的,我不要……”你為了我再傷及無辜。

“不要?”葉素卿後面的話語還沒有說出,便被穆懷琅冷冷的打斷了。她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居然為了一個尋虎求他……這一認知生生的撕裂着穆懷琅那傷痛的心胸。讓他頓時心緒浮躁了起來!

尋虎一見葉素卿死死的抱住了穆懷琅那只空閑的胳膊,便想趁機攻他一招,再借勢搶回葉素卿,帶着她跳窗逃走。

穆懷琅眼睜看着尋虎舉着那柄短劍刺了過來,可他那被葉素卿緊抱着的手臂卻猶一動不動。他卻是想要看一看,在生死關頭,葉素卿究竟會選誰。

葉素卿因為所有心神全都用在了拉扯與勸說穆懷琅上面,并沒有發現尋虎舉着短劍刺了過來。待她看見時,那劍尖已經到了穆懷琅有胸口前一寸的距離。她頓時慌亂的松開了鉗制着穆懷琅的雙手,想要伸手去阻擋。

卻在此時,那劍尖停了下來,再沒有往前推動半點。并不是尋虎臨時收手了,而是隐六自後點了他的穴道。

葉素卿愕然之餘,猶擡手拍着自己的胸口。剛剛真的吓死她了……如果尋虎這一劍刺實了,她不敢想穆懷琅會怎麽樣!

“你居然……”穆懷琅話語沒有說下去,而是仰頭閉了閉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放開攬着葉素卿纖腰的手,飛身從窗口躍出。

身後獨留下葉素卿癡傻的盯着猶在晃蕩的窗扇,而隐六等人則更是大眼瞪小眼的相互望着,誰也不知道将軍這一走是怎麽個意思!可不管将軍是怎麽個意思,尋虎這小子敢拿劍刺他們将軍,就該死!

隐六讓隐七與隐八帶上尋虎先走了,而他則留下來看着葉素卿。經過此一事後,他在腦也靈光了,感情這次的事情并不只是尋虎一人之力,而是這王妃也存了心想要逃離。

不管王爺王妃之間發生過什麽,将來會怎樣,只要王爺讓他看好王妃,他就絕對不能讓她有失。

這一番變故後,葉素卿渾身無力的跌坐在了地上,片刻後她又從地上爬了起來向內室走去,因為地上涼,而她此時不宜受涼。

與此同時,從紅樓中縱掠而出的穆懷琅,并沒有走遠,只奔出了數裏路後,便站定在了護城河邊,望着那緩緩流淌的河水黯然神傷。

他知道她不見了後,急得跟什麽似的,心也一直懸在嗓子眼上,生怕她有什麽閃失。而她卻好,居然聯合尋虎……看來她為了逃離自己,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呀!

“葉素卿呀葉素卿,你想逃離是嗎?本王偏不會讓你如願!今生今世,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本王的身邊。”穆懷琅向着那流淌的河水嘶聲怒吼,發洩着他心底連日來的憤怒。

發洩過後,他倏地轉身,向着來時路而去!自始至終這些事都發生在紅樓,貌似他也該去見一見那紅樓的主人了!

而押解尋虎回去王府的隐七與隐八那邊也出了狀況,他們為了省力,便将尋虎身上的穴道解開了,讓他自己走。卻沒想到他居然撒腿就跑!于是尋虎在前面沒命的跑,而反應過來的隐七與隐八則在後面沒命的追。

尋虎剛剛跑到護城河邊,便迎頭碰上了回過身來的穆懷琅。尋虎一見,後有追兵,前有擋路人,頓時心如死灰!他仰頭向天長嘯一聲,便縱身向前沖了過去。就算要死,他也要死得轟轟烈烈!

