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婚之夜
蕭靈祤一晃神,險些沒站穩,下意識捉住黑影衣襟,鼻尖撞到人懷裏。
整個人被熟悉的氣息包圍,躁動的心立刻熨帖下來,蕭靈祤擡頭。
英挺的五官在月光下尤為深邃,眸裏仿佛深潭落滿繁星,毫不誇張的好看。
薛潮看着朝思暮想的這個人,目光溫柔。
雖然知道這樣不成體統,但還是想偷偷看一眼,看他有沒有好好睡覺,誰料中途會碰到。
看來緊張的不只是自己。
蕭靈祤盯着他看。
“傻了?”薛潮失笑,輕輕摩挲他的側臉。
蕭靈祤摟着他,舍不得松開。
“看我捉到了什麽?”薛潮禁锢住他的腰肢。
蕭靈祤不甘示弱,圈住他脖子:“看我捉到了什麽?”
薛潮笑出聲,輕輕道:“沒辦法,想你了。”
蕭靈祤高冷道:“且忍一忍。”
薛潮:“忍不了了。”
蕭靈祤傲嬌道:“好吧,那我也想你。”
蕭靈祤摟緊他,沒忍住,又道:“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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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潮捉住柔韌的腰肢,輕聲道:“既然主動投懷送抱,就只能偷回去了。”
快偷回去吧,緊張死了。蕭靈祤自暴自棄地半挂在他身上,過了會兒,扯扯他頭發,認真道:“我們逃婚吧?”
真的焦慮,兩人圍在一起商量對策還好,目前這樣簡直是逼人逃婚。
“去哪兒?”薛潮逗他。
蕭靈祤很認真地想了想:“都行,你規劃路線,我負責帶東西。”
薛潮被逗笑:“還知道帶東西?”
蕭靈祤認真地點點頭,怎麽說也是做過攻略的,逃到大婚過了再回來。
薛潮看了他一會兒,輕輕笑出聲:“緊張?”
蕭靈祤自暴自棄地點點頭。
幾乎沒這麽緊張過,其它事完全可以理性思考,分析利弊,制定出相關策略。
這事太……無法用理智分析了。他剛開始研究了成親攻略,最後幹脆研究私奔攻略。
薛潮看着他眼底淡淡的淤青,輕聲道:“你現在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覺。”
“哦。”蕭靈祤耷拉着腦袋,腦袋小幅度地在他肩膀上撞了撞。
真的完全不困。
他倆并肩坐在牆頭,看了會兒星星,突然聞到一股異香。牆角花叢裏,昙花白色的花骨朵動了動,一層層慢慢打開,打到一半,像是察覺到有人一般,抖了抖,很害怕地試圖閉合。
蕭靈祤笑出聲。
白色的花瓣一層層打開,視覺效果有些震撼,花朵很大,很舒展,像是千層雪堆積起來,微風吹過,輕微晃動,美麗異常。
很快就小氣地閉合了,整個過程很短。
蕭靈祤心情很好,側頭,發現薛潮一直看着自己,恨鐵不成鋼道:“昙花一現,你竟然在看我?”
是不是緊張傻了?
薛潮摟緊他,啄了啄他嘴角:“再待會兒,然後便回去睡覺好不好?”
