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素卿淡淡擡眸,冷然道:“讓開!”
花姐也趁勢過來将段華與葉素卿分割開來,扭頭沖着葉素卿道:“你先走!”
葉素卿看了段華一眼,便昂首挺胸向着前廳而去。
段華一臉焦急的剛想要掙出花姐的束縛,卻聽到花姐說:“段華,你也不想看他們一直這樣僵下去吧?相信我,我已不再是三年前的我,我不會害他們。”
段華一怔,可此時此刻,他除了選擇相信花姐,還能如何,葉素卿已經走進前廳的後門了。
花姐見段華沒有再動,便一個閃身人便到了葉素卿的身邊,道:“穩着點兒,你只須把這裏當成是你平素練習歌舞的地方便成了。”
葉素卿點了點頭,便站定在二樓的入場處,等着弦樂響起,她便從樓上飛旋着落到歌臺舞榭之上。
花姐在前面說了幾句場面話後,下面等着竟标花魁的恩客,便議論開了,說什麽的都有。聽得葉素卿的心怦怦跳個不停,他們是怎麽知道自己這麽多事情的?
☆、111、前嫌盡銷
恩客甲:“聽說這個挂了三年空牌的蝶舞,不但是落難的大家千金,更是大有來頭……”
恩客乙:“落難千金有可能,至于那什麽大有來頭,還皇上賜婚種種,我看未必,最大的可能還只是花姐撈錢的噱頭!”
恩客丙:“什麽呀,你知不知道情況呀?紅樓之所以能成為天下第一樓,憑得就是姑娘的優秀與花姐的信譽,沒有的事花姐是不會亂說的!”
恩客甲:“我也覺得這事可靠,不然花姐不會開出一份天價。再說了我們就是沖着她人來的,管她什麽來頭大小,我們只管看人出價!”
恩客乙:“同意!管她什麽來頭,她是姑娘,我們是恩客,看人出價便好。”
葉素卿越聽心中越虛,這些話等同于将她精心披着的外衣,一件一件全都給剝落了。
恰在此時,一陣優揚的弦樂緩緩響起,葉素卿穩了穩心緒,便步出二樓,手拽着紅綢從二樓之上緩緩降落到了歌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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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之後,她便踮起腳尖開始了舞動,一曲鳳舞翔九天,被她舞到極致。在身子回旋的同時,她開口用她那獨特的清越嗓音開始唱了起來。
“憶往昔誰人臨行依依芙蓉暖帳裏吹笛到天明癡情女子怕傷情空自攜殇Lang天跡記往昔芳草鮮美萋萋埋怨錯無**語淚先流情樓無心便為青今生無緣傷別離……”
曲終,舞罷,樂音停。臺下所有人都看傻了,也聽傻了,有的人甚至眼眶已經泛紅。一切看似都那麽完美,卻蘊藏了世上最大的不和諧。
“一萬兩起的開牌價,雖然昂貴,憑她這歌舞,這身段值得!有生之年若真能将如此佳人娶回府中,謾說一萬,就是十萬也值。”突然之間響起的感嘆聲,打破了這落地成針的沉寂。頓時叫好聲,報價聲,聲聲起伏……
葉素卿感覺到一縷發絲垂了下來,便擡手輕撫而去,卻不經意間碰落了遮在臉上的面紗,頓時原本喧嚣的人群,全都肅靜了下來。每個人都張着嘴仰望着臺上的葉素卿。
她的容貌比起前幾任花魁,算不得最出衆,可那一雙純淨的眸子,卻映襯的她有如谪落人間的仙子一般,缥缈空靈。
葉素卿看着臺下人群的變化,驚慌失措的擡手要将那掉落的面紗重新挂起,卻怎麽都挂不上。恰在這時,一聲連在睡夢中都能識出的清冷聲音,淩空而來。
“誰準你遺世而舞?誰準你摘下面紗?”
