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進入秘境
我們在新竹城外落下,還未步入城門便見江面之上紅燈萬萬,浮滿水面,爛若繁星。
“看啊,小師兄!好美!”我驚呼一聲,拉着杜若來到河畔,看了不過兩眼便按捺不住朝城內跑去。
城中衆人正登高望月,或高樓臨軒,或登廣榭,再不濟也要踏上月臺,街頭巷尾琴瑟铿锵不絕于耳,不是酌酒迎歡,便是清歌唱贊月圓。
我們有心朝位于天街的醉仙樓走,但因極少這麽明目張膽地游玩,所見所聞皆是驚喜,一路停留,花去了好些功夫才來到天街。
今夜的天街,盛景不負所望,燈火連天,丹桂香飄,玩月之游人衆衆,往來婆娑于市,而平日裏素以清雅聞名的醉仙樓,在此佳節之夜,也已是滿滿當當,座無虛席。
我看向杜若,“席位已滿,這可如何是好?”
杜若沉吟道:“帶着吃食去屋檐之上罷,也算登高賞月了。”
半個時辰後,我們于醉仙樓飛檐之上落座,在琉璃瓦上擺好了吃食酒盅,一邊賞月,一邊漫無邊際地吟詩作對。
我張口便是李白杜甫,杜若很快被我的才情所折服,驚嘆道:“想不到若若文采斐然,即便生為普通人家只怕也能考取功名,成就為世之才。”
我笑倒在了他腿上,緊緊抱住了他的腰,将臉埋在他腹間,笑罵道:“小師兄,你個傻子。”
杜若“呵”笑一聲,手下用了些力,拽我耳朵以示懲戒,我一提氣喊疼他便轉拽為揉,手指輕輕摩挲我的耳廓。
屋檐上金風薦爽,吹不散的是玉露飄香,杜若花芳萦繞不去,我頭有些暈,不知是醉了還是累了,眼皮沉重,卻撐着不願搭下——
舍不得天上月,也舍不得身邊人。
杜若垂頭看了我一眼,囑咐道:“秘境之中當事事小心,即便準備再是充分,也常有意料之外之事發生。傳承得到雖好,得不到也需全須全尾地出來才是。”
身上熱得難受,我耐不住将衣襟扯開了些,又覺耳朵被他揉得發燒,便将他的手拉下,翻身躺平抱在懷中,一邊繞玩着他的手指一邊道:“我知道的,你放心罷。”
我看向他眼,“你也需當心岚雲宗之人,好歹是競争對手,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暗地裏下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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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回視我道:“不可指望他們出手相助,但落井下石該是不會。”
我反駁道:“那可不一定,除了咱們珀元閣的師兄弟,其他人都不可信。”
杜若靜默地看了我片刻,忽地把手從我手中抽走,将我從他腿上抱起,令我坐好了,問我道:“此言何故?”
