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朱雀街。

書店對面那家禮品店罕見地挂了面小粉旗在外面,微風中輕飄飄搖着。

禮品店的老板是位五十來歲的中年大叔,姓熊,大家都叫他熊叔。經營禮品店多年,熊叔始終沒換過那塊藍白相間的舊招牌,傳聞中那是和他亡妻一起伏案設計的。

因此,那抹粉色與平常的黯淡相比極招人眼,莊曼侬關車門時隔街看見,轉了轉眼眸朝街道另一側去。

書店門口系的風鈴以及置物架上一些小飾品都是從這家店買的,熊叔認得她,她一進店便從他那兒得了個笑容與一聲問候。

莊曼侬回他個笑,沿着玻璃櫃往裏看。

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因為一面旗子徑直過來,但來都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

玻璃櫃與牆壁上的格子裏擺着各種各樣的小玩具裝飾,某種眼花缭亂的感覺教她覺得她又回到了高中時代,那時候她就喜歡逛小店,不論到哪兒都愛往小店裏鑽。

她不知道挑些什麽,正準備随手取個布偶羊卻讓她發現款精致的小夜燈。

不過巴掌大小,從外形看小豬、小狗、小兔都有,她果斷選了兩個小兔子的,兩手各握一個打量番去結賬。

熊叔趁她掃碼,從旁取出包紅色包裝的糖,笑得和善:“我女兒快結婚了,小姑娘也沾沾喜氣?”

“啊,謝謝熊叔。”她受寵若驚地接過,這種奇妙的感覺約莫是被路過的神拍了拍肩膀,她搜腸刮肚地說了幾句祝福語。

“別見外。”熊叔笑,“我也算看着你們這群孩子長大的。”

莊曼侬好奇:“熊叔記得很多人?”

他搖搖頭:“記性哪兒夠用,我跟你們年輕人一樣,只記得長得标志的。”

“……”她啞言,半信半疑,卻又覺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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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信了,熊叔又朗聲笑起來:“不好意思,不該逗小姑娘的。”他說,“我記得你啊,其實是因為我家姑娘,她比你大上兩屆,那時候你總來我這小店,有次我看那丫頭一直盯着你,也跟着看了幾眼。”

安安靜靜的小姑娘,漂亮極了。

門堪羅雀的禮品店內,小老先生絮絮叨叨起來。

“那時候她媽媽才剛走,我雖然不懂小姑娘的心思,卻也是過來人,看得出她喜歡上了一個小子。”熊叔又笑,“那個小子我也記得,好巧也來我這兒避過雨,明明帶着傘卻還是要進來。那天我幹脆把他逮住,問他對我女兒存的什麽心,結果你猜他說什麽?”

對方定然不是無緣無故地和她說這些話,她意識到什麽,順着話問:“他說什麽?”

“那小子問我我女兒是誰,可不是氣人?我那時候脾氣不是很好,不信他這話,他大概是被我問得急了,不高興地往閣樓上指了指,說他喜歡的是那個長頭發正在試帽子的女孩兒,我順着看過去,可不就是你麽?再轉頭時那小子卻沒了人影……”

少年人也是會害羞的,熊叔說到這處眼裏全是笑意,就此打住。

莊曼侬粲然一笑:“謝謝熊叔。”

“謝我做什麽?”

她不言語,反問他:“熊叔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我今天高興,剛好那小子早上也來店裏買過東西,這會兒見你也來,不免想起來。”

“他剛才來過?”

熊叔點頭:“來過,不過得有半個多小時了……”

好吧,她總是很晚,今天更是有意避人。

聽了這話,莊曼侬又和他道聲謝,提着兩個小夜燈和一包喜糖出店門,穿過街道回書店。

書店門前的向日葵莖葉上挂着個挺眼熟的小錦袋,比之前藏的糖打眼得多,至少明眼人都能瞧見,莊曼侬掂起那袋葵花籽笑了笑,手上又多一物。

推開玻璃門,風鈴搖了搖,閱覽區有幾位高中生擡頭看過來,周末住在附近的孩子偶爾會到書店寫作業。

櫃臺處的何冬容聽到鈴聲過了兩秒才冒出頭來,吓她一跳,只見何冬容稍顯興奮地和她揮了揮手,道:“你終于來了!”