穆懷琅見尋虎大吼着沖了過來,直覺便是一側身向旁邊躲了開去。而尋虎因為沖力太大,身形便一直往前沖,再加上從後追來的隐七,眼見着尋虎沒頭沒腦的向着穆懷琅沖了過去,便向着他的後心扔出了一枚飛刀。前沖力再加上這後心中了一小刀,尋虎便一頭栽進了護城河中,順着河水向下飄了開去。

看着河面暈開的血紅色,穆懷琅低嘆了一聲,他就這麽死了?!

☆、94、生死之間

穆懷琅一行人再到紅樓之時,已過三更天了。街道上除了疾速奔來的這三人,已再無行人了,就連那些流連紅樓的人,也早都打道回了府,街面上的茶樓酒肆都已關張,就連紅樓的大門也半掩着。

穆懷琅看都沒看,直接一個縱身從紅樓的側牆飛入,腳步未作任何停頓的向着後院那棟獨體小樓而去。剛剛走的太過匆忙,也不知道葉素卿怎麽樣了!既然她想要住在這裏,那麽從今往後這棟小樓便是她的行動範圍了。

“主上!”穆懷琅的身形剛落到小樓上,隐六便現身迎了上來。連經兩次變故,現在的隐六可謂是風聲鶴戾的受了驚,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他都會親自查看!

“嗯,她怎麽樣了?”穆懷琅一邊說着,一邊向樓上的窗口掃了一眼。

隐六明白穆懷琅口中的她是指誰,便拱手道:“剛剛才滅燈,相必是累極睡下了。主上……”

“好好守着,不可再出任何纰漏。”穆懷琅說完,便一個縱身躍下了小樓,向前走了兩步後,又回過身仰視着那扇窗口。

“卿兒,本王的心你怎麽就不明白呢!”呢喃罷,穆懷琅展開身形向着花姐的房間而去。有些事,他不過問,并不代表他不清楚事由。

“将軍!您還是來了,如花還以為這輩子将軍都不會再踏入這裏半步了呢!”穆懷琅的身形剛落到花姐的門前,花姐便打開門将他迎了進去。

穆懷琅冷冷的盯了她一眼,道:“你如此大廢周章,不就是想要讓我來嗎?說吧,這次又想用什麽理由來說服我。”

花姐眸色一暗,臉上的表情也僵凝了下來,良久,嘴邊泛起了一抹苦笑,道:“在将軍的心中,如花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嗎?這麽多年來,如花勞心勞力為将軍所做的那些事,難道将軍連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不要提以前那些事!如果不是念着你曾有過付出,你以為本将軍還會容你繼續在這裏為惡嗎?”

“為惡?”花姐顫抖着唇瓣重複了一遍,她怎麽都沒有想到,她所做的一切,在穆懷琅的心裏居然是為惡!

看着穆懷琅那清冷的面容與眸光,花姐的心抽了一下,可她已經再沒了退路。如果今天不把事情說破,以後便再也不會有機會了。

花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從旁邊拿過早就備好的毛巾,在自己的臉上一通揉擦之後。一張年輕清麗的臉出現在了穆懷琅的面前。

“将軍,你好好看看,好好看看我,這才是真正的我!這些年來無論人前還是人後,我都帶着那一張年老色衰的面相,可真正的我才只有二十幾歲呀!不過比将軍大了一兩歲而已……”

“夠了!收起你這一套。我不想看,無論你是什麽樣子,于我都沒什麽幹系。我穆懷琅又焉是以貌取人的膚淺之輩。”

花姐苦笑着向後倒退了幾步,是呀,他又怎麽會是以貌取人的膚淺之輩呢!當年的尋良玉容貌不及自己半數,可他仍是放進了心中呵疼着。如今的葉素卿容貌也不過中上之姿,卻也依然占據了他全部的心神。

早該認清這一點的不是嗎?能入他心的是人,而不是容貌,早該明白的不是嗎?為什麽執着了十年才想通這一點呢!