只這兩句,葉素卿的身形便冷硬了起來,原本蒼白的小臉也更加蒼白無措了。是他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伴随着這兩句話音的落地,穆懷琅那清冷的俊顏出現在了葉素卿的面前,他就那麽直直的立在她的面前,雙眸清冷的鎖定着她。
良久,葉素卿才顫抖着開口道:“琅,你來了……”
“你很失望?失望來的人是我而不是他!”穆情琅說着一把抓起了葉素卿的胳膊,同時有技巧的側轉了一下身子,将葉素卿整個人全都擋在了他的身前。
“不,不是的,我……”
“好,既然這是你一直想要的,那本将軍便成全你,做你開牌後的第一個恩客!”穆懷琅一邊說着,一邊手腕翻轉,将葉素卿挾在肋下,便飛身而去。
半空中只留下了清冷的一句話,“段華,告訴大家,今晚不論他們出多少銀兩,本将軍都加一倍。”
葉素卿擡頭仰望着穆懷琅那張清冷的俊顏,不知不覺的輕輕擡起了手。她是有多久沒有碰觸過這張臉了,三個月?三年?這種偎在他懷裏,輕觸他臉頰的感覺,真的好懷念。
後院小樓,葉素卿的房中,穆懷琅一進房便将葉素卿用力摔到了床上。盡管那摔得葉素卿有些吃疼,可她仍是掀唇甜甜的笑着。
沒見到他前,總念着他的諸多不好,想着怎樣都不該先由她來低頭。如今再見到他的人,她驀然覺得,那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只想要好好的把握住他,再也不放他離開自己身邊半步。
“琅,我好想你!”葉素卿淺笑着的一句呢喃,瓦解了穆懷琅所有的怒氣。天曉得他日趕夜趕第一時間踏進紅樓,看到她站在臺上任人評頭論足的出價時,那份心痛與憤怒有多強烈。
“別想用這麽一句話就打法了我!這一次你觸到了我的底線。”穆懷琅彎腰靠近葉素卿,擡手捏着她的下巴,冷冷的盯着。好想,親下去……
倏地,葉素卿擡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紅唇急切而用力的吻了下來。
穆懷琅感受着葉素卿那火熱的唇舌,心慢慢的綿軟了起來,他左手托着葉素卿的後腦,右手緊緊的攬着她,固定着她的身子,變被動為主動,加深了這個三年多來日思夜想的吻。
直到兩人都氣喘籲籲,有些透不過氣來,穆懷琅才離開她的紅唇,轉而進攻她的臉頰,從眉眼一點一點吻下來,直到那纖白的脖頸。而他的一雙手也沒有閑着,左手輕輕的解着她的衣帶,右手順着她的肩背,一點一點的向下撫摸着。
倏地,葉素卿的肩上一涼,讓得她身子抖了一下,可随即她便伸出雙手環住了穆懷琅的脖頸,臉上漾着幸福而甜美的笑。
穆懷琅看着葉素卿那抹邀請一般的笑容,呻吟一聲,急切的将她壓在了身下,大手也順便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盡除。
頓時房中響徹着最原始的愛戀交響曲!女子柔媚的輕吟,男子粗啞的低吼,讓守在外面的一衆隐衛全都臉紅脖子粗的加重的呼吸。
“琅,你憔悴了!”
“也瘦了!”
“噓,專心一點……”
“嗯……”
“……”
半個時辰後,葉素卿窩在穆懷琅的懷裏,一邊擡手輕輕摩挲着他的臉頰,一邊淺笑嫣然。
能夠如此惬意的躺在自己最愛的人懷裏,夫複何求!自己以前真傻,就為了那麽丁點兒事,苦了自己三年,也折磨了他三年!
