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晉江獨發
嬌嬌是趁淩霜雪休息的功夫偷偷跑出來找沈灼,所以一路上恨不得咬着沈灼的衣擺催他走快點。
沈灼不為所動,随意在南山亭逛了逛,給淩霜雪買了一點合他口味的吃食,順帶也給嬌嬌買了一些。
看在美味的份上,嬌嬌勉強接受沈灼的磨蹭,跟着它一路閑游。
因為外界一直以為嬌嬌是淩霜雪的靈寵,所以對它不敢太過放肆,有些看見它跟在沈灼身後都不敢收沈灼的靈石。
沈灼有些苦惱,好心情大打折扣,什麽都不買了,帶着嬌嬌回家。
淩霜雪睡的淺,沈灼剛進門他就醒了,從軟塌上坐起來。嬌嬌撲到他身邊,老老實實地趴下。
因為入了冬,外面的寒意一日更比一日冷,沈灼靈力外放,驅散了一身的寒氣,這才走到淩霜雪跟前問好。
淩霜雪沒什麽精神,托腮靠着,看着窗外未曾凋零的花葉上起了一層淺淺的薄霜。他微微蹙眉,屈指一彈,靈力落入花葉間,那點薄霜很快消散。
沈灼拿出從南山亭買的吃食和許琦送的酒,道:“今日無事,師尊同我共飲一杯如何?”
“酒?”淩霜雪昏昏欲睡的神情一振,拿起其中一瓶打開,濃烈的酒香四溢,讓人聞起來就很有感覺。
“你去南山亭買酒了?”淩霜雪問道,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碰過這東西,印象中上一次肆意暢懷還是和一個很重要的人。
他們難得一聚,便多喝了幾杯,最後都是伶仃大醉,連怎麽回來的都不記得。只知道第二天一睜眼就是晌午,時淵夜坐在他床前唉聲嘆氣,愁眉苦臉。
此後淩霜雪就被時淵夜單方面禁酒,淩霜雪不貪這東西,也就遂了時淵夜的意。
“師尊不用擔心,這是旁人送的,我試過了,你可以喝。”沈灼把酒帶回來之前檢查過,确定不會對淩霜雪的身體造成傷害,這才敢擺到淩霜雪面前。
淩霜雪輕笑,給自己倒了一杯,道:“要說這玄門的酒,當屬盧陽河許家,縱然是千杯不醉,在許家面前也要甘拜下風。”
淩霜雪說着喝了一口,細品之後擡頭看着沈灼,有些詫異道:“你這位朋友是許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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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笑着給淩霜雪斟酒:“是小尖塔樓的許琦許師兄。”
淩霜雪暗自沉吟,若有所思道:“小尖塔樓的賭局……”
淩霜雪的聲音微不可聞,沈灼沒有聽清,他拿出嬌嬌的食物把嬌嬌支到門外,自己給淩霜雪夾菜,陪淩霜雪飲酒。
花釀除了後勁足,并不傷身,酒氣上頭還能感覺到酒力轉換為靈氣,熱氣從毛孔裏散出來。
沈灼酒量不算好,但今日不知為何,一直不見醉。他喝的也不少,卻還是十分清醒。
相比之下,淩霜雪醉的要快一些,但他醉了很安靜,一個人端着酒杯盤膝坐着。因為熱的緣故,衣襟拉開些,薄汗濕潤了精致的鎖骨,如瀑的黑發垂在肩上。
外面夜色|降臨,燈火照進來,在他身上落了一層薄光。他的眉目如水墨暈染,白皙的面容因為酒勁有了一點紅潤之色,仿佛是帶着朝露的桃花,純而嬌豔。
沈灼不知道他醉了,起身收拾矮桌上的殘渣,淩霜雪閃電般出手把他扣住,不滿地皺眉,聲音不似以往清冽,而是帶着一點鼻音,問道:“你去哪兒?”
沈灼指着盤子:“我把這裏收拾一下,天色不早了,師尊要就寝了嗎?”