無聲的淚水順着花姐臉頰滑了下來,偷偷的開始這一段感情時,是甜蜜而羞澀的,可如今再看這段感情,卻是凄苦而鹹澀的!可無論如何的凄苦與鹹澀,今天她都要向他說清楚,哪怕會被他當面把心摔的粉碎,可也要碎個清楚明白。

“将軍,這些年來,如花待你的心你可知道嗎?從十年前第一眼看到将軍,如花的心裏便塞滿了将軍的身影。十年來,每次你失眠來如花這裏調息時,如花都懷着激動的心等着你采摘這朵已為你綻放了許久的花朵。可是每次你都視若不見。起初如花還以為将軍把一切心力都放在了軍務上,所以才不曾留心到如花的心思。可直到尋良玉的出現,如花才知道,如花的這顆芳心被将軍忽略了。

沒有人知道當如花看着将軍與尋良玉你侬我侬時,那顆心是怎生樣的疼痛。痛的如花恨不得一劍殺了尋良玉,可偏生大敵來臨時,将軍卻要如花保護她的安危。那一刻,如花的心幾欲碎了一地!”

穆懷琅聽着冷如花說出來的這些心裏話,心莫明的綿軟了。饒是他早就知道冷如花對他的心思,可當面聽見卻又是另一份心境。來時那狠絕的心,被她這一泡淚水給沖走了!

“所以,你就設計把她交到了敵人的手上,讓她成為了我這數年來無法抹滅的痛楚!”

“不!你以為是我設計把她交到了敵人的手上嗎?你錯了,我有動過那個念頭,可後來我想着如果我真這麽做了,你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所以我便把她藏在了草垛中,囑她聽不到你的聲音不要出來。”

冷如花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因為後面要說出來的真相,她不敢保證穆懷琅聽了會做何反應,可無論他會做出何種反應,她都要說出來。這些壓在她心頭這麽多年,都快要把她逼瘋了!

“哼!那她為什麽會落在了敵人的手裏?”穆懷琅的眸光變得幽深而冷戾。如果真如她所言,是把尋良玉藏在了草垛中,那麽尋良玉又怎麽會在荒地上被敵兵所擒,受辱而死。

“那是因為我又反悔了,所以我故意把她的位置暴露了出來。并把月容國最好女色的查耳引了過去。”

冷如花話語剛出口,便被穆懷琅反手甩了一個耳光。頓時她的嘴角滲出了血絲,可她用舌尖tian了tian那腥鹹的血漬,看着穆懷琅笑道:“這件事,哪怕你殺了我,我都不會後悔!”

穆懷琅冷眸突地一沉,身形一閃便揮手向着冷如花劈頭蓋了下去。冷如花感受着他淩厲的掌風,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他這一掌如果真的打下去,那麽她必會天靈蓋碎裂而亡。

當穆懷琅的手離冷如花的天靈蓋只有寸許的時候,他的眼前浮出了風不語那雙哀痛的眸子,腦海中也響起了風不語那蒼白無力的話語,‘如果她死了,我絕不獨活!所以我願代她受死……’

☆、95、心事随風去

一想到風不語,穆懷琅的手怎麽都落不下去了。他可以不在乎一個冷如花的生死,卻不能不在乎風不語!因為那是他為數不多的生死兄弟呀。

“将軍,怎麽停下來了?是舍不得呢,還是對自己的故舊下不去手?那如花替你執行!”

冷如花緊閉的雙眸睜了開來,看着臉上閃着猶豫與傷痛神情的穆懷琅,毅然取出了她從不離身的匕首,向着自己的心口狠狠的紮了下去。

不是她想死,而是她想搏一回,如果這一次她贏了,那麽以後的日子,她便再不用流着眼淚數手指頭了。

穆懷琅看着冷如花那又狠又準的匕首,情急之下他高舉的胳膊一橫擋在了她的心口之上。而那柄匕道也因此深深的紮在了他的胳膊之上。

“将軍,你,你果然舍不得如花……”冷如花的心顫抖了,他果然舍不得自己死,也舍不得自己受傷,他的心裏果然也是有自己的!