看着如小鳥一般柔柔的偎依在自己懷裏的葉素卿,穆懷琅慨然低嘆,再想起某人曾說過的一句話,只要把她壓在身下,還有什麽誤會是說不清的!如今驗證了這一點,穆懷琅很懊惱自己壓抑了自己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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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韓少華的執拗
“琅,對不起!讓你吃了三年的苦頭。”
“嗯,你的确該打!不過我舍不得。”
“琅,三年前那天,其實花壞就只親了一下我的臉,其它真的沒有了,念兒是你谪親谪親的兒子,我氣你不信我,所以才說他不是你的兒子。”
“嗯,我都知道!不然怎可能讓他喊我爹,你當我真有那麽大肚,替別人養兒子?”
“那你還成天冷着一張臉……”
“那你不也總是說話氣我!”
“……”
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正所謂是,天大的誤會,只要兩人上了床,便沒有捅不破的窗外紙。
噗!葉素卿撲哧一聲笑将出來,擡起自己的身子,雙手捧着穆懷琅的臉,在他的唇上輕輕印下一吻,認真的說道:“琅,以後我們都不要吵了好不好?有什麽事情,我們都攤開來說!”
“嗯!那你先說一下韓少華的事,你打算怎麽處理?他人現在可就在外面……”
一提到韓少華,葉素卿的心又沉重了起來。這三年多,她折騰慘了穆懷琅,卻也坑苦了韓少華。韓少華與尚瑩瑩的事情,她都從花不凋那裏聽說了。
穆懷琅的眉頭皺了起來,韓少華的事情的确棘手!可不管怎麽樣,他都不會讓他再來打擾到葉素卿。
“琅,你想見他一面!勸勸他,我們兩人的幸福,不能建立在他人仍受苦的基礎上,特別是那尚家小姐。她就是一個生生被牽連的局外人!”
“局外人?當年你在出京那條山路上遇到的劫匪,就是她安排的。她早就對韓少華用了心,還有你在紅樓待過的事情,也是她先提起。還有你之所以會被賜婚給我,也與她脫不了幹系。當年你爹是想将葉雨送進宮為妃來穩固你們葉家的權勢,而她不知從哪裏聽了這個消息,便讓她爹提早向皇上進言,說葉相有意與皇家聯姻,還主動提到了你與我。所以聖旨上才會有葉家長女四個字出現!”
葉素卿一怔,她沒有想到,曾經她所經歷過的這一切,都是人為。她一直以為只是自己時運不濟。好可惡的尚瑩瑩,原來自己當年吃盡了苦頭都沒能跟少華在一起,都是因為她的暗中迫害。
唉!事情過了便過了!更何況,如果沒有當初她做的那些,她或許能夠嫁給韓少華,平平淡淡的度過這一生。可卻絕對不會經歷與穆懷琅這一番轟轟烈烈,撕心裂肺般的愛戀。
葉素卿轉頭看着穆懷琅,良久,抿唇笑了,“我恨她,可我更感激她把我推到了你的身邊!”
穆懷琅長長的松了一口氣,臉上綻開了許久不曾出現的笑容。
“卿兒,其實我之所以從一開始就把你放在紅樓,是因為我害怕,害怕會失去你。八年多前,在洛城有個女子,因為與我的關系親密了一些,所以死了。所以,我才要把你放在紅樓,一來由花姐照護着你,二來也以此迷惑敵人,你不過就是紅樓中的一個女子,與我沒有太大的關聯,好讓他們不至于把目光打到你身上。可我的頻頻出入,還是讓他們嗅出了一些味道,所以才會發生花壞的事,也才會發生你被人迷暈,差點兒……”
穆懷琅後面的話沒能再說出來,便被葉素卿擡手捂住了他的雙唇。
“琅,我信你!你以前說過是為了保護我,那個時候我不理解,可經歷了這麽事情後,我漸漸也明白了。”
穆懷琅擡手拿下葉素卿的小手,緊緊的包握在自己的一雙大手中,放在唇邊輕輕的吻了一下。他一直以為,自己為她所做的這一切,她都不理解,沒想到她都能理解。早知道這樣,三年前就該把一切告訴她了……
“卿兒,還有一件事,花姐她也跟段華一樣是我的人,還,還……”穆懷琅尴尬了,他怎麽都說不出口,花姐還在愛戀着他這樣的話語。
看着穆懷琅那尴尬的樣子,葉素卿撲哧一聲笑了,道:“你少自作多情了,人家早移情了。”
穆懷琅一臉驚訝的看着葉素卿,末了一臉的冷肅,道“是誰?”
