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上一臉的愕然,“嗯?竟有這回事,記得還是我年前,朕便聽父皇說過了,怎麽還沒有落到實處嗎?”
裝瘋賣傻如果皇上認第二,估計整個大西都沒有人敢認第一了。
韓少華:“是呀,至今并沒有落到實處!”
當場被人戳穿把戲的皇上,頓時便覺得沒趣了,向穆懷琅遞了一個眼色,便不吭聲了。堂堂一國之君,他今兒可算是丢大人了!
韓少華見皇上不吭聲了,便轉向穆懷琅道:“王爺,微臣還聽說蝶舞有一個三歲大的兒子,不知道王爺是不是打算同時将這一孩子也認作皇家子孫呢?混亂皇家血脈這罪可不輕呢!而且……”
韓少華沒有再說下去,他在等穆懷琅主動進甕。
“而且什麽?有話就說,本王還怕你不成!”穆懷琅一挑眉,向着韓少華冷哼了一聲。
他才不怕他的明坑暗害呢,反正這葉素卿也好,蝶舞也罷,他穆懷琅都娶定了。
“而且那個孩子現在正在敝府上做客,王爺是否需要先去将他領回來呢?”
韓少華這話不可謂不歹毒呀,一方面在向皇上透露一個信息,葉素卿不想嫁穆懷琅,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她還忘不了他,所以她的兒子才會在他的府上做客。
另一面他也是在提點葉素卿,不要忘了她的念兒還在韓家。想要念兒,就得跟他回韓家,而這一進韓家,便再也不能離開了。
葉素卿與穆懷琅兩人同時身形一僵。
穆懷琅眸光一沉,冰冷的氣息随心底的憤怒散發而出。可他卻只能瞪着韓少華,而不能拿他怎麽樣。因為他是皇兄可堪重用的重臣!
葉素卿看了一眼穆懷琅,然後滿臉凄清的将目光轉向了韓少華道:“韓大人,數日前犬子走失,不想竟然被韓大人所救,蝶舞感激不盡。稍候蝶舞便随韓大人前去将犬子領回!”
穆懷琅不能說的話,葉素卿可以大大方方的說。那是她的兒子,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會說放棄的兒子。
韓少華掀唇輕笑,向着上座的皇上拱手道:“微臣還有不情之請向皇上回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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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一聽韓少華這話,眼皮連續跳了兩次,懷着忐忑不安的心緒,道:“愛卿有話但說無妨。”
韓少華眸中閃過一抹狡黠,拱手沉聲道:“微臣請皇上恩準,微臣辭去左相一職,攜妻兒老母歸隐鄉野故居。”
皇上的眼皮狠狠的跳了跳,一道淩厲的眸光向着另一邊的穆懷琅甩了過去,心道,老二呀老二,你這次給朕惹了這麽大一個亂子,朕就算無法拆你的骨,也得扒你幾層皮下來,至少讓你以後在朕面前不能再那麽拽!
“哦……愛卿正富青年,大好年華,正是大展抱負之時,因何突然萌生退意呀?”皇上明知故問的看着韓少華。
“呵呵……微臣也不舍皇上的知遇之恩,只是微臣卻不能一而再的辜負微臣的紅顏。皇上立國首重信義,微臣不能做那不守信義之人,還tian居左相高位之上。因此,還請皇上恩準微臣所請。”
韓少華再三的叩首懇請,其情真摯,其誠浩然,任誰看了都不忍拂逆于他。
皇上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很清楚韓少華請辭是為了什麽,可他只是請辭卻不言明,這分明是在逼着自己在朝堂與兄弟親情之間做出取舍呀!
韓少華夠狠,也夠果決!他就不怕皇上一個狠心,立時便準了他所請?他自然不怕,如今這朝堂,前左相葉光明罷黜後,一直隐忍不發,可有腦子的人都知道他仍頻頻與朝中故舊來往,意圖為何很是明顯。
而能夠壓制這一股老勢力的惟有以韓少華為主的新生力量,如果此時韓少華這一股力量撤掉,那麽整個朝堂便又會回複到葉光明在任是的情形,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卷土重來的葉光明,絕對不會比以前客氣!
這一點皇上深知,而韓少華也明白,所以他才敢如此不動聲色的威逼着皇上。
“韓卿家這話說得!整個大西朝堂誰人不知,何人不曉,韓卿家是最重信義之人,哪敢若敢誣言繞舌,朕誅他滿門九族!”
