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來還你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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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靈祤縮在被窩裏當鹌鹑。
“不熱麽?”薛潮剝他出來。
被窩裏的一團劇烈地聳了聳,悶悶的聲音傳來:“別人害羞就不要打擾了!”
薛潮被可愛得抓心撓肺,恨不得隔着被子把他揉個百八十遍。
過了會兒,蕭靈祤從被子裏露出腦袋。
薛潮一直撐着臉,隔着被子看他,看他出來,眸裏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蕭靈祤斂了斂表情,嚴肅道:“真看不出,有些人表面上看上去高高大大,在床上竟然如水一般,十分磨人。”
……能說出這般自我安慰的話,一看就是緩好了。
薛潮摸了摸他腦袋。
蕭靈祤拿手扇了扇風,給臉降溫。
薛潮湊近,笑道:“臣表現好不好?”
蕭靈祤:“但朕不會表現這麽好的。”十分理直氣壯。
“嗯,不用,”薛潮親昵地刮刮他鼻子,“我也舍不得。”
蕭靈祤臉一紅,掐了他一下。
薛潮哭笑不得:“這也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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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蕭靈祤面無表情。
油嘴滑舌,必定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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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靈祤半趴在他懷裏,撓他癢癢:“癢不癢?”
薛潮:“不癢。”
“這樣呢?”蕭靈祤撓他咯吱窩,又輕輕撓他的腰,探究般看着他。
薛潮神情如常。
蕭靈祤一陣亂撓,嚴肅地教育道:“癢癢肉都沒有,還怎麽當皇後?”
腰腹部的手感都相當好,蕭靈祤的手慢慢往下。
薛潮快速捉住他的手。
蕭靈祤訝異道:“你癢癢肉的位置也太奇特了吧?”
薛潮:“……”
“嗯?薛潮,你怎麽不說話?”蕭靈祤懶洋洋地抱着他,聲音放輕了一些,“好薛潮。”
薛潮輕咳一聲,冷靜道:“別說話,快睡覺。”
蕭靈祤眼裏明晃晃的,毫無困意,又說了好幾聲:“薛潮薛潮薛潮。”
“別說話,”薛潮禁锢住他的腰,在他耳邊啞聲道,“聽得我難受。”
蕭靈祤耳垂紅紅。
薛潮看着他眼睛,認真道:“考驗感情的時候到了。”
蕭靈祤很經不起考驗,閉上眼睛。
薛潮忍着笑,湊近,在他腦袋上親了好幾下,準備起身。
蕭靈祤睜眼,快速捉住他衣裳:“去幹什麽?”
薛潮:“沖澡。”
蕭靈祤:“……”
蕭靈祤欣慰道:“去吧。”
薛潮久久看着他,但笑不語,過了會兒,俯身道:“皇上倒是松手。”
“誰拉你了?”蕭靈祤耳垂一紅,捏着他衣裳的手指頭局促地動了動。
薛潮堵住他的唇。
蕭靈祤緊緊捏着他的衣裳,直到薛潮捉着他的手,往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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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昨晚縱欲過度,發自內心覺得薛潮有幾分霍亂超綱的本事。
蕭靈祤打了個哈欠。
小鹦鹉也有樣學樣打了個哈欠。
蕭靈祤輕笑,摸摸它腦袋。
小鹦鹉盯着他衣裳看了一會兒,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一樣,黑豆眼猛地放大。
蕭靈祤:“怎麽了?”
“啾啾!”小鹦鹉着急地跳了跳,嚴肅地揮揮翅膀,示意他跟過來,拿翅膀指了指牆。
蕭靈祤看過去。
只見角落的牆上畫了個簡陋的小人,穿的黃衣服,臉紅紅的,還冒着煙。
……一看就是薛潮的傑作。
小鹦鹉驕傲地叉着翅膀,眼神殷殷,這個是你吧?我都認出來了!
蕭靈祤冷靜道:“乖,這是薛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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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關近來有些騷動,局勢控制不住,請求王城派兵支援。
自上次薛潮帶兵占據他們都城,那邊已一年多沒動靜,不想邊陲小國內部凋敝,民不聊生,氣數已盡,作垂死掙紮。
薛潮曾在那處待過兩年,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那邊的形勢,與将士更是情同手足,在其間威望極高。
上午傳來口信,下午薛潮便向皇帝辭行。
蕭靈祤:“辛苦,想要什麽獎賞?”
薛潮:“想要一個來自聖上的親親。”
蕭靈祤:“……”
薛潮把臉湊近。
蕭靈祤親了他一下。
薛潮向他保證,聲音雖輕卻很堅定:“皇上放心,此戰必勝,臣帶多少人出去,便會完完整整帶多少人回來。”
蕭靈祤:“嗯。”
蕭靈祤毫不懷疑這一點,本就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勝仗,對付一個屢次挑釁屢次失敗的邊陲小國,這點兒自信還是有的。
本不需要薛潮過去,只是——
這位鄰居太不乖了,可能過于迫切想成為大昱的一個郡。
薛潮輕咳一聲,試探着說了聲:“那臣告退。”
蕭靈祤:“嗯。”
薛潮腦袋湊近:“嗯?”
蕭靈祤:“知道了。”
薛潮等了半天,沒等到多餘的表示,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就這?”