葉素卿白了他一眼,道:“反應這麽大?你不會……”
“不是,風不語苦戀她近十年了!哪怕她一直就這樣不冷不熱,也好過她嫁人斷了他的念想呀!”
這下輪到葉素卿驚訝了,“花姐喜歡上的人就是風不語呀!他們……”
穆懷琅這一驚非同小可,随即便仰頭哈哈大笑了兩聲,接着他又發出了專屬于召喚風不語的聯絡信號。
一盞茶的功夫過後,風不語攬着一臉慵懶的花姐,出現在葉素卿的房中時,兩人正在相互為對方整理着衣服。
“喂,不是吧老大,你這麽急着傳我來,不會就是想讓我……”
穆懷琅聽着風不語這欠扁的聲音,側眸看着站在他身側一臉慵懶的花姐,頓時了然。剛剛他跟卿兒做過的事情,他們剛剛也一定想要做,看來自己的一番好意,反而不經意的破壞了人家的好事!
“趕緊帶着你的女人滾!”穆懷琅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趕人。風不語怔了一怔,随即向着穆懷琅擠了一下眼睛,便風一般的閃人了。
“唉,那個蝶舞,韓少華還死賴在外面說要見你,我說你還是徹底解決一下吧!”又一陣風閃過,花姐的聲音傳了過來。
穆懷琅看着葉素卿,道:“要我相陪嗎?”
葉素卿笑着搖了搖頭,一邊拿起旁邊的面紗,一邊說道:“你還沒見過我的歌舞吧?一會兒你就坐在下面,我專門為你一舞。順便讓他死心!”
穆懷琅伸手拿過葉素卿手上的面紗,仔細的為她戴好,道:“我想把你關在房裏,只跳給我一人看。”
葉素卿咯咯笑道:“好,今天既是開牌一舞,也是收關一舞。以後只要你想看,我便給你跳!只跳給你一個人看。”
穆懷琅捧着葉素卿的臉,掀開面紗,在她的唇上輕輕的印了一吻,“再給念兒生個妹妹吧,以後你教她歌舞,我教念兒練功,等我老了的時候,就換他來保護你。”
葉素卿為這一美好的未來,醉了心田,柔了眼眸,除了低低的點頭,便再也說不出其它的話語。
馳騁沙場的鐵血大将軍,誰能想到也有化為繞指柔的時候。
☆、113、一舞傾城斷前情
紅樓前廳,韓少華一臉凝肅的坐在那裏,原本喧鬧的人潮也全被他帶來的人隔離了開來。偌大的前廳,就只有他一人端坐其間。
韓少華前次離開紅樓後,他拿着那付對聯在洛城中問了不少人,都沒有人能夠回答的出一模一樣的下聯。由此他斷定紅樓中出此上聯的人,或知道此下聯的人一定有葉素卿的下落。
當他一大早趕來紅樓,想要再次尋找那出聯人時,卻被紅樓中人強行隔絕在外時,他便驀然醒悟。憑他的一身武藝,硬闖自然可以,可他卻沒有這樣做,而是離開了紅樓,去往最近的州縣調來了兵馬。兵圍紅樓,這一次他一定要見到那個出聯人,一定要問出葉素卿的下落。
韓少華坐在前廳少說也有半個時辰了,自從花姐出來接待了他,讓他稍等後,他便一直很有君子風度的坐在那裏喝茶,因為整個紅樓都被他帶來的人圍了個水洩不能,他壓根不用擔心,有人會聞風而逃。