皇上話說得铿锵有力,手還配合着話語狠狠的在禦案上捶了那麽一下,頓時那不容任何人輕視的皇家威嚴就那麽出來了。
韓少華聽着皇上這一聲厲喝,心中清楚,皇上這是在說給他聽,更是在給他臺階下。
可天底下哪裏有免費的午餐,我韓少華辛辛苦苦為你們皇家守這份家業,難不成只是想把被他人強占去的妻子要回來都不成嗎?就因為這個人是你的弟弟?
☆、130、新局
可天底下哪裏有免費的午餐,我韓少華辛辛苦苦為你們皇家守這份家業,難不成只是想把被他人強占去的妻子要回來都不成嗎?就因為這個人是你的弟弟?
韓少華的心緒不停的翻滾着,越想越為自己忿忿不平。心中更是萌生出了,如果皇上不替他做主,他就當真退出朝堂,眼睜睜看着穆懷琅收拾這一攤亂局。
皇上看着一徑低着頭不吭聲的韓少華,心氣也來了。他雖然求賢若渴,卻也不甘受制于人。先前就是不願被葉光明事事掣肘,他才會借由聯姻一事大做文章,将他給罷黜了。
如今走了一個葉光明,又來一個韓少華嗎?皇上的龍眉緊緊的擰了起來,末了在心中低嘆一聲。
“罷了……”
“皇上,可否容民女說句話?”自始至終葉素卿都在靜靜聆聽着韓少華與後直的對話,也細心的觀察着他們兩人面上表情的一頻一變。當她看到皇上眸中閃過一抹痛下決心的光茫時,便直覺的站了出來。
因為不論皇上是決定準了韓少華的請辭,還是決定為韓少華做主,将自己判給韓少華,都不是一個最好的法子。
皇上看見葉素卿便心懷憤懑,很想出言斥責,卻轉念又想到解鈴還需系鈴人。現下二弟與韓少華如此各不相讓的對上,全都是因為她。或許也只有她才能平息這兩人的鬥志與怒火了。便沒有好氣道:“你說!”
葉素卿苦笑一聲道,跪了下來,道:“皇上,民女的身世,民女進京後曾聽了幾句微辭,有人說民女便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葉素卿,也有人說世女是一個自小孤苦無依的可憐女子,對于這兩種說法,民女難辯真假。”
“那你還站出來做什麽?”皇上原以為葉素卿會出言規勸那有如鬥牛一般的兩人,沒成想卻是在說廢話,頓時便惱了。
真心郁悶,你們兩人因為一個女子杠上了,不去想辦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卻都跑來宮中逼朕做主?朕上輩子欠你們的呀!
皇上此時是欲哭無淚,也只能把這份氣悶發洩在始作俑者葉素卿的身上了。
葉素卿凄清苦笑,道:“民女雖然搞不清楚那些,卻很清楚一件事,那便是前葉左相府上的葉素卿早已于三年前落水身亡。後事還是民女親自料理!”
皇上一聽葉素卿這話,險些兒沒噴出來!你就是那葉素卿,你自己說自己死了,後事當然是你自己料理的了!只是,你站在兩個明白人面前說這話,是究竟自視太聰明了呢,還是把他人想的太愚蠢?
葉素卿呀葉素卿,你這一招可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不可能!素兒尚在人世,這一點我很清楚!請皇上不要聽她片面妄言。”
不待皇上做出什麽反應,韓少華立刻站出來說道。
穆懷琅卻淺淺的掃了韓少華一眼,便又垂首閉目繼續喝起了茶水。他且要看看,皇兄與卿兒不松口,韓少華還能怎麽辦!
“哦?你們雙方各執一詞,朕卻要如何論斷?”皇上雙手一攤,一臉的莫可如是。
韓少華很清楚皇上這是在借機和稀泥!做夢,他精心布置了這麽久的局,怎麽可以就這樣被化掉。
“皇上,微臣很肯定,她還活着。請容微臣與她對質幾句!”韓少華模棱兩可的說着,皇上嘴角抽了兩抽,卻也只能選擇不點頭也不搖頭的默許方式。
韓少華看了看皇上的反應,徑自轉向葉素卿道:“你憑什麽說我的素兒已經死了?”