這口吻,像是盼了她好多年。

“怎麽啦?”她不禁放軟聲問她,走到離櫃臺兩步遠的地方。

這時櫃臺上又強勢冒出顆腦袋,因為動作太快,她只瞥見道黑影,被吓得往後閃了半步。

待看清那只扶着櫃臺吐舌的哈士奇後,莊曼侬頭頂冒出一串省略號,一陣語塞……

何冬容一把摟住狗子:“侬侬別怕。”

被圈住的二哈頑強地轉回頭沖她吐舌。

“怎麽把狗狗帶來了?誰家的啊?”

何冬容解釋:“不是我帶的,是——”她往書架那側掃了眼,“是姜先生噢。”

莊曼侬身上麻了一下,轉回身,姜池拿着本書站在最近的書架旁,又恢複了白T搭襯衫的清爽模樣,見到她做出的第一個動作竟然是伸右手摸了摸後腦勺。

昨晚他問完那句頗為不正經的話,她整個人宛如被蒸的螃蟹,驀地變紅,然後惱羞成怒挂了他電話,他肯定是懊惱的啊。

不見面還好,一見面又想起來,她耳根子騰的變紅,睨他眼便坐去休息區,姜池默默跟過去。

二人坐的地方正是那個暴雨天坐過的,姜池放好書,拇指緊按着桌子邊緣,掙紮開口:“對不起,昨晚——哈哈!”

哈哈本是想撲到莊曼侬後背,結果被姜池生生叫停,然後就被他拽着狗鏈帶到座位邊上,原本尴尬的道歉場面因一條二哈莫名染上了喜劇氛圍。

哈哈一臉無辜地撲在地上,姜池則一臉難以啓齒,這場景她忍不住笑出聲,緩聲說:“如果是為昨晚電話裏那件事道歉……”

若按照常規套路,她的下一句話應該是“大可不必”之類的,姜池也這麽以為。結果,事實卻是他只聽到了句“哼”,帶着輕微的鼻音,聽不出究竟是嗔是怒,也因此越發摸不着頭腦。

莊曼侬不疾不徐地從袋子裏取了個小夜燈出來,推到還在忏悔的人眼皮底下:“看在你早上又給了我一個驚喜的份上,送給你。”

驚喜……姜池擡手接過,沉思着,最終在那包瓜子和自己之間選了後者。

是說他的出現給她帶來了驚喜嗎?

他喜孜孜地想着,心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晴,繼而膨脹,這番神情落在莊曼侬眼裏又成了因為收到禮物而感到開心。

兩人因意識層面的牛頭不對馬嘴各自歡喜起來。

哈哈趴得久了,總不自在,又把前腿搭到桌上哈哧哈哧個不停,莊曼侬這會兒才發現在它脖頸那圈白毛底下挂了張粉色牌子,上面寫着哈哈的名字和主人的聯系電話,格外少女。

她伸手摸了摸哈哈腦袋,假意問:“你經常照顧哈哈嗎?”

哈哈聽她提了自己名字,還摸了自己腦袋,眼睛水汪汪的,尾巴搖得起勁。

“還算頻繁。”

“你和鄰居關系很好?”她又問。

“大概……還不錯。”姜池以一副并不确定的口吻答道。

莊曼侬點點頭,收回摸哈哈的手終止了這個話題,心情總不及方才美妙。

***

姜池牽着哈哈離開書店後,何冬容閃耀着智慧之光走近她——其實是八卦之光。

昨天夜裏某人重色輕友地中止了和她的聊天,後來再回她時說明天見面再講,然而今早又被姜先生截了胡,害得她現在才有機會接近侬侬。

莊曼侬在她的盤問下幾乎到了言無不盡的地步,要不是還得守店,估計何冬容早就拉她到閣樓小屋談天了。

一直到中午去來路館吃午餐她也不見消停,回來店裏時周念正等在店外,跟兩人說是來取昨天早上留在店裏的作業的,今天要到病房陪姜同學寫作業,不能呆在店裏幫忙。

兩人自然點頭,等周念走後何冬容身上的智慧之光又一次閃耀,曲折感慨:“侬侬,你戀愛了耶。”

