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兩個人的世界,三個人太擠……

“嫂,诶,我還是叫你舒意吧,可以嗎?”一個嬌弱柔軟,特別女人味的聲音打破餐桌的寂靜:

“按理該叫嫂子,可是嫂子聽着土氣”女人望着舒意笑得十分好看:

“真說到年紀,你比我還小呢。”

舒意看着她笑了笑應道:

“行啊,沒關系,大家都是平輩。”

和女人柔美的聲音不同,舒意的聲音有些微的沙啞,天生的,但并不難聽。她略帶沙啞的聲線,說起話來低低的,語聲輕而慢帶着點空靈悠遠的味道。

女人聞言,柔柔一笑,眼波流轉看向面相俊美但神情冷冽的男人。

“可不就是平輩,其實應希哥也就大我兩,三個月。”她笑道。

男人恍若未聞顧自吃飯,動作不疾不徐斯文而優雅。

舒意将二人的互動看在眼裏,沒忍住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

紅唇微糯,霧眼含波,輪廓小巧的一張臉象被露水打濕的花瓣。這實在是一個相當惹眼也相當迷人的女人。是那種會叫男人無法忘懷的女人。

古往今來,沒有不看臉的。一個女人長得美就是優勢,就有叫男人動心的資本。而一個女人倘若既有女孩的天真和嬌柔,又有女人的妩媚與風情,還有着點淡淡的,朦胧的憂傷朦胧的美和那一抹難描難繪,濕漉漉似帶着水氣的脆弱。這樣的女人,會讓男人發狂恨不能掏心挖肝的疼。

毫無疑問,裴欣就是這樣的女人。似随時攜帶惑人的蠱,輕易就能令男人淪陷,欲罷不能。

裴欣是她婆婆的幹女兒,是她老公柏應希的幹妹妹。而這幹哥哥幹妹妹的卻曾經是一對戀人。更确切的說是曾訂過婚的未婚夫妻。是柏公子也就是她老公心口上的朱砂痣,是他收在記憶深處,仲夏夜裏的白月光。是他的青梅竹馬。

舒意心中泛起一絲苦意,她吃着飯味如嚼蠟。心說,有這一張可以颠倒衆生的臉龐,不怪挑剔難取悅的柏應希念念不忘。直到現在,他書房下格的抽屜裏還放着他們的合影。

其實她也不醜。事實上,她應該是很多人眼裏的美女。只是和裴欣相比,她缺了那股子柔柔弱弱,我見猶憐的韻&致。

“舒意廚藝真好!這菜做得好吃又好看”柏應希不搭腔,裴欣似也不以為意,轉眼看住舒意一徑笑道:

“幹媽本來打算叫你們回家,一起在老宅裏吃飯。是我說要來這嘗嘗舒意你的手藝。你不知道呀”

她一雙美目又瞥向冷冷淡淡,面無表情的男人語聲更柔了:

“從前應希哥他嘴刁得呀,家裏請的星級大廚每天都要犯愁。”

裴欣微頓一頓,視線轉回重新落在舒意臉上:

“我一聽他不帶廚子,也沒請個保姆在外住着,就知道你肯定很能幹,做的菜一定很不錯。現在一看我果然是個有口福的!”

她望着舒意笑,甜言軟語:

“舒意你的菜做得可比老宅裏張阿姨的菜還要好吃,等下次你們回了老宅”

她歪一歪頭,用一種愛嬌的語氣說道:

“我不要張阿姨做飯,能者多勞,舒意我要吃你做的菜!”

她笑得非常溫柔,舒意卻聽得很不舒服。因為她的眼神讓人感到不舒服。這種感覺微妙,難以言表。有時候你就是能感覺到一個人,她對你有敵意。就象一種直覺,并且常常是一種精準又敏銳的直覺。

舒意相信自己的直覺。她是淤泥裏長大的女子,飽嘗世态炎涼,見慣各色人等。這讓她一向識得眼色。心頭有了戒慎,她但感裴欣這話綿裏藏針,明褒實貶。恐怕并不是要稱贊她的廚藝。而是暗諷,是輕慢,拿她當傭人看待和使喚。