葉素卿聞言心中一動,他的素兒?自己什麽時候變成過他的?可他剛剛為了她寧肯放棄這十幾年努力得來的大好前程,她的心是還是很感動,再加上念兒有可能在他的手上,葉素卿對韓少華的心情,現在變得複雜而微妙了起來。
“憑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穆懷琅低垂的雙眸,倏地擡了起來,眸中利光犀利的射向了葉素卿。啪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她身前,拉起仍跪在地上的她,道:“胡鬧什麽,天子面前豈可兒戲!”
雖然就算葉素卿承認她就是葉素卿,穆懷琅也能保下她,什麽欺君不欺君,在他這裏不存在這個問題。可他卻就是只想讓她當蝶舞,當他穆懷琅一個人的蝶舞!
“王爺,妾身的确就是葉素卿!天子面前,前言有欺,葉素卿甘願領罪,但請王爺不要難過,好好照顧念兒,如此素卿便心滿意足了。”
葉素卿順着穆懷琅的拉扯站了起來,可她去抽離了他的大手,眸中湧滿了淚意的望着她。如果可以選擇,她不會邁出這一步。
事到如今,她也只有這一步可以走了。
她以葉素卿的身份被皇上處死,于公全了皇家顏面,于私,斷了少華念想,也終結了他們兩人的争鬥。
最重要一點是,如此對念兒最好。如果念兒已遭不測,那麽她這一去,念兒在泉下有了娘親相陪,便不會孤苦無依的喊冷了。可如果念兒當真在韓少華的手上,相信少華念着她往昔的情份,也不會再為難他一個孩子。
思前想後,葉素卿覺得,現在她站出來,犧牲她一個,成全所有人,是最好不過的結局!
原本她于這個世間,便是多餘的!
“你……怎能如此狠心待我?我們都說好了,以後平淡安穩的度過餘生,你怎麽可以才剛上路就逃跑?本王不許,絕對絕對不允許你落跑!”穆懷琅一邊說着,一邊再次抓過葉素卿的手,并将她在力一帶,拉到了懷中,緊緊的箍着,不給她留半分掙紮的餘地。更是将在場之人全都無視了!
穆懷琅一向就有無視掉所有人的本領,今天不過就是再現一次本色而已。
“素兒,你終于肯承認你就是我的素兒了!”韓少華一直耿耿于懷葉素卿的不承認,如今她竟在禦前承認了,頓時他激動的滿臉榮光。便是直接向前走了一步,伸手便去穆懷琅身前拽葉素卿。
可他的手還沒能碰到葉素卿的衣襟,便被穆懷琅一個旋身躲了開去,并随即奉上了兩道冰冷的眸光。
“韓少華,你最好不要碰觸本王的底線!卿兒早在三年多前,便已是本王的王妃。是誰給你的膽子,不但敢直呼其名,竟然還敢向她伸手?”
韓少華穩了穩心緒,展顏一笑,心中暗道一聲,好的很!你終于忍不下去了!對付你,比應付腹黑圓滑的皇上簡單多了。
☆、131、對局
韓少華穩了穩心緒,展顏一笑,心中暗道一聲,好的很!你終于忍不下去了!對付你,比應付腹黑圓滑的皇上簡單多了。
“王爺此言差矣!素兒是下官自幼便有婚約的未婚妻,緣何下官卻喚不得,也碰不得呢?還有,王爺就這麽當衆強抱着本相的未婚妻,是否太過欺人過甚了?”
韓少華駁斥完穆懷琅的話後,一扭頭便向着上座的皇上拱手道:“求皇上做主!”
皇上額頭瞬時滑落萬條黑線,又是求朕做主!你們兩人的這主,朕還真做不了。
皇上繼續裝聾作啞,一副什麽都聽不見的端起禦案前的茶,輕輕的品了起來。
韓少華也不逼問,反正他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了。
“韓少華,你找死!”
韓少華挑眉:“下官只是據實而言,何來找死一說?還請王爺明言。”
穆懷琅額頭之上的青筋隐隐開始浮現,“诓言以詐,蒙蔽聖聽,就是誅你滿門也綽綽有餘了。皇上仁慈,你別不知好歹!”
皇上悄悄的點了點頭,心中老懷安慰,這個二弟總算是說了一句中聽的話!
“荒謬!下官言之有據,句句實言,何來诓言以詐之說?王爺才要好好的向皇上解釋一下。不惜往皇家臉上抹黑,也要強搶他人未婚妻,此種行徑就是引頸自刎都難謝天下,要知道自古便有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之據,王爺不會是想要例外吧?”
