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樓下的時候,許繁年一眼就認出了已經在大廳等蘇窈的人,他對紀家凱印象相當深刻,即便是紀家凱低垂着頭,只留給了許繁年一個模糊的側臉。

後者像似察覺到了許繁年的目光,微微側頭看過來,兩人隔着稀薄的空氣互相打量着彼此,對方的目光掃過來的時候讓紀家凱無形中感受到了壓力。氣氛靜谧,外表俊美的兩個人保持着沉默誰也不先開口,局面尴尬,只是紀家凱屬于溫和性質,而許繁年偏向清冷,嚴厲冷毅的讓人望而卻步。

等蘇窈慢騰騰走來的時候入眼的卻是這幅畫面。

紀家凱和許繁年為首的一行人對峙着。

蘇窈頓時緊張得小心髒撲騰騰跳個不停,要不是知道兩人都是剛回國,從來不認識,她差點就以為他們有什麽過節了。

她快走兩步到紀家凱身邊,淺淺的笑着說:

“等很久了吧?”

紀家凱從許繁年身上不動聲色的移開了目光,轉而笑着看向蘇窈說:

“剛進來,結束了?”說完他又側目看了一眼蘇窈的同學們。

蘇窈順着紀家凱的目光看過去,頓時心裏一個顫栗。許繁年雙手插兜,微眯着雙眼,冷着一張臉,靜靜的站在那裏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們。

“不介紹一下?”許繁年連聲音都是冷的。

蘇窈神思恍惚了一下,冷靜的開口:

“這是我朋友紀家凱。”然後她對着紀家凱說:

“他們都是我的高中同學。”

紀家凱對着一行人微微點了點頭,眼睛卻是鎖着許繁年。

許繁年:“……”

好一個高中同學,誰的高中同學會無緣無故親到一起。

親都親了,小姑娘還是沒有學乖。

空氣差點就要凝固了,班長率先打破了尴尬,大着膽子說:

“你好,蘇窈就交給你了,她剛才喝了一點酒。”

“喝酒了?”紀家凱低下頭仔細看着身側的人,語氣充滿了關心。

擔心又有點小暧昧,蘇窈頓時不自然起來,他還不習慣和男生這麽親近。

蘇窈:“一點點。”

蘇窈擡眸和一衆同學笑着告別,她刻意的躲避了許繁年投來的目光,這讓她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剛才那個吻。

纏綿又深入,就像蜻蜓點水般蕩起層層漣漪,在她心尖上久久不散。

她剛才差點就要陷進去了,他一點點似有似無的引導差點讓她情不自禁。

原來情到深處是這麽微妙。

……

蘇窈坐在副駕駛位置,單手撐在窗戶上托着臉頰看着外面的車水馬龍。杏城這些年變化真大,變得讓她陌生,她也曾後悔過只身一人跑去帝都,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也曾暗罵自己不孝,每次母親電話裏的唠叨都讓她心軟。

如果早知她躲的那個人這些年不在杏城,她就沒必要躲這麽遠。

事實上并無差別,當時她不也是一心想着去比帝都更遠的冰城嗎?

紀家凱微微側頭看着始終興致不高的女孩,想起剛才的一幕幕,心中大致明了。

“不開心?因為剛才那個人?”

他的話突地讓蘇窈面上漲紅,一路蔓延,連耳根都跟着紅了起來。

如果此時是別的男性朋友問她這樣的話倒了罷了,可偏偏是紀家凱——這個讓她考慮是否當他女朋友的人。

蘇窈羞愧,不知如何回答。

“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也只是猜測而已。”他看起來還是溫潤如玉,沒有一點責備的意思。

蘇窈:“對不起。”

她也不知道還能對他說些什麽,在她心裏住着一個人的時候答應和他相親本就實屬不該,所以這句對不起她說的很真誠。

沒料到他不怒反笑了起來。

“對不起什麽?”

“我……”

不等蘇窈說完紀家凱便打斷了她的話,“如果覺得愧疚那以後就把我當朋友吧,別避而不見。”

蘇窈由衷的笑了,心裏壓力頓時感覺輕了不少,“不會的。”她猶豫了一會又說:“梁阿姨那裏……”

紀家凱:“我來說,但是為了避免以後麻煩,希望我們統一口徑,就說我們先當朋友了解一下?”

她覺得這話沒毛病,兩人即避免了尴尬,又成功堵住父母的念叨,總要先接觸一下再說合不合适,現在急于反抗只會适得其反。

于是她頗為贊同的同意了紀家凱的觀點,頓時心情也明朗了許多。

……

金陵飯店門口,劉欣宜至始至終都在暗暗觀察着許繁年,随着蘇窈和紀家凱的離開,他的表情越來越幽暗,唇抿的更緊了些,但外表依舊雲淡風輕。此時,她的心也跟着沉入了谷底。

他還是那麽喜歡蘇窈嗎?喜歡到為了她可以偷偷換掉自己的高考志願,喜歡到這麽多年都不曾多看別的女人一眼。親梅竹馬認識二十多年,竟然比不過他和蘇窈的九年。可笑的是,他們之間還有七年空白,唯一的兩年高中時光還幾乎說不上話。

她只覺得荒謬。

許繁年喜歡蘇窈在他看來簡直荒謬至極!

