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兩個人的世界,三個人太擠……
接下來的日子,事情一如舒意所料,老宅開始頻繁的有電話叫他們回去吃飯。從最初接到十幾,二十個電話,柏應希會淡着一張臉孔帶她去一回,到七八個電話…五六個電話逐次遞減,再到此時舒意看見柏應希神色淡淡給裴欣夾菜。
原來他也是會疼人的。
柏應希是她見過心性最為矜傲的男人。這張眉眼疏淡,輪廓裏都透着清冷的英俊臉容,給她最多的就是距離感。在一起近三年,除了他書房裏那張同裴欣的合影,她再沒看到他笑過。
那張合影上他和裴欣都很年輕,當然他們現在也不老。二十八歲的男人和二十八歲的女人,俊男美女正值年華好光景怎麽會老。只是合影上的他們看着還有些青澀,是不滿二十的男孩和女孩。
一個嬌嬌柔柔,笑靥如花;一個眸子黑亮閃着光,同樣笑得一臉歡欣。兩張臉都很鮮嫩,顯得清稚而美好。中肯的說,這兩人站在一處端看顏值,那是賞心悅目十分的養眼。
可以讓柏應希這樣的男人,面色和暖感到幸福,又能叫他郁郁冷漠,判若兩人。毋庸置疑,裴欣絕對是他的真愛。就她的感受,柏應希不是會勉強自己的男人。他不願做的事情,誰也強迫不來。
飯畢,舒意站在廚房看了看堆了一水池的杯盤碗碟。然後她神情不變戴上手套動手清洗。這是她的事得她來做。事實驗證她的直覺,裴欣,或者應該說在柏家她就是一個保姆。于柏應希,這點也沒什麽不同——
一個除了洗衣做飯,還能給他暖&床的保姆。
在裴欣回來之前,她是不能回老宅的。婆婆不讓進門。如今因為說她的菜做得好吃,因為她能幹,因為裴欣說的能者多勞,婆婆松口許她回這豪門府邸…做個仆人。
舒意洗着碗,心中并無甚波瀾。柏家人有他們的階層觀念,但她心裏也有一把尺。
這時一陣香風襲來,裴欣來到她身畔。
靜了靜,那把柔軟的充滿女人味的嗓子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你知道,應希哥他愛我。”
舒意手上動作不停,沒有吱聲。
“你也知道,你自己是個什麽貨色?你們的婚姻,除了那張紙你什麽都沒有!”
舒意停下,側頭看她。
她嘴裏吐着刀子,臉上是溫柔的神氣。
舒意想,笑裏藏刀,口蜜腹劍說的就是她這樣的吧。這刻乍然撕破臉,是覺着時機已經成熟,挽回了柏應希和他舊情複燃等不及要宣戰?抑或是自己任勞任怨,表現得太溫順礙了她的眼?也許裴欣就等着她鬧呢。
對望了幾秒,舒意應聲:
“那你知道,我為什麽明知你對我不懷好意,還要忍受你的折辱?”她語氣平淡的問。
為什麽?
因她想給自己再多些機會,不是争取而是放棄。多一些能讓她徹底死心,可以決然離開再不回頭的機會。她難得動一回心,愛上一個人,她得讓她的心死透了,不留一絲念想。
“因為你不自量力,癡心妄想啊!”
“這麽說也沒錯。”
女人對自己的第一個男人,多少都會有些幻想。甭論柏應希這樣的條件,她為之傾心實屬人之常情。
“應希哥有跟你說過我和他有多少年的感情嗎?”
裴欣看着她輕笑一聲,那張白到幾乎透明能看到額際青色的血管,有着又柔又美的五官很朦胧又很脆弱,楚楚之态溫軟可人的清麗臉龐,不予掩飾的流露出一抹近似憐憫的神色。
那是情場得勝的一方,對不堪一擊戰鬥力為零,輕易就要被踢出局的情敵高高在上的憐憫。
舒意默聲,知她會往下說。
“十四年。”裴欣用一種追憶的夢幻般的語調說道:
“我們同年,我來柏家的時候他十一,二歲,我也十一,二歲。”
說着,裴欣的聲音低了,似說給她聽又似自語似歡喜又似感傷:
“我們一起長大,兩小無猜。到我們十六歲那年他同我表白,我們開始談戀愛。那些年除了我,應希哥他沒看過別的女孩一眼,除了我,應希哥他誰也不愛。我只要一哭,他就會着急慌亂,為了哄我高興,他想盡了辦法花盡了心思。”
裴欣說着,眼神一變輕視的看住舒意:
“從小到大,喜歡應希哥的女孩一茬接一茬從來沒少過。可你知道嗎?舒意,你是最差勁的那一個!”
她話說得輕輕柔柔,但口吻譏嘲而尖刻:
“一個倚門賣笑,在歡&場跳豔&舞的你也配喜歡他?”
舒意聞言,面色平靜表情依舊,臉上不見絲毫的波動。
裴欣話說的難聽卻說得沒錯。她和柏應希的确是一出狗血戲碼。富家子與風塵女,歡場女郎和貴公子。按過去的說法,她就是個賣弄風&騷不知恥的東西。她和這些風塵女子唯一的不同,是在遇到柏應希之前,她賣笑不賣&身勉力保住了童&貞。
“應希哥會和你結婚,是因為他恨我傷他,也因為他想要氣幹媽。”
舒意依然沒話可說。
裴欣說的事實,她無法反駁。
同柏應希結婚近三年,她找不到一個理由,可以讓她自欺欺人的說一句——
他是因愛她而娶她。
只他對她無情,但确實有恩。他救了她,把她從爛泥坑裏拉了出來。即便對他來說,那不過是他漫不經意之舉,那些錢也不過是他指縫裏漏下的,于他不值一提。
可如果沒有他給的那些錢,如果他不曾帶她離開。那她将不得不泡在污水溝裏,最終沉淪直到腐爛。而現在,縱然他和裴欣會重歸于好,他和她會離婚。她也不用身不由己再被迫重操舊業。這是柏應希給她的恩惠。
裴欣注視着舒意,看她啞口無聲沉默無言,心中感覺暢快。對自己給對方仿若碾壓式的擊打效果很是滿意。
她愉快的笑帶着勝利的歡樂再次開口:
“舒意,你有聽過這樣的說法嗎?”
她問,帶笑的語氣裏,是舒意已經不感到陌生的口蜜腹劍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