“什麽何故,你不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倒了酒遞給他,晃了晃頭,可還是越發暈眩。
杜若接過酒盞,卻拿着沒喝。
我一邊推他手催他喝,一邊語重心長道:“小師兄,今夜這叫什麽,花好月圓夜,你別這麽嚴肅。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這不是我說的,這是李白說的。李白,是詩仙,他說的……”
我口中颠三倒四,眼前的事物越發昏花,好像說了好久又好像很是短暫,眼皮漸漸阖上了,我終是失去重心栽倒在了身側人懷中。
次日我是被杜若搖醒的,他把着我下颌,近距離喚我,“醒了嗎,趕回岚雲宗還需半個時辰,我們該走了。”
我頭腦發懵地看着他,花了些時間才跟上情況。
我們從新林的一間客棧出發,匆忙往岚雲宗趕,臨近主山門處,遠遠便可見數個黑點。我心中一驚,怕不是衆人皆在等我二人,當下忙加快速度。到時我以為我同杜若便是最遲的了,沒想到辛夷更遲,又過去近一刻鐘方才現身。
我瞟了眼辛夷,他臉上不見情緒,孤冷一如尋常,但我知道他的遲到背後別有深意,畢竟他這是同蘇師妹在外過了一夜,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
岚雲宗的帶隊之人乃是雲琪,這便意味着——
我向一旁看去,見着了那臉帶白鹿面具之人,這人便并非望舒,而是雲奚了。
他身着荷莖色仙袍,并非平日裏的白衣,許是為了掩人耳目。可即便他有心隐藏,舉止習慣也刻意做了改變,但舉手投足間,端華風骨天成,藏之不住,身後我閣幾位師姐妹已然注意到他,正在竊竊私語說之前沒發現他還挺有氣質,不知面具之下是何姿容。
我看了眼玄清子,他并未對雲奚的冒名頂替提出異議,像是并未認出。
許是我看得久了,雲奚倏然偏頭瞥了我一眼,應是知道我認出他了,但我是斷斷不會戳穿于他,裝作沒發現的模樣,不經意地移開了眼。
人到齊了,隊伍便很快出發,前往秘境入口所在。
玄天老祖秘境位于岚雲宗和珀元閣交界之處,乃是一片無人之境,我們趕到之時,秘境還未曾開啓,看上去便僅是一片泛黃荒野,并無他物。
無人知曉秘境具體何時開啓,只知大致該是這幾日,一行人便分散打坐修煉,等候秘境開啓。
至第三日時,空中忽然傳來轟隆巨響,我受驚睜眼,只見半空之中一幽藍色漩渦正在緩慢流轉,以天地變色之氣勢逐漸擴大,而漩渦中心在這一過程之中逐漸穩固,最終形成了閃爍着微光的秘境入口。
按照規則,我們由排名順序依次入內,前後人之間間隔一刻鐘。第一位進入之人是辛夷,之後便依次是雲裳蓉、杜若、我、雲奚、陸離,再是剩餘幾位師兄弟。
杜若進入後已過去一刻鐘,我呼出一口氣,上前禦劍而起,沖秘境入口邊的玄清子颔首示意後,徑直投入了其中。
一陣微弱的眩暈感後,我現身于一高山之上,空氣中靈氣稀薄,法力消耗了便難以恢複,沒了法力,我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只怕會危險重重。
我吐了口氣,此秘境難度頗大,甚是不妙。
周遭氣溫極低,我舍不得用法力護體,從納虛戒內取出了一件雪色狐裘披上,将領口系緊了。
附近還有其他幾座山峰,高度相仿,同我所在的山峰似乎是一般模樣,皆植被稀少,礦面裸露于地面上。大部分礦石呈現出紫色流光,像是紫霞鐵,但我并不能确定。自山間向下望去,厚重的雲層遮蔽了全部視野,不知其下如何,僅知這山極高。
因看不出究竟,而我法力有限,便不欲向下,轉而向山巒之巅進發,走了不多時發現一條石刻小路,其上邊角凝着冰雪,向上延伸而去,似乎通向山巅。
我心中一喜,這充滿人工痕跡的路必然同玄天老祖有關,無論是否最終通往傳承,都是一個好信號。
我沿着此路走了一刻鐘,上下皆不見盡頭,也不知還需爬多久,越走越感覺疲憊,喘息着靠在了一旁的礦石斜面上恢複氣息,沒多久忽而聽見前方不遠處傳來了嘶吼和打鬥聲。
我心下一凜,顧不得心疼法力,用上了障眼法,加快速度向上靠近探去。
地面隐隐震顫,轉過一高聳石崖,便見了前方一幾丈高的精怪,軀體由岩石構成,正在錘砸地面,每砸一下便引發地動石刺,好似在攻擊什麽。
我定睛望去,他砸的方向确有一人——
身形颀長,荷莖色仙袍,白鹿面具。
雲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