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然逃婚
禦書房內,陽光從窗口撒了一地,亮堂堂的,光是待着心情便很好。
薛潮拿小鏡片往蕭靈祤方向晃了晃。
蕭靈祤擡頭。
薛潮淡定地研究那麽厚一本《皇宮規矩考》。
……蕭靈祤繼續幹正事,沒多久,書頁上又出現了一小塊晃動的光斑。
蕭靈祤猛地擡手一按。
薛潮笑出聲,拖着椅子坐在他旁邊,輕聲道:“累不累?”
蕭靈祤:“累。”
薛潮親了親他的臉:“還累麽?”
蕭靈祤:“……”
不過好像的确不怎麽累了。
薛潮不時捏捏他脖子,提醒他眼睛離遠一些,過了會兒,喂他吃削好的水果。
該妖後真的很磨人。
蕭靈祤直接親了過去。
傍晚的禦書房呈現一種類似于昏黃色的暖色調,蕭靈祤在燈下批奏折,薛潮坐在桌子另一邊,不時将燈挑得更亮一些。
夜裏安靜,溫馨又和諧,過了會兒,蕭靈祤擡頭,看到薛潮拄着腦袋,正在看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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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靈祤輕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心裏突然想到,如果薛潮沒有主動會怎麽樣?
那他可能會在時機成熟後将薛潮搶回來,來一場強取豪奪的戲碼。
蕭靈祤俯身趴在桌子上,伸長胳膊戳戳他:“你為什麽那般不矜持,大半夜爬別人的床?”
薛潮正色道:“為了幫助你得到我。”
這是何等偉大又無私的獻身精神,十分值得親一親。
蕭靈祤:“......”
之前,薛潮經常會偷偷看這個人,看他一個人在燈下待到很晚,靜靜地陪着他,光是待在他身邊便心滿意足。
在他心裏,這個人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自己的心上人。
夜色深濃,蕭靈祤活動了一下發酸的胳膊,合上奏折,過去抱住薛潮,臉貼着他的臉蹭了蹭,輕聲道:“好了,我們回寝宮休息。”
月光把整個世界照得透亮,天地間皎潔安靜,身上也渡了層銀色的光。
蕭靈祤擡眼,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奇的東西,眼裏一亮,認真地拍拍他的肩,試圖把那些銀色的東西拍落。
薛潮失笑,将他的手捉在掌心。
月光下,挺拔的身影被拉得很長。
*
回到寝宮,薛潮幫他解下外袍,學他剛才的樣子,認真拍了拍。
蕭靈祤憋着笑。後來不知為何,便吻在了一起,滾在床上,互相看着對方。
薛潮揉揉他腦袋,輕聲道:“晚安。”
“亂說什麽,”蕭靈祤湊近,在薛潮的唇上親了一下,“夜晚剛開始,便讓朕晚安?”
“嗯,”薛潮把他的皇帝塞進被窩裏,“快睡覺。”這個人剛才在禦書房便很困了,強打精神,撐到了現在。
蕭靈祤摟緊他的腰,過了會兒,實在睡不着,叫道:“薛潮。”
“嗯?”
蕭靈祤不安分地戳戳他。
薛潮輕笑,捉住他的手,藏在自己懷裏。
“為什麽不看朕?”蕭靈祤面露不滿,用另一只手捏捏他的臉,“阿潮,看看朕。”
薛潮:“不看。”
“大膽,”蕭靈祤毛手毛腳地撓他,“看不看?”
薛潮睜眼,有些好笑,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不困嗎?”
蕭靈祤:“困。”
薛潮大拇指摩挲他的臉:“那還——”
薛潮:“喜歡你呗。”
薛潮看着他的臉。
黑暗中,蕭靈祤臉頰有些發燙,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不自然道:“睡覺——”
薛潮湊近,唇貼着他的唇,低聲道:“一次。”
蕭靈祤:“就一次?”