可半個時辰過去了,既不見出聯人出來見他,而那花姐也一直不見人影,頓時他的臉上出現了煩躁的表情情。
倏地起身,雙手負于身後,臉色陰沉的擡頭看着二樓處幾個張望的紅樓姑娘,喝道:“告訴你們當家人一聲,一刻鐘內如果我再見不到想要見的人,紅樓便不用再留着了。”
“好大的口氣!什麽人居然敢在本将軍的管轄的地界撒野?”恰在此時,穆懷琅與葉素卿走進了前廳,聽着韓少華這一句話,穆懷琅頓時雙眸泛着寒意的走了出去。
葉素卿看着就這麽對上的兩個人,搖頭苦笑。
葉素卿緩步走上二樓時,随手示意剛剛坐好的樂師可以開始了。
随着絲弦樂音的響起,葉素卿手拽着紅綢再次從二樓之上緩緩飄落,那因下落而飛舞的衣袂,下落期間,葉素卿那一雙柔的能滲出水來的眼眸,時刻鎖在了穆懷琅的身上。
而原本正怒視着韓少華的穆懷琅,一聽音樂響起,便冷哼了一聲,将全副心神調往了二樓葉素卿站立處。這一曲卿兒是專為他而舞,他又怎可因不相幹的人而分心。
韓少華看到從後堂走出來的穆懷琅時,也是滿眼的愕然。此時此刻,他不是應該在京中,或者是回洛城的路上嗎?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裏,還是從後堂出來……
随着葉素卿的再次起舞,那些被隔絕在大廳外的客人們,全都擠在門邊,伸長了脖子向裏張望。
花魁蝶舞一曲可不是誰都有福氣能看到,那花姐可是開出底價一萬白銀吶!
葉素卿越舞越快,越舞越有勁兒,舞到旋身處,她還不忘擡眸向穆懷琅送出一個柔柔的秋波。
衆人順着葉素卿那眸光所視之處,很自然的便看到了一臉輕笑的鎮西大将軍穆懷琅。想着先前他曾讓他的副将扔下的一句話,看來這蝶舞已經是他的人無疑了。
豔羨聲,嘆息聲,什麽聲音都有。
臺上的葉素卿舞到極致之時,身形越來越低,當衣袖緩緩垂至地面上時,紅唇輕輕開啓,一曲別于先前的歌兒,淡淡的傳進了衆人耳中。
“憶往昔,與君相知。
妾拟将身嫁與!
奈何造化弄人!
濃情休!
數載紅樓。
驚回首,君猶在!
今日起舞,今夜笙歌。
昔時之情早堪破,一顆芳心非故人。
感君恩,難再續。
勸君回。
莫再苦相尋!
空誤年華。
空誤閨中紅顏。
蝶舞人生,爛漫天際,從此只為夫兒舞動!”
樂音停,舞罷,葉素卿輕盈轉身,雙眸盈盈的望着正一步一步走上歌臺的韓少華。
“素兒,是你嗎?是你嗎?”韓少華顫抖着雙唇喃喃叩問,盡管從那身形,從那歌聲中,從先前的諸多種種,他早已猜出蝶舞就是葉素卿,可真真正正的看着眼前的人兒,他的心中總還是有那麽一絲的不确定。
三年來,他走遍了大西的山山水水,找遍了各州縣的邊邊角角,想過她有可能會去的所有地方,卻惟獨沒有想到她就在這紅樓!就在這他幾次踏足的紅樓中……
“少華哥哥,不要再執着了,有些事過了便過了,再無回頭路可走!”
聽着葉素卿這一聲少華哥哥,韓少華的眼眶紅了起來,随之兩行清淚緩緩滴落。
男兒淚不輕彈,情到深處淚不停!