“嗯。”蕭靈祤被戳到傷心處,可憐巴巴地點頭。
薛潮哄道:“明晚我不過來,但也要好好睡覺。”
蕭靈祤點點頭:“好。”
薛潮将人抱回去,放在床上,輕輕給他蓋好被子。
蕭靈祤腦袋輕輕抵在薛潮懷裏,小幅度地撞來撞去,完全不要面子。
薛潮:“小豬亂撞。”
“嗯。”小豬亂撞便小豬亂撞了。
薛潮哄他睡覺,輕輕順他的背,不時說兩句話,蕭靈祤肩膀抖動,在笑,偶爾應一聲,沒一會兒便睡着了。
*
當朝史官是一個沒有感情的記載工具,文字沒有溫度,客觀陳述,不夾雜個人感情和立場。
實際上是他倆最大的 cp 粉,偷偷磕糖,瘋狂産糧,正史有多簡略,野史就報複性有多少細節。
其實也不生産糖,只是糖的搬運工。
據他所寫,大婚前,霸道帝王瘋狂思念妖後,直接去看他,只剩那麽幾天都等不及。不料牆頭偶遇,互訴衷腸。
話本傳到民間,引發一陣躁動,果然,我們想象力貧瘠了。
*
大婚當日,小鹦鹉爪子上綁了根長長的紅布條,窩裏也被裝點得紅紅的,很亢奮,逢人便說唱,吵得人腦仁嗡嗡。
“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白頭到老舉案齊眉相敬如賓蜜裏調油三年抱倆生一大堆!”
它被綿綿教了很多吉利話,費了相當多牛肉幹。
中午是祭天典禮,各種詞,下午還是各種禮,各種詞,繁文缛節,聽得耳朵疼。致辭和那些人平日裏寫奏折的風格一模一樣,又水又長。
蕭靈祤打了個哈欠。
禮部尚書手裏的東西大概半人高,真的要走流程,一步一步,毫不含糊。
蕭靈祤看了眼薛潮,十分嚴肅,并沒有說笑:朕的腦袋大概有這麽大。
薛潮唇角揚起輕微的弧度。
典禮實在太無聊,他們撐了半個時辰,終于撐不下去,互相使了個眼色,從簾後偷偷溜了。
這事多少有些刺激和不像話。禦花園安靜的角落,蕭靈祤彎腰,平複着呼吸,滿腦子都是,太胡鬧了。他們擡頭看了眼對方,幾乎同時笑出聲。
巡邏的侍衛照例路過,餘光看到兩人,心裏卧槽了一聲,齊刷刷跪倒一片。
這兩位,不應該在莊嚴的儀式上嗎?
儀式中途,禮部尚書往簾子後頭看了一眼,感覺哪裏不對,不動聲色地靠近。
禮部尚書低聲道:“微臣驚擾了。”說完往簾子後頭一看,空無一人,直接吓崩潰。
他偷偷告訴太傅,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剛慷慨激昂地念完詞,吓到腿軟,幸好心理素質很強,強顏歡笑地繼續走流程。
……不過說真的,禮事的确繁瑣,是得改一改。
兩人挨在一起,享受着得之不易的清淨,頗有些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感覺。
晚上還得去将府走一遍流程,蕭靈祤一想起這事,腦袋又大了幾分。
不過若是和這個人一起無聊,以後想起來還挺有意思的。蕭靈祤腦袋靠在他肩膀上,輕輕彎起眼睛。
中途侍衛過來偷瞄了一眼,發現他倆很沒形象地靠在一起玩螞蟻。
蕭靈祤捉着薛潮的衣裳數了數:“一層兩層三層四層……”
這麽多層,解起來也不好解。
薛潮失笑,拿出金燦燦的小橘子。
蕭靈祤:“……哪來的?”