“你幹嘛講出來?”她臉紅,短暫時間內并沒有很适應。

“對不起喔。”何冬容坐下,托着臉頰,“還有噢,念念這樣看得我也好想早戀啊。”

原本良好的早戀苗子莊小姐:“……”

奇怪,真奇怪。

莊曼侬坐近,歪着腦袋問何冬容:“容容啊,你喜歡什麽樣的人啊?”

何冬容痛快答她:“第五大哥啊。”

這個“第五大哥”是莊曼侬最喜歡的一部武俠小說裏的男主人公,姓第五,名聲,人稱“第五大哥”“聲哥”,生性灑脫,重情重義,為她跟何冬容的友情做出過巨大貢獻——兩人不止一次聊起第五聲……

這會兒她說“第五大哥”無疑就是在耍賴,莊曼侬不滿:“我是問你在現實生活中,有沒有參照?”

聞言,何冬容垂頭摳摳手指:“侬侬啊……”

“嗯。”

“其實——”

風鈴聲墜在她話音後邊響起,她下意識停下。莊曼侬轉頭,進店來的是一位高高壯壯的男人,穿着棒球服跟牛仔褲,頭發兩側剃平,頭頂編着幾串髒辮往後順去。

“皓謙學長。”何冬容喚那人一聲。

莊曼侬啞然,将眼前這個皓謙學長的形象和多年前那部風靡萬千少女的臺灣偶像劇裏的“皓謙學長”對應起來,還挺像……

那人笑嘻嘻走近,又是來邀請何冬容去他店裏喝咖啡的,何冬容似乎很為難,婉言回絕掉他,但那位皓謙學長幾句話又把她繞了進去答應下來。

不知怎的,莊曼侬忽然替莊景伊感到絲危機感,最近莊景伊和爸爸都很忙,想來他還不知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學長吧?

她有模有樣地操着心,卻沒想到她自己也莫名其妙地多了朵爛桃花。

那朵爛桃花是跟着孟玖回來的,孟玖毫不知情,他中午把車交給何冬容後自己就去醫院找婷婷吃中飯,所以回來時是乘的地鐵。

而那朵爛桃花正是餘婷的弟弟,餘元,從醫院一路跟來書店的。

餘元今年正好二十三歲,比婷婷小上兩歲,姐弟倆父親去得早,從小由媽媽拉扯大。婷婷深知媽媽為養大他們吃的苦,大學起便勤工儉學,到工作後更是辛苦,奈何她這個弟弟不争氣,畢業後找不到工作便罷,還跟一群狐朋好友瞎創業開起酒吧,沒開多久酒吧就倒閉,年紀輕輕就背了滿身債。

最近婷婷和孟玖間生了些矛盾也是因為這個不争氣弟弟,他管孟玖借錢,孟玖本不打算理會他,但一想到婷婷最近省吃儉用到午餐只吃一道素菜搭白飯的事又心疼起她來。

他有些積蓄,妥協後預備借些錢給餘元,餘元卻怕被家裏兩個女人發現轉賬記錄,他雖然不拘管束,但對兩個親人是怕的,這段時間連身份證都被她們收了去,就怕他胡來。

孟玖便準備了一沓現金,叫他先應付着,也就是昨天在城中村交給他的東西。

昨天餘元在車下,不經意間瞥見了車後座上莊曼侬,肚子沒什麽墨水的人頓時想到個成語——驚鴻一瞥。

因為那麽一瞥,他走起路來都是輕飄飄的,肚子裏沒什麽墨水的人又想到一個成語——失魂落魄——當然,他不知道這個成語用在這裏并不恰當。

好似是丢了魂兒的人走到拐角處時撞倒了一個急匆匆的少年,他皺眉,低頭見對方手上還握着把帶血的刀,眉頭皺得更深,憑着多年的本事三兩下降服了那個少年,把人送到派出所去。