“素兒,都是少華哥哥不好,少華哥哥沒能好好的保護你,讓你吃了那麽多的苦,受了那麽多的冤屈,我……”
葉素卿抿唇輕淺一笑,将眸光柔柔的瞥了一眼站起身來的穆懷琅,然後轉頭看着韓少華搖了搖頭道:“我不并怪少華哥哥,因為你我才遇到了他,如今于我已萬事足矣!”
韓少華的眸光轉向了穆懷琅,眉頭也随之皺了起來。三年來,他找遍了大西的邊邊角角一無所獲,定是他在暗中作的手腳,否則他早便與素卿重逢了。哪裏還會讓她在這紅樓中受了三年的苦楚!
想到這裏,韓少華的心中湧出了一抹恨意!如果不是他從中作梗,他又怎麽會找了三年,又怎麽會白白讓素卿受了三年的苦。這一切都要算到他的頭上!
“素兒你放心,如今你的少華哥哥,再不是從前那個人人可欺的白衣少年,就算是他,也不能阻擋我帶你回京半步。”韓少華一邊說着,雙眸狠狠的瞪向了穆懷琅。
對此,穆懷琅只是抿了抿唇,然後閑閑的盯着正向他走來的葉素卿,道:“你要怎麽補償我?這三年……”
葉素卿輕垂眸光,兩扇睫羽如扇子般遮擋了她雙眸中的所有情緒,半晌,她擡眸,眉眼彎彎,輕笑道:“用一生作賠如何?”
穆懷琅抿了抿唇,附在她耳邊道:“還要考慮這麽久!我以為你會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呢!”
“臭美!”
“難道不是嗎?”
“……”
兩人你侬我侬的說着悄悄話,卻把站在一邊的韓少華徹底無視了,而也徹底激起了他心底最深處的逆反情結。
“素兒,跟少華哥哥回京!不用再理會他的任何威脅。”
韓少華怒瞪了一眼穆懷琅,便拉起葉素卿的胳膊便要越過他向外走去。
“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話,沒有人可以走得出洛城……”穆懷琅的俊臉一沉,一雙冷眸灼灼的盯着拉着葉素卿胳膊的韓少華的那只手。大有揮刀直接砍掉的架式!
“放手!有什麽話我們去後堂坐下來說,你們不會是想要在這裏鬧開吧?你們不要臉,我還得活呢!”
☆、114、大婚不算數
轟!伴随着葉素卿那一句話的出口,離得近的所有人全都一臉的不可置信。
此時此刻也才真正信了先前花姐的話,這個蝶舞來歷非凡!
眼前這兩男人一個是朝廷一品大員,一個是駐防洛城的領兵大将軍,她居然像喝斥孩子一般,冷然喝斥!沒錯,看在衆人眼裏,葉素卿那時的樣子就有如是喝斥孩子。
葉素卿甩開韓少華的鉗制,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穆懷琅,便率先向着後堂行去。她不想再成為衆矢之的,更不想再次成為洛城街頭巷尾茶餘飯後的談資。
穆懷琅掀唇燦然一笑,緊走兩步趕上了葉素卿,與她比肩而行。
韓少華不甘心的看着空空的雙手,眸光陰沉的盯着兩人的背影,握緊了拳頭跟了上去。
穆懷琅,這一次,我無論如何都要帶走素兒,不論付出何種代價。
花樓後院涼亭中,葉素卿,穆懷琅,韓少華鼎足各自坐在一個角上。
“素兒……”一聲底蘊悠長的素兒出自韓少華的口中,同時他的一雙濃眉緊緊的寧了起來。他知道這三年他負葉素卿甚多,可他往後他會努力彌補,窮極他的一生也要彌補對葉素卿的虧欠。
“韓少華,收起你那無度的目光,素兒這個名字也是你能喚的?你得稱她為漠西王妃或将軍夫人,卻惟獨不能直呼姓名。”穆懷琅搶在葉素卿開口前,喝斥着韓少華。
別怪他小心眼,他就是這麽小心眼。
“琅……讓他把話說完。時隔三年,當年的事情也該有個徹底的了結了。”葉素卿柔柔的看向穆懷琅。
對于他的維護,她很受用,可她仍不想讓他們兩人就此反目。哪怕不能成為朋友,只要不會變成仇人便總還是好的。