“不要自作多情,本将軍舍不得是風不語,本将軍不想因為一個你,而失去一位好兄弟!本将軍不相信,風不語對你的心思你會不懂。”

冷如花嘴邊的笑容還沒能完全綻開,便又僵凝了。原來,他為的是風不語,而是自己。

“可是将軍,你又懂如花多少呢?如花對你的心思并不比任何人少,為什麽你就一直看不見呢?”

“本将軍不是看不見,而是不能接受。在本将軍的心裏,你是一位好朋友,是一位好搭檔,卻絕無可能變成其它。”

以前以為他不懂自己的心,卻原來他什麽都知道,什麽都知道還如此對自己……

“是為了風不語嗎?如果沒有他,你會不會接受我?”冷如花仍抱着一線希望,希望穆懷琅放棄她是為了風不語,而不是真的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就算沒有風不語,你也不可能站在我身邊,因為你這種人永遠都不可能會成為我的選擇!”穆懷琅微啓雙唇,清冷的語音不帶一絲起伏,也未含半點溫度,一如他清冷的面容與眉眼。

冷如花身形晃了兩晃,終是無力的雙手撐在了桌沿上才勉強站立,嘴唇幹澀而蒼白,良久才低低的道:“原來,你什麽都知道,原來你是如此的無情……”淚無聲的滴落在腳下,卻是落定無聲。

冷如花心拾起悲凄的心緒,擡起眼眸,淚意朦胧的望着穆懷琅,道:“既如此,将軍何必為如花擋這一刀!不能同生效于飛,但願同死赴幽冥……”她一邊說着,一邊悄無聲息的再次握緊了那柄剛剛沾染了穆懷琅血液的匕首,眸中迸出一抹凄婉的狠戾,向着穆懷琅的心口狠狠的紮了下去。

既然她得不到,別人也休想要得到!

穆懷琅閃身避過,冷如花見一擊不中,想着再不會有機會了,便手腕回縮向自己的脖子上抹去。穆懷琅擡腿一腳踢掉她手中的匕首,單手扣着她的手腕道:“如花,你瘋了!枉風不語為了你一心求死,如果他知道他用生命在愛着的女人,竟然是如此的狹隘與陰狠,你讓他日後如何自處?”

“我是瘋了,我被你們給活活逼瘋了!我愛的視我如毒蛇草芥,愛我的我卻再沒有心力承擔,除了發瘋我還能做什麽?”

聽着冷如花那撕心裂肺般的嘶吼,穆懷琅的心臉也一陣一陣的起伏。這個女人她做了太多不該做的事,于情于理都該死!可偏這個該死的女人,卻是風不語的命,他不能要了風不語的命!

“冷如花,你做過的這些事,足夠本将軍殺你十次八次了,可本将軍偏要留着你的命,讓你贖罪。如果你還有半點良知,以後就好好的對待風不語,不要再讓他在漫漫的長夜裏,獨自神傷到天明。”

穆懷琅看着冷如花眸中那閃耀的恨意與茅盾,他驀然醒悟,或許冷如花對自己并不如她自己所想的那般執着與癡傻。而對風不語,也并不如她所認為的那般無心無情!

冷如花的情緒漸漸的穩定了下來,她又重新換上了屬于花姐的面容,擡手順了順耳邊掉落的發絲,輕聲細語道:“花姐謹遵将軍訓示!”

穆懷琅最後看了一眼冷如花,确定她是真的情緒穩定了後,才飄然而去。胳膊上的傷雖然不重卻紮的很深,血水順着他的衣袖滴滴的滑落,從開始到現在就沒有停過。

穆懷琅站在葉素卿的床前,任胳膊上的血滴滴滑落,卻只定定的望着床上睡的不甚安穩的她,眉頭不自覺的擰了起來。她連在睡夢中都扁着嘴,皺着眉頭……

天将亮時,穆懷琅抽身離去。

穆懷琅離開不久,葉素卿便醒了過來,這些日子她一直淺眠,一夜睡不了幾個時辰。而今天更是醒得早!

