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白蓮花庶妹不為妾(十一) “白姑娘可……

“白姑娘可有證據?這話可不能亂說。”魏度改了對白楚蓮的稱呼, 但語氣中滿滿皆是戒備。

只因蠱毒之事慎之又慎,要知道先帝原本有九個皇子,全在當年的巫蠱之亂中死的死殘的殘, 如今先帝的九個皇子中全須全尾活下來的也就只有當今的聖人和安王這個閑散王爺了。

“我……”白楚蓮不知所措地看向慕瑜淵,他默默地握住白楚蓮的手,将自己手心的力量傳到了她的手中。

白楚蓮猶豫了一下, 還是說了出來:“我也只是略懂醫術,并不精通。但是三郎這症狀我看着離奇, 有些像書中所說的中蠱。我還聽聞苗族的蠱蟲大多是母子蠱, 下蠱之人會将母蠱放在自己身上, 而找到母蠱便能解子蠱。”

“巫蠱之術乃京中禁忌, 不知道白姑娘從何聽說的?”魏度十分尖銳地質問着。

“魏度不要再問了。”慕瑜淵知道魏度的擔心, 但凡牽涉到巫蠱之術,不管他們是不是受害者都可能招致殺生之禍, 哪怕他覺得白楚蓮說的是對的,這個話題也不能再下去。

嬌柔的女子看了他一眼,仿佛下定了決心,反過來握住他的手,堅持地說道:“祖父在時, 我曾在宣平侯府看到過一本書名為《南疆傳論》,其中便提到南疆苗族有一毒蠱名為離心蠱,能叫人七日一瘋。”

慕瑜淵并不知道這本書是什麽, 魏度卻是臉色驟變,當初的巫蠱之亂便是從這本《南疆傳論》在宮中流傳開始的, 後來先帝叫人将此書所有的抄本、拓本全都燒了,京中誰若有私藏一律滿門抄斬,卻沒有想到宣平侯府中竟還藏了一本。

魏度不顧慕瑜淵的反對, 立刻追問:“這本書現在在何處?”

“我只小時候在藏書閣中看到過,往後便再也沒看到了,姨娘曾告訴我決不能說自己看過此書,否則的話……”女子似有些害怕緊緊握住慕瑜淵的手。

白楚蓮自然沒有看到過這本書,這本書是她叫阿滾查魏度生平時所看到的,便借來一用,也正好說明母子蠱一事,雖然她不必通過母蠱也能無聲無息地解開慕瑜淵身上的離心蠱,但是尋出母蠱卻能一舉兩得——既能抓住背後下蠱之人,又能叫慕瑜淵記住自己的好,感情之事唯有共同經歷得越多方能越牢固。

魏度還想問,白楚蓮還想說,但是慕瑜淵已經徹徹底底板下了臉,他警告地看了一眼魏度,又對白楚蓮道:“你身上還有傷,我送你回去休息。”

白楚蓮慌忙道:“我只是皮外傷,沒什麽大礙,你看。”

她靈活地動了幾下胳膊,神色沒有絲毫地變化,看上去确實沒什麽事。

“……”慕瑜淵能警告魏度,卻沒法對她施以同樣的眼神。

最後還是魏度識相地道:“老奴先行告退了。”

二人之間對着沉默了一會兒。

慕瑜淵開口道:“我送你回去。”

白楚蓮笑着道:“不過是幾步路,我自己回去便好。”

“……”慕瑜淵盯着她臉上的笑容看了許久,終于瞧出了些捉狹的味道,他眼底也跟着有了笑意,安安靜靜地跟在女子的身後将她送回房間。

“那我去休息了。”白楚蓮笑盈盈地要關門。

慕瑜淵卻是抵住了房門,在女子疑惑的神情裏滾了一下喉結,最終似淡然地說道:“下月初八是個黃道吉日,我欲将婚禮定在這一日。”

原本還想着捉弄他的女子倏地低下了頭,含羞道:“三郎安排便是,我先去休息了!”

女子似有些急躁地将房門關上,但是映在房門上的那個身影一直站在門前不曾離開過,男子盯着那影子,目光柔和。

慕瑜淵在白楚蓮的門口站了許久才離去,還沒走到自己房間便又看到了魏度。

魏度的面色十分難看。

“殿下,那一對龍鳳紅燭果然有問題,裏面摻了産自南疆的一種香料,而這種香料苗族人稱之為引蠱香。”

慕瑜淵沉下了眼眸,看來他确實是中了蠱毒,能在宮中對自己動手的人,他心中有數……

“殿下?”