韓少華這話真可謂歹毒至極,不但引經據典,把皇上給繞了進去。更可恨的是,他在隐晦的指控穆懷琅想要有淩駕于皇權之外的不臣之心!
對此,皇上也只是翻了翻眼皮,自古不少皇家兄弟為皇位拼得你死我活之例,可偏偏他們兄弟幾人,全都視這皇位如燙手山芋,他身為長子不得以才接了這皇位。如果此時有哪個兄弟開口說想要,搶都不用搶,他巴不得雙手送上呢!
只是可惜,外人卻終是不能明白,那些個王爺寧肯領兵在外,也不願回京的這一真正原因!
穆懷琅冷笑一聲,道:“韓少華,你當本王與皇上都是傻子麽?會因為你的三言兩語便相互猜忌?做夢!還有,本王的王妃是名媒正娶,不存在強搶之說。”
葉素卿聽着穆懷琅與韓少華兩人之間的唇槍舌劍,身子不由輕輕的抖了起來。她就是不想看到他們兩人因她而對上,所以才想要以死來化解這個死結。
可這個時候,她終于深刻的體會到,花姐曾說過的一句話,‘有時候,死很容易,活着卻很難!’那句話的真谛,可現在她卻想說,活着很難,死也很難!因為她遇上了霸道的操控着她生死的穆懷琅!
“下官與素兒有婚約在前,王爺名媒正娶在後,這如果還不算強搶,試問這天下還有強搶民女的事情發生嗎?此事容不得王爺詭言狡賴。”
韓少華字字相對,句句碰撞,連一點空隙都不經穆懷琅留。
穆懷琅心中怒極,可他面上卻越發的平靜了下來,攬着葉素卿回到先前的位子旁,落坐,然後一臉平靜的掃視着韓少華。
良久,說道:“韓大人莫不是忘記了,本王娶親那是左相上旨所求,皇上恩旨禦賜,你就這麽誣賴到本王的頭上,是不是對皇上當初的賜婚不滿呢?”
“你……”韓少華一句話梗在了喉嗓之間,他的确對皇上當初的賜婚不滿,可卻無法說出口。
“再就是,本王的王妃,并非本王強娶,而是在韓大人你始亂終棄之後。若按本王的脾氣,那少不了要給你一頓教訓。難得王妃良善,竟替你免了,你非但不思恩圖報,居然在這裏大放厥詞,玷污她的清名。似這般無情無義之徒,留在世上還有何用?皇兄,你說呢?”
穆懷琅悠悠的一通長篇大論後,目光随着話鋒同時一轉,飄向了上座中喝茶看戲的皇上。
身為一國之君,該你出來扛梁的時候,就得你出來,總坐在後面看別人忙活,坐享成果,有些忒不厚道了!
“咳咳……”皇上似是沒有想到,穆懷琅會突然轉到他身上來,頓時一口濃茶沒品好,給嗆住了。遠遠的站在一邊的內侍,立刻走過去又是捶背,又是敲胸。一番折騰後,皇上那口氣總算是順過來了!
韓少華半晌沒吭聲,現下終于是緩過來了。他向着上座的皇上一拱手,道:“皇上,微臣冤枉,微臣與素兒的事情,皇上最是清楚不過,何來抛棄一說。王爺仗勢強搶不說,如今竟還颠倒黑白的亂說一通,微臣實在是沒有顏面再在朝堂之上立足了。還請皇上恩準微臣辭官歸隐所請!”
“呃,韓卿家……”
“你要走便走,你當我們大西離了你一個韓少華便轉不動了嗎?”皇上的話還沒有說完,穆懷琅便一句話給堵了回去。他還真不信,韓少華會舍得他汲汲營營了三年才得來的這左相一職。
韓少華脖子底下的青筋,突突的跳動了起來,他倏地扭頭看向穆懷琅,道:“王爺似是太過心急了,任免官員一向由皇上直斷,王爺就算貴為親王也無權幹涉。”
穆懷琅聽着韓少華這夾槍帶棒的話語,啞然失笑。他還真是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三番兩藐的挑撥我們兄弟情誼!
你當我們兄弟,會如前朝那些皇子那般的愚蠢,為了一個出力不讨好的皇位而置親情于不顧嗎?謾說我們不會,就算我們誰中有這個苗頭,母後也會在小芽剛冒尖的時候就給你連根掐沒了。
“不知死活!”
