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魔道之言

許是為了節省法力,他将防護罩限制的寬度僅剛好夠護住我二人,因空間不夠,行走間我們肩臂好幾次幾乎碰在一處,我又得花費心神同他同頻而走,以免落出防護罩去。

走了一陣我便心力交瘁,拉住他的手腕帶他停住腳步喚他道:“雲奚師兄。”

雲奚偏頭看我,面無表情,似乎對我層出不窮的要求已感到不耐。

我把握着語氣,小心提議道:“防護罩可否再大一點,空間稍微留些富餘便好?”

他一聲不吭,将防護罩直徑擴大了一倍,擡步便朝前走去。

我沒想到他會擴大如此多,空間頓時寬松許多,只怕是會消耗不少法力。

我心下暗喜,待他法力耗盡,我便可趁機逃離。

我們頂着防護罩又走過了半個時辰,石階之上出現了凝結的冰,再往上只怕會是冰川阻路。

我不動聲色瞄了眼雲奚,想忽悠他禦劍,但剛才他已是不耐,我又怕觸及他的底線……

想到這我愣了下——

觸及他底線……又如何?

若是他被我煩得不行,将我撇下,豈不是皆大歡喜?

心裏正樂着,我便沒有注意腳下,一不留神踩着一塊冰,我登時失去重心朝後栽去——

還未跌下臺階便被身側之人撈了回來,他垂着眼皮,極輕緩地出了口氣,并未收回手,而是扣着我的腰,将我拖抱到了他身前。

他不打招呼便有此行徑,像是同我之間連表面那一套都無心敷衍了。

我雙手撐在他胸口,心中不虞,擡首看他,正要質問,還未來得及開口便在瞬忽間騰空而起,腳下劍光閃過,托住我二人,帶着我們朝山颠方向快速飛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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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倒正合我意。

我默然推開他轉身,在他身前站好了向前方望去。

天色已愈發暗下,防護罩外風舞急雪,我放眼望去,甚至連大致的山型也望之不見,更別說下方被冰川掩埋的石階了。

雲奚好似能夠在此等惡劣的環境中識路,禦劍的速度始終未曾降下來過,像是心裏有數。

又飛了些時候,他忽然毫無預兆地急降而下,我當下沒站穩,差點掉下去,慌張地回過身一把攀附住了他的脖頸,怒道:“這是做甚!”

雲奚眉心蹙緊了,神色緊繃,充耳不聞地降至了雪面之上,速度變得極慢,貼着雪面前行,似乎在尋找什麽。

我一直沒放開手,怕他又搞其他幺蛾子。可即便我有所防備,某刻依舊被他扣着腰線有些粗暴地扯開了,附帶了一句冰冷厲色的——

“讓開。”

劍就這麽長,空間就這麽大,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讓開”是讓我讓到哪去。直到他驟然收劍,我腳下失去支撐,直直掉進了深厚不見底的積雪之中,幾乎被雪層滅頂,在冰冷刺骨的雪中以法力防護自身,重新禦劍而起,看清了前方,我才明白他這“讓開”二字的含義。

雲奚輕飄飄跪坐在雪上,好似沒有重量,并未像我似的往下深陷,他低垂着頭,看不清神色,懷中緊抱着一女子,她一動不動,似乎已失去意識。

我以手擋雪,凝神望去,只能看見她搭落在雲奚臂彎外的赤色衣裙,于狂風之中獵獵紛揚,飛雪之中夭夭灼目。

我微微嘆息,能讓雲奚露出此番情态的怕是只有雲裳蓉了。

我自是不會去驚擾他們,此時正是我離去的絕佳時機,我當下騰空而起,快速朝遠離他們的方向飛去,遠遠離去了方放出感知,不多時忽然察覺到一處奇異之處。我迅速朝該處靠近,于漫天席地的白茫之中尋到一抹暗沉顏色,愈是靠近,愈是清晰,那顏色深深凹陷在雪面之下,周邊隐隐閃爍紫色流光,是那裸露于地表的礦石,其中暗色的——

竟是一處洞窟入口。

我心中一喜,連忙投身而入。

洞窟之內并無冰雪痕跡,豁然昭曠,鑱石叢生,盤根粗壯,卻并無斧鑿痕跡,實乃自然鬼斧神工。我心中贊嘆不已,以法訣點亮周邊,尋着平坦之處向前,走了一陣後,便複又見到石階——

歪打正着,這是何等的好運!