“叫外面的影衛全都按兵不動,這一個月你只要好好準備孤的婚事便可以了。”慕瑜淵淡淡地說道,“将孤寝房裏的所有東西都換了,孤要換一張大床。”

他原本的寝房被一番破壞後很多東西都不能再用了,那張床被別的女人坐過也不能要了,慕瑜淵索性這一個月的時間便移居到了白楚蓮的隔壁廂房,徹徹底底将自己的寝房空出來交給魏度布置。

慕瑜淵自己倒是做了回甩手掌櫃,将婚事全都扔給了魏度準備,待到确定白楚蓮身上的傷痊愈以後,恰如他先前與魏度所提的,在後院空出的田地裏開始種植稻米。

大齊大多疆土在北方,以麥為主食,稻米雖好吃卻難以量産,在京城唯有富貴人家才吃得上。慕瑜淵在做太子時,便一直在思考如何能提高稻米産量的事情,如今他自己種地便更想嘗試一下了。

他先是在地周圍鑿了渠道,又動手做了個小型水車,引水入田,一畝像模像樣的水田便出來了。

白楚蓮看着慕瑜淵井井有條地做好這一切,倒是明白了為何世人用“驚才絕豔”來形容這一位曾經的太子,哪怕他被燒傷的左手沒有以前利索,可做出來的東西全然不輸專業的工匠。看他一門心思地研究水稻,白楚蓮也起了幾分興致,時不時便在一旁提些建議。

日頭越來越曬,慕瑜淵索性在一旁搭了個茅草棚,叫白楚蓮在一邊陪他時可以乘蔭納涼,不至于被曬到。每日白楚蓮做好飯煮好茶送過來,便拿着繡布在一旁繡東西,為自己準備嫁妝。當慕瑜淵幹累了活,擡起頭來便能見到這個即将成為自己妻子的女子安安靜靜地陪着自己,他只覺得烈日下也是清風涼爽,心中自帶甘甜。

聖人來別院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他曾經最引以為傲的兒子頭戴鬥笠,衣袖褲管卷起,手中拿着鋤頭,小腿半陷在淤泥中,像這天下最平凡的農夫一般在田間勞作,而那靜坐在茅草棚裏的柔美女子在一旁繡着花,偶爾擡頭說上幾句,勞作的男子手上的動作雖然不停卻也總會回應她,兩人不經意間對上的視線更是情意綿綿,叫坐擁三千佳麗的聖人看得都有些傷眼睛。

聖人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尤其是當他看清慕瑜淵那張被毀掉的左臉,曾經的太子誰見了不贊一聲郎豔獨絕,而如今這副尊容哪還能見到過往的半點風采?

慕瑜淵也看見了聖人,他從泥濘的田地裏出來,帶着一身的泥水跪在地上行了一個周全的磕頭禮,“草民拜見聖人。”

白楚蓮也連忙跪到了他身邊,一同行禮。

聖人并沒有看白楚蓮,更沒有叫他們起身,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看着慕瑜淵,慕瑜淵也不再講話,就這樣直挺挺地跪在那裏,那雙看着女子時有流光的眼眸此刻平靜得猶如一潭死水,看得聖人更加心梗,面子頗為挂不住。

還是陪着聖人一道來的大太監高培笑着道:“陛下,可是日頭太曬了?前面有乘涼的茅草棚,您可要到裏面坐坐?”

“都起來吧。”聖人順着高培的臺階淡淡說了一聲,便越過他們坐進了茅草棚。

他随意瞄了一眼白楚蓮的女紅,不得不說這個白家庶女的繡工算得上一流,可那又如何?一個小小的侯府庶女根本配不上他的兒子。

聖人一擡頭便對上慕瑜淵那張顯得麻木的醜臉,眼光一挪又見到白楚蓮那張清麗中帶着嬌俏的俊臉。他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明白慕瑜淵為何非白楚蓮不可。

聖人清了下嗓子,道:“朕聽聞你最近身子好了不少。”