淩霜雪反應遲鈍地看了眼盤子,也沒聽見沈灼在問什麽,舒了口氣,喝完手裏的最後一杯酒,站起身道:“我陪你去。”
沈灼道了一聲好,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淩霜雪卻扣的更緊,道:“不許。”
我怕一轉眼,你又不見了。
沈灼感到詫異,這個時候他才驚覺淩霜雪的異常,他試圖比數讓淩霜雪數一數,又怕伎倆太蠢,反惹淩霜雪不悅。
“師尊不松手,我不方便。”沈灼試着講道理,淩霜雪卻不滿地瞪他一眼,随後擡手甩了個除塵術,驕傲道:“這樣就可以了。”
沈灼:“……”
這種小事實在不值得淩霜雪浪費靈力,沈灼心疼地嘆了口氣。他知道不能同喝醉的人講道理,只好一切順着淩霜雪的心意。
“師尊真厲害。”
沈灼很給面子的誇獎了一句,誰知淩霜雪的臉色迅速地垮了下來,傷心道:“我不厲害,我把徒弟弄丢了。”
“怎麽會?師尊現在不是正牽着我嗎?”沈灼擡起手給淩霜雪看,他的手指正緊緊地握着沈灼的護腕。
淩霜雪看的別扭,他擡起另一只手看了看,然後掰開沈灼的手指,和他十指相扣,道:“這樣就不會弄丢了,十指同心,無論你走到哪兒,我都能找到你。”
淩霜雪笑了起來,面若桃花,眼神迷離,蒙上一層水光,眼波流轉間風|情萬種。酒勁卸去了清冷和口是心非,整個人都變得坦率。
沈灼看着他們相扣的手,覺得有點奇怪。淩霜雪剛才的話聽起來沒頭沒尾,卻是每一句都飽含深意,
淩霜雪是覺得他把沈灼弄丢了,所以醉酒後的潛意識裏才會牢牢地抓住沈灼,彌補現實的遺憾。
沈灼驚疑不定,問道:“師尊,我是誰?”
淩霜雪笑道:“乖徒弟,來,給師尊看看,你都長那麽高了,我還沒好好看看你。”
沈灼直直地看着淩霜雪,握住他伸出的另一只手,四目相對,眼神晦暗不明,又道:“師尊陪了我十一年,怎麽能叫沒有好好看看我?”
“我也不是每天都能看見你,有些時候你去跑任務,我就看不見了。”淩霜雪的神情裏依舊不見醉态,除了說話反應慢一點,整個人很正常。
冒牌貨頂替沈灼的這十年的确沒有日日留在淩霜雪身邊,他為了追江淩,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也是常态。而且他和淩霜雪關系鬧的很僵,淩霜雪這樣說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但追江淩和跑任務是兩回事,不能混為一談。
話說到這個地步,沈灼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他仔細回想自己回來後的種種,發現很多地方都有端倪之處,他師尊并沒有隐瞞的意思,只是他當時不确定,又自欺欺人,直接忽略過去。
淩霜雪竟然什麽都知道,沈灼震驚之下,心情變得無比的複雜。這個答案把他拖入另一個謎團,他開始審視自己的穿越和被奪舍。
“師尊……你一直都知道,對嗎?那你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沈灼問道,這一次淩霜雪沒有回答他,而是盯着他看了良久,笑了起來:“該就寝了。”
說着便拉着沈灼出了暖閣,路過沈灼住的房間,淩霜雪停下腳步,回頭看着沈灼,認真道:“跟師尊睡,不哭,師尊會照顧你。”
沈灼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淩霜雪這時候顯然是把他當成了十一年前的小屁孩,正在哄他。
淩霜雪等不到答案,歪着頭想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害怕離別是人之常情,但你要習慣,你有自己的路要走,沈家也有沈家的命數。你不屬于沈家,你屬于這個人間。”
沈灼和爹娘感情深厚,他從出生起就覺得自己應該繼承沈家,帶着沈家走向更加輝煌的時刻,更上一層樓。
可是淩霜雪卻說他不屬于沈家,這要是平時沈灼說不定笑笑就算了,可是今日趁着淩霜雪醉酒,他心裏的那些疑惑是一個也藏不住。
淩霜雪這話明顯是對十一年前的他說的,那個時候的他正是少年意氣風發之時,沈家也是風頭正盛。他還等着學成歸去,成為沈家的掌舵人,哪裏會聽這種話?