皇上左右看了兩眼,覺得身為一國之君,不難再繼續裝聾作啞的沉默下去了。便清咳了一聲,道:“葉素卿,你來說說看,朕該将你如何論斷?是判給王弟呢,還是判給韓卿家?”
葉素卿啞然失笑,這皇上居然把這事推到了自己頭上!真真好笑!可好笑過後,她又驀地覺得,這事還真就是她引起來的。如果她的爹水上書求賜婚,便不會有皇上下旨将自己賜婚給二皇子一說。而也就不會有少華被爹嫌棄,進而被打出葉府的事情發生。
“皇上,民女覺得,此事原本就簡單,只是大家都把事情搞複雜了。雖然民女仍站在這裏,可葉府的那個葉素卿卻早在三年前便已經死了,如今站在大家面前的就只是洛城紅樓中的蝶舞。”
葉素卿說到這裏頓了一頓,目光在韓少會與穆懷琅兩人的臉上來回逡巡着。
☆、132、傷局
“皇上,民女覺得,此事原本就簡單,只是大家都把事情搞複雜了。雖然民女仍站在這裏,可葉府的那個葉素卿卻早在三年前便已經死了,如今站在大家面前的就只是洛城紅樓中的蝶舞。”
葉素卿說到這裏頓了一頓,目光在韓少會與穆懷琅兩人的臉上來回逡巡着。末了說道:“如果韓大人現在就肯把左相的印信交出來,那麽蝶舞便給韓大人一個機會,一個把一切事情都還原到最初的機會。”葉素卿停了下來,看着韓少華。
見韓少華并沒有太大的反應,葉素卿又接着道:“同樣,如果王爺肯為了蝶舞放棄自己尊貴王爺的身份,那麽蝶舞即刻便跟王爺回洛城,有生之年絕不離開王爺身邊半步。”
穆懷琅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因為他深知葉素卿,此舉定不是為了讓他放棄王爺的身份。原本他人在洛城,對外都自稱本将軍,很少自稱本王,這個王爺身份對他來說,根本沒有多大的存在意義。有或沒有,他依然是穆懷琅!
被點名的兩人都沒有太大的反應,反觀上座的皇上卻不淡定了。小小女子,卻要損他一條臂膀,他哪裏還能坐視不理。
“大膽葉素卿,再敢胡言亂語,朕定不輕饒。”
葉素卿掀唇苦笑一聲,眉眼低垂,只用眼角淡淡的掃了一下穆懷琅,便道:“皇上饒與不饒,對于蝶舞來說已無分別。有人求生,有人求死,蝶舞卻生死兩不求,但求心安!”
好一個生死兩不求,但求心安!禦房內所有人都被葉素卿這淡淡的一句話給牽動了心緒。
唉,如果沒有中間這些糾葛,此女子嫁給二弟做王妃,卻是最好不過!可已經發生了這許多,便注定了這條路不會好走!皇上不無可惜的低嘆了一聲。
穆懷琅與韓少華兩人心緒久久不能平複,他們都能體會到葉素卿這一句話所透出的蒼涼感!
“卿兒,本王此生不會負你!”
“素兒,少華哥哥會用後半生的一切來彌補你!”
穆懷琅與韓少華異口同時的表達着自己的心意,可葉素卿卻只是淺淺的一笑,道:“負與不負,只在一字之差,于我卻是天地雲泥之別。無法預料的前途事兒,王爺莫要輕言!”