薛潮淡定道:“剛才溜出來時,偷偷放在袖子裏的。”
蕭靈祤:“……”
小橘子很甜,蕭靈祤嘗了一個,意猶未盡。薛潮又變戲法一般,變出來一個小果子。
蕭靈祤眼裏一亮。
“沒辦法,”薛潮捏捏他的臉,“袖子過于華麗寬大。”
蕭靈祤猛地撲倒他,摸了摸他袖口,摸出來一小包糖豆,又摸了摸,摸出來兩顆青梅,繼續不死心地摸了摸。
“沒了。”薛潮親了親他,把人圈在懷裏,一起躺在草地上,看碧藍的萬裏長空。
蕭靈祤昨晚沒睡好,此刻在他懷裏眯了會兒,太.安心了,想和這個人一直在一起。
又待了會兒,方才偷偷溜了回去,一切如常,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剛好儀式快收尾,蕭靈祤板着臉,莊嚴又肅穆。
薛潮忍着笑,輕輕揩去他衣服上的草屑。
下午換了身輕便的,去将府走流程,拜完天地,蕭靈祤跑去婚房睡覺,靴子都沒脫,撲在錦被上,沒多久便睡得昏昏沉沉。
醒來時不知是什麽時辰,蕭靈祤有些迷糊,睫毛動了動。
入目皆是紅色,錦被上鏽着龍鳳鴛鴦,窗戶上貼着大大的囍字,喜燭酒杯簾子,都是喜慶的顏色。
門的方向傳來輕微的動靜,蕭靈祤緊張地坐了起來。
薛潮輕輕關好門,笑着看他。
身着喜服的人挺拔修長,英氣逼人,比往日更多了幾分俊美。蕭靈祤怔怔地看着他,臉一點點變紅。
薛潮走過去,蹲下來,擡手輕撫他臉頰。
蕭靈祤仍在發愣。
薛潮看着他,紅色的喜服更襯得眼前這人皮膚白皙,眉目如畫,長發墨黑,眸裏清亮像是藏了碎星星,如同多次出現在他夢境中一樣。
薛潮只覺得可愛,越看越可愛,輕輕道:“抱一下。”
蕭靈祤猛地摟住他脖子,內心被巨大的喜悅淹沒,總覺得恍惚,不太真實。
怎麽會有這麽美好的事?美夢成真,如願以償,所有和美好有關的詞彙在這一刻都變得具體清晰起來。
蕭靈祤抱着人不撒手,聞到淡淡的酒氣,鼻尖動了動:“酒味?”
“嗯,”薛潮輕聲道,“喝了一點。”
主要是個別人在皇宮慫如狗,人模人樣,到了薛府便報複性灌酒。
蕭靈祤親了親他的唇,仔細嘗了嘗。他的眼神純稚,很認真地在進行一件事情,絲毫沒有勾人的自覺。
薛潮理智尚存,捉住他的手,輕笑道:“合卺酒。”
蕭靈祤立刻坐得端端正正。
兩人飲了合卺酒,清酒入喉,餘味帶着一絲絲甜。蕭靈祤新奇地眨了眨眼睛,還沒反應過來,薛潮便吻上泛着水光的唇。兩人滾到床上,杯盞掉落,咕嚕嚕在地上滾了幾圈。
薛潮俯身看他,舍不得移眼。
蕭靈祤臉紅,擡手遮他眼睛:“別看。”
薛潮捉着他的手,送到嘴邊親了親:“好看。”
蕭靈祤禮尚往來,誇獎道:“你也好看。”
薛潮輕笑。
蕭靈祤擡手,輕輕扯開他衣裳,一件件剝掉,半晌,忍不住道:“穿了多少件?”
薛潮捏住他鼻子,有些好笑:“送來的時候數了數,整整十九件,二十二層。”
蕭靈祤:“……”
薛潮問:你呢?
“三件,”蕭靈祤眉間得意,彎彎唇,露出白白的牙齒,“羨慕不羨慕?”
薛潮撫上柔韌的腰肢。
蕭靈祤慢慢地剝自己的皇後,剝了大半柱香,險些累死,親了親薛潮的臉,低聲道:“妖後。”
穿這麽厚還怎麽蠱惑人心?
新婚之夜,自然極盡溫柔。細微的感覺被無限放大,緩慢綿長的快|感傳遍全身,不疾不徐地帶來更大的刺激。
蕭靈祤眼尾微紅,将他抱得很緊,情到濃時,實在受不住,哭着叫他名字。
薛潮溫柔地親他,與他十指緊扣。床帷輕晃,紅燭跳躍,喜服淩亂地散落在床沿。
狹小的方寸天地,心跳聲震耳欲聾。明明星辰萬物都在外頭,卻有着最令人臉紅耳熱的世間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