沈灼找回當年的少年氣,道:“我爹娘都說了我是沈家未來的家主,師尊說的不對。”
淩霜雪蹙眉,擡手摸摸沈灼的頭,有些傷感地拉着他繼續往前走,又不肯回答。
沈灼不死心,道:“師尊,你說我屬于人間,那你呢?”
“我?”淩霜雪眉目飛揚,傲氣淩雲,潇灑道:“待你有朝一日能夠肩負天下蒼生,我便死而無憾。”
沈灼愣住,心裏咯噔一聲,頓時塌空一塊。淩霜雪沒有開玩笑,他是認真的。一旦沈灼有能力執掌一切,他會毫不猶豫地奔赴死亡。
沈灼想到淩霜雪的傷,心疼的一陣緊縮,無法呼吸。他停下腳步,手上稍稍用力淩霜雪就拉不動他,不得已也跟着停下來,他轉過身來,不解地看着沈灼。
沈灼問道:“為什麽要選擇死亡?你截了我的拜師茶,把我從宗主的手上搶走,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等我出師,然後赴死?”
淩霜雪搖頭,他看見沈灼紅了眼眶,自己也有點難受。可是他潛意識裏不想回答沈灼這個問題,強勢地把沈灼拽回懷裏,将人抱起來走進房門。
沈灼被吓了一跳,淩霜雪的思維是跳躍的,前一刻還好好的,下一刻指不定又不清楚。沈灼想要掙脫出來,淩霜雪直接封了他的全身穴道。
“乖,睡覺。”
沈灼聽見淩霜雪在自己頭上用哄孩子的語氣說着,随後很快進了屋,被扔到床上。
淩霜雪解了外衣鞋襪,把沈灼往裏面推了一點距離,自己也躺上去,他拉過被子給二人蓋上,眯眼靠了一會兒覺得不太舒服,翻身把沈灼抱在懷裏。
沈灼動彈不得,讓白焰幫忙沖開他的穴道。
白焰剛冒了個頭,淩霜雪就警覺地睜開眼,一道金光打在白焰身上,又把她封回沈灼的體內。
“這是我的,別碰!”
淩霜雪嘟囔着,摟的更緊。可沈灼渾身肌肉緊繃,他怎麽睡都覺得不舒服,他開始嫌棄這嫌棄那,動手把沈灼剝了個精光,然後靠在沈灼的胸膛上,把他當成人形抱枕。
沈灼:“……師尊?師尊!”
沈灼試圖和淩霜雪交流,讓淩霜雪放開他,可是淩霜雪陷入了自我的世界,屏蔽了外界的聲音。他的手環在沈灼的腰上,磨磨蹭蹭好一會兒,總算找到舒服的姿勢,發出一聲喟嘆,呼呼大睡。
沈灼被他摸的身體發麻,不僅身體僵硬,連思緒都僵了。淩霜雪的呼吸落在他的胸膛上,炙熱的像是一把火,讓沈灼的身體整個發燙。
白焰被封印,黑焰不敢輕舉妄動,他只能認命地躺着,自己試着用靈力沖擊。
可是很快他就失敗了,因為淩霜雪安靜了沒好一會兒又開始花樣百出,沈灼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體存在那麽多的敏|感處,一碰就要命。
他整個人都要瘋了,等淩霜雪徹底安靜下來,他早已滿頭大汗,默默念着清心訣,避免靈力出岔。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師尊醉酒,明天給你們看沈灼醉酒
會逐步解密師尊的身份,順帶提一下,你們還記得最後一個世界的結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