蕭靈祤頭也沒擡:“就這。”
薛潮盯着他看了會兒,彎了彎唇,在他腦袋上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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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處,很多人在送別,拿着大包小包,依依不舍。
天色尚早,此番分別又是數月,難免難舍難分。薛潮只留了薛謀在那處,自己待在遠離人群的地方。
城牆之外是依依惜別的畫面,城牆之內是廣闊無垠的原野,原野的盡頭便是繁華的皇城。雖是中午,太陽卻消極怠工,發着不熱的光。薛潮坐在牆頭,靜靜地看着這一切。
有人被家裏人強塞了一大袋肉幹,抱起來比自己還高,不禁面露愁色。
還有人挨得很近說悄悄話。
他家薛謀看得十分感動,偷偷扭過頭,裝作摸馬鬃的樣子,擦了好幾次眼淚。
薛潮失笑,又側頭,看向皇宮的方向。
原野上散步着塊狀的光,放眼望去,王城家家戶戶像方正的豆腐塊一般,盡收眼底。天子腳下繁華熱鬧,雖然此刻看不到街市,也能想象那派欣欣向榮。
薛潮從城牆上跳下,半靠着牆,環着胳膊,看着皇城的方向發呆。
肩膀突然被什麽東西戳了戳。
薛潮想事情想得入神,沒作理會,随意地擡手,撫下肩上的東西。
那東西又孜孜不倦地戳了戳他。
薛潮擡頭,看到逆光處熟悉的輪廓,徹底愣住,心跳漏了半拍。
蕭靈祤坐在牆頭,身着便裝,手裏拿着不知從哪兒尋來的長樹枝,看他呆呆的沒反應,又戳了戳他。
薛潮盯着他,愣了許久。
蕭靈祤從牆頭跳下來,揮揮手,跟他打了個招呼:“真巧。”
薛潮沒怎麽反應過來。
蕭靈祤走到他面前,有些不太好意思:“咳咳,送你來了。”
蕭靈祤拿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哎,醒醒。”
薛潮喉間幹澀,怔怔地看着他。
蕭靈祤道:“朕觀察了好半天,別人都有人送,就你沒人送,沒人送就算了,還一個人悄悄跑到這裏,朕實在是害怕你躲在此處偷偷哭——”
說還沒說完,便被人拉到懷裏抱緊。
薛潮緊緊抱着他,只覺得剛才還消極怠工無精打采的太陽突然就亮堂堂的,荒野也冒出無數生機勃勃的綠腦袋。
薛潮擡手撫上他腦袋,彎了彎唇:“怎麽辦?有點開心。”
蕭靈祤主動摟住他的腰:“這樣呢?有沒有更開心?”
薛潮輕笑,垂眸看着他,問道:“有沒有給我帶東西?”
蕭靈祤懵了一小下。
薛潮:“空手來的?”
蕭靈祤:“……”
蕭靈祤道:“給你帶來了兩個擁抱。”
薛潮親了親他腦袋,又親了親他額頭,只覺得怎麽都不夠:“這麽虛?來點實的。”
蕭靈祤:“沒有。”
薛潮:“沒有?”
“嗯。”蕭靈祤理直氣壯地點點頭。
不遠處傳來一聲清亮的哨音,薛謀在招呼所有人集合了。
蕭靈祤突然産生一種強烈的不舍情緒。
“不急,再待會兒,”薛潮摸摸他腦袋,“集合需要一會兒,清點人數再需要一會兒。”
蕭靈祤有種被人戳中心事的窘迫感,淡定地應了一聲。
“這麽平淡?”薛潮猜測道,“是不是太舍不得臣,悲到極致反倒平靜?”
蕭靈祤一切的情緒都煙消雲散。
薛潮感動地摸了摸他眼眶,試圖感受到濕意。
蕭靈祤:“……”
蕭靈祤怒道:“你快走吧!”
薛潮輕笑着抱住他,不再插科打诨,低聲道:“再抱兩分鐘。”
蕭靈祤不以為意地看天,手環住他的腰,把他抱得死緊。
然後就感受到薛潮胸腔間的震動。
蕭靈祤:“……”
這人怎麽這麽煩!蕭靈祤氣得推開他,擡起手,又放下,實在不好暴躁地打他腦袋。
薛潮捉着他的手親了親:“皇上會不會想我?”
蕭靈祤懶得跟他周旋,直接道:“喜歡你,會想你。”
薛潮逼近了一步:“有多喜歡?”
蕭靈祤嫌棄地往後躲。
一牆之隔傳來細微的動靜,隐約還有腳步聲。蕭靈祤快速抵住他胸膛,有人。
薛潮像是沒聽到一樣,把他禁锢在懷裏,趁機逼問:“有多喜歡?”
蕭靈祤給他比口型:有人,很近。
薛潮湊在他耳邊,輕輕咬他耳垂:“不回答便親你了。”
耳邊傳來酥麻的電流,蕭靈祤腿一軟,下意識捏緊薛潮的衣裳。
腳步聲越來越近,仿佛下一秒就會走過來,蕭靈祤進退兩難,有種腹背受敵的緊張感。
兩人挨得很近,呼吸交織在一起,蕭靈祤躲不成,耳垂發燙:“特別喜歡。”
薛潮鉗着他的腰,故意欺負他:“說長一點,看不出皇上特別喜歡。”
蕭靈祤:“……”
蕭靈祤長長道:“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喜歡。”
長不長?夠長了吧。
薛潮親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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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靈祤一口氣說了那麽長一句話,還沒緩過氣,又被薛潮堵住了唇。
外頭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走過去,蕭靈祤僵了僵,下意識想推開薛潮,卻被吻深了一些。
誰也不知道,一牆之隔的這個小天地有着怎樣的暧昧和悸動。
腳步聲隐去,時間和風都靜止,世間萬籁俱寂。蕭靈祤和他額頭相抵,張了張口,低聲道:“舍不得你。”
薛潮喉結滾動了一下。
蕭靈祤主動親上他的唇,在腰間的力度猛地加重時,分開兩人的距離,看着他眼睛:“回來還你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