“謝陛下關懷,草民的身子确實好了不少。”慕瑜淵恭恭敬敬地說道,依舊是半死不活的模樣。

聖人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他一番,才發現他瘦得可憐,那麽高一個人套在短衫裏顯得空蕩蕩的,那腰身細得都快趕上女子了——他都要自己下地種糧,想來在別院的日子艱難。

就算慕瑜淵不是太子了,他也還是自己的嫡子,這些人怎麽敢苛待他的兒子!聖人心中怒火燒起,又被喚起了憐憫之情,想起了慕瑜淵被抱到他身邊的時候只是小小一個。當初元皇後難産而死,只留下一個幼子,慕瑜淵前面的大皇子、二皇子都是生下來沒多久便去了,慕瑜淵雖排行第三,卻是聖人心中真正的嫡長子,也是他唯一一個親手養大的兒子。他們曾經是天家裏最親密的父子,何時變成了這個樣子?

“聽聞你想要成親,朕給你挑了一門親事,是成國公的孫女。”

“草民已經有妻子了。”慕瑜淵當着聖人的面便反駁了他。

聖人瞪向他,“一個庶女怎能做正妻?”

慕瑜淵平淡以對:“我一介布衣娶阿蓮已經是高攀,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見聖人似乎又想開口,慕瑜淵猛地跪了下來,直視着聖人道:“草民有一事相求。”

聖人見他這副模樣并不是很想聽,但是慕瑜淵不等他回複便接着道:“天地君親師,荊國公曾經是草民的老師,還望陛下能允許草民請他來主持草民的婚禮。”

聖人一下子被氣得跳起來,指着慕瑜淵的鼻子罵道:“你還知道天地君親師,老子既是你的君也是你的親,而你請莫言山那匹夫卻不請朕?!”

慕瑜淵面上沒有絲毫的變化,仍舊淡如水,“草民已被貶為庶人,聖人是草民的君卻非親,君主高高在上,來參加草民的婚禮有失身份。”

“你這個不孝子!”聖人啪地便拿白楚蓮的繡花框砸了過去。

慕瑜淵由着一筐的針線掉落在自己身上,并不痛只是弄髒了白楚蓮的嫁妝,他心中生了歉意,若非是為了讓聖人真的覺得他心如死灰,其實他是可以接住繡花框的。

聖人瞪着他看了許久,被他那雙死魚一樣的眼睛氣得心絞痛,過了許久才平靜下來,施舍地說道:“朕給你兩個選擇,聽朕的安排娶成國公的孫女,朕即可恢複你太子的身份,若你執意娶宣平侯的庶女,那便只能留在這裏種一輩子的地。”

“草民與阿蓮在此謝過聖人。”慕瑜淵拉白楚蓮一起跪在了聖人的面前,是何種選擇已經不必再說明。

聖人緊皺眉頭,怒道:“你對太子之位當真無半點留戀?”

慕瑜淵一雙眼睛毫無波瀾:“草民無德無能,如今又是個廢人,哪堪太子重任?此生無所求,唯望能與愛妻相守到白首,男耕女織,自給自足。”

“好、好、好!”聖人連說了三聲好,甩袖離去。

高培對慕瑜淵道:“太子殿下,父子之間哪有隔夜仇的,聖人都不計較了,您就服個軟呗。”

慕瑜淵看了高培一眼,算是給面子地回道:“是我不孝,辜負了聖人的苦心。”

高培嘆息了一聲,便跟着聖人離去了。

第二日清早,高培捧着一卷聖旨來宣旨,卻是恢複了慕瑜淵的皇子身份,封他為晉王,直接将皇家別院換了塊招牌變成了晉王府,那些原本看守慕瑜淵的侍衛一下子變成了王府侍衛看護院子。聖旨中還直接寫到,宣平侯之女白楚蓮賢良淑德可為晉王妃,特賜婚于晉王,于六月初八完婚。

這道聖旨一出,平靜已久的京城一下子變得更為寧靜,衆人實在是猜不透聖意。如果說聖人徹底放棄了慕瑜淵,何至于封他為晉王?晉王雖不是太子,但是歷來的晉王最後都接了聖人的位,幾乎可以說是太子的代名詞。若說聖人還指望着慕瑜淵,但是卻沒有将他從別院裏放出來,直接把圈禁之地改為王府,似乎與理不合,更不要說所賜的那門婚事,未來的晉王妃可以說是對晉王一點幫助都沒有。

系統靠白蓮花宿主躺贏了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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