“少華,有什麽想說的,今天咱們索性就敞開了說!你欠我的也好,我欠你的也罷,今天咱們一次作個了斷。”
韓少華張了張嘴,那想要出口的話語,都在葉素卿那過于純淨的眸光瞪視下,而縮了回去。
看着那麽純淨的眸光,看着那麽平靜無波的一張臉,他還能說得出什麽來呢!只是此番,他卻是一定要帶她走的。
“素兒,當年都是少華哥哥不好,誤信人言,才讓你吃足了苦頭,受盡了委屈,最後含恨離開了京需,流落到了這千裏之外的紅樓之中。你放心,當年少華哥哥只是個凡事都做不得主的白衣少年,時隔三年,只要是你想要的,少華哥哥都可以為你達成。”
聽着韓少華那聲情并茂的一番話,葉素卿掀唇而笑,說不感動是假的,可她現在也只剩感動了,其餘的情感在他身上都沒有了。
葉素卿擡手摘掉遮在臉上的輕紗,以素顏面對着韓少華,道:“少華哥哥,你仔細看看我這張臉,如果走在路上,你還會認出我就是當年那個心懷美好夢想的葉素卿嗎?三年了,你變了,變強了。而我也變了,變得更加柔弱了,可我卻不再害怕了,因為就算我變得再柔弱,也不會再受半點傷害。因為我身邊已經升起了一天可以遮風擋雨的天空!”
葉素一邊說着,一邊柔柔的看向了穆懷琅。現在穆懷琅就是她頭頂之上的那片天,有他萬事無憂!
穆懷琅接收到葉素卿投來的柔柔一瞥,心中老懷感動。原來自己在她的心中是這麽的重要,可恨自己這三年來竟然還一直慨嘆自己于她無關緊要!
頓了頓後,她接着說道:“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葉素卿的眸光定定的注視着韓少華,她相信他是懂的,不然他的臉上不會出現掙紮的表情,眸中也不會劃過一抹傷痛。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素兒,我不信你真的已經忘了我,忘了我們曾一起有過的那些美好回憶!下雨打雷的時候,你可有想起我冒着瓢潑大雨,在泥濘中跑了幾裏路,渾身都濕透了,仍笑着站在你面前的情景嗎?”
葉素卿點了點頭,說實話當年那一幕她很感動,可她卻一直都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冒雨前去找她。
“你知道為什麽每次打雷下雨我都會去找你嗎?因為有一次我帶你出城玩遇到雨天,打雷的時候我見你瑟縮了一下,我便知道你怕雷!所以每逢打雷下雨天,無論我在做什麽,都會放下一切跑過去陪着你。”
葉素卿是感動的!當初不知道這個真相,她仍是感動他風雨無足的前去教她讀書畫畫,現在得悉了這個真相,她內心震撼的無以複加。
“少華哥哥,我……”葉素卿一句話沒出口,便梗出住了。
穆懷琅的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忽得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有如一座大山般橫幅亘在了兩人中間。眸光清冷而陰寒的盯着韓少華,他不能讓他再繼續說那些往事,女人都是感性的,雖然卿兒現在一顆心都在自己的身上,可難保她那好不容易深埋的情愫再次被喚醒。
“韓少華,事到如今卿兒已是我的妻,是我兒子的娘親,你還說些陳芝麻爛谷子做什麽?你既然這麽珍惜她,三年前做什麽去了?要知道雖然皇上賜婚在前,可當時如果你夠男人,卿兒就還會回到你身邊。事實上她也确實回去了,可你卻娶了別人。所以卿兒不是我穆懷琅從你手中搶來的,而是你自己放棄的!如今我們一家三口過得和樂安穩,你卻又來說這些有的沒的,你究竟安得什麽心?就是見不得卿兒過上安穩日子是不是?”
