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初輪比試

抽簽分為兩輪,珀元閣為先,依次上高臺抽簽。

不知怎麽的我就排在了辛夷之後,想跟身後的人換個位置,又覺得太過刻意,最終只好就着這個順序排隊。

我跟辛夷并沒有對上眼神,我也并未主動跟他說一個字,但我卻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存在,就在我身前,站姿挺拔,如利劍出鞘。

我一直刻意垂着頭不去看他,怕我的目光會幹擾他的劍意。

辛夷上臺不多時,雲奚喚了我一聲,“雪見師弟。”

我這才擡頭望向高臺,高臺上除了雲奚再無他人,辛夷已經抽過簽下去了。

我放下心來,輕松地翻身上臺,從簽盒中取了一簽,看完簽尾跟雲奚說:“四號。”

雲奚颔首,應道:“好。”

我說話是偏頭看向他說的,并無其他原因,僅是習慣性地看着人說話。

偏頭時以為會對上他垂下的眉眼,畢竟他一般能不正眼看我就不會正眼看我,不料這下竟毫無預兆地撞進了他平靜無瀾的黑眸中。

他正靜默地凝視着我,像是——

一直在盯着我看?

我愣了下,轉身下了臺。

直至所有人抽完簽,雲奚擡起右手,指尖逸散出點點金芒,在半空中凝結成字,化為了完整的對陣表。

我排在第四組,對手是一位叫許文的岚雲宗弟子。

杜若的對手我先前并未聽說過,而雲裳蓉對的則是我閣一位師妹,雖然希望不大,但還是盼望師妹長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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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是第一組上場,我不知到時該不該前去觀看,我的目光會影響他嗎?

還在思考着,杜若已經前來壓低聲音跟我說:“走,還有些時間,去你那。”

我頓時意識到他是要跟我拿小冊子分析對手,點頭應道:“走。”

我和杜若分析了一番對手情況,發現似乎難度都不大,我倆皆是金丹後期,臨近瓶頸,而同我們對陣之人剛進入後期十幾年而已,應該比不得我倆的修為。

同我對陣的是位劍修,只要不讓他近身我便有很大把握。

太陽穴猛地一跳,一陣刺痛,我吸了口氣。

杜若擡眉看我,“你怎麽了?”

臨近對陣,我不想讓他擔心,随口瞎扯道:“對陣辛夷的那位叫什麽來着?也找來看看。”

杜若聞言卻收起了冊子,冷下臉道:“看什麽,辛夷如何同你何幹?”

我愣了下,急忙撇清關系,“我同辛夷可是一清二白,我對他并無任何想法,只是好奇一下罷了。”

杜若沒搭理我,盤膝坐于榻上,換話題道:“還有半個時辰,打坐罷。”

我徑自噎了會,倒頭就睡。

杜若倒是沒阻止我,但我頭疼卻越發劇烈,最終躺到了時間,也未能睡着片時。

辛夷的比賽我本心是想不去的,但我閣其他弟子紛紛到場,我不去顯得對他有意見似的,所以還是去了。

賽場被設在一座青山之颠廣場上,周圍被結界防護住,寬大石階以平臺為中心層層向上鋪陳開來,能容納上千人觀戰。

我以為僅會有我們相關的二十人前來,不料岚雲宗的前輩們一位未至,反而是內外門的弟子紛紛前來看熱鬧,熙熙攘攘,搞得這是什麽大賽盛事似的。

我甚至沒找到一個靠前的落腳之處,最終跟杜若一同禦劍在天上尋了一處無人的空隙,湊合着居高臨下看了起來。

辛夷揮劍幹淨利落,試探性的幾次交鋒後,劍意便如山崩海嘯般向着對手襲去,令人無從抵擋,三兩下便贏得了比賽。

午間光線正好,場中的青年如玉如松,反手握劍,垂首向對手行禮。

我仿佛看見了未來,他飛升而去,成為九州五界的又一傳奇。

晃神之間,聽見了觀衆席上有個女聲高喊,“辛夷師兄留步,不知師兄可有心儀之人?”