石階蜿蜒曲折而下,不知通向何處。踏上石階之前,我先行解開了法術護體感受溫度,周遭雖寒冷,但并非不可忍受,只是先前栽進雪中,染濕了衣袍,潮意裹身因而濕冷難受,換身衣物便好。

我快速将衣物盡數褪去,剛穿上貼身羅褲,要去穿羅衣之時,身後傳來了調笑聲,“鮮膚一何潤,秀色若可餐,這粗鄙洞窟之內,竟有此等美人。”

我一聽聲音便認出是誰,懶得搭理他,頭也不回繼續穿衣。在我系胸前的帶扣之時,腰間乍然橫過了一只手臂,溫熱的唇瓣緊接着貼在了頸後。他沿着我頸部情色地向前親吻,手沿着羅衣底邊探入其中,撫摸過我的腰腹,一邊悄然解我羅褲的系帶,一邊低啞道:“雪見,此處四下無人,不如——”

我已一把扯開了他的手,說起正事道:“你不是要去先一步尋得雲裳蓉所求之物,尋到了嗎?”

陸離道:“我已探過另外一山,并未找見,便要在此山繼續,這不剛進洞便先見着你了。”

說着話他的手複又搭回了我腰上,我再次扯開他的手,從納虛戒中取出仙袍繼續穿衣,告知他道:“雲奚和雲裳蓉就在此山之上,距離此洞不遠。”

陸離擡眉道:“你遇着他們了?”

我點頭道:“我同雲奚一道上的山,他似乎猜測我同你合作了,因而想困着我,誘使你前來,或防止我作亂。不久前雲裳蓉在雪中失去意識,被他找到,便無暇顧及于我,我方逃脫而出。”

陸離沉吟道:“不可讓雲裳蓉死得這麽快,至少要将雲奚在此秘境之內拖至十日以上,雲裳蓉死了只怕他會立即離開秘境。”

我手下動作不停,“應該不會——”

我一邊在納虛戒內翻找一件貂裘,一邊沖他道:“不過你這話是何意,你難不成最終要讓雲裳蓉葬身秘境?”

陸離邪笑道:“這不是正好,雲奚便會痛苦不已,你不是想看他痛苦麽。”

我下意識蹙起了眉,雲裳蓉驚才豔豔,我從未想過她死,不過若是能讓雲奚痛苦——

我閉了下眼,心下凜然,差點被魔道之言蠱惑。

我将尋到的貂裘取出穿好,面向陸離,冷聲道:“殺不殺雲裳蓉是你之事,同我無關,我們說好的僅有珀元閣不對岚雲宗出手相助。”

“怎的如此無情?”陸離唇邊含笑地反問了句,走上前來,偏頭打量我片刻,忽而垂頭吻下,我當即偏開頭道:“別用死去之人的唇親我,惡心。”

他低低笑了兩聲,“原來雪見是喜歡我本貌,可是現在不便,我還需以此身份走動,摘下面皮便無法再次戴上,你若是想看,不如放開識海令我入內,”他聲音刻意壓得低沉,“我便可好好滿足你了。”

我擡肘抵開他,“你想多了,我不想看,也不需要滿足。”我再次将他偏離正題的話題拖回來,“接下來你可要與我同路?”

陸離正要答話,忽然之間快速道:“有人前來,兩個氣息,似是雲奚二人,此處便交給你,若是發現雲裳蓉需要之物便率先奪下,不可令她得到。”

撂下此句,陸離便隐匿于深窅黑暗中消失不見,連氣息都尋覓不得。

“……”

他是走了,那我該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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