因為這事兒,餘元生平頭一次被正義勢力表揚了,片區老警察說他是熱心市民,派出所還獎勵了他500塊。

餘元想,他大概是碰到他的幸運女神了,當晚給孟玖打了電話,問他車上坐着的人是誰,孟玖卻冷聲警告他不許肖想她。

他看得出孟玖的脾性,吃軟不吃硬,不敢吭聲,更不敢問他姐,索性中午跑去醫院蹲守,果然讓他等着了孟玖。

怕他們眨眼就不見了人影,餘元只有遠遠跟着,身上帶着個涼了的漢堡默默啃着,不小心被噎到連杯可樂也沒。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找到了孟玖上班的地方,午後陽光正好,照在他身上,他能從玻璃門上清楚地看見自己,在對門理了将近十分鐘衣服與頭發後總算推門進去。

風鈴聲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不會視人而定鈴聲的大小,餘元進店後便引來幾道注視,皆是短短的一瞥,其中卻不包括莊曼侬,她正在畫漫畫。

孟玖看到來人後警鈴大作,闊步出來擋在他跟前:“你來這兒做什麽?”

餘元捋了捋額前的劉海:“我能幹嘛,來買書呗。”

“不準胡來。”孟玖擰着眉,聲音冷硬,連不遠地方的何冬容都看過來。

“沒說胡來,我現在可是熱心市民。”他笑,“孟哥放心,昨天那錢我拿去買了幾注彩票,等我中了第一時間還你。”

孟玖額角跳了跳,跟前的人靈活溜進店裏,往裏去時不停張望,發現他的幸運女神坐在櫃臺一側的休息區用功。

他心怦怦直跳,不敢上前,便躲到書架後取了本拆封的舊書假意翻閱,實則卻是往莊曼侬所在的方向看。

書店內有種淡淡的書香味,浩如煙海的書卷終歸是要有存在感的,這是餘元第一次感受到人們所說的書香氣,香氣竄進他鼻息間,他靜靜凝望着。

***

設計好木匠兔子的家裏的所有細節後莊曼侬丢開Pencil活動幾下脖頸,看時間已經将近四點,何冬容還沒從咖啡館赴約回來,櫃臺前只有孟玖守着。

孟玖因為餘元的存在,不時往書架那邊瞧一眼,整整一下午他都沒挪過地兒,書也沒翻幾頁。

“阿玖哥,侬侬過去多久啦?”

孟玖收回眼,看了看時間:“得有半個小時了吧。”

莊曼侬拆開熊叔給的那包糖,給孟玖丢了一顆過去,自己也拆一顆吃掉,然後找到手機滴滴莊景伊,救救哥哥。

手機上還有一條姜池的消息,問她在做什麽。

發來有一會兒了,她回他:「剛剛在畫畫,現在才看手機。」

如今的姜池再不是那個一條好友請求等到傍晚才回的姜池了,他已經學會了秒回。

「畫畫?」他疑惑。

「你不知道麽?」

「不知道……你畫什麽?」

莊曼侬彎了彎眸子,無比開心地敲下幾個字:「驚喜保留!」

想着又叮囑他:「不許作弊問其他人。」

這裏的其他人指的是C.Lab裏唯一的知情人,泡芙小姐。

另一端的姜池在看到“驚喜保留”幾個字後晃了晃神,低頭笑,回她:「好,我不問她。」

木工桌前,華昇轉身找水杯,看他又在笑,忍不住嚷嚷:“我說老姜,你可消停點吧,這兩天你笑得我臉跟着酸。”

賀彥西從木工房一回來就聽見這句,加入陣營:“剛才石哥還問我他中了什麽邪。”

“那就是石哥的眼神問題了,明眼人早該看出來了。”

