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向日葵還擱飄窗上,一旁的組合置物櫃上擺着一群小木玩。

莊曼侬頭發吹得半幹地從浴室出來,走到城堡前拍亮那盞兔子外形的小夜燈,蹲身從置物櫃某一層的小抽屜裏取出個馬口鐵盒。

掌心般大小的盒子,打開後裏邊只有一顆玻璃彈珠,她坐去懶人沙發上将玻璃珠揀出來,捏在指間,擡高胳膊,透過燈光看它。

記憶中有人曾和她說過,玻璃球裏邊的金色內花就像是向日葵的花瓣,以至于她每次看見金色內花的玻璃球都會這麽想。

但是,靳骁哥為什麽會提起玻璃球呢?

莊曼侬不記得,只看幾眼便把玻璃珠收好放回原處,合上抽屜時有人敲門,她過去門邊,竟然是莊景伊端着牛奶站在門外。

他還穿着白天的衣服,應該剛到家,莊曼侬接過杯子,歪歪腦袋:“謝謝哥。”

莊景伊耳廓有些不自在的紅,抵唇輕咳聲:“應該我謝謝侬侬。”

她笑而不語,莊景伊被她看得越發不自在,端出架子:“去吹頭發,當心感冒。”

“好,哥哥晚安。”她又看他兩眼才關上門,喝着牛奶給何冬容打電話。

這通電話直打到十一點,還是何冬容那邊忽然收聲:“不是說明天要和阿姨出去麽?早些睡吧。”

“喔。”意猶未盡的某人點頭。

電話挂斷,她發現姜池有和她說晚安,她跟着回一個,想起什麽,把車上說的“明天見”作廢。

收到晚安還沒開心幾秒的姜池:“……”&#@※$#¥&ヅ。

睡夢中的姜女士打了個噴嚏,翻個身繼續做夢。

翌日天晴,正是結伴秋游的好時候,姜女士與高女士的車在南遙某幢民國建築外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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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女士受邀換乘到高女士的車上,兩位媽媽先互相把對方從頭誇到腳,之後便是姜女士誇莊曼侬,比之間任何一次都還要誇張……

汽車穿過種着小洋梧桐的街道往城市邊緣去,最終經過一片湖停下。

這片湖在逍城市區東南角,傍山,叫落雲湖,外形是無規則的雲狀,倒映着天光雲影就像雲落在湖裏。

眼下秋天業已七分熟,層林盡染,倒影在湖中又有落霞感,莊曼侬下車起便搜羅起秋日盛景來。

“托你的福,我好幾年沒來過這裏了。”高女士問姜女士,“聽劉太太說近些年這裏難進得很?”

湖邊有座園子,就叫林園,似古非古,說今不今,卻頗有韻味,早些年莊曼侬也來過幾次。

姜慕月聞言點頭,有些沒好氣:“還不就是那次火災,至今沒揪出誰做的,那些男人們商戰倒戰到這兒來了,手段卑劣就算了,結果人沒事兒,園子糟蹋了兩處。”

說話間領二人穿過林園大門,門口守着兩個體格健壯的男人,見到姜女士只颔首,沒問其他。

少吱聲的莊曼侬聽出她言語間的不滿,再看這兩人的反應,猜測問她:“這園子是姜阿姨家的?”

姜慕月笑:“我倒想,不過也算沾了些親。”

高女士雖是土生土長的逍城人,卻對這些地産歸誰的事了解得不多,這時聽女兒問也面露好奇,姜女士遂把園子的事說了些。

這所園子的主人正是姜女士的弟妹林聲晚,林聲晚是林家獨生女,林家老先生去得早,經營園子的擔子早早落到她頭上。

本身一直好好兒的,偏偏幾年前那場火災毀了園內兩處老建築,林聲晚氣性大,幹脆不準再讓人進。

往年家中沒男人,她和母親要靠園子的收入養活,如今卻不一樣,她也有了其他收入來源,不差那些人的,也因此只有她熟悉的朋友能進園賞賞湖光山色。

姜女士自休息那天起便琢磨到底邀請莊家母女去哪裏玩兒,想來想去只有這處不那麽俗,請人來之前跟林聲晚商量過。

高女士和莊曼侬聽後皆是惋惜,姜女士見狀笑:“是先去喝茶呢還是先四處逛逛?阿晚跟我說這幾天小果園能摘果子。”

“時候還早,不如先去摘些果子?”她說着轉身,“好多年前我跟阿荟來摘過果子,算起來那時候侬侬還是個小不點。”

她手在腰側比劃兩下,表示那時候侬侬只有這麽高。

“唉,可惜我沒早點見你家侬侬。”

“……”

高妙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味,心想要是早點見了,她家侬侬指不定早就被拐跑了。

“怎麽?怕我把你家侬侬拐走啊?”姜女士擡高眉毛問。

“這是哪兒的話?”高女士心虛否認,語氣幹巴巴的。

旁邊的莊曼侬:“……”

園內的建築區域不算占地廣,也不像一些園林玲珑小巧,更帶着點山林風,莊曼侬沒走幾步便落在兩位女士後頭,舉着手機左右拍拍,後悔沒帶相機出門。

高妙原想催催她,但被姜女士攔下:“小姑娘嘛,就讓她多拍拍。”