起身坐在床上,愕然的看着床前那一灘血漬,失神久久。她記得尋虎受傷後流的血是在窗邊,而昨夜她入睡前,隐六便已經清理過了。那麽床前這一灘血漬……

葉素卿披衣下床,擡手拭了一點地上的血漬,感受着那微凝的血漬,放在鼻端下輕輕的嗅着,良久,她的嘴邊浮起了一抹苦澀的笑面。

琅,是你又受傷了嗎?受傷了為什麽還要非得滴在我床前呢?是你嫌我的心疼的還不夠厲害嗎?

篤篤篤的敲門聲,在這清冷的早晨格外的響亮。更是讓正在走神的葉素卿生生打了一個機靈。她起身,穿好外衣,一邊坐到梳妝鏡前,一邊輕道了一聲請進。知道她在這個小樓的人,以前只有尋虎與那個假芙蓉,如今怕是人盡皆知了吧!

“姐姐,姐姐真的是你!将軍剛剛告訴青湖時,青湖還不敢相信。”青湖推開門看到坐在梳妝鏡前的葉素卿,便急急的撲了過去,拉着她的手便是淚落如珠。

這幾天沒有她的消息,天曉得她過得是怎麽生樣的日子,她想過許多種情形,卻惟獨沒有想到,她天天思慮的姐姐就在這紅樓中,還是住在了這後院唯一的小樓上。

“青湖,你來了!姐姐害你擔心了……”葉素卿看着哭得梨花帶雨的青湖,心中湧出了一抹內疚。或許在這紅樓中,青湖是惟一肯真心待她的人了。

☆、96、此生不複相見

一上午的時間,便在青湖的絮絮中過去了。葉素卿半躺在靠窗的躺椅上,時而低嘆,時而掩嘴莞爾輕笑,卻只是靜靜的聽着青湖講着這些天在紅樓中發生的趣事。

“對了,姐姐,青湖給你猜一個字謎,謎面是這樣的,半夜蚊子落在眼皮上,打一個人名。”

葉素卿聽着青湖說出來的謎面,連想都不曾想,便道:“張飛!”

青湖張大了眼睛,一臉崇拜的望着她笑道:“姐姐好厲害,你都不知道,咱樓裏的那些姑娘都快笨死了,一起猜了大半天都沒能猜出,生生讓韓公子的那一百兩銀子飛走了。要是姐姐在……”

青湖說到這裏,又停了下來。因為她忽然意識到,姐姐一直就在,只是不像其它姑娘一般,開門接客而已。

“無妨,既然身在紅樓,又豈能再自許清高。”經歷了那麽多事後,葉素卿看淡了許多。只是青湖嘴裏的那一聲韓公子,卻又引得她想起了諸多過往。

這條謎面,她只所以不用想也知道答案,那是因為小的時候韓少華便講給她聽過。當時的畫面再次在她的腦海中映了出來。

“姐姐,為什麽答案是張飛而不是文不叮?”當年的她曾出如青湖一般,仰着天真的小臉這樣問過。

“蚊不叮?那它落到你眼皮上做什麽?相反只要你眼睛一張開,蚊子就飛走了”

想也沒想的,葉素卿便将當年韓少華回說她的話語,原封不動的說了出來,只是她沒有像韓少華那般,在青湖的額頭彈一下。

青湖一怔,随即意會的笑開了。“果然張飛才是最佳答案,先前還以為是那韓公子小氣,不想給銀子才把所有人的答案都否定了呢!”

再次聽到韓公子三個字,葉素卿的臉色又沉了一沉,末了終是沒能忍住的問道:“你所說的那個韓公子,可是生得濃眉大眼,闊耳方唇的二十多歲才俊,操着一口京城口音?”