“韓大人對蝶舞從來只有恩惠,無需彌補!大人可以安心了。”
葉素卿說出這兩句話時,頭一直是低垂的,眉眼也不曾看向誰那一邊,就似是在自言自語,卻又句句有所針對。
皇上愕然挑眉,聽到這裏他總算是聽出點道道來了。感情這個葉素卿并不是想要毀他一條臂膀,而是在力所能及的保全他的雙臂。
唉!朕還真是小看她了!沒想到小小女子卻也有如此心胸。端看此女,朕也要留葉相一命,只是希望他不要太過鬧騰便好。
“素兒!你這是還在怪我嗎?”韓少華走前兩步,伸手按在了葉素卿的左肩之上,大有要帶她入懷的意思。
穆懷琅也恰在此時伸手探向了她的右肩,原本只是想要輕拍兩下,以示他能懂她。看見韓少華向好左肩探去之時,便改變了主意,大手順着葉素卿的右肩下滑,握在了她的右臂之上,只是順勢一帶将她輕輕的帶到了他的身前圈定。
“韓少華,再有下次,休怪本王不念同朝之誼。”穆懷琅将葉素卿拉到自己身前圈定後,一抹冰冷的眸光仍是向着韓少華甩了過去。
他一向護短,更加小氣!自己的東西,絕對不允許他人觸碰半點,何況還是心愛之人。
葉素卿輕擰秀眉,不着痕跡的從穆懷琅的懷抱中脫了出來,再次向着上座的躬身道:“民女句句肺腹之言,還請皇上能做個旁證。如果王爺與韓大人都對民女所提沒有意向,那民女便叩請告退了。”
皇上沉着冷靜的盯視了葉素卿片刻,便将目光在穆懷琅與韓少華兩人的身上逡巡了一遍,沉聲道:“你可想清楚了?你這一去,可就……”
“再與他二人無緣!民女原就不是有福之人,更不是懂得惜福之人,有緣無緣又如何能随了自己心願呢!且看天意而定吧。”
葉素卿幽幽的話語,看似是在訴說着自己的無奈,卻更多的是在抗訴着上天待自己的諸多不公之處。
蒼天不憐,她也只有自己憐惜自己了,可如今這情勢,她就算想要自憐都做不到了。
何其有幸,讓她此生遇上了韓少華與穆懷琅這樣優秀的兩個男人!又何其不幸,卻讓她同時遇上!
人生之一瞬,青春彈指過,她很清楚自己還有幾個三年,可眼下她也只能舍了自己,來保全他們兩個。
一個是自己最愛之人,一個是自己不想傷害之人,不如此,她還有何法可施!
“本将軍陪你一起告退!”
“韓少華願棄官随你隐世避禍!”
皇上的面皮抽了兩抽,他很想罵娘,穆懷琅與韓少華這兩貨,要麽都不表态不吭聲,要麽就同時開口表态。謾說是葉素卿一個小女子,如此境況,就是他這個見多識廣的皇上,也頗感頭疼。
清官難斷家務事,神仙難分情深淺!這一局想要解開,難!
葉素卿勾唇淺笑,清冷的小臉緩緩的擡起,在衆人矚目中,轉身向前走了兩步,然後站定,回眸,仰着清冷的笑顏望着韓少華與穆懷琅。
“心有靈犀,天道不公!身無比翼,共效于飛!蝶舞人生,爛漫天際……”
輕聲念罷,葉素卿擡腳向外行去。
上座的皇上擡了擡手,終是沒有出聲留下她。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吧!犧牲她一人,保全所有人。
韓少華與穆懷琅怔忡之時,葉素卿一步一步的走出了禦書房。
驀地,穆懷琅飛身向外狂奔而去。
韓少華也似有所覺的緊跟着飄飛出去!
可饒是他們速度再快,奔出去時,哪裏還有人影。
穆懷琅眉峰皺起,剛要擡手示意隐衛現身時,卻只聽見禦書房不遠處的荷花池,傳來撲通一聲的重物落水聲音。緊接着便是有人落水的宮人呼救聲!
☆、133、亡局
穆懷琅眉峰皺起,剛要擡手示意隐衛現身時,卻只聽見禦書房不遠處的荷花池,傳來撲通一聲的重物落水聲音。緊接着便是有人落水的宮人呼救聲!
穆懷琅的雙眸眯了起來,這個葉素卿!雖然他知道她水性很好,可如今這天氣,水中定是冰寒刺骨,就算是會游水也要被凍壞的呀!
想都不用想,穆懷琅一個閃身人便淩空飛起,第一時間落在了荷花池邊。只見池內冰水混合的水面,漾着一圈圈的漣漪,哪裏還能看到半分人影。
韓少華也随後趕來,他瞪着那尚未完全平靜下來的水面,蒼白了臉色。這荷花池水頗深,今歲夏天才剛剛清了淤,種了新荷。人若掉落,哪裏會有半分命在。
“素兒……你這是何苦!這是何苦……”
兩行清淚順着韓少華的臉頰滑了下來,大手按着胸口處,伏在了護欄之上。眉頭深深的擰絞着,臉上是濃濃的痛不欲生。
“你滿意了!終于逼死了她,你滿意了?本王會讓你韓家滿門為她陪葬!”穆懷琅一個箭步沖過去,拎着韓少華的衣領,雙眸冰冷陰沉,淚意被強壓在眶內,片刻便顯出了赤紅色。
“如果我死能換她活,我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陪她!可是在我去陪她前,我一定會先把你給料理了。她寧肯死,也沒有選擇你,你還憑什麽說是我逼死了她?難道你就沒份嗎?”