薛潮正直道:“嗯。”
蕭靈祤扯過他衣領,将他一點點拉近,不急不慢道:“不信。”
最後的确沒有多做,因為只做了一次蕭靈祤就累得睡着了,縮在薛潮懷裏,呼吸均勻。
薛潮看着他熟睡的臉,湊近親了親。
*
他們去了之前的月老廟,這裏和當初一樣,哪裏都沒有變,寺門仍是舊舊的,很有底蘊。
老和尚興奮地跑過來:“來了啊,出家——”
話還沒說完,便看到了他倆牽在一起的手,嘴一癟,生氣又暴躁地跑了。
不出家便不出家,還專門過來刺激別人,好氣!
姻緣樹上又多了很多紅綢布,風吹過,聲勢浩大,極為浪漫。
薛潮找到了之前的紅布條,不急不慢地解開,輕輕道:“也不知道旁邊的薛潮二字是誰寫的?”
蕭靈祤:“……”
蕭靈祤不理會,執筆,端端正正地寫下薛潮的名字。
薛潮心裏一動。
蕭靈祤繼續寫:是小狗。
薛潮:“……”
他倆并肩而行,從寺廟出來,看到老和尚正攔着一個白衣服的人,口若懸河。
也不知道誰這麽倒黴。
白衣人耐心道:“我不出家,不過我這位小徒弟倒可以。”
小徒弟可憐巴巴地拽着他衣角:“師父我才不要!”
*
江湖上有些躁動,這股躁動甚至傳到了朝堂之上。蕭靈祤叫來弟弟,整個人散發着兄長專屬的親切氣場。
蕭靈綿有種不祥的預感。
蕭靈祤道:“用你的時候到了。”
蕭靈綿:“?”
弟弟就不是人嗎?不值得心疼和思念嗎?怎麽就舍得讓他處理棘手的事?
難道不應該趁還沒成親讓嫂子出去走走,成親後怎麽好抛頭露面?
蕭靈祤語氣平靜,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威嚴:“帶着聖旨找聞烽,他會幫你。”
弟弟的瓜子臉上寫滿了抗拒,心裏滿是不悅,吭哧吭嗤跑去找聞烽。回來後就很不對勁,幾次跑到禦書房,欲言又止。
蕭靈祤淡淡道:“發生什麽事了?”
“那個,”蕭靈綿面色凝重,小心翼翼道,“我好像是斷袖。”
蕭靈祤:“……”
蕭靈祤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王爺嚴肅道:“好像還是受。”
蕭靈祤:“……”
蕭靈祤:“嗯。”
小王爺看他如此平靜,忍不住道:“受你知道吧?”
蕭靈祤淡定地應了一聲。
……就是薛潮那種的。
*
茍關成天追在顧傲屁股後頭,給人洗腦:“你被壓一次便不想做上頭的了。”
顧傲:“……”
茍關目光殷切:“坊間有言,一次受,次次受。”
顧傲皺眉:“什麽意思?”
茍關按着他肩膀,語重心長道:“你讓我壓一次就知道那份美妙了。”
……顧傲當即便讓他嘗了一晚上那份美妙。
清晨,顧傲看着他安靜又乖的臉發呆,待他醒來,便拉着他回老家看自己娘親。
他娘親對茍關很滿意,一口一口好孩子。
茍關從來沒這麽害羞過,忙辯解自己不是好孩子。上個月他還夢到自己被扔胡蘿蔔和松花蛋。
茍關決定為愛從良,專心看書,十分樸素,不接受任何人的獻禮,每月都會派人在街頭施舍粥。
來人油嘴滑舌,笑道:“這算什麽賄賂?在下只是崇拜尚書大人罷了。”
茍關:“我有值得人崇拜的地方?”
來人:“……”
茍關這人好動,幾乎都從早活潑到晚,跑來跑去,笨到将自己的手砸到牆上。顧傲行動先于理智,快速捉住他的手,吹了吹:“疼不疼?”