青湖再次怔了一怔,道:“姐姐真是神了,連這個都知道。”可随即她又意會到什麽的看着葉素卿道:“姐姐該不會就是他嘴裏所要尋找的逃家娘子吧?”

葉素卿面容僵了一僵,道:“怎麽可能!你姐姐從未許過人家,怎可能是他的逃家娘子”

逃家娘子?呵,自己雖與他有過一段婚約,卻從來都沒有嫁給他。他嘴裏的逃家娘子,該是那尚家小姐才是。更何況,自己離京時已與他斬斷了一切的情意,他又哪裏會不遠千裏的來尋自己呢!當真是白日做夢也該有個限度呢!

饒是葉素卿心中如是想着,可在心底的某個角落,仍是響着一個聲音,那便是韓少華此番來到洛城,真的是為了尋她。便看着青湖道:“你所說的那韓公子,可有說過會在洛城滞留多久嗎?”

“哦,那倒不太清楚,不過他随行的人卻在無意中說出,他們會因為公務而在洛城停留個數日。”

葉素卿輕輕的哦了一聲,末了抿唇輕淺的笑開了。自己打聽這些卻又是為了什麽呢!就算他真是為了自己而來,就算他此刻再來紅樓,自己還能出去見他不成?

青湖見葉素卿問完後半天都不作聲,便好奇的道:“姐姐莫不是也想要去贏那一百兩銀子?”

葉素卿怔了一怔,随即道:“他人還會不會再來都說不準,哪裏還會有銀子可贏!”

“有的有的,那位韓公子那日離開時,說了,三日之內如果有人答得出答案,又能說出因由的,那一百兩銀子,他同樣奉送。算算時間,今天剛好是第三日。”青湖一邊數着手指頭,一邊兩眼放出了奪人的光茫。

葉素卿啞然無語,良久後,道:“那你便去拿了那一百兩銀子罷!如果他真來了,你還可以向他索一句對句,上聯是,雨落琴詩潤。如果他能答的出,我便去見他!”

這一對聯當年是葉素卿所出,下聯韓少華一直沒能對出,不是他才學不夠,而是他找不出與上聯相襯的意境。或許時隔這麽多年,他早忘了當年這一無尾對聯。也或許當年他說對不出,只是讓着自己!

葉素卿決定,如果他仍能記得當年自己求對一事,她便再見他一面,重新給他一個把一切說清楚的機會。雖然事已非,人已舊,可她仍想弄明白,當年他為什麽對不出連她都知道的這個下聯。

青湖拿了葉素卿的謎底答案與上聯便匆匆的向前院去了,她得要去看看那個韓公子來了沒有!今天是第三天,按說他會來驗收結果。可不能讓別的人搶先了,那可是一百兩銀子,夠叔叔緊衣縮食的生活幾年了,如果拿它來做本錢做點小生意,那就可以從根上解決叔叔後半生的生計了,或許嬸嬸也就能回來了。

雖然青湖的叔叔嬸嬸待她并不是很好,可總是在她無依無靠時,給了她一個家的溫暖。把她簽給紅樓做工十年,雖然讓她傷心難過,可總好過将她直接賣掉的強。

所以她一直心存感恩,只記得那些該記住的好,把那些不該記住的不好全都忘掉。因為叔叔是她在這世上惟一的親人了!

青湖走後,葉素卿便步出內室,倚在小樓的欄杆上,憑欄遠眺着不遠處的小湖。雖說秋風之下,花已凋落,再不似先前那般的好景致,可到底是比窩在房中通透多了。

在太陽底下,剛剛舒适的伸展了一下手臂,卻又忽得縮了回來,一臉小心的把手按在了小腹之上,臉上也漾出了柔柔的淺笑。

剛剛走來的穆懷琅,遠遠的看着沐浴在陽光中,一臉淺笑盈然的葉素卿,心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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