“你……本王現在就先殺了你為她陪葬!”
“下官也正有此意!”
韓少華與穆懷琅兩人越看對方越不順眼,一言不和便拳腳相向了。只是他們的手才剛剛擡起,連對方半根毫毛都沒有碰到,便被匆匆趕來的皇上給喝止了。
“住手!你們當這裏是什麽?演武場嗎?這裏是皇宮!”
皇上喝止住兩人後,立刻轉身吩咐身邊的內侍,“救人!不惜一切給朕把人救上來。”
葉素卿呀葉素卿,你這份情朕領了,可朕也只能打撈出你的屍首,讓你入土為安,不致于沉埋于水下裹了魚腹。
葉光明呀葉光明,你能有此女,該是你幾生修來的福分!可嘆你卻一直将之視若蒲草!
穆懷琅與韓少華被皇上一言喝止後,只片刻,便又你瞪我,我瞪你,有如兩頭鬥牛。大有一眼不瞬便再次大打出手的意味!
穆懷琅之所以在皇上的喝止聲中停了下來,是因為他想到,葉素卿此舉或許是在借水遁,他想到了她不止會游水,而且水性還很好。都能從洛城的紅樓游出城門,那水性又有幾人能敵。
而韓少華則在考量,不能因為穆懷琅一人而累及了他韓家滿門。要殺他并不急于這一時,反正他人現在京城中,出皇宮容易,想要出京城,就得先問過他韓少華答不答應了。
三年前,韓少華金科高中後,便一直有暗中積蓄自己的力量。一次夜間晚回,遇上了劫匪,他出手擒下劫匪的同時,腦中也迸出了一個念頭,那便是将京城中的游蕩的散勢力收歸己用。
如此,上可以向朝庭交待,他治下有方。下可以為自己積蓄一方力量,以待不時之需。
如今,整整三年了,他不敢說他暗中養的這批人有多優秀,但混在京城侍衛中,只要他一句話,卻足可以京城守衛半數人衆之多。
皇上吩咐完內侍,一轉頭看着隔空對轟的兩人,搖着頭嘆了一聲,怒道:“你們兩人好冷酷無情。虧你們還口口聲聲的都願意為葉素卿放棄一切,你們連她最後的一個心願都給辜負了,還憑什麽相互指責。”
穆懷琅回神,韓少華也一怔回神。
“葉素卿之所以投水自盡,就是因為不想看到你們二人為她争鬥,她犧牲了自己,就是想要讓你們明白她這份心意,可你們呢?她人屍骨尚未尋到,你們便在這裏大打出手,你們自己說,你們對得起她嗎?對得起她對你們的這份沉重的情意嗎?”
皇上說到這裏頓了一頓,掃了一眼表情都有緩和的兩人,繼續道:“都說紅樓女子最薄情,朕看這句話該改改了。蝶舞已經為紅樓女子做出了表率!面對同時對自己深情厚意,争鬥不休的你們二人,她毅然選擇犧牲小我,成就你們,可你們……”
皇上說到這裏眼眸一沉,俊臉也跟着冷肅了下來,回身沖着身後的內侍,道:“傳朕口谕,漠西王爺穆懷琅與左相韓少華全都罰俸一年,禁足三日,在家中面壁思過。”
葉素卿一條命,只換來對他們二人如此的處理,當真是人心薄涼如秋水!
穆懷琅皺眉看着只是用竹竿沿岸邊打撈的宮人,不下水哪裏又能真打撈到人哦!可這裏的所有宮人卻沒有一個會游水,而他又被人死死拉着,不許下水。便只能瞪眼看着!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一無所獲。
“皇上,水太深,沒有人下水打撈不到呀,您看這……”皇上身邊的近侍,大着膽子向皇上禀報着。
皇上眉頭深深的糾結了起來,難道連她的屍首,朕都無法為她保全嗎?
“繼續打撈,直到有結果為止!會游水的人何時能到?”
“回皇上,小安子回報說要兩個時辰……”
“廢物!”皇上憤憤的一拂衣袖,雖然他就沒打算真把人活着救上來,可兩個時辰後,那可就真的是沒半點生機了。
帝王雖無情,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