莊曼侬得了允許後更肆無忌憚起來,在一座太湖石後邊發現只雪白雪白的貓,貓這種生物果然無處不在,她感嘆着拍上張,然後跟上前邊的大人。

林園裏不止她們一行,到建築區後方時又看見了落雲湖的另一半,看過去湖邊有幾人在釣魚。

姜慕月說:“阿晚說最近來釣魚的人挺多,但我想估計只有小老頭喜歡做這事,就只說摘果子,看樣子小果園那邊也有些人了。”

“恐怕是能撞到熟人的。”高女士笑。

正這時,一道跑得跌跌撞撞的黑影往這邊蹦跶來,三人同時看向湖畔,某條擁有自由靈魂的哈士奇笑着奔來,它身後不遠處跟着個神色淡然的年輕人。

姜女士:“……”高女士:“……”莊曼侬:“……”

姜池走近,禮貌地與三人問好,哈哈圍着三人不停轉圈。

生怕被母女倆當做間諜,姜女士頭個開口問他:“你怎麽在這兒?”

還像個小老頭似的釣魚。

姜池看眼莊曼侬,收回眼答她:“哈哈想吃魚。”

哈哈聽姜池提它名字,配合地坐在他腿邊,仰頭叫一聲。

莊曼侬沒忍住撲哧笑出聲,收到兩位女士的眼神後赧然蹲下,假意逗哈哈,不懂事的哈哈歡實地蹭她手心。

高女士眼中蔓出無奈,看姜池眼,又看向姜女士。

被兒子截胡的姜女士難為情地咳了聲,問:“不如教兩個孩子在這兒玩?年輕人靜下心釣釣魚也好,不浮躁……”

高女士又能怎樣,還不是選擇原諒她,兩人肩并肩心連心地往小果園的方向去,莊曼侬抱着哈哈脖子等她們走遠才起身。

“怎麽還玩這招?”

姜池彎腰牽起哈哈的繩,說:“說好今天見的,不能作廢。”

他十年如一日的正經,莊曼侬撇撇唇,又像是在笑,說:“剛才姜阿姨說只有小老頭才喜歡釣魚。”

小老頭姜池:“……那是她的偏見。”他伸出手,邀請她去湖邊,“秋天正好适合釣魚,不想試試嗎?”

她點頭:“想!”

說起來,她從小就喜歡熒幕上那些白發蒼蒼的漁夫,穿着蓑衣帶着笠帽,往江邊或是湖邊一站就自帶傲岸氣質。

跟姜池到了湖邊,最先發現的就是這裏放着兩個小馬紮,顯然是他一開始就算好的,馬紮旁有個黑色的小書包,看上去是哈哈的。

哈哈像個愛顯擺的小孩子,跑到木桶前哈氣叫她,她走近,裏邊已然有兩條肥魚了:“你來多久了?”

“早你們一個小時。”姜池在她坐下後把串好魚餌的魚竿交給她。

她輕輕抛到湖上,壓低聲問他:“是不是不可以講話了?”

“照理來說,是這樣。”

“喔。”她輕聲,點點頭,靜靜盯着浮漂看,姜池也望着湖面,就連哈哈也文靜地坐在兩人中間。

湖風細細吹着,幾朵雲被吹進畫框,漣漪托着浮漂上下波瀾幾下,莊曼侬若有若無地感知到魚線的牽扯,嘗試提起魚竿,結果只剩光禿禿的魚鈎在。

“……”咳。

姜池安慰:“沒關系,才第一次。”

“嗯。”她看他細心地替她串魚餌,問,“可不可以拍張照發給我啊?”

他點頭,把魚竿交給她後起身退遠。

她坐在前頭等了好幾分鐘他也沒回來,忍不住回頭看他,他這才收回手機回來,這第二竿許是因為心不誠的緣故也成了空鈎,再一竿仍是落空後她索性把魚竿還給姜池。

姜池抛下魚鈎,開始和她聊天:“哈哈的書包裏有個東西,你看看?”

果然是哈哈的書包,她拿将起來,從裏面取出只木雕兔子,正是她發給姜池的那張木匠兔子……

哦,對了,那只木匠兔子身為漫畫的主人公已經有了名字,叫阿池,絕對沒有映射誰的意思。

木雕阿池和她要求的一樣,正好巴掌大小,比例與細節完善得像是從畫裏鑽出來的,俨然是一只撕漫雄兔子,尤其是工裝背帶褲後露出的那團尾巴,簡直靈性。

莊曼侬下意識摸了摸阿池的尾巴,忽然全身僵了僵,她怎麽覺得這個動作有點色……社情呢?

“喜歡嗎?”

“喜歡,謝謝你啊。”她不好意思地摸摸兔子耳朵。

“那喜歡這裏嗎?”姜池又問。

“嗯,很漂亮。”她放好阿池木雕,彎腰摸哈哈後頸,“也很安靜。”

“我知道有個地方比這裏還漂亮,離森林也很近。”他說着一提魚竿,将挂在魚鈎上的魚輕而易舉地甩到手邊,取下丢進木桶。

胖魚在桶裏撲騰下,哈哈一個激靈起身,繞去他旁邊看魚。他接着問:“想去嗎?”

這套行雲流水的動作看得莊曼侬愣神,瞢然間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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