經他們一攪和,姜池稍微控制了下面部表情,可再低頭看手機時,俊朗的眉宇間漸漸彙聚成小川。

華昇跟賀彥西挑眉對視眼,默不作聲轉去木工臺前,只聽見身後人起身出門去。

哈哈被托管在丁泡芙和C.Lab另外兩個姑娘那兒,怕它調皮亂跑是栓着狗鏈的,只有姜池早上給他買的布偶可以咬幾下,它也沒趣兒,于是乎趴在地上睡覺。

姜池剛出辦公室門,它就一蹬腿站起來甩尾巴,他牽着哈哈去停車場,又踏上了去書店的征程……

過了四點,何冬容才從咖啡館回來,臉上的表情十足精彩。

莊曼侬特地看了看她身後,确定莊景伊沒有以光速趕過來,然後試探着問她:“你還好吧?”

何冬容苦着臉搖頭。

“我們去樓上說會兒話?”

何冬容點點頭,跟她走到樓梯上就委屈起來:“我完蛋了啦。”

偷偷打小報告的人心虛不已,輕輕拍着她後背帶她進了小房間。

何冬容抱膝坐在床緣,似乎下定了決心:“其實有件事一直沒有告訴你。”

“什麽?”

“社區廚藝大賽那天,我惹莊大哥生氣了。”

何冬容把那天她從側門溜走後的事告訴她,那傻姑娘竟然和那些阿姨一起給莊景伊介紹對象,他不氣才怪。

莊曼侬旁敲側擊:“你難道真的不知道哥哥為什麽生氣麽?”

她把臉埋進抱枕,聲音悶悶的:“那時候不太知道,可是前幾天想明白了。”

“你不喜歡他?”

何冬容在抱枕上滾了兩下臉,應該是在搖頭?

“侬侬,我之前在這裏和你講過一個朋友你還記得麽?”

“嗯……”

“那個朋友根本不是別人,就是我自己。”

“我知道啊。”

“哈?”何冬容詫異擡起頭,眼眶紅紅的,“你怎麽會……”

莊曼侬正對着她,少見地笑出一排小白牙:“因為我知道容容有多笨啊。”

何冬容撇嘴,臉有些紅,說:“我從來沒和你說過這些事,其實我在念大學前又胖又笨,那個男生是我鄰居,我從小就喜歡他,可他知道我喜歡他後對我冷嘲熱諷……我以前和你說我不想回苗栗是怕我阿嬷和爸媽唠叨,其實才不是嘞,我就是怕再見到他,我總覺得自己不在乎他的話了,可是想起來還是會難過。”

她說得眼圈濕漉漉的:“皓謙學長是我大學下定決心減肥時認識的,那段時間我總覺得堅持不下去了,還是他鼓勵我的……”

莊曼侬替她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淚,兩條胳膊捆着腿聽她繼續說。

“認識侬侬你我真的很開心啊,就算面試失敗了也沒有難過。你家裏明明有百貨商店,卻一點都沒有看不起我,莊大哥也是這樣,還對我超級好。”她吸吸鼻翼,“可是我這麽笨……”

何冬容抽出幾張紙擦着淚,莊曼侬定定望着她,暗暗難過。

她似乎從來沒徹頭徹尾地了解過容容,明面上她是個天真可愛的元氣少女,事實上卻從骨子裏自卑。她總會眉飛色舞地說起“莊大哥”這幾個字,可等到她面對這個人時又會縮回腦袋。

而她,還私地裏打小報告,把這個傻姑娘推到她最怕去的地方。

事到如今,莊曼侬當然只能選擇認錯并鼓勵她了,畢竟莊景伊也該來這兒了……

兩人縮在閣樓上約莫半個小時,門再開時何冬容臉色比之前好許多,但還是挂着擔憂,而莊曼侬臉上也沒了方才的心虛。

剛轉過樓梯,一條晃着大尾巴的哈士奇似跳躍又似奔跑地朝她過來……

這不是哈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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