茍關露出白白的牙齒,笑嘻嘻道:“疼。”
……顧傲松手。
這個人只是一時心血來潮,他的喜歡來得太容易了,來得快,去得也快,顧傲不敢賭。
茍關怒道:“你看不起一見鐘情嗎?!”
顧傲往前走。
茍關追在別人身後,一個勁兒叨叨:“可你昨晚還親我了!還那樣那樣了!還叫我寶貝!
顧傲頓住腳步。
茍關立刻跑到他面前,氣勢淩人地叉着腰,看架勢随時準備再說一萬句。
顧傲:“寶貝。”
茍關立刻安靜了下來,臉一紅,撒腿跑了。
*
自有了皇帝大婚的傳言,大家樂呵呵磕假糖,樂在其中,直到酷暑已消,婚期逼近,才反應過來,原來不是傳言,是真糖。
早早一個月就普天同慶,滿目紅綢,市井本就熱鬧,如今更是熱鬧非凡。
怎麽感覺今年全是好事?從年頭熱鬧到年尾。
顧傲提醒道:“到時候那兩位勢必會好好宰你。”
茍關吓得捂好自己的小錢袋。
婚期将近,喜氣洋洋。大家都在傻樂呵,只有卷毛憂心忡忡,思前想後,最後去集市上,挑了本裱了金邊的尊享版《宮鬥不完全指南》送給薛潮。
他參加完婚儀也要抱着心上人回自己國家了。
綿綿忙前忙後,緊張到不行,比誰都要操心。
蕭靈祤支着腦袋,懶洋洋翻看書,和平常沒什麽區別。
蕭靈綿看着依然淡定批奏折處理政事的皇兄:“你不緊張麽?”
蕭靈祤淡淡道:“有什麽可緊張的?”
真不愧是他皇兄。蕭靈綿敬佩不已。
*
蕭靈綿去詢問皇兄婚事相關,結果一進門便看到那兩人在打鬧。
“薛潮!”蕭靈祤拿枕頭砸他。
薛潮躲過。
竟然還敢躲。蕭靈祤又砸過另一只枕頭。
綿綿看着滿地狼藉,震驚了,這兩位幾歲了,馬上就要成親的人了,能不能成熟點?
蕭靈綿特別想拿鏡子讓他皇兄看一看。你看看,自己笑得傻不傻?
直到薛潮被他府上的人拽了回去。
成何體統?快成親了還每天都見面,傳出去不讓人笑死。薛謀披着衣服,盤腿坐在床上,這段時間也是操心得要死。
大婚前一周,氣氛濃烈,不知是不是錯覺,一出門便能聽到奏樂。蕭靈祤一切如常,甚至還感覺有一丢丢無聊。
還剩五天,蕭靈祤半夜醒來,盯着床頂發呆。
還剩四天,蕭靈祤盯着床頂,睡不着,心想,不然把薛潮叫過來私奔?
還剩三天,一種叫焦慮的情緒終于席卷而來。蕭靈祤掰着手指頭,十分想和薛潮商量一下私奔事宜。
算了,不然自己一個人偷偷跑?
還剩兩天,這段時間的奏折也很應景,全是贊美之詞和吉利話,蕭靈祤看到就頭疼。
晚上,蕭靈祤在床上翻來覆去。
薛潮會不會已經跑了?應該不會這麽不仗義吧?蕭靈祤坐起身,當即決定要去見薛潮一面。
月涼如水,空氣中充溢着濃郁的花香,上次異邦獻來的黃金盞正開得燦爛,花朵很大。他這兩天略亂,連什麽時候開花了都不知道。
蕭靈祤從人少一點兒的偏門走過去。
朕只偷偷看一眼,若是人還在,便放心了。蕭靈祤安慰自己,并不是因為想他。
又不是什麽嚴肅的大事,居然這麽多天不能見面,想想就覺得氣人,再想到馬上就能看到他便十分開心。
蕭靈祤輕輕躍至牆頭,然後險些撲到幾乎同時冒出來的黑影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