一時之間劉欣宜悲憤交加,所以在她聽到許繁年說要送她回家的時候還沒有回過味兒來,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說送她,可她竟然高興不起來,隐隐約約在擔心害怕着什麽。

許繁年一手把控着方向盤,等車子随着車流進入軌道,他目光直視前方,語氣平平淡淡:

“我說過,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劉欣宜反問:“那你呢?”

你還要在她身上浪費多少時間。

許繁年握着方向盤的手一頓,語氣冷厲,說出話卻意有所指,讓劉欣宜不禁一抖。

“不要自作聰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劉欣宜十指緊扣透露着她此刻的緊張。

“你懂我的意思,畢業那晚你出現在我和蘇窈約好的地方真的是意外嗎?”

許繁年的話猶如刀子,字字割刮着她的喉嚨,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些年別人或許誤會了什麽,但你最清楚。”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解釋?你和大家說啊,說這都是我一廂情願,說你許繁年這些年一直喜歡的其實是另有其人。”

許繁年側頭看着副駕駛上情緒激動的人,他轉動了方向盤把車靠在了道路一邊。

“你需要冷靜一下。”

他更顯陰沉的側臉讓劉欣宜心有餘悸,他的話雖不留情面,但她的話也觸及到了他的痛,是她失态了。

“我有說錯嗎?你不敢去追她不就是因為……”

“夠了!!”許繁年幾乎壓抑的聲音打斷了劉欣宜未說完的話。

“我偏要說,你也看到了,紀家凱是個優秀的追求者。她蘇窈從不屬于你,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劉欣宜以為她的這些話會讓許繁年感受到一絲絲的挫敗,哪知她剛說完便聽身側的人輕淡淡的笑了。

許繁年眉角上挑,彎了嘴角,一雙眸子極黑極深。

“她是不是屬于我你不是親眼目睹了嗎?”

許繁年心情似好轉了很多,一腳油門把車穩穩地又駛進了車道。他原以為她是個聰明的女孩,應該知道他一直不否認他們的關系,一是因為不屑解釋,二是在給她留情面,就算他不顧從小的情誼,也得考慮兩家的關系。

如今看來,他必須得和她把話挑明了說,有些事情他并非不知情,只是不想讓她難堪而已。

……

接下來的日子楊喬墨所教的初中學生也開學了,蘇窈在家無所事事,沒了好閨蜜的陪伴她一個人逛街都提不起精神。蘇窈在家待得無聊便偷偷摸摸提前幾天買了回帝都的車票。

是的,偷偷摸摸買的。

如果讓老母親知道又該整日整夜的念叨她了,來來回回就是那些話。

“你說你一個姑娘家家的非得跑那麽遠幹嘛。”

“在學校別只顧着坐在電腦前面敲那些看不懂的字母,多用心和男孩子接觸接觸。”

“你看看你表姐,畢業就結婚了,現在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XX家的孩子也在帝都工作,有時間見一下聊一下。”

“……”

這些,蘇窈都能倒背如流了。

前些日子蘇母念叨的頻率越發的快,她沒辦法了,所以才有前面三次的相親,結果,一個比一個雷人。

蘇窈永遠低估了母親的能力,就像這次,就算她偷偷摸摸的買完了車票,到離開的時候還是沒有躲過蘇母的千叮萬囑,只是這次說的話變了樣。

“平時多和家凱聯系,異地戀愛的都沒好結果,你幹脆回來算了。”

蘇窈心裏哀怨,都說過先當朋友接觸了怎麽現在成了戀愛關系,老媽的理解能力真是永遠超乎想象。

紀家凱知道蘇窈下午的高鐵便來送她去車站,蘇母對他簡直好感倍增,中國有句話這麽說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蘇母已經把自己擺到丈母娘的位置,她打心眼裏把紀家凱當成女婿了。

蘇窈本不想讓紀家凱再跑一趟車站,蘇母問她的時候她故意說他在公司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在她出門之前紀家凱出現在她家門外的時候蘇母還問了一句:

“公司不是要忙嗎?慢慢讓她哥哥去送就行了。”

哪知紀家凱特別不配合的說了句:

“不忙,最近正好閑下來。”

他幽幽的目光看向蘇窈:

“就算再忙,這點時間還是有的。”

對此,蘇窈感覺特別不好意思,去車站的路上她很抱歉的跟紀家凱說:

“勞煩你再跑一趟了。”

紀家凱笑了笑:“做戲當然要做全套了。”

突然,蘇窈有點後悔當時一時鬼迷心竅答應紀家凱的提意了。

她心裏暗暗決定,回學校後找個機會以兩人不合适的借口“解除”現在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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