很好,看來這位突然回國,不期而至的幹妹妹不單是一道白月光,還是一朵小白蓮。從這一刻開始,舒意清楚她們做不了朋友。因為很明顯,裴欣不會當她是朋友。都是女人,她懂裴欣看柏應希的目光。裴欣當她是情敵,而且顯然還是看不太上眼的情敵……

看看聞聲面色無波,一臉淡漠的丈夫,再看一看自來矜貴,從不拿眼瞧她,兩三年來,不曾同她說過哪怕一句話的婆婆。舒意笑一笑,沖裴欣點了點頭應道:

“好啊。”

聽見她的回答,裴欣看着她的眼睛面上笑容更深。

“舒意你真好”她說:“難怪應希哥會喜歡你,願意和你結婚娶你為妻。”

她話音落下,餐桌上一片寂靜讓人尴尬。

只這尴尬不屬于裴欣,這尴尬是給舒意的。

舒意頂着這份尴尬,側眸看向近在咫尺卻宛似水遠山高,臉上沒有一點笑意的男人,确定她的直覺沒錯——

裴欣對她有敵意,那種心懷妒忌的女人對讨厭的情敵所有的惡意。

因為這桌上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柏應希并不喜歡她,對她完全沒有作為丈夫對妻子的喜愛和在意。換句話說,裴欣是故意的。因着那敵意和惡意而故意說反話,也或許?她猜,還帶着些試探,試探柏應希的反應。

舒意挪開眼,朝注視她的裴欣彎唇給了個回應的笑容。随後她低頭吃飯,神色如常若無其事看不出半絲異樣。

不是不難受的。倘換一個人,底氣足又脾氣大的,這會怕不是就要當場發作,不管不顧。又或者嬌氣,心理脆弱的直接被氣哭。

只是她現在沒有底氣,所以她不能發脾氣。至于流淚哭泣?她更加不會。自很早開始,在她年少時,她就知道眼淚對她沒有用。因不管她哭得如何傷心如何的可憐,有多麽的無助,那些傷害她的人也不會因此對她多一絲絲的心軟,更不會為她感到負疚和心疼。

想清楚這一點後,她便似失去了淚腺再也不會哭。不論心情多麽難過,情況有多麽糟糕令人絕望,她也不會哭。不單不哭,她反而還會笑得格外明豔。用她全部的力氣,表現得好像不會受傷一樣。在她的人生經驗裏,這個世上,有資本嬌氣的女人才有脆弱和哭的自由。

她垂首吃着飯,察覺那兩道注目的視線在她頭頂停了停,随後移開。接着她聽到裴欣語調柔婉,敘舊一般的說道:

“幾年不見,應希哥的口味一點沒變。還是愛吃雞肉愛吃魚,不愛吃海鮮。”

不用看,舒意也知道裴欣在看柏應希。聽得出對剛試探得來的結果,裴欣很滿意,此時她的聲音透着方才沒有的輕快,還有些隐隐的得意。

只她說完,空氣又靜默了。

舒意餘光瞥見柏應希依然彷如聽不見,餐叉都沒有聲音一派貴氣的叉起一只雞肉餃子,以他一貫的吃飯的節奏徐徐放進嘴裏,再慢條斯理用他自小養就的用飯的優雅,幾乎無聲的嚼咽。

“應希!”

待他吃完這只餃子,姚茗岚也就是他母親,柏氏的董事長終于緩聲開口。語氣威嚴隐帶不悅。

舒意想了想,微微側頭看過去。看見原本眉毛都不動一下,除了進食再沒別的動作和表情的柏總,遽然有了不同的表情和不同的動作。

他皺了皺眉,面上神情益發凜冽。繼而他拿餐巾抹嘴後站起身,誰也不看一語不發離開餐廳。

桌上三人看着他的背影面色迥異。

舒意眸色平靜,沒感到意外。

姚茗岚蹙眉,壓抑着脾氣。

而裴欣卻是一臉嫣然,輕輕柔柔的笑了。

舒意低首間,眸光掠過她的臉,兩相對視各自心裏都明鏡似心照不宣。舒意想,這大概是裴欣在這間公寓露出的第一個真心的笑。

柏應希這個人如果不是在意,他根本不會有情緒。任你若何,他都能視你如無物。就象他不在乎她,是以,即使在人前,他也不會和她互動,連眼神的交流也無。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