穆懷琅真的怒了!額頭上的青筋也因為的低喝而突突跳着應景。
“穆懷琅,你少在那裏大呼小叫!你們那大婚怎麽回事,別人不知道我還會不清楚?告訴你,三年前你跟素兒連堂都沒拜,那場大婚根本什麽都不算!就算她為了生了一個兒子,可她仍是我韓少華有着婚約未過門的正妻。”
韓少華也忽的一下子站立起來,比氣勢,他絲毫不比穆懷琅少多少。作為大西的文武雙狀元,無論文的還是武的,他怎麽會比穆懷琅差很多呢!
“大婚不算數?什麽時候大西由你說了算,這句話才能生效!”穆懷琅冷哼了一聲,謾說是皇上親自賜的婚,就算沒有皇上賜婚這一說,只要他穆懷琅認可,就沒人敢說那場大婚不算說。
他韓少華更是沒有任何的立場!
☆、115、我要你死
隐六在一邊隐忍了半天,終是咬牙前進一步,道:“主上,屬下也學過追蹤術,屬下也去!”
穆懷琅定定看着隐六半晌,道:“好,你也去!記住首要是先保住自己,無論是誰抓走了她們,目的都是本将軍。”
隐六出去了約有半個時辰,便返了回來。他的左肩之上有明顯的傷痕,右肩無力的低垂着,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有傷,實則右肩的傷比左肩嚴重多了,再深一點兒,那條右臂就廢了。
“隐六……”段華一個箭步迎了上去,他仔細的查驗着隐六身上的傷,末了焦急的問道:“誰傷的你?在洛城能把你傷得這麽重的人并沒有幾個?”
隐六搖了搖頭,說道:“天太黑,而且他們都蒙着臉。”
段華聞言皺起了眉頭,“他們?有很多人?功夫都較你如何?”
隐六剛要說話,風不語也一閃身出現在了衆人面前,他的身邊跟着一身黑衣勁裝的冷如花。
冷如花伸手扯下臉上的黑巾,向前一步定定的望着穆懷琅,末了躬身大禮參拜,道:“主上,屬下歸隊!小主子現安然無恙,只是營救起來有些麻煩,所以如花才空手回來。”
穆懷琅擰眉沉目,背着手在房中來回的踱着步子。隐六的帶回來的信息,花姐帶回來的信息,綜合這兩方面來看,能做到同時調動多人,而又有着非人目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來自京城的韓少華,想要以此逼葉素卿跟他回京城。
二是月容國的那個查爾派來的人,想要故伎重施,以此轉移我的視線,好讓他趁機出兵攻下漠西防線。
穆懷琅沉吟良久,轉頭看着隐六與冷如花,道:“你們都與那些人動過手,他們可有什麽特征,可能瞧出來路?”
隐六搖了搖頭,然後便繼續讓風不語為他止血查傷了。
冷如花先是猶疑的看了一眼一直坐在旁邊黯然落淚的葉素卿,然後輕聲道:“根據我的判斷,那些人都來過紅樓!應該都是大西人。”
啪!穆懷琅握拳重重的捶在了一旁的椅背之上,頓時那張椅子應聲而裂,下場一如先前那場桌子。
“可惡!韓少華,你若敢動我念兒半根頭發,我要你韓家滿門不得好死!”
穆懷琅渾身都散發着冷戾的氣息,整個人就有如是來自地獄的惡魔一般,陰森而冷戾。
饒是跟在他身邊許多年的這些人,也不由得牙關打了一個寒顫。而葉素卿便是生生抖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