辛夷尋聲擡頭,目光準确地找到了說話之人,回答道:“有了,抱歉。”

說完這句便不再留給那人說話的機會,踏劍而起,轉眼便消失不見。

場中喧鬧的聲音不絕于耳,而我四周卻格格不入地寂靜極了。

杜若皺眉看着我,我堅持不住地扭過頭回看他,尴尬地抿了抿唇,幹巴道:“誰啊,跟我可沒關系。”

杜若冷笑一記,收回了視線。

比賽節奏很快,不多時又過去兩組。

雲奚清冷的音色穿透喧鬧,叫了我的名字——

“第四組,許文對陣雪見,請二位上場。”

我在劍上起身,沖杜若道:“走了啊。”

我從劍身上垂直躍下,張開雙臂向下墜去,速度極快地下落數丈,來到在距離地面幾丈高時,從納虛戒中招出了青銅傘,驟然撐開,下落的趨勢頓緩,幾息間我便像羽毛般輕飄飄地落在了賽場之中。

觀衆席上傳來了壓低的師姐妹們的喝彩,我垂頭笑了笑。

許文很快也禦劍而來,落在了場上。

我們相互行禮過後,比賽正式開始。

如我所料,他的劍意僅是尋常,修為也不及我高,應對起來很是輕松。

我躲避着他的劍招,單手掐着法訣,口中念念有詞,只需拖到将這一術法準備就緒,我便能拿下這場勝利。

就在我即将念完法訣之時,太陽穴猛地抽痛,那痛感毫無預兆又來勢洶洶,一瞬間便打斷了我的念訣。

我一時間大腦發懵,還未反應過來便看見一道銀光劈頭蓋臉地刺了過來——

我下意識地擡傘擋去,只将将偏移了劍尖的方向,下一刻,劇痛陡然在胸口爆發開來。

我無法抑制地吐了口血。

這疼痛反而令我再次集中了精神,我以腳尖點地,快速退後拉開了距離。

一邊躲閃着他的進攻,一邊積蓄法力再次念訣準備術法。

這一回終于順利念完,透藍色的銀龍從我的舉起的傘尖極速躍出,向着對手直沖而去,以摧枯拉朽之勢将他擊出了邊界。

龍身轉瞬間向天而起,夭矯轉空碧,長吟響徹雲霄。伴随着龍嘯,龍身化為星點潰散,星芒飄飄灑灑,如幻似雪。

我仰頭看天,很喜歡這種激戰過後的靜谧美景,我如若并未受傷,如此落幕應該很潇灑才是。

那道冷泉般的聲線在高處宣布,“第四組,雪見勝。第五組,淩恒對陣杜若。”

我松了口氣,一放松下來胸口的疼痛便再次襲卷神經,瞬間冷汗挂滿了後背。

我正欲退場,還未來得及禦劍,天上一道身影便于須臾間落于我身前,我一偏頭便對上了杜若惶然的面容。

他剛問了句怎麽樣,轉眼又一道身影落下,竟是辛夷,我以為他已經離去了。

辛夷神色極淡,不由分說俯身将我背起,沖着杜若道:“專心比賽,他交由我照料便好。”

杜若抿着嘴唇,用力得唇色都在泛白,半晌點頭道:“謝謝。”

在辛夷背着我飛離賽場時,我不經意間對上了雲奚追随而來的視線。

他臉上不見喜怒。

他這人,一旦沒了表情,眉宇間便生肅然之感。黑眸如墨侵染,直直撞進了我眼中,時間陡然靜了一瞬,下一刻,他倏地移開了眼,不再看我。

我低“呵”了一聲,哂笑不已——

看什麽看?

看便